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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縹緲錄Ⅰ zh19961111 6548 字 2020-12-31

受敵,無所謂強弱之分。

「是誇父」個聲音打破了安靜。

「貴木好,你說,為什么是誇父」

「我們蠻族多的是騎兵,又擅長射箭。羽人的弓雖然強,卻不會騎馬,東陸人的武器好,鎧甲精,可是他們沒有我們跑得快,三萬騎兵殺他們十萬人。東陸現在學我們建騎兵,可是又怎么比得過我們的虎豹騎」貴木大聲說,「只有誇父是我們的對手。他們不騎馬卻跑得和戰馬樣快,不披甲胄,可是中了我們的箭根本不怕。所以兒子以為是誇父,若是能得支軍馬,兒子願意帶兵去西邊虎踏河駐守,叫誇父不敢過河踏進我們的草場」

「誇父是強敵。」大君搖頭,「但是,不對。」

「東陸人」

「是羽人」

比莫干和鐵由不約而同地說了出來,卻是不同的答案。

大君點頭:「比莫干說是東陸人,鐵由說是羽人,各有什么理由」

「兒子以為」鐵由有點語塞,他從小信服比莫干,現在自己的答案和哥哥的不同,就手足無措起來。

「你說你的」比莫干笑。

「兒子以為誇父雖然可怕,不過人口極少,生育又慢,打次仗要休養許久,就算我們敗退了,隔上幾年我們還是能夠搶回土地。東陸人雖然人多,兵器精良,可是分裂四散,自從風炎皇帝之後,次像樣的進攻也沒有。我們剩下的敵人,只有羽人了。」

大君還是點頭:「也有道理,比莫干你說。」

「兒子說是東陸人。羽人和誇父,雖然各有長處,但是東陸十幾個諸侯國加起來,上百萬的強兵。我們蠻族號稱三十萬鐵騎,可是真的遇上東陸的鐵甲和長槍,卻是死個少個,東陸人口眾多,若想招募,隨便怎么都能再起百萬大軍。若不是因此,風炎皇帝也不能隔著七年就兩次入侵我們北陸。所以兒子覺得,我們的心腹大患,還是東陸。」

「不錯」大君拍了拍桌案,「你這個見識就要高過鐵由和貴木,我們怕的不是東陸的百萬大軍,而是東陸百萬大軍之後那幾千萬的人,那就是不斷的兵源。」

「旭達罕,」他最後轉向了沉默的三兒子,「你的幾個伯父都說你是我兒子中最聰明的智將,你沉默不說是為什么」

「兒子的答案和大哥樣,我們北陸最大的敵人,是東陸人。」

「是么」大君搖頭,「可惜你說得晚了。不過能說的都被你的哥哥弟弟們說完了,也不能怪你。」

「不」旭達罕仰起頭,「兒子說是東陸人,可是兒子有不同的說法。」

「是么」

「是」旭達罕上前步,「兒子要問哥哥弟弟們,九州各國,誰的土地最大,誰又最富有」

比莫干皺了皺眉。這根本不必問,東陸胤朝占據四州,幾乎半的土地,是天下最大的國家。

旭達罕根本不想聽兄弟們回答,緊接著說道:「九州的疆域,九個州大小相差不多,貧富卻差得大。兒子當日算過,我們瀚州年的出產,若是折成東陸金銖,大概是三千萬。可是東陸四州,光是中州年的出產,就不下八千萬金銖。而據說宛州州的出產,就比東陸其他三州加起來還多。東陸人占據最肥沃的四州,而我們蠻族七部只有個貧瘠寒冷的瀚州,我們的敵人,怎么不是東陸人」

「你到底要說什么」大君搖頭,「我問的是敵人,你說的是財富。」

「父親,」旭達罕單膝跪地,「我們蠻族的心願是什么當然是建立鐵沁王的功業,我們要踏遍大地和海洋。打敗個兩個敵人又算什么我們要打敗所有人可是憑借瀚州的出產,我們沒有兵力四方開戰,我們只有占據最富饒的東陸,借助東陸的出產,才能完成盤韃天神指引給我們的功業所以我們的敵人,定是東陸人」

