第72章(1 / 2)

重生之小市民 緣何故 4212 字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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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澤其實不太會應酬,那些冠冕堂皇拐彎抹角另有深意的試探令他很難理解。雖然在杜行止的指導下他懂得了一些其中奧妙,但距離完全掌握這一項技能還有相當的距離。

好在他的公司發展所要與其他行業合作的地方相當之少,偶有遇到,張素的背景決定了他不必像普通商人那樣見風使舵。優越的外表也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好處,章澤始終貫徹著杜行止教導他的必殺技在遇到對方說自己聽不懂的話的時候,只要微微一笑,沉默就好。

微 笑被稱之為必殺技一點也不為過,從需要他參與進應酬開始,章澤每每遇到類似的困窘便這樣做。俊美青年本就有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恬淡氣質,遇到試探和敏感話 題,他不急不躁,頗有深意地微笑。眼神中是顯而易見的自信,不論什么樣的言語也很難讓他表現出被動搖無措,小小年紀行事便進退得宜,總在不知不覺間,就讓 人忽略他的年齡。

對此章澤的感受則比較直白,一群剛開始令他隱約感到不舒服的陌生人在一場似是而非的交談過後對他忽然恭順了起 來,類似情況發生過不止一次,從剛開始會有些許不解,到惶恐,再到如今的視作尋常。他所需要的時間並不多。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是想的最多的那個,堅決貫徹 著誠信為本,章澤投桃報李地對那些合作伙伴也竭盡真誠,很快的,他的好名聲便藉由他人之口傳了出去。

於是他這一次對很可能未來會 有來往合作的李隸也十分的真誠,請對方落座之後,他沒多猶豫便切入了正題:我對李先生提出的合作計劃很有興趣。我們杜氏生煎一直以來都堅守底限,保證精 工好料。加上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市場反響十分熱烈,作為福利發放,肯定能讓職工們感到滿意。

李隸愣了愣,他沒想到章澤會什么鋪墊都不做便切入主題。這樣的談話方式無疑顯得急切了一些,可看對方不疾不徐的模樣,又找不出急迫在哪兒。李隸這便沉默了,心中劃過一個念頭,總覺得面前這個清俊沉穩的青年似乎比表象看上去要單純一些。

有 合作意向的商談和純粹為套話而來的交流自然是有區別的,李隸在微一愣神之下很快恢復了平靜。不得不說,在推慣了太極之後乍然碰上那么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的,李隸心中首先留下的印象便是對方實干真誠。這讓他心中的好感又猛增了一些,來之前設想過的一些帶有捉弄的念頭慢慢也拋了個干凈,他的目的又不是得罪 人,既然對方和他投緣,能做朋友自然比結梁子要好。以他家的背景,推薦幾個食品供應商自然是不在話下的,否則李隸也不敢拿著這么個前提來試探。喝了三杯 茶,他原本只是前來了解個大概,卻不知不覺坐上了幾個小時。

其實李隸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因為年少老成的原 因,在同齡群體中他的穩重有持一直為他奠定不一般的位置。然而在這場交談中,章澤相比較下來卻成了那個更沉默的人,談完了工作上的一些意向過後,對與李隸 話里話外的一些他聽不懂的試探,章澤笑而不答。而李隸則就著他的微笑侃侃而談,等到天色擦黑他察覺到時候不早時,渾身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松快。

天黑了呀。章澤看了眼時間,站起身來,公司下班時間到了,李先生如果肚子餓了,樓下走不遠就有我們杜氏生煎的分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嘗嘗味道

李隸平常在偏遠地區工作,而目前杜氏生煎的經營范圍僅限在各大都市當中,好不容易回一趟北京,他每天除了在家吃飯就是外頭忙不完的酒局,真要算來,對如今頗為紅火的杜氏生煎,他倒真的沒有多大印象。

因為對章澤頗有好感,他也不想在簡略的交談過後就此分手,加上飢餓確實逐漸生出,他便順勢點了點頭:我沒有意見。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公司內的員工都在准備離開。章澤很少有在公司呆到這個點鍾的時候,許多普通員工對他的印象頗深卻無法得見,今天乍然遇到他,都顯得十分激動。

