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2 / 2)

渴望激情 未知 6113 字 2021-01-02

「這么說,大石沒出差,是在那邊?」

王一為難了,她再也沒有勇氣說出尹初石被打的事,只好點點頭。小約推門走進來,王一趕忙轉頭擦干臉上的淚痕。

「去哪兒了?」王一一邊擦淚痕一邊問小約。

「我回家了。」小約說。

王一扭頭看小約,她手里捧著聖誕節王一送給她的音樂盒。小約輕輕掀開了音樂盒的蓋子,《友誼地久天長》令人熟悉的旋律緩緩響起,宛如一股往日無比親切的氣息,又一次浸入心田。小約一句話也不說,目不轉睛地盯著音樂盒里的那朵干枯的玫瑰,直到樂曲終了。她輕輕扣上音樂盒的蓋子,雙手托著音樂盒舉到王一的面前,一字一字地說:「祝你幸福,媽媽。」

王一看著眼前一切,不敢相信這是已經發生的事情。

「不管我說什么,你都是我媽啊。」小約又對發怔的王一說,「這個你帶著吧,讓我們互相記著。」

王一一失手打掉了音樂盒,她是想擁抱自己的女兒。終於小約又像個孩子一樣在媽媽的懷里哭起來了。

「媽,你別……怪……我,我把你的……事告……訴我奶了。我害怕,媽!」

王一感到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在體內迅速向上蔓延,好像一團棉絮塞進了喉嚨,她推開小約,大口呼吸起來。小約連忙捶打她的後背。

「沒事了。」王一大喘氣之後安慰女兒,「過去了。」

婆婆走到窗前,仰頭看看外面的天空,一片巨大的烏雲快速地移動著。

「快下雨了。」她說完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咱們三個女人干點別的吧,哭哭啼啼的把烏雲都引來了。」她的話感染了小約和王一,她們都響應地擦干了淚水。

「我請你們下飯館吧。」老人說完,小約破涕而笑,學著乃乃的腔調說「下飯館兒。」

「別又貧嘴,不叫下飯館兒,叫什么?」乃乃說。

「那叫出去吃飯。」小約強調說。

「還不是一回事。」乃乃說完和小約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王一笑不出來,她覺得每一分鍾即將到來的時間,都像電影終結時銀幕上最後的那片燈光,無法遏止地黯淡下去。

劉軍一直通過小喬生前一個女朋友了解一些事情。他從未提過尹初石的名字,他只是說他自己對小喬感興趣。那女人問劉軍是不是從前與小喬也有過什么特別的交往。劉軍老實地回答沒有,但不乏幽默地加了一句:「從遠處愛慕著,比近處的撫摩更動人。」

那女人笑壞了,一邊笑一邊拍劉軍的大腿,飯店里的人都忍不住看他們幾眼。劉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頭不覺有幾分得意,他想,也許大部分女人都喜歡咬鉤的魚,只是他今天並不想垂釣。接著,他把那女人還滯留在他大腿上的手拿開,他問:「葬禮什么時候舉行啊?」

「你問我好幾次了,好像你這輩子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參加葬禮。」

「我不參加葬禮。」劉軍說。

「那你干嘛總問?」

「因為你總也沒告訴我。」

「我總也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知道。他爸還在醫院,據說至今還沒完全脫離危險,所以日期定不下來。」

劉軍沉思了一會兒,不知為什么他腦海中掠過一片不祥的薄雲。

「小喬的一些朋友到處找尹初石,那家伙是小喬的男朋友,據說小喬就是因為這家伙死的,可這家伙失蹤了。他也太他媽的沒血性了,人都死了,他連面都不露。」

劉軍再也聽不下去了,他張羅結帳,然後對那女人說,有事打傳呼。然後他騎車徑直奔尹初石的住處。如果他是尹初石,他絕不會只是躲著,好漢做事好漢當。想到這兒,熱血直往上涌,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寬容尹初石?!

半路上他發現呼機響了,看一眼號碼,是剛跟他分手的那個女人的。他決定先回個電話。

「我剛回辦公室,我剛聽說,這太可怕了。」

「你聽說什么了?」劉軍不滿地追問。

「小喬他爸剛剛去世了。」

劉軍什么都沒說就放下了電話,但他的手好久沒從電話機上拿開,眼睛看著遠處,好像在回憶他下一個要打的電話號碼。看電話的老太太沒提交費,她想他不會再打的,於是用圓珠筆在一張破紙上記下了「一次」。就在她放下圓珠筆的瞬間,她看見打電話的男人像一只發瘋的兔子一樣,騎上自行車飛似的走遠了。