「說得太簡單。」大君冷冷地喝道,「風炎鐵旅侵入我們草原的時候,別說你們沒有看過,我也只是聽說。真正接戰的短短七個月中,我們七部戰死的年輕人不下二十萬,大半的青壯死在戰場上,只得依靠婦孺去放牧,十幾年都不能恢復。東陸的鐵甲硬弩,那兩次是殺傷了我們七部的膽,所以至今我們不敢越過天拓峽半步。你要進占東陸,你憑什么進占東陸你有你爺爺欽達翰王的勇敢么」

「兒子沒有爺爺的勇敢,可是憑著我們蠻族幾十年的積累,我們可以的。」旭達罕更上步,「風炎皇帝鐵線戰,我們蠻族損失慘重,東陸如今的分裂也未必不是因此而來的。只要他們分裂,我們就可以分開來擊破,東陸現在不是體,再等下去,這個絕好的機會就要失去了」

他走到門邊掀羊皮簾子,指著南方:「我們蠻族要看的敵人,是整個九州。我們要成為這世界的皇帝,西邊打敗誇父東邊大敗羽人又算得了什么只有拿下富饒的東陸,才是我們蠻族萬年立業的根本」

金帳中靜得出奇,比莫干微微吐口氣,也點了點頭。

「好這才是我的兒子該說的話,應該賞的。」大君摘下壁上烏沉沉的角弓,拋給旭達罕。

「我要賞的,是旭達罕的志氣」大君環視兒子們,「只看到眼下的不是英雄,你心里有天下,你才能占到天下的土地。遜王起兵前不過是個牧馬的奴隸,他為什么可以統七部是因為他有統七部的心思只想著守著這片草原,你們是當不得英雄的」

「是」王子們齊聲回答。

「阿爸,兒子以為」排在最後的阿蘇勒低低地說,可是他的聲音被哥哥們的高聲應答吞沒了。

大君轉向了大合薩:「大合薩,在東陸的見聞,就由你自己告訴他們吧。」

大合薩剛剛在煙鍋里塞滿了煙草,深深吸了口。他抓著自己的光頭下了坐床,揮手掀開帳篷側的帷幕。

帷幕下巨大的地圖暴露出來,它繪制在淡黃的生絹上,赭色繪制山脈,藍色繪制河流。細細的綠線標明了諸侯國的國境,散布在地圖上的紅點是重要的關隘和都市。

「這是東陸的地圖,」他指點東陸諸國的疆域:「東陸四州,中州宛州瀾州越州。胤朝開國的大皇帝白胤建國時候,就把土地分封給了大將和親隨,當時是十二諸侯國的制度,六公國六侯國,大皇帝只統治天啟城周圍的片王域,面積還不及大的諸侯國。」

「後來的七百年里,諸侯們爭斗,有的兩國合並,也有的國分裂。到了現在,共十六國。其中又有五家大諸侯,分別是中州北面的淳國,瀾州北面的晉北國,還有號稱天南三國的宛州下唐國越州離國宛州和越州之間的楚衛國。」

「我出使的是宛州的下唐國,」大合薩點了點地圖南方的座城池,「這就是下唐的都城南淮。下唐國有個公爵,叫做百里景洪,要和我們結為盟友。」

「我們怎么能和沒有信義的東陸人結盟」鐵由驚得喊了起來,「那些人還不如草原上的狼有骨氣」

大君點了點頭:「你們幾個怎么以為啊」

「兒子也覺得不妥,東陸人和我們結盟,下唐又遠在南邊,誰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打算。」比莫干說。

