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屍香魔芋(2 / 2)

在此之前,我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過這位女王究竟長什么樣,或胖或瘦,或金發碧眼,或高鼻深目,但是讓我想一百萬次,我也不會想到女王原來長得是這樣,因為

我和胖子同時啊了一聲,誰也沒想到,這女王竟然長得同楊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鑄出來的。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腦袋里亂成了一鍋粥,轉頭想看看站在身後的楊是什么反應,誰知轉頭一看,先前端著槍站在後邊掩護我們的楊蹤跡全無。

難道這棺里的屍體不是女王,而就是楊本人我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陣陣絕望刺激著大腦的皮層,傷心、害怕、緊張、無助、疑惑,多種復雜的情緒,同時沖進了我的大腦,一時間腦海里一片空白。我們的對手太難以捉摸了,我們簡直就像是案板上的肉,是煮是燉,是炒是炸,全由不得自己了,完全地被玩弄於股掌之間,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手是什么。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時,忽然覺得身旁刮起一股陰風,好像有一個陰氣森森的物體正在快速地接近,我心道來得好,舉起工兵鏟回手猛劈,感覺砍中了一個人,定睛一看,胖子的半個腦袋被我劈掉了,鮮血噴濺,咕咚一下倒在地上,眼見是不活了。

我呆在當場,我究竟做了什么怎么這么冒失,難道我真被那妖怪女王嚇破了膽竟然把我最好的兄弟砍死了,這一瞬間心如死灰。這回可倒好,考古隊九個人,不到一天的工夫,接連死了五個,就連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胖子,幾十年的交情,被我一鏟子削掉了腦袋。

只剩下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也許我這條命早在昆侖山和雲南前線的時候,就該送掉了,也免得我誤殺了自己最好的同伴,就算我死了,到得那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見胖子。

我萬念俱灰,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一樣,只覺得從頭到腳如墜冰窟,只有一死了之。從腰間拔出匕首,對准自己的心窩,一咬牙就刺了下去。

刀尖碰到皮肉的一瞬間,耳中突然聽見兩聲槍響,一發步槍子彈擊在匕首的刀刃上,把我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四周忽然間變得霧蒙蒙的,什么也瞧不清楚,是誰開的槍我心神恍惚,越琢磨越不對勁,所有的邏輯都顛倒了,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喊:老胡,快回來,快往回跑。

這聲音像是在黑夜中出現的一道閃電,我雖然還沒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卻本能地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陷阱,他娘的莫不是中了妖法

想到這我用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全身一震,發現自己正身處石梁的中間,並沒有站在女王的棺槨前,石梁盡頭的棺木完好無損,棺上的屍香魔芋正在綻放,原本卷在一起的花瓣都打了開來,露出中間的花蕊,像個雷達一樣對著我。

而石梁的另一端,站著兩個人,是胖子和楊,他們急得蹦起多高,正拼命喊我,他們沒死嗎

胖子拎著槍大叫:老胡,你他媽的神經了,快回來啊

我無暇細想,甩開腳步,奔了回來,一把扯掉頭上的防毒面具,把口中的鮮血吐了出來,這時候我頭腦才恢復正常。

我問胖子他們我剛才究竟怎么了,胖子說:我操,你他媽的差點把我嚇死啊,你不是想過去搶救薩帝鵬嗎你剛走到石梁的中間,忽然回頭,也不知道你怎么了,跟夢游似的,掄著工兵鏟一通亂砸,然後又比比劃劃地折騰了半天,我們怎么喊你你也聽不見,然後你拿著匕首要自殺,我想過去阻止你,又不趕趟了,只好開了兩槍把你手中的匕首打落。你小子是不是失心瘋了,還是被鬼附體了

我回頭望了望那道狹長的石梁,這時把前因後果一揣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剛才經歷的一切都是那妖花屍香魔芋制造出來的幻覺,他娘的,它是想引我自殺

