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骨精(五)(1 / 2)

革宋 緋紅之月 2112 字 2020-12-31

工作組劃分完工作,趙謙沒有分到任何一件具體事情。在辦公室里面坐了半天,趙謙就心浮氣躁的站起身,文書在桌上壘了厚厚一摞,趙謙看都不想看。

抽了一根煙,坐回到桌前。趙謙的手不由自主就轉向茶杯。起身泡了杯茶,趙謙坐回到桌前,任由自己沉浸在茶香里面。拿起了一份文件,趙謙怎么都不想打開。每份文件展現的內容都非常糟糕。各色人等都在為自己的私利做出決定,這些決定都是犯法的。要是光看文件,大宋簡直是要亡國了。

趙謙再次站起身,心中恨意大生。對這樣的家伙,若是不動用國法嚴懲還有天理么?

想到這里,趙謙坐回桌前,開始考慮怎么嚴懲那些人。過了一會兒,秘書進來,本想說什么,卻一聲不吭。趙謙抬起頭,心中有些奇怪,便問道:「怎么了?」

「廳長,有人找你。」秘書盡量裝作鎮定的說道。

「什么人?」

「何學長。」秘書答道。

「哦!快請!」趙謙喜道。

「工作組有要求,不許外人進來。那些人攔著不讓進。」秘書告狀了。

趙謙到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他站起身向外就走,工作組牽扯的都是各種大案,怎么能隨便讓外人進來。不讓何學長進來符合規定。

到了大院門口接待室,趙謙就見到熟悉的老面孔。何奉先學長是大宋學社河南分部的學長,也是以前趙謙在部隊里面的指導員。趙謙早就知道何學長是當年老爹放在趙謙身邊的『老師』與『監護者』之一。自己能有今天的進步,這些監護者們功勞極大。

兩人就在接待室里面一個單間坐下,趙謙笑道:「何指導員,怎么想起來找我?」

何學長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打量了趙謙一番,這才問道:「怎么看著殺氣騰騰的?」

「這么明顯?」趙謙訝異了。

「已經不光是殺氣,而是戾氣。」

「殺氣和戾氣有何分別?」

「要是從戰場上看,銳氣就是敢於面對挑戰,生氣勃勃。殺氣是知道自己可能會死,但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渴望戰斗。戾氣,是心中郁結,只想找什么發泄。」

這番話已經完全進入用單純詞匯抽象描述世界的地步,趙謙立刻沉默下來。他方才的確是殺氣騰騰,但是真的達到戾氣的程度不成?

何學長此次前來並不是給趙謙做心理輔導,看趙謙並沒有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何學長就直入今天的主題。「官家一直想把學社變成政黨,但是新黨與舊黨的名聲太差,若是組黨,又怕人借用以前的新黨舊黨來牟利。我自己倒是支持組黨,趙謙你也是河南路學社的干部,不知道你怎么想?」

趙謙還是沉浸在方才關於銳氣、殺氣、戾氣的描述里面,一時間沒辦法調換思路,他索性問道:「何學長,若是有了戾氣,該怎么辦?」

何學長被趙謙認真的表情逗樂了,他笑道:「呵呵,一般人,大概就是要發泄。我記得篇文章寫,秦王使人謂安陵君,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五十里。安陵君不許,派唐雎出使秦國。秦王欲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秦王的看法大概就是一般人發泄戾氣的做法。」

趙謙記得那篇文,聽了之後卻更加疑惑。就皺著眉頭問道:「那唐雎之後說,若是秦王如此霸道,就欲為刺客刺殺秦王,這又是何種之氣?」

「這就是意氣。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只求維護正義。」何學長答道。

趙謙沉默下來,他從小就正常上學,老娘對他們兄妹三人的學業從來不放松。一直告訴他們,什么想法都不要有,只要讀完書,考上進士。趙謙在學校雖然有許多並不歡樂的回憶,但是他本人很喜歡讀書。但是今日聽了何學長的話,突然發現自己雖然讀了許多書,竟然只是讀過,並沒有弄懂書中的真意。

何學長之前就奉趙嘉仁之命,去引領教導趙謙。見到趙謙如此表現,何學長說道:「趙謙,有人說學而後知之。這話說的未免太文人氣,學過、知道,然後還得自己經歷,出於內心感受,才可能領悟。所以孔子說,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你此時怒火中燒,倒是憤了。可以教給你了。」

趙謙忍不住雙眼圓睜,雙目無焦點的左看右看,其實完全沉浸在內心世界里。孔子的話是說,不到學生努力想弄明白,但仍然想不透的程度時,先不要去開導他;不到學生心里明白,卻又不能完善表達出來的程度時,也不要去啟發他。如果他不能舉一反三,就先不要往下進行了。

此時無須何學長再說什么,很多以前積累的種種就自然而然的聯絡貫通。便是沒有立刻想明白的,也感覺有了解答方向。腦子快速運轉一番,趙謙猛然敲了一下桌子,面露喜色。然後趙謙對著何學長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多謝!多謝!」

何學長自己也走過這般道路,此時見趙謙也走過一個關卡,便笑道:「這等事得經歷之後才明白,若是自己沒經歷,光靠想,那可就難受的緊。你若是真的明白,那就把這頓悟的感覺忘記吧。人生在世,哪里可能天天頓悟。積累到了,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