「兒子想,結盟的事情還是和諸位大汗王計議下的好。」旭達罕說。

「兒子」

大君揮手打斷了鐵由:「你想必也是覺得不好了。」

「是。」

「我知道這消息傳出去,動靜比現在會大得多,所以先見你們幾個。」大君斬釘截鐵地說,「和下唐結盟的事情,不可更改是我的兒子,就跟在我的馬後」

「兒子會追隨父親」旭達罕跪了下去。

「兒子會跟在父親的馬後」其余三個王子也忽然醒悟過來,起跪了下去。只剩下阿蘇勒靜靜地跪在最後,沒有出聲。

「你們能這么說,我很高興。」大君這樣說著,卻沒有喜色。

他也不叫兒子們起身,冷冷的目光在兒子們頭頂上掃過,鐵由微抬頭,竟被父親的目光嚇得心里寒,急忙又低下頭去。

「東陸的規矩,凡是兩國結盟,就要互送王子貴胄,作為人質。你們既有膽略,誰敢去下唐國做人質」

王子們愕然地抬頭看著父親,頭腦中片空白。他們不是只懂說大話的人,比莫干也上過陣,在和真顏的戰中冒著箭雨沖鋒過。可是遠去下唐實在是件令人不安的事情,到了千里之外,從此就不再是尊貴的王子,而是個無依無靠的人質,像是陷在泥沼里的飛鳥,只能任人擺布。

而最重要的莫過於離開了北都,或許在新的大君登位之前,都不能回來。

「怎么都不說話了」大君從坐床上走下,看著低頭不言的兒子們,「聽到要去東陸做人質,就沒有膽子了么」

金帳中時間靜悄悄的。鐵由趴在那里,目光只敢盯著膝蓋前的小片,余光瞟見父親的重靴在面前悄無聲息地踱過,仿佛能感覺到那凌厲如刀劍的眼神在自己背脊上刮了過去,通體陣冰涼。

「雖說是人質,可是下唐百里國主已經許諾將會教授東陸軍陣的學問,讓你們親身隨軍。你們若是有心,不但可以見識東陸的風土,而且可以結交那邊的貴族大家,更可以探聽得東陸兵力的虛實。這難道不是我們絕無僅有的機會么」王子們依舊低著頭。

「鐵由,前些天是你跟我說想和大哥和三弟那樣學著掌兵,不願去東陸么」

鐵由戰戰兢兢地抬頭:「兒子兒子兒子想的是」

他腦袋仿佛要炸了,覺得父親的目光直把他逼到了懸崖邊。

大君根本無意等他回話,眼神排掃去:「比莫干你是大哥,旭達罕你是我們青陽的智將,都不敢么還有貴木,貴木貴木,你七歲就敢殺狼,是我最勇敢的兒子,你現在低著頭,難道去東陸比頭要吃你的大狼還可怕」

貴木不像哥哥們沉得住氣,狠狠地磕了個頭:「父親,兒子不去」

「呵」大君驚,反而笑了出來。

「兒子是呂氏的子孫,青陽的王子,絕不給祖宗丟臉。騎馬上陣,如果貪生怕死,後退半步,父親劍殺了我也沒話說。可是人質,」貴木咬著牙,「兒子是不願做的」

「笑話」大君冷笑,「下唐國的使節不日就護送名下唐國百里氏的宗室子弟來我們青陽作人質,你們幾個嘴里說不貪生怕死,可是讓你們兄弟中出個人去下唐都沒有。這就是我們青陽的好男子你們看不起東陸人的軟弱,我看到了這種時候,你們還不如東陸的年輕人不連個女人都不如,遜王送了阿甘達去做人質,阿甘達騎了白馬,次都沒有回頭。你們也是我們帕蘇爾家的男人啊」

大君說的典故出於蠻族有名的長詩遜王傳。遜王阿堪提是五百多年之前第個在草原上召開庫里格大會的人,他是個奴隸出身的下賤武士,最初兵少將寡,為了向自己的義父借兵,願意以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阿甘達作為人質,交換三千騎兵。阿甘達於是騎了白馬去,自始至終不曾回頭顧。等到阿堪提以這三千騎兵起家橫掃草原歸來的時候,才知道阿甘達已經被自己的義父收為帳下的女人,阿堪提跑去質問阿甘達,阿甘達卻從山巔上躍下自盡。阿堪提恍然大悟,心如刀絞,最後殺了義父成為蠻族第位大君。早先北陸草原上的歷史早已無法考證,所謂遜王傳不過是部說故事的長詩,可是阿甘達的故事凄婉哀惻,被傳唱不休,無人懷疑它的真實。阿甘達也被草原上的人稱為「光母」,贊嘆她的堅貞和勇敢。

