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碰一碰我:「家陽,家陽。」
哦,原來此刻應該我親吻小華。
我摟過她,唇印在她的唇上。
冰涼。
下一個環節,我們就要簽字,成為受國家法律認可保護的正式夫妻。
我手里握著鋼筆,眼前是模糊一片,探下身,又直起來,皺著眉,千回百轉,腦海里,飛速浮現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年輕容顏,耳朵里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強的變成一個聲音:我不能。
我要放下筆的那一瞬間,聽見小華喊我:「家陽。」
我看她。
她的聲音很低,只有我聽的見:「我現在要離開,剩下的局面,請你擺平。」
隨即在眾人的驚訝中,小華提著裙擺,迅速的獨自離開會場。
情況繼爾有些失控,
我松一松領結,找了把椅子坐下來,吸煙。
有人議論,有人質問,有人離開。
有人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抬起眼,是我哥,家明,我們互相看看,他突然笑了:「恭喜。」
我在「中旅」大廈的房子住,每天上班,等著我父親召見,可是,一直也沒有動靜,不知會有怎樣的風暴。
喬菲病了,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再來上班,憔悴的紙人一樣。
我當然知道,這大概是為了什么,因而心里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這個壯的牛一樣的人也病了?是不是,輪也應該輪到她為了我,吃點苦,遭點罪了?
我再也不去找她,這個女的折磨我,可謂是相當有手段。
不過,要不然怎么辦?
我等著她來找我,請我原諒?
這大約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我是男人啊,臉皮總得厚一點,難不成,我像她對我那樣,再報復回去?雖然我心里很想這樣,不過,我們又不是拍百集長劇《創世紀》,最主要的是,我跟喬菲,兜了這么大的圈子,再沒有時間做無謂的浪費。
我們必須在一起。
下了班,我開車去她家里找她,只有她的室友在,告訴我,她下午從單位回來就又出去了,等一等,就快回來的。
我坐在她的房間里等喬菲。
視線被一張放在桌上的照片吸引,喬菲站在海邊的礁石上,頭發被風吹起來,緊著鼻子,皺著眉,笑的怪模怪樣。
我就笑起來。
上次幾乎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有在她這里發現有我的印記的一些什么東西,我不就是在這里嗎,這是我在大連為她拍的照片。
這是我眼里的喬菲啊。
等了很久,她也沒有回來。
她的朋友又有朋友來,我只好先回去,臨走之前,告訴她,不用對喬菲說,我來過。
我晃晃悠悠的買了薄荷味的雪糕回家,出了電梯間,聽見有人咳嗽。
正文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程家陽
喬菲女士坐在我門口的地上,穿著羽絨大衣,層層疊疊的圍巾里露出小小的腦袋瓜。
我從電梯里出來,她也就看見了我,站起來,拍拍p股,笑了一下,又馬上收回去,因為我就沒給她好臉色。
我打開門,喬菲站在我後面,我聽見她在嗓子里嘀嘀咕咕的,好象叫我的名字,又好象想說什么,卻實在沒說出來。
我心里非常好受。
我開了門,自己進去,站在里面問她:「你是不是要進來?」
「是,沒錯。」她一步邁進來,仰頭看我,眼睛里有討好的笑。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喬菲啊,你既然這樣,又何必當初那樣對我?
我心里這樣想,張開口對她說:「別嬉皮笑臉的,有話請說。」
「家陽,你沒結婚?」
「恩。」
她低頭。
「我說,你不要這樣,不是因為你。我都想明白了。我打算再當幾年鑽石王老五,遇到更合適的再說。」
「這是你說的,那好。」
啊?我說什么了?這人不是來道歉的嗎?她怎么拔腿就走?
我一下子就把她拽住了:「哎,喬菲……」
她沒抬頭,我在下一秒鍾就把她抱在懷里,手揉著她的頭:「哎你要跟我鬧到什么時候?你來干什么來的?就這么一句話就要走?我哪兒招你了?」
她很安靜,頭埋在我的懷里,手慢慢的抱住我的腰。
我覺得胸膛前暖呼呼的,她是不是流眼淚了?