「電話費!」她喊了一聲,知道再喊也無濟於事,於是罵道,「當心汽車撞著,兩毛錢值得你這么跑么?永遠也富不了的窮鬼。」

劉軍不想給自己任何思考的時間,所以他打開門馬上就對尹初石宣布了自己的決定:「你馬上搬走吧,我不想再解釋。」劉軍說完把臉轉開,他不想看見尹初石的反應。

其實尹初石幾乎沒有任何反應,他平靜地將手中的煙蒂掐滅:「好,我馬上就走。」

「你去哪兒?」劉軍像孩子似的心軟了。

「謝謝你讓我住了這么長時間。」尹初石並沒有回答劉軍的問題。

「小喬他爸也死了,可能是心臟病。」劉軍終於亮出了底牌。他死死地盯著尹初石,他覺得他必須在他這位朋友的臉上發現哪怕一絲難過的表情。可是他什么都沒看見,那張臉甚至連冷漠都沒有,兩只眼睛空d極了,仿佛早已失去了眼睛的作用,簡直就像黑dd的窗口。

「噢。」一個很輕的聲音從尹初石喉頭滾過。

「我要是你絕不再躲在這兒。」劉軍賭氣地說。

尹初石看劉軍一眼,默默地收拾手邊的東西。

「老是躲著,能躲過去什么呢?什么都躲不過。我不是不讓你住下去,我只是覺得你老這么躲著挺丟人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也不全是你的責任,你總得去面對啊,這一切畢竟都跟你有關系啊!我不明白,你讓人打成這樣,連命都豁出去了,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大老爺們,怕沒用。」劉軍一口氣說出了久積心底的話。

「我不怕。」尹初石好像在對自己說。

「那你干嘛不去看看?干嘛不回家看看?」

「不。」尹初石把牙具放進洗漱袋,輕輕咕噥了一句。

「為什么?」劉軍追問。

「別問了。」

「為什么?」劉軍又追問了一句。

「如果我去,也許她父親會死得更早。」

劉軍沉默了。他不知道尹初石的道理是怎么講的,但自己再也喊不出什么了,他發現尹初石身上具有了一種從前他沒見到過的新生的力量。他隱隱約約覺到這力量只能來自深深的絕望,就像男人打仗,突然決定豁命時,而後得到的那種力量。

「葬禮是什么時候?」尹初石突然問劉軍。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去打聽。你最好別去參加葬禮。」劉軍對尹初石出現在小喬葬禮上的情形不敢多想,他覺得無論對生者,還是對死者都過於殘酷了。

「到時再說吧。」尹初石說。

「好吧,你別收拾好了,住下吧。」劉軍說著將一只煙扔給尹初石。

「謝謝你。」尹初石接住煙放進嘴里。

三十九

有些人有時會被另外的人蒙在鼓里,這當然是讓人氣憤的事,但並不十分可怕。因為有一天你恍然大悟的時候,至少還知道去責備或者怨恨誰。

而另一些人卻不是這么幸運,他們有時是被生活本身罩進鼓里。剛開始他們還猜測是xx人干的,但很快就發現那個人也同在鼓里。沒有人能承擔這一過失的責任,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人們因此看見生活本身殘酷的面目,但卻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這時候人們常喜歡說吞咽生活的苦酒,默默無聲地……

康迅臨行的前一天,正是處在後一種情境下。他很早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要帶回去的東西不多,書已經寄去,行李里只是一些換洗衣服和不方便郵寄的物品。他在等王一的時候,電話鈴響了,兩遍鈴聲過後,他抓起話筒,對方已經掛斷了。王一說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就過來,當然現在離王一約定的時間還早。

電話鈴又響了,兩聲之後,斷了。

康迅坐在沙發里,望著似乎很寂寞的電話機,覺得十分好笑。他想,他只有在中國才會有這樣的滑稽事。他順手抓起沙發上最近正在讀的一本書《aportralttheartistayoungman》(《一個青年藝術家的畫像》)。這是一本從前他一直想讀,但一直沒有讀的書。似乎一直沒有適合的心境,總是開頭讀幾頁便扔掉了。但是認識王一之後,不知為什么他能全身心地沉浸到喬伊斯優美的語境中,常常感慨萬千,突然間承認了喬伊斯確如人們說的那樣偉大。他找到一張卡片,想把他在書中讀到的一首詩譯成漢語,送給王一。他有把握將這幾句詩譯好,因為他覺得這首詩直接碰到了他心底最嬌嫩的部位,使他對未來生活的想象充滿柔情。

「等咱們結婚以後

我們該是何等快活

因為我熱愛溫柔的羅西·奧格雷迪

羅西·奧格雷迪也熱愛我「

電話鈴又響了,一聲,兩聲,斷了。康迅走近話機,將寫好的卡片放到話機近旁,然後對電話機豎起食指,他說:

「如果你再一次這樣無聊,我就拔下c頭。」說完,他伸個懶腰,走到窗旁,看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王一從沒覺得時間像最近幾天這樣快速地消失,有時她恨不得緊緊地扯住時間的尾巴,讓它慢點兒走。可是時間並不理睬她的願望,一轉眼,啟程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她回到自己的家,只想整理幾件換洗的衣服。她還沒有對婆婆和小約說,明天她將啟程,她想把與她們告別放到最後。

她打開自己的家門,一股長時間沒流通的陳腐氣息沖進鼻腔,心里頓時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就像地主看見自己親手建成的庄園破敗了一樣,無比蒼涼。她打開廚房的窗戶,將水龍頭擰開,立刻流出生銹的黃水。她耐心地等待黃水流完,然後關上水龍頭,走進卧室。床跟她離開時不一樣,鋪得很整齊。她想,一定是尹初石將她在醫院安頓好以後,回頭整理的。可是鋪得十分整齊的床卻讓王一十分不安,她覺得床的四周好像有種無聲的呼喚,那床在說,「為什么沒人回來啊!回來吧,這是你們的床。」王一說不清楚此時此刻這床帶給她的感覺是留戀還是恐懼。

她從壁櫥中拿出一個旅行袋,打開衣櫃的門,將旅行袋扔到腳前。像每次出差一樣,她先巡視了一眼衣櫃里掛著的衣服,但和每次出差前的巡視不一樣,她的目光久久地滯留在那套深紫色的毛料套裝上,那是她結婚時穿的衣服。過了一會兒,她的手像在夢中一樣遲緩地伸向這套衣服,她再也不要穿它,但她要把它帶走,她不希望尹初石再打開衣櫃時因為這套衣服勾起回憶。忘了我吧,她在心里說。

她打開另一扇櫃門,找自已的睡衣。她從疊好的睡衣中抽出自己的那套淺黃色的睡衣,卻帶出了放在這上面的尹初石睡衣的一只袖子。王一失手將自己的睡衣扔在地上,看著丈夫睡衣袖子:袖口有點飛邊了,袖口的羅紋松緊也失去彈性了。她記得尹初石睡覺時喜歡將睡衣的袖子持到臂肘以上,他總是說這樣舒服。她還記得尹初石要她買袖口不帶松緊的睡衣,可是她沒買到……她將睡衣袖子貼到臉上,丈夫特有的體味淡淡地混和著洗衣粉的清香,像一條小蟲子一樣爬進她的神經。她把頭垂到成摞的睡衣上,「讓我死吧。」她受不了了。

有時候,真正的絕望產生於企求幫助但又害怕幫助的時刻。王一坐在卧室的地毯上,撥通了康迅的電話,她想從他那兒找到離開這間屋子的力量。但電話鈴響過兩次之後,她又掛斷了,她害怕這可能會產生作用的幫助。她看一眼床旁沙發上的補丁,立刻想到八年前的那個春天。那時他們還沒有這么多錢,買了沙發決定自己弄回家。她和尹初石抬這個三人沙發上樓時,樓梯扶欄上的一個鐵絲刮破了沙發。當時尹初石笑著說了一句王一至今仍然記著的話:吝嗇的本質就是浪費。

如果不是為了省十幾塊搬運費,這個沙發至今仍舊不會有補丁。那以後,他們又換了新的地毯,新的衣櫃。但是他們再也沒犯吝嗇的毛病。他們從沒向父母要一分錢,但憑著兩個人的四只手建起了這個家。想到這兒,王一突然問自己:過去我幸福么?她不敢為自己的問題做出否定的回答,因為她無法否認她對過去的生活曾經是滿意的,因為它平靜富足。

可是並不是她最先破壞了這平靜,盪起波瀾的石塊不是她投進的。她起身,拎起已經裝好的旅行袋,淚水一下子涌出來了。「別了,讓我走吧,別攔著我了,他會為你們另找一位女主人的。」王一大哭著離開了卧室。她一邊哭一邊說出的話像粘稠的影子一樣,緊跟她身後。她走進廚房關好窗子,最後看一眼她曾經用過成百上千次的炊具,用手指又一次觸摸了一下油煙機的按鍵。

「再見了。」她說。

王一拎著碩大的旅行袋站在最後的門前,淚水不僅打濕了她的臉,也打濕了她的脖子。她淚眼模糊地看著室內的一切,一切依舊是凄凄冷冷的,並沒有因為她的來臨而減少幾分凄涼,反而卻因為她的再一次離開加強了,每個屋角都透著寂寥和黯淡。此時她頭腦中唯一的畫面就是尹初石領著小約回到家里,站在她現在站的位置,看著她眼前看著的一切……

她覺得她再也不能這樣想象下去了。對她來說尹初石和小約不只是兩個人,而是在她身邊繞盪了十幾年的兩個親人。她甚至想,小喬要是不死該多好!