貴木的臉色白了白,猛地把頭擰到了邊去:「那也是懦夫和女人做的事情」

「懦夫和女人」大君緊抿著的唇顫了顫。

貴木心中也畏懼,知道父親是動怒了。

鐵由咬牙磕了個頭:「父親,平日里是誰自以為聰明,王爺們和家長們面前,又是誰最喜歡議論東陸的局勢,剛才又是誰說了豪言壯語為什么現在就不說話了呢」

他看了背後的旭達罕眼。

大君點頭:「旭達罕,你的哥哥們在問你,你為何不說呢」

旭達罕神色安靜:「二哥想護著大哥,就該自己挺身出去,兒子不是不敢,是不願。兒子不是手里沒有事情做,兒子覺得男子立業的地方是戰場,去東陸當人質不是兒子想做的。」

「如果父親讓你去呢」大君盯著他。

「三哥不能去」貴木急了起來,「父親自己去北都城里問問就知道了,事情是大哥做得多,還是三哥做得多。大哥不是打球,就是打獵,別的部落有使節來,十次有九次是三哥應付。每天聽不完的事情,不到後半夜,三哥有幾次睡過九帳兵馬的名冊,三哥跟我足足整理了兩個多月,眼睛都熬紅了。那兩個兄弟在什么地方在火雷原上拉野馬」

他瞥了眼比莫干兄弟:「父親問誰能去。兒子說他們兩個都能去鐵由嚷著要掌兵,他會掌兵么為什么不能去東陸學比莫干手里的事情,交給三哥就是了,反正留在北都城里也是找不到人的父親你說,難道沒本領的不管事的,就不用出苦差,我和三哥這樣苦熬的,反而該倒霉么」

「貴木,」旭達罕低喝,「不必喊。我們做過什么,父親知道,用不著自己說」

「胡說」鐵由忍不住,「誰是沒本領的人」

「哼」貴木冷笑,「你的刀法怎么樣你讀書識字又怎么樣人人眼里的事情」

他大步走到坐床邊,從桌上抓起盛著羊奶的銀罐,噌地聲拔出腰間的長刀。他掃了眼周圍,手拋,銀罐忽然離手。就在罐子滯空的剎那,他的長刀急振,碎成紛亂的鐵光,交織著在水罐上劃過,被他刀勁阻擋,罐子在空中懸停了半刻。只聽見長刀入鞘聲響,手工錘打而成的銀罐徹底崩裂成碎片,潑水在空中化作水花,裹著片片碎銀落下。

「鐵由不要說這種笑話,要說本領,先看我手里的刀利還是你手里的刀利」

鐵由受不了激,站起來也按住了腰刀:「你的刀利,我的刀未必不利。切只罐子而已,有膽子試我的寶刀么」

貴木看也不看他:「就怕我的刀太利,收不住手,你的脖子卻沒這罐子結實」

「你」鐵由指著他的鼻子,指尖顫著,「朔北血的狗東西,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父親面前我不跟你計較,可是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我」貴木蠻勁發作,扯上衣露出胸口,狠狠地拍了拍,「有種刺進來看看是什么血,都是父親的兒子,我是青陽的人」

兄弟們惡狠狠地彼此瞪著,時陷入了僵局。

聲骨節的暴響忽然打破了寂靜。眾人驚,發覺那來自大君攥得緊緊的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仿佛要抓透手掌。王子們都見過父親發怒,知道那是何等的可怕,四兄弟都顧不得彼此的敵意,拋下刀劍起跪下。

