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無處釋放的青春 未知 6092 字 2021-01-02

張思穎趕忙擁著我,不停地問我怎么了。

回來的路上,張思穎抱著我,輕輕地拍我的背。她將我攙下車後,我才發覺吐了一出租車,連車門把手上都沾滿了綠油油的菜花。

搖搖晃晃地上了張思穎新搬遷的樓房。進門後,張思穎伺候我刷牙漱口。她扶我進了她的卧式,躺在她香氣襲人的床上,很快就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來,看到張思穎也靠在床邊睡。見我起身,她也起來了。

我說我要走了,回去看邵美,明天還要去車站送她。張思穎說,現在都凌晨1點半了,早晨起早點兒去送也不遲,明天她陪我去送。

只好作罷。洗完澡出來,感覺好多了,躺在床上,頭還是有點痛。張思穎也去洗澡。我看到她桌子上擺的布娃娃很可愛。窗戶上吊掛的風鈴晶瑩剔透,房間里很溫馨。想起邵美昨晚上說的話,淚水又不知不覺中涌了出來,正好被出來擦頭發的張思穎看見。

「臭小子,又發什么呆啊?瞌睡的話就快睡。」張思穎溫情地望著我說。

「沒有。心里難過。」我哭喪著臉,有氣無力,眼淚嘩嘩地流著。

「要瞞著我嗎?說出來或許會好受些。」張思穎憐憫地上前來拍我的肩。

將那晚和邵美的事和盤端出。張思穎也哭了起來。

「你怎么了?」我不解地問。

「你還記得追我的那個經理吧?想起那個背信棄義的家伙,我就恨。他走了,帶著我所有的夢想和希望,再也沒回來過。」張思穎抽泣著說。

「別想了,都是我不好,讓你想起傷心的往事。」這回倒變成我來安慰她。

「我為她墮胎,現在我又在ktv坐台,我過著非人的日子,這全是他害的!」張思穎摸著眼淚,嬌媚的臉龐如夜雨梨花。

「你坐台?」我驚訝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你怎么能這樣!」

「雨桓!不許亂想。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張思穎捧著我的臉認真地說,「我雖然坐台,可我和她們不同,我不會做那種事,我知道怎么保護自己。不要以為我那么賤,我也有自己的尊嚴。我現在就告訴你,我除了和那個棄我而去的負心男人有過幾次性a之外,從沒有和別人亂搞過。我知道林培對你說了什么,別人也許都這樣看我,眼中充滿歧視,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明白!」

無處釋放的青春第二部分(7)

「張思穎,不用解釋,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種人。」

「我也有感情,我也要愛情,我也想有個家,過幸福美滿的生活!」張思穎哭著,拍打著自己的頭。

「好了,別這樣,你這樣我也難受。」勸著張思穎,眼淚又涌出眼眶。想想張思穎也真不容易,只比我大兩個月,卻遭受了同齡人都無法想像的苦難和打擊。她是從煎熬中走過來的,一心想證明給那個負心男人看,她不是弱者,為此而付出著慘重的代價。

「雨桓,邵美怎么可以這樣對你?要不,你放棄吧。」張思穎哭著摸我的臉,和邵美一樣溫柔。

「不說了。我不敢再去想了。」我說著,將張思穎抱在懷中,倆人抱頭痛哭。

在橘紅色的燈光下靜靜地坐著,我們相視無語。

張思穎掙脫我緩緩地解開我的衣服。我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沒有阻止,隨身躺下,直到她把我剝得一絲不掛。她一邊脫著衣服,一邊親吻我。我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表情,麻木得像一具千年不腐的屍體。不一會兒張思穎如花似玉的身軀出現在我面前,嬌美的臉蛋上開始泛起紅潤的光暈。看著她白得像紙的堅實的茹房,我竟然沒有絲毫感覺。每次和邵美親吻時,不用那么復雜,我的下身就會不自覺地鼓起,而這次我卻沒有任何反映。我不知道我是在同情張思穎還是張思穎在同情我,她陶醉在這個時候,而我不知道怎么去拒絕或者反抗一個給我愛給我關懷給我體貼的姐姐。

她耐心地在我胸口纏綿地輕吻著,舌尖每次滑過我的胸肌都會讓我全身迸發出一陣舒爽的輕顫。

漸漸地,實在經不起她雕塑一般光滑的身體的誘惑,手緩緩地在她溫軟豐盈的茹房上撫摸,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跳輕微震動。張思穎柔媚的呢喃,終於喚醒了我壓抑了一年的渴望。我腦子里很混亂,空盪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感覺到下身一陣陣的快感不停地涌來。翻身壓在她的身上,我感受著她柔嫩肌膚的溫熱,她微閉著雙眼,嬌媚的臉蛋上泛出一絲絲紅暈越來越鮮澤……