確 切的說,章澤在這家公司里的形象更加接近於一個偶像,他的年紀畢竟太輕,很難給人以一個老板的威赫,在這方面石磊做的比他更好,論起馭人之道,章 澤差不多是給他做徒弟的級別。然而偶像的人氣比起老板可要火熱的多,章澤的出現引發了公司內小范圍的騷動,所有人在見到他後都下意識地退開,直達電梯的區 域內,騷亂的人潮自發讓出的那條小徑顯得尤為引人矚目。章澤一路微笑著離開,在遇到大著膽子和他揮手告別的員工時微笑頷首,李隸則跟在他的身後看著這一 切,眼神逐漸莫名起來。

老板和員工在脫離了經濟和工作的情況下,他看到的更多是處於對立的兩個派別。用人者抱怨員工偷懶不盡心或 者其他各種疏漏,而員工們則覺得老板不近人情小氣苛刻,像杜氏生煎這樣看到老板出現會引發小范圍轟動的情形,他只在某些大企業中曾經得見。在那些動輒資產 驚人的大公司,老板的定義已經不是身邊隨處可尋的普通人,員工們崇拜著老板又為他工作,在對方實力遠超於自己的前提下敬畏著對方,這種根植在員工意識 里的尊重並非短時間內能積累出來的,可章澤,偏偏在創業伊始便得出了這樣的成果。

電梯里已經擠進了原本打算下樓的人,但章澤進入電梯後,所有人都自發退了出來。章澤苦笑一聲,在電梯外一些人輕迅的道歉聲中搖了搖頭,等到電梯門關好,才嘆了口氣:唉。

李隸見他這個模樣,不由生出幾分親近感,調侃說:偶像出巡章總在公司里很有威信啊。

章澤以往被這樣對待,只以為大家懼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李隸這樣的話:什么威信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他們這樣避開我,難不成是喜歡我的意思么

李隸默然了,他盯著章澤的臉,想從上面找到一些他在開玩笑的跡象,然而章澤輕易就能看出的認真模樣著實令他啞然:你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你

章澤扯了扯嘴角,沒把落寞表現出來:我又不是人民幣,哪能人人都喜歡

李隸一時間連安慰他的念頭都生不出,只想翻白眼。

章澤所說的煎包店在這條街的中部,杜氏生煎所處的辦公區域是近段時間才規整好的商圈區,在半年之前這里還是冷冷清清的模樣,不過短短數月,遷址而來的各大公司帶動了非一般的人潮。這里儼然一副新貴氣象。

杜氏生煎人滿為患。

在 商圈工作的人群白領居多,白領當中又是二十五到三十五歲的年輕人居多。這些年輕人大多習慣了節奏匆忙的生活,在北京租住一處整潔的公寓,三餐在外面解決, 家中常備泡面以防不時之需。雖然已經是下午可以離開的下班時間,大多數人為了方便還是選擇了就近填飽自己的肚子,杜氏生煎無疑便成了一個好選擇。

李隸被店門口玻璃櫥窗外排列開的三隊人流嚇到了,放緩腳步愕然道:這這要等多久

放 心,很快的。章澤拍了他後背一把,難得自來熟一回將人推進店里,李隸忍不住回頭盯著外面長長的隊伍,隨後發現到一個剛才被自己忽略的細節隊伍雖然很 長,但流動卻很快,幾乎是客人遞入機打單據的瞬間廚師便將包子盛好送了出來。從外面可以輕易看到櫥窗內一刻不歇忙碌著的廚師,他們戴著干凈的口罩穿著雪白 的廚師袍,頭發被一絲不苟地扎進帽子里,戴著手套用鐵鉗飛快地工作。巨大的餅鐺全部塞了滿滿當當的煎包,一個被鏟空便立刻換上新的餅鐺,而空了的那一個則 又開始新一輪的煎烤。