「你你們」大君的面孔微微扭曲,「都給我滾出去」

王子們退了出去,阿蘇勒走在最後。

大君喚住了他:「阿蘇勒,你年紀還小,可是阿爸也想知道你怎么想。」

阿蘇勒沉默了下,轉身磕了個頭:「阿爸,是又要打仗了吧」

大君呆了下,不知道如何回答,阿蘇勒已經起身出帳去了。

大合薩笑了笑:「大君也不必那么著急,早該知道是這個反應。」

「我恨的不是他們的反應。沙翰,從他們身上你還看不出來么」大君低聲說,「蠻族最大的敵人,是我們自己」

「出來了,出來了」

金帳的簾子掀開,也掀起了小小的馬蚤動。

「旭達罕,出了什么大事么」大汗王們搶先迎上了旭達罕。

相隔不遠,木犁巴赫和巴夯圍住了比莫干。兩個窩棚的人各自聚在起,只有三五個家族首領平時游離在兩個窩棚之間,想望風投靠,這時候卻不知道湊往哪里,只好惴惴不安地站在遠處。

「大合薩回來了,」旭達罕躊躇著,「父親要和東陸的諸侯國結盟。」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從有牧人傳唱的詩歌開始,東陸的華族和北陸的蠻族,從來都是水火不容的敵人。四十年前,東陸的風炎皇帝北伐,蠻族死了無數精壯的年輕人,終於低下驕傲的頭,向東陸納貢,把東陸胤朝稱為上國。可是血仇從來不曾被忘記,年輕人鞭策駿馬,磨著雪亮的馬刀,有幾個不想殺到東陸去,洗雪當年的恥辱呢

同盟,這可是蠻族從來沒有想過的詞。

「這不行」個首領首先回過神,炸雷樣地喊了起來,「東陸人,那可是我們的世仇。我們青陽的老祖宗,青銅的血啊,怎么能跟東陸的懦夫坐下來當朋友」

旭達罕搖頭:「父親下了決心,不過最糟糕的,還不是這事」

台戈爾急躁起來,跺著地面,壓低了聲音吼:「有什么話說我們都是你的伯父,這北都城里,就是天塌下來壓在你頭上,也有伯父們幫你頂住」

旭達罕點了點頭:「父親要諸家王子中出人,去東陸當人質。我怕,這人便是我。」

人人都倒抽了口冷氣,沒人說得出話來。這么多年大家跟著三王子,多少心血都花在里面,就是指望有朝日大君過世,旭達罕繼承這片草原。如果是他被送到東陸去,所有心血就都白費了。

「旭達罕」台戈爾扯住侄兒肩頭的衣服,「這話你可要說清楚,是郭勒爾說的,還是你猜的這么些年大家都把命系在你的馬尾巴上,你可不要說出沒來由的蠢話來」

「侄兒不是瞎猜,」旭達罕深深吸了口氣,「我看父親的意思,這個去當人質的王子,也不是人人都行的,不能莽撞,得學東陸的知識,又得應對人,不能丟了我們青陽的威嚴。這樣的人,不是我,就是比莫干。可是比莫干是長子,早就大婚了,剛剛生了第二個兒子。我自己個人,又是弟弟,父親不會不考慮這事。」

「這怎么行」格勒嚷了起來,「生了兒子又算得了什么」

「大君傳召,請四位大汗王金帳議事」名金帳宮的侍衛出帳來,提著馬鞭虛空揚,高聲喝道。

大汗王們顧不得再和旭達罕說話,幾個伴當排開人群,台戈爾為首,急匆匆地走向了金帳。那邊比莫干身邊的人群中,走出了披甲的九王。他倒退出來,對比莫干行禮,大步走向了金帳。

兩行人在半道相遇,三個老王爺對於這位以軍功晉身的新汗王有些忌憚,台戈爾略略停步,雙渾濁的褐黃色眼睛冷冷地掃了九王眼,九王恭敬地行禮。

「看九王對大哥的敬重,大汗王們看我們就像家里養的兩條狗」貴木惡狠狠地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