完成了自我懂事以來最讓我感到神秘和好奇的事後,覺得全身酥軟,整個身子都仿佛虛腫龐大起來。我把她摟在懷中,木呆呆地盯著天棚上的流蘇吊燈,淚水再一次爬過臉頰。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張思穎早已起床了。

慌亂中穿好衣服。張思穎從廚房出來,端著熱氣騰騰的稀飯、點心、小菜還有j蛋放在客廳的餐桌上。她臉色紅潤,笑眯眯地望著我,我看到她的額頭和鼻翼上爬著一層像露水一樣薄薄的汗珠。

洗完澡,和張思穎一起吃早餐,我仿佛找到了家的感覺。

該去送邵美了。張思穎打車帶著我,到紅磚房。邵美早早地就提著皮箱在門外等了。下車後,張思穎親昵地和邵美閑聊著,我提著她的皮箱放到出租車的後備箱。我低著頭,不敢看邵美,心虛得一不小心就會流露出來。

到了車站,邵美停住讓我們回去。張思穎囑咐她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就打電話回來。而我卻沉默,始終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臨走的時候,邵美當著張思穎的面,突然跑到我身邊抱住我,深深地親吻了我,然後微笑一下。

「邵美,這些東西你在車上吃,在美特好買的,有炸j翅,你最愛吃的,多喝水,我給你買暈車葯了,上車前吃一片。」

「這么多,會累死我的!」

「到了給我打電話,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啰唆多少遍了,你也多當心,別老吃方便面了。」

「我沒事,你照顧好自己。」我站在她面前,像個孩子。

「收拾好後就回家吧,家里人一定等著你團聚呢。」邵美整理著我的衣領溫柔地說。

「邵美!拿好獨院的鑰匙,別丟了。」我激動了,淚流滿面,握住邵美的手。

「嗯。我會的……」

「開學初我去接你。」我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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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釋放的青春第二部分(8)

「不用,天寒地凍的,路上不好走。好了,我走了。」

邵美轉身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噙著淚水。

把邵美送上去長沙的火車,我回宿舍百~萬\小!說。朋友回家了,我就像被一下子遺棄在一座孤島上,有了邵美之後頭一次體味到了孤獨。

拾捌

和林培、亞楠、大鵬、桑格卓力瓦、阿詳、大鵬他們一一道別後,我和趙強返回了昆明。

下車,因為要給家里帶些東西,我們商定,先去買東西,然後乘車,他去張庄,我回貢鎮,各回各家。

不知不覺經過西橋,心猛地被抽了一下。沒想到,回望的余地都沒有。在西橋,雲朵很大,天空給擠得窄窄的,西天的晚霞不知不覺中垂落下來,遠處的山巒,羞羞著滿紅妝,像微醉的新娘。

恍惚中,新娘款款靠近我,靠近我,握花的手,在暮靄里,不是搖擺,是顫抖。

那是初秋,沁兒第一次到貢鎮。我剛滿十八歲。

我們去西橋。她說,你看你的書,我尋野花兒玩。我不打攪你。等到太陽落山,我們上橋去。你寫首歌送我。你站得遠遠的。讓我獨自念給落日。這樣,我永不後悔,以後做你的新娘。

我心動了,半推半就帶日落時出生的沁兒和周作人的書到西橋。

西橋沒有人。空空的欄桿上停著一只半紅的蜻蜓。

橋下的釣魚竹彎勾勾地站著。我在橋頭找了塊草地坐下,慢慢地讀《知堂回想錄》。

等到晚霞熟透了的時候,沁兒采了一束紅的黃的花,偎著我坐下。她合上我的書,輕輕地指給我看。落日的悲壯的美。那一刻,落霞瀉滿她的臉,格外眩目,我寧靜的心被這一攪,止不住飄搖了。

是的,人生落日般悲壯的美。

把這樣的心思告訴沁兒,她落落寡歡的,捏緊我的手不放。好多亮汪汪的淚水,怯生生淌出,淋濕了我的無能,我的卑賤,我的矜持。一個聲音。鋪天蓋地向我吶喊:你懂不懂有一種感情,叫無望,叫無望……