我的心里柔軟,輕聲說:
「喬菲,我想了太久了,咱們兩個不能分開了。」
「我都被你嚇死了。」她抬起頭,來吻我。
我推開她:「你沒哭啊?」
「這么嗨皮,哭什么呢?」她繼續摟著我,撅著嘴巴,臉往前貼近我。
「你不是撒腿要走嗎?」我還是掙扎著說。
「我不這樣,你還得搶白我到什么時候?」
我空閑出來的手已經打開薄荷冰淇淋的蓋子,用手指挖出一塊,放在自己嘴里:「我告訴你啊,代價是很大的。」
「反正我感冒傳染期,吃虧不到哪里去,哎呀,你真香噴噴的。」
接著她的小舌頭就放在我的嘴巴里了,在我唇齒間上下翻動的,這么熱情,我受寵若驚,只能全心投入的響應。
我捧著她的臉,吸吮她,伸手脫她的衣服。喬菲同學的手基本與我同步。
我們兩個就這么心急如焚的赤l著糾纏在一起,倒在之前曾無數次顛龍倒鳳的床上,我要傾身覆蓋在她身上,喬菲按住我,撫摩我的頭發,我的臉,溫柔的親吻我的眼睛。
「家陽,」她的手放在我的yj上,撫摩,撮弄,「讓我來,讓我來。」
我只覺得那里在她的手指間變的又硬又熱,我伸手向她茂盛黑密的頭發,意識渙散的叫她的名字:「菲,菲……」
她翻身在我的身上,將我的yj納入她濕滑緊窒的甬道,我們平穩的,劇烈的,在瞬息間高c的律動。
真好,喬菲,還有她的每一條紋理。
有些東西,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我和喬菲。
我們的身體。
做完了,我就點上一支煙,放到嘴上,被她伸手拿去抽,我只好再來一支。
我的手還放在她的胸脯上,輕輕撫摸。
她身上發熱,可是面色好極了,粉紅色的,嬰兒一樣的細膩。
我看著她,笑一笑,又親她的額頭。
「哎,我說,」我看著她的眼睛,「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這樣?」
她咯咯的笑起來:「還記著呢?我也不怕告訴你,沒錯,對,就是想跟你這樣。怎么著?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在腦袋里把你給那個了。」她慢慢坐起來,「不對啊,你著急結婚,不就是為了這句話吧?」
我看她,沒說話。
「真是因為我說這句話?」她把笑容收起來,認真的看我。
「我當時特別難受。我覺得這么多年白過了,覺得特冤枉。」我說的是實話,「你以後,還敢不敢這么刺激我了?」
她軟軟的趴在我的胸前,用力摟我:「不,家陽,你這么好,我再也不說這種話了。」
所以我想,做人啊,還是不能太老實,我不出這一招險棋,喬菲跟我還要別扭到什么時候呢?
這樣很好,她很是知道了教訓。
我吸一口煙,高興的看她對我死心塌地的樣子,摸一摸這么柔軟的身體,翻身在她的上面,進去的時候,又得意又卑鄙的想,
親愛的,你這么聰明,不過還是被我算計了。
關於我們的關系的問題,因為無論如何都在一個單位工作,喬菲不願意這么早就把我們的事暴露給別人知道。
我同意。
否則又被杜撰成二十集電視劇。
不過,這種試圖的掩蓋,讓心里的曖昧更迅速的彰現。
在單位里偶爾擦身而過時,輕飄飄的一眼,都讓人心念跳動。
我在辦公室里舒服的打瞌睡,冬天里的暖陽下,思念一牆之隔的情人。
真r麻,真浪漫。
喬菲
周末沒有工作,不用出差。
我跟程家陽在超市里逛的時候,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
我說:「買點牡蠣吧,回去做湯給你喝。」
「最近消耗有點大,是得補一補。」他同意。
我挑了些又大又新鮮的牡蠣裝起來,放在購物車上。趁營業員沒有注意,在水果區將一個很大的櫻桃拿過來,放在嘴里。
家陽摟著我,手搭在我的腰上,在我耳朵邊問我:「我沒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的日子過的是不是也挺開心的?」
這是一個好問題啊,他沒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過的怎么樣呢?