店內嘈雜的人聲並不讓人反感,反倒讓人感受到一種很怡人的火熱氛圍,李隸抬頭看點餐台背後的點餐牌,每一個餐點的名稱後面都有碩大的實物圖,叫人胃口大開。

杜 氏生煎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只賣生煎包的小吃店了,八種口味的地方特色面條、四種口味的餛飩和水餃以及招牌煎包,再加上肉餡甜餡的湯圓。店內產品的劃分十分明 確,也能照顧到各種不同的口味。章澤要了五塊錢的生煎包和兩碗重慶肉鹵小面,撕下兩份票據,把煎包票遞給李隸,很自然地說:你去排隊領包子,我去拿面條 占座位,一會兒進來你找不到我,就喊一聲。

他說完就朝著取面條的小廚房而去,留下李隸捏著票據發了好一會兒愣,這個極少在外面開伙,即便是出來也大多在飯館酒店解決口腹問題的公子哥不知所措了幾秒鍾,還是決定隨大流去排隊。

前 後都是同樣衣著光鮮的都市男女,李隸的不自在總算少了一些。大概五六分鍾過後,窗口內的廚師接走他手中的單據,在迅速核對了數目後拿出一個深口的長盤,鏟 出了十個玲瓏飽滿的生煎包遞了出來。李隸結過後摸了摸盤子的材質,發現這居然只是一種看起來接近瓷器質地的塑料。這種材料的成本比瓷器便宜的多,損耗卻 小,清洗儲存也比瓷器要方便,深口保證了煎包不會像在盤子里那樣滑出掉落,實在是一舉兩得。

包子和面條的口味出乎意料的好,包子 餡料充足汁甜肉美,摻雜其中的素料很少,更多是起到了調味的作用。面條也不是普通黏糊的掛面,而是跟李隸在四川吃到的爽滑口味幾乎沒有差別的圓面,肉臊入 味香濃,湯色紅亮,讓原本只是想走個場面淺嘗即止的李隸不知不覺胃口大開吃了個干凈。

章澤的胃口比他小一些,吃完面條後只吃了一 個包子,眼睜睜看著李隸將九個包子吞下肚還一臉意猶未盡,章澤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杜行止。他不錯過任何機會地推銷自己的產品:口味不錯吧我們的冷鮮包除 了面皮沒有新鮮的包子那么有彈性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和現在的口味相差不大。

李隸覺得自己有點沒吃飽,但也不好意思再叫了,聽到章澤這個話時便點了點頭:確實比我想象中要好。您放心,杜氏生煎十分合我心意,我會將您的品牌做個詳細的報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訂單會在下個月初之前落實下來。

他 這幾乎就是在打包票了。其實一開始李隸來找章澤並沒有想到做下什么承諾,雖然推薦商品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假如這項商品並無法達到他心目中的標准, 李隸也絕不會為了私人原因開什么後門。畢竟這對他而言是沒什么好處的。可是今天一天跟章澤相處的太過合拍,李隸又忍不住有點想要徇個私,現在發現原來產品 質量也能保障到位,他自然便沒了什么多余的顧慮。

章澤微微一笑,總算放下心來,白天才生出的合作意向在晚上便塵埃落定,憑著他的 本事,這不會是最後一個合作的對象。李隸的答復等同於為他打開了一扇面向政府機關的大門。在官僚主義漸盛的今天,企業也是需要攢資歷的,國土局的影響力不 小,合作之後,杜氏生煎就等同於被鍍上一層金,想要再攻略其他的單位,難度又小了一成。

他再一想,又覺得有點奇怪,這一餐飯總共花了他二十塊錢不到,就談妥了一筆不算小的生意,李隸這個采購員也太好說話了一點吧

章澤心中疑惑,卻不知道該不該問的更深,正在猶豫間,口袋里的電話卻忽然響起,他拿起來看了眼號碼,是張素。

已經好久沒見張素了,加上搬出來前杜行止告訴他張素很有可能發現了他們倆的關系,章澤對她隱約有那么點害怕。但是想了想,他還是對李隸做了個道歉的動作,起身接起電話朝外走去。