屍香魔芋,我想它不僅是通過它所散發的香氣,對人的心智進行干擾,更厲害的是它的顏色,只要離近了看一眼便會產生幻覺。

難怪精絕女王的棺槨附近沒有任何防衛的機關,原來這株魔花便是最厲害的守墓者,任何企圖接近女王棺槨的人,都會被屍香魔芋奪去五感,自己被頭腦中的記憶殺死。

看來我們面前這條懸在無底巨洞上的石梁,便是屍香魔芋所控制的范圍,一旦踏上石梁,就會產生幻覺。

想必以前曾到過這里的探險家盜墓賊們,都和楚健、薩帝鵬一樣死得不明不白,恐怕他們到死都沒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還好楊多長了個心眼,沒有讓胖子過去拉我,否則我現在已經死在石梁上多時了。我越想越怒,惡狠狠地大罵精絕女王的老母,抄起槍來對著遠處棺槨上的屍香魔芋打了幾槍,子彈射在魔花的枝葉上,就如同打進了糟木頭,連大洞都沒打出一個,更沒有任何反應,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得作罷。

薩帝鵬倒在石梁盡頭的棺木旁,鮮血流得滿地都是,看來已經沒救了,但是總不能把他的屍體就這么扔下不管,還是得想個辦法過去把他搶回來。

我同楊、胖子商量了幾句,苦無良策。陳教授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兀自昏迷不醒,葉亦心在他身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目前我們所面臨的局面,當真是亂麻一般,讓人無從著手。

胖子說:老胡,我倒有一條妙計,可以干掉這魔花。

我問他:那屍香魔芋恁地厲害,你能有什么辦法

胖子說:雖然厲害,卻不算難對付,它不過是干擾視聽,把接近它的人誘向死亡。你們過去的時候都帶了防毒面具,仍然著了它的道兒,這說明它並不是只通過散發出來的氣味置人死地,用眼睛看它一看,就會被它迷惑,分不清真假,故此無從下手。我的妙計是,咱們不去看,把眼睛蒙上,趴在地上摸索著爬過去,把那花連根拔了如何

我說:也好,你快快蒙了眼爬過去,我們在後邊替你觀敵僚陣吶喊助威。

楊道:不行,除了陳教授知道一點屍香魔芋的常識之外,咱們大家都對它一無所知,你們又怎么能肯定屍香魔芋是通過五感來催眠的呢這魔鬼之花實在太過邪門,萬一判斷失誤,很可能就要死在石梁之上。

胖子說:要依你這么說,就把薩帝鵬的屍體丟下不管,咱們腳底抹油,立馬開溜

我說:就算是走了,也不能便宜那屍香魔芋,咱們這不是有這么多黃色炸葯嗎,我去把石梁炸斷,讓那魔花摔到地洞深處去。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正爭執不下,忽見遠處薩帝鵬的身體好像劇烈地動了一下,我們連忙停止爭論,全神貫注地觀看石梁那邊的情況。

強光探照燈一直是保持著比較低的角度,是為了讓人從石梁上走回來的時候,不被燈光刺到眼睛,這時我把探照燈的角度稍稍提高,以光柱照准遠處的薩帝鵬。

薩帝鵬的身體滾了一下,似乎被什么東西拖拽,正不斷地被拉向石梁下的黑洞,正待細看,那強光探照燈卻閃了兩閃,就此熄滅,也不知是接觸不良還是沒電了,整個山洞中立刻陷入一團漆黑之中。

現在正是緊要關節之時,我使勁拍了拍探照燈,仍然沒有亮起來,我急忙讓胖子把備用電池拿來。

胖子說:沒備用電池了,探照燈的兩套備用電池都在駱駝隊那里,咱們進城時候裝備太沉,你不是讓大伙輕裝嗎,多余的東西都沒帶。

楊打亮了一支冷煙火,四周亮了起來,黑暗中的光明,哪怕只有一點,也會讓人感到心安,但是遠處仍然看不到,究竟是什么東西把薩帝鵬拖走的這個大洞里還有其他的生物

黑暗中只聽那個無底深淵的石壁上,窸窸窣窣響成一片,這聲音不大,像是什么動物在蠕動著爬行,而且數量之多,無法估量。

我想起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怪蛇,急忙讓胖子快去背起陳教授,不管那洞里出來的是什么,毫無疑問那東西絕對是不友好的,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冷煙火的照明時間有限,我們都取出了狼眼手電照明,胖子背起陳教授,楊拉著雙腿發軟的葉亦心,眾人尋准了方向,便向來路退了回去。