我念書,我學習,我努力工作,我跟自己掙扎角勁。
可是我筋疲力盡。
我將一大瓶酸奶放在車子里。
「渴。」我對他說,「非常的渴。半夜里也沒有水喝,腦袋里好象是沙子,干燥。還有,我消化也不好,總是疲勞。」我看看他,「你呢,家陽,沒跟我在一起,你過的怎么樣?」
他也在思考。
我們走到熟食櫃台,他要了六只紅燒豬拱嘴,放在車上之後對我說:「餓。」
「好象,一直找不到可口的食物,直餓的自己虛弱無力,營養不良。生活失去意義。」家陽很感慨的眯著眼睛說。
「你這樣說,好象減肥人士暢談節食感受。」
「你剛才說,好象血糖偏高,嗜渴症先兆。」
「我殺了你。」我伸手到他掖下呵癢,被他一把抓住雙手,硬生生的拉進懷里。
春節之前,單位派我到廣州出差,陪同領導從香港迎接法國的一位政界要員來訪。
家陽幫我准備行李的時候,把我的西裝拿出來說:「這一套,好象有點舊了。」
「湊和吧,沒時間在單位定做了。」
他看看我,沒再說什么。
「不然,」我說,「現在去商場買?」
「我說也是。」
「我要高級的,名牌的,你來埋單。」
「那你今天晚上得做茶j蛋。」他說完,就嘿嘿的笑起來,「再買一套情趣內衣,黑色的,我早就看好的,哇……」
出發去廣州那一天,我與隨行人員在機場等領導好久。
終於在飛機起飛前,領導乘車姍姍來遲,下車的,卻不是原來即定的那一位。
我呆了一下。
程家陽
再遇到小華,在一家音響店里,她身邊有別的男士。
我們握手,低聲的寒暄。
她的朋友去付帳的時候,小華說:「什么時候,去我那里把你的東西取走,否則這一個,」她指指那人,「不能搬進去啊。」
她這樣子,我倒不好意思了。
「那我盡快,明天好不好?小華。」
「明天好,我正好有空,在家里。」
到了第二天,我作完手里的文件筆譯,准備離開去小華那里取東西的時候,接到我父親的電話。
他的電話,不是他的秘書。
他的聲音象鐵一樣。
「家陽,現在到我辦公室來。」
正文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程家陽
我來到他的辦公室,我父親背對著我,面向電子屏幕打高爾夫。
我從後面看他,他身材高大矯健,每一桿揮動都姿態優雅,虎虎生威。
我說:「爸爸。」
他沒有理我。
又盡興打了十多分鍾,終於停下來,回頭看我,他面色紅潤,額角有汗,掏出手帕擦一擦,對我說:「過來。」
我走過去,平靜的看著他。
他知道些什么,他會跟我說些什么呢?