好長時間,我不敢抬眼望落日一眼。

等到我們重新注目西天,夜色已經濃得不可開交。殘霞已老,模糊的西橋,也在彎腰尋找回家的路。

從那以後,對於貢鎮的落日,我總懷了莫名的苦楚。流光中,慢慢滋生成永久的遺憾。而我那不幸的初衷,每到黃昏,總蹣跚著走下橋頭,欠著身問:你的新娘呢,你寫的那些詩呢?我往往無言以對。只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寫詩了。

四周暗淡的,西方的天空,漆黑一片。

我知道,落日的悲壯的美,在我的守望中又一次悄然離我而去。

摸著黑夜的輪廓往回走,想起沁兒的負我,又想起為我所負的落日,依稀看出一絲亮光來,這些年,我於有心中無意地錯過的,已經不只是區區的貢鎮的落日了。

吃過年夜飯,我徑直回到卧室。沒去廂房看春節晚會,這在往年是稀奇事。母親認定是學期考試一塌糊塗,任由她吧,不婆婆媽媽煩我就好。

和張思穎的那個夜晚像一部冗長的連續劇在我腦海中播放著,突然又閃現出邵美的臉,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妹妹拉我去院里放煙花,不時有紅光綠光,斜斜掠過卧室的窗口逃向夜空。菜園外吳家開始嘰里呱啦唱酒歌守歲。自從去年娶進第一個媳婦,全貢鎮,就數他家熱鬧。

「要是我家雨桓不翻來翻去念書,還不是早就養子抱孫了。」母親千百次對好心的三姑六婆解釋。

在我們昆明貢鎮,人到二十多歲,婚姻不見有動靜的,除了被判刑的樊林林,另一個就是我。每逢正月,全鎮人民喜氣洋洋,男娃兒背臘r燒酒到外相親。平時三天不說兩句話的女孩,正月里也會跟輾轉找上門的毛頭小子眉來眼去。正月放寬了人們的心胸,明目張膽地推年輕的男女進火辣辣的春夢里。直到有一天,大舅家的表弟也動身去相媳婦,且帶回好的音訊,我這才著慌起來。第一年高考落榜賦閑在家,對發生在正月的野蠻事,件件跟著興奮。自個兒暗嘆被外面的世界坑了,好幾個夜晚,獨自跑到苦竹林飲淚吞聲,恨透了遠處的功名富貴和身邊的文明。

無處釋放的青春第二部分(9)

這是幾年前的舊怨了。幾年來,變化的東西太多,我也走出了貢鎮,走出了我在小報上批評的野蠻文化。可往日的心情沒變。好好地潛伏著,稍有風吹草動,它就掙扎著想站起來——我想,也許是邵美沒讓我去她家拜年的原因吧。

貢鎮是消磨意志的地方,再呆下去肯定會瘋。和衣倒在床上,瞪著木樓板,我打定主意,提前回學校。

給堯爺立碑這天,遠房的親戚們都來了。人很多,白衣孝幡鋪天蓋地,紙灰飛得滿天都是,我一個人坐在墳後邊的土坎上發呆,欣賞長輩們虛假的哭聲和眼淚。時候是初春,墳前的柏楊樹光禿禿的,一片葉子也沒有。輕揚上樹梢的兩張紙灰,終究掛不住,落下來,悄然在墳頭翻飛,很像我過去和堯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那是一個落雨的傍晚,我獨自在堂屋里玩,學趙家兒子娶媳婦的模樣磕個頭,沒啥意思,便想撕牆上的紙塗關公臉。手剛揭開紅紙的一個角,一根烏黑的旱煙管就晃到面前。

我頭也來不及抬就竄出堂屋。

香火堂的字是他畫的,他當然舍不得別人撕。我躲進廂房,見旱煙管沒追來,心里這樣嘰咕著。

晚上一家人圍著柴火吃飯,牆角端著半碗酒的堯爺說:「雨桓閑著愛生事,讓他習字,往後用得上。」母親先是不依。因為堯爺成天游游盪盪,母親怕壞了我。後來母親三天兩頭犯病,力不從心,只得睜只眼閉只眼。她跟父親說,反正我還小,地又不能種。

一天天的,我學會了甲子乙丑,還會執筆抄《增廣賢文》那些可人的玩藝兒。母親心一寬,索性由我跟著堯爺東家西家地去混。

酒,卻是不許我喝的。

「你好生學。天干水旱,餓不死你。」有天幫山背後陳家寫壽聯回來,半醉的堯爺把布包往我脖上一掛,告誡我,又吟詩給我聽:

讀得書多勝大秋,不依耕種自然收。

東家有請西家去,到處逢人到處流。

那時候,《唐詩三百首》背得半生不熟的我也飄飄然。覺得我來到人間,定然有好的去處等著我,不應該死守在貢鎮才對。誰知第二年,說是父親做生意過了頭,被公安局抄家。有人混亂中拿走羅盤,蓋子上卧著哈蟆的硯台也被打破成兩半。

家境一日困於一日。吃閑飯的人多,日子過得疙疙瘩瘩。先是父親不准我再和堯爺鬼混,諄諄善誘我回到挖田挖土的正道上。後來全家人都對「連鴨子也不會趕」的堯爺很不滿,處處拿臉色給他看。每天傍晚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我看見堯爺幾乎都是坐在梨樹下發呆。不知為什么,我往往忍不住想起那個猶大背叛耶穌的故事。肩上的鋤頭更加沉重起來,一絲響動也不敢弄出。

「雨桓種地不成器,干脆讓他去鎮里上學,我有朋友在那邊做校長。」夏天,堯爺跟母親說。母親不但不依,反而刻薄他:「認得滿肚皮字,麥子谷子分不清咋過日子?青黃不接的,還上學?」父親也跟著反對。第二天他便夾著油紙傘去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干悶悶的午後,蟬兒在門前梨樹上嘶聲嘶氣地叫的午後。

等到斯年後堯爺回到貢鎮,我已經滋生「懂文化的人畢竟太多,要吃飯,還要有門路」這樣的主見。

堯爺仍舊戴著大棉帽,捆著長腰帶,只是變得寡言了,提著旱煙管,整天整天坐在梨樹下曬太陽。飢荒還在威脅著全家,沒有誰過問他這幾年的好歹。我成天起早摸黑跟著母親在地里忙,更無暇提及顏真卿「山花對海樹」之類的學問。過去仿佛一場戲,我們已經扮完各自的角色,沒資格再登台。

冬天,堯爺作古,升位上他親手畫的香火堂,我也跟著淡了心。人一死,上天,好也好不到哪兒;下地,壞也壞不到哪兒。

「堯爺,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多還是苦難多?」依稀記得,我曾經在香火堂下怯生生地問他。他臉色發青,棉花帽歪到一邊,露出被人鄙視的禿頂,顫著厚厚的唇,一句話也不說。眼里面流露的,多年以後我才知道,對一個古老的知識分子而言,那叫無奈,叫荒涼,叫迷惑。

無處釋放的青春第二部分(10)

天y沉沉的,好像要落雨。

祭祀的人們開始放鞭炮了。有一兩朵火花竄到我面前,哧溜一聲,化作青煙,慢慢升上高處不見了。

想起少梅,心里灰白得像霧。感覺網絡已經離我太遠太遠,而少梅,越來越像一個寄托某種朦朧情感的虛擬的對象。

我們面對面地坐著

無言又無語

只有眼里流動的期盼

相互擁撫

我們面對面地坐著

如此的陌生

無言的淚花花

在痛苦中把自己流落

騙所有褪色的微笑〓去祝福

彼此憔悴的面容

拾玖

謝天謝地,寒假總算熬到頭了。

夜很深。我久久不能入睡,索性打開台燈,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來。

電話鈴清脆地響了,是少梅。

「喂,雨桓,我睡不著。」她的聲音非常細膩,像緊貼著我一樣,我甚至能聽到她溫柔滑潤的喘息聲。

「想——你——了!」在我面前,她好像永遠都不會掩飾自己,「人家想你,就睡不著了,怕吵醒鄰居,我不敢大聲,你聽得見嗎?」

「當然,聽得見……」

「噓——小聲點。」我能感覺到她在電話那頭既小心又喜悅的樣子,「給我唱首歌吧。」

「你想聽什么?」

「隨便了,只要是你唱的,我都愛聽。」

「譚詠麟的歌好嗎?」

「好的,我喜歡《水中花》,就唱這個吧。」忽然之間,我好像回到了很遠很遠但又非常熟悉的那個世界,一種仿佛來自雲霄的聲音牽引著我,我的思維模糊了,閉上眼,只聽到她那和緩均勻的喘息聲。

「凄雨冷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驀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雲,似水年華流走,不留影蹤……」我用最輕微的氣息吟誦著這些詞句,在深夜的寂靜中宛如桃花飄落在春的空曠里。

她沒再說話,過了好久,我輕輕地問,「少梅,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