這時四周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楊舉起照相機,連續按動快門,閃光燈咔嚓咔嚓連連閃爍,一瞬間四周被照得雪亮,借著閃電般雪白的光芒,只見四周爬出無數黑鱗怪蛇,有大有小,最小的只有十幾厘米長,最大的將近一米,頭上都頂著個黑色肉瘤,有的顯然已經發育成熟,那大肉瘤已長成了巨大的黑色眼球狀。

群蛇頭頂的黑眼,對光線異常敏感,被閃光燈一照都紛紛後退,但是數量太多,成千成萬,又從地洞中不斷地涌出,堆積糾纏在一起,來時的道路已經被堵得死死的,無法逼它們閃出一條道路。

相機的閃光燈和手電的光線雖然可以暫時抵擋蛇群,卻是個飲鴆止渴的法子,一旦相機能源耗盡,都不免被蛇咬死。

黑蛇越來越多,我們進城時攜帶的一桶固體燃料在神殿中就用光了,現在無計可施,只有一步步地後退。

四處都爬滿了黑蛇,此刻火燒眉毛萬分危急,胖子忽然指著身後數米遠的山體叫道:這邊有個小山洞,先進去避避再說。

我回頭一看,原來不是洞,只是山腹中年深日久裂開的一條山隙,僅有一人多高,不知里面的深淺,但是情急之下,也只得退到里面支撐一時,然後再另圖良策。

當下拖拽著不能行走的陳教授和葉亦心,快速退進了山體的縫隙之中,這里上邊窄下邊寬,里面還很深,腳下也是裂開的縫隙,不過地上僅有幾厘米的寬度,人踩在上面,不會擔心掉到地縫中去。

楊的心理素質極好,身處絕境也並不慌亂,一看這山隙中的形勢,身後數米遠有個橫向的大裂縫,心中便有了計較,對我說:能不能先把入口炸塌,擋住蛇群的沖擊。

這時有幾條黑蛇已經爬了進來,正准備飛起來咬人,楊按動相機快門,黑蛇被相機的光芒一閃,都急忙回頭閃躲光線,胖子出手如電,工兵鏟專照著蛇頭去砸,隨後用鏟子一掃把死蛇掃出洞外。

我想起郝愛國死亡時的樣子,心想就算被炸死活埋也好過被毒蛇咬死,急忙取出幾包黃色炸葯,這時候根本來不及計算炸葯用量,只能憑著當過幾年工兵的經驗,隨手插上雷管,讓胖子等人快向前面那條橫向的山體縫隙深處跑。我啟動了炸葯,邊退邊用槍射擊爬進洞口的黑蛇,退了幾步,與楊等人擠在一個轉彎處。

我剛要讓他們把嘴張大了,堵住耳朵,小心被震聾了。

話還沒說完,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悶雷般在山洞中回盪,碎石和爆炸的氣浪一起沖了進來,我們雖然躲在轉彎的地方,避開了直接的沖擊,仍然被爆炸的沖擊氣流撞了一下,感覺胸口像是被人用重拳擊了一下,雙耳鳴動,滿腦子都是嗡嗡聲,什么也聽不見了。

胖子對我張著嘴說了些什么,我根本聽不著,我一字一字地對他大喊:炸葯好像放得多了點你們沒事吧這話也不知道有沒有發出聲來,距離爆破點太近,山隙中又十分攏音,我的耳膜都被沖到了,自己扯著脖子喊出來的話連自己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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