康迅站在窗口,窗外他看過幾十遍的街景,今天卻帶給他與往日不同的感受。遠處是為這片高級住宅區取暖的鍋爐的煙囪,它們永遠不y不陽地冒著幾股白煙。更遠處是一個巨大的建築工地,據說興建的是更高級的住宅區。偶爾就有攪拌機的聲音傳過來,有時還夾雜著重型卡車或拖拉機的轟鳴。康迅的目光從這些毫不悅目的景象跳盪起來,他在尋找綠色,可是除了夾在樓群間的幾株灰綠的松柏,街道上去年春天種下的幼樹,有的已經死去,活著的隨風搖晃著光禿的枝條,等待著抽芽。康迅看了半天,才認定這些幼樹是柳樹,只有柳樹的枝條才溫柔得令人失望。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家鄉,那一望無際的綠色平原,遠處刮來的風也能被這醉人的原野染成綠色。他覺得自己已經離家太久了,而且在東方,在中國也呆得太久了,以至於他剛才想,他怎么能在這樣的環境里呆這么久?!

他離開窗口,思緒又跳到王一身上。這也許就是答案,上帝讓他在這兒呆這么久,就是為了等這個叫王一的女人,帶她一起回到牧場。他覺得上帝的確是位好神,像秤一樣公平。如果最終賦於他在中國的生活這樣一種意義,他感到十分欣慰。只要能帶王一回家,窗外沒有樹,他也能對付。他是一個懂得知足的人,他知道人不能什么都有,他常為他已經有的感到高興。

門鈴響了,截斷了康迅的思緒。他看看表,幾步跑到門前,拉開門,王一站在門口,像一位陌生的來訪者。他看看她的身前身後,沒有行李,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血仿佛被冷卻了,流動得那么滯緩,以至於他感到大腦供血不足,無法對眼前的一切做出正確的判斷。

王一自己走了進來,然後關好門。康迅看著她的眼睛,但她很快就把目光挪開了。

「看著我。」康迅捧起王一的臉。王一像一堵塌倒的牆一樣倒進康迅的懷里。

當他們重新在沙發上坐好時,康迅抓起王一冰涼的手握住,他說:「除了你跟我走,一切都沒有改變,你不能告訴我別的,我什么都不能聽。」

「好吧,讓我在你懷里呆會兒。」王一疲憊地又一次倒進康迅的懷抱。

「你的行李呢?」

「在家里。」

「沒關系,沒有行李我們也能走。你跟小約告別了么?你告訴她了么?我們會盡全部努力說服她爸爸,把她接過來!」

王一仰起頭來看著康迅的臉,她用食指輕輕滑過他的嘴唇,因為不吸煙,他的嘴唇是那么鮮紅。當手指經過他唇上的每一條紋路時,往日因為吻這張嘴而產生的悸動又回到王一的記憶中,接著王一感到與離家時很類似的疼痛,她想到她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吻這張嘴了。

「我多么愛你啊!」王一說著將臉偎在康迅的頸下。

康迅並沒有熱烈地反應,他只是將王一輕輕攬住。也許他覺得眼下他們要說的應該是別的具體事情,盡管他也同樣程度地愛王一。

「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愛你么?」王一問。

康迅瞪大眼睛迷惑地看著王一。王一伸手將康迅的眼皮輕輕合上。她曾經為康迅這么薄的眼皮兒感到驚奇,「它們能為你的眼睛遮光么?」她還記得曾經這樣問過康迅。康迅回答說,「如果我閉上眼睛,它能為我遮住一切,除了你。」王一什么都沒忘。如果不能忘記,怎么又能埋葬呢?!

「為什么你總是看著我,你不想親親我么?」王一又說。康迅放開拉著王一的手,起身站到遠處,把雙臂抱在胸前,依舊看著王一。王一垂下了頭。

「說吧。」康迅輕輕地說。

「也許,也許……也許你可以先走,我想我還需要一點兒時間。」王一說。

康迅只是在心里馬上說了「不」,他沉默著,預感到王一還有別的,也許更嚴重的話要說。

「你知道,小喬出車禍死了。我一直沒告訴你,因為……」

「我很難過。」康迅輕聲說。

「而且,沒人知道尹初石在哪兒。」王一沒說尹初石挨打的事,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不說,也許所有的女人都不願讓自己的情人知道丈夫挨打的事。「我真的需要時間。」

「為了離開我?」康迅聲音很低,但是十分嚴肅。

「你怎么會這么想,根本不是。」

「你已經決定跟我走,這說明不是我們之間有什么問題。是因為尹初石的女朋友死了,你覺得你有責任回到從前的生活,至少暫時照料一下。對么?」

「我不知道,也許。」王一有些不耐煩。

「你知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