張阿姨。

小澤啊,張素的聲音聽起來沒什么不對,都一個多月沒回家了,在忙什么啊

章澤心中一跳,緊張起來:我最近忙工作呢。

行止天天在家念叨你呢。張素聲音里帶著笑,仿佛大有深意,你跟他鬧矛盾了那么久,也該消氣了吧

她 今天打這個電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杜行止一天比一天頹廢的模樣她已經快要看不下去了。那天談話之後,杜行止再也沒有主動提起任何有關章澤的話題,只是越來 越少出現在飯桌上。前天他第五次喝醉酒被人送回家,看著兒子趴在沙發上的狼狽模樣,張素腦子里亂嗡嗡地吵了大概兩天,就在剛剛,定下了最終的決定。

孩子們的感情問題她不想再攙和了,好也罷不好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子跟章澤在一起,總好過陷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掙扎出來的情傷,再壞也壞不過目前了。

她其實還有點忐忑,畢竟杜行止告訴她自己已經跟章澤分手了,她這個當媽的貿然去勸和顯得怪沒道理的。她也不想把話挑明,只是旁敲側擊地想要給章澤傳遞去一個友善的信息。

然而章澤哪知道她的用心良苦啊他又不知道自己跟杜行止的好事被戳穿,自然以為張素是純粹因為他太久不回家產生了掛念。他猶豫了片刻,覺得既然她主動讓自己回去,被發現的可能性應該比較小,便緩緩道:那好,我今晚回去一趟。現在我剛下班,還在公司旁邊呢。

哪知道那邊的張素卻立刻說:正好,我從新店回來剛好要到你們公司了,你在那等我,我這就去接你。

章澤想想,覺得也行,便告訴了她自己的位置。掛斷電話後,他轉身回到店里,坐回位置上對面前的李隸說:李先生吃得差不多了

李隸砸吧砸吧嘴,點點頭:味道不錯。

章澤笑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安排輛車子送你

李 隸見他打完電話後就要告辭,心知他必然另有安排。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對章澤這個未來有可能成為他弟弟的人他感到頗為滿意,能教出如此純良的兒 子,他未來的繼母恐怕也不是什么工於心計的人。他原本懸著的心便放下了一半,爽快地站起身:不用了,反正也沒喝酒,我自己開車回去就好。今天聊得很愉 快。私下交換個電話怎么樣

章澤眨了眨眼,心中還想,采購員的油水果然大,基層員工又是開車又是有手機,他上輩子混的連人家的腳趾頭都不如。然而心中雖然這樣想,他表面一點也沒表露,給了李隸一張自己的名片,又記下了對方的號碼。相視一笑,並肩朝著店外走去。

李隸借著店內的燈光看著自己手中的名片,素色的底紋清淺柔和,以木紋鑲邊,居中偏左上方以厚重的字體寫上了杜氏生煎四個字,空一排,是黑色的瘦金體章澤。

很簡單的名片,在李隸所遇見的許多恨不得在方寸之間顯盡豪華派頭的名片當中簡直如同春風一樣清新,果然物似主人型。他越發滿意,掏出錢夾來,將名片塞進照片那一卡中。

李隸的車就停在路邊,黑色的奧迪線條流暢,雖然不如奔馳寶馬來的土豪,但沉穩內斂間也別有一派奢華。

我送你李隸問。

章澤搖了搖頭,手機恰好響起,他抬頭一看,立刻在夜色中捕捉到張素那輛紅色的車子。電話一斷,車子掉頭駛來,章澤對李隸說:有人來接我了。李先生慢走,今天聊得很愉快,下次有機會再聚。

李隸偏頭看著他,忽然笑著給了他一個擁抱:肯定會再聚的。這個弟弟他很滿意,就這樣愉快地定下了

他說完鑽進車里,對章澤揮了揮手開走了。張素的紅車壓著線停在章澤面前,張素的表情談不上好看:剛才那個是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