不過這不重要。
我既然已經決定要與喬菲在一起,那么面對我父母,這肯定是必須要走,又沒有任何意義的一關。
我心里打定主意,便覺得坦然。
走近他,希望他直切主題,盡快結束。
「選個日子,我們重新c辦你跟小華的婚禮。」他對我說,手里擦拭著他的球桿。
「不可能。」我看著他,清楚的說。
可是我話音沒落,臉上便遭重擊,他加了重的球桿准確無誤的飛速擊在我的臉上,我失去控制的倒下,頭重重的撞在地上,我的嘴里有血腥味,耳朵里有轟鳴聲,劇烈的疼痛下,只覺得這一側的臉孔好象已經不是自己的。
他走過來,蹲下來看我:「我覺得在你這里可以找到答案,你告訴我,小華為什么離開婚禮?」
「我不知道。」
我慢慢的說,但願他,聽的清楚。
「你不知道?」他仔細看我,仿佛用心咀嚼這句話。
我厭惡他自上而下俯視我的眼神,手撐住地面,忍著頭上的痛,我必須站起來。
他又一桿擊在我的肩膀上,那里皮r稀薄,金屬球桿直接與我的骨頭對話,我剛剛起身,被他一敲到底。
「我一直以為你很乖,家陽,所以對你疏於管理了,你任性太久了。」他在旁邊換了一根更重的球桿,擰結實了加重球,照著我劈頭蓋臉的打下來,嘴里一字一句的說,「我與其讓你自甘墮落,不如今天就殺了你,免得以後勞心。」
我沒有躲,躲也躲不開,何必讓他見我一副狼狽相?雨點一樣的重擊下,我起先還真是疼的,後來覺得這身體仿佛不是我的,不知怎么就不疼了。呵呵笑起來。
我父親停了手。
喘著粗氣看我,他梳理考究的頭發亂了,這副樣子,真是比我狼狽。
我慢慢的坐起來,骨頭幾乎被他打酥了,那我也得把頭發整理好。
他停手了嗎?不說話,看著我扶著牆站起來。
我沒有走,更漸漸走近他,不如今天讓他徹底打盡興,從此以後再不要找我。
我父親仍然手握球桿,狠狠瞪著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樣做,就是為了那個妓女?」
「您,這么高的身份,怎么說,這種話?」我說,「她是妓女沒錯,您的兒子是嫖客。」
我慢慢走近他,慢慢對他說,雖然渾身疼痛,唇舌麻木,但我有話要讓他清楚:「這是個職能的問題,干哪一行,就得盡哪一行的責任。您教我的,是不是?
所以,您手握球桿給我一頓好揍,我也只能忍受。
因為,您是我爸。
沒有別的原因,無非如此,否則我為什么這樣被你打,為什么我的女人被你說的這么不堪?……」
我看著他的臉,心里想笑,有心控訴,卻無心戀戰,我說:「你說的對,你要么打死我,要么別管我。」
我轉過身,扶著牆往外走。
我只聽見他粗重的呼吸聲,就這么幾下子,就喘成這樣,還是上了年紀啊。
我大約是被他打的面目恐怖吧,從部里出去停車場,一路受人民矚目。
我上了自己的車,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的臉,就不忍再看第二眼。我的手也腫了,彎都打不了,根本不能開車,我這時候反應過來剛剛被人一頓暴揍,身上骨r分離的疼,喬菲不在,誰來救我?
我戰抖的手拿出電話,撥了家明的號碼,他一接起來,我就哭了:「哥,你快來,我讓老頭兒給打了,你快來部里接我……哎,可別忘了帶止疼葯。」
家明帶我到醫院,請同事為我包扎,處理之後我的樣子好象木乃伊,家明吃驚說:「老頭兒真下狠手了。」
他的同事問:「你報不報警?」
「我得考慮一下。」
家明撲哧一下笑了:「這可成了大笑話了。」
他說著將一支煙放在我嘴上:「行了,弟弟,消消氣,他都多大歲數了,你跟他就別置氣了。」
我看他:「他從來都比咱們倆厲害。」
「那倒是。不過,」家明說,「你被他打一頓不是壞事,否則更沒有理由撕破臉皮,這樣好,擺脫束縛。不過……」
我知道他「不過」什么,喬菲。
不知道我的父母會不會在我身上出了氣,便善罷甘休,放過她呢?
家明送我到文小華那里取東西,他在樓下等我,看著我下車的時候說:「這樣負傷去也好,她看到現在的你,肯定後悔當初處心積慮。」
小華開門,看見我就愣了。
「我是家陽。」我說。
「是,我看出來了。」她讓我進屋,「怎么這樣?」
「被我爸打。」我說。
她苦笑了一下,回到自己的電腦前。
我放在她這里的東西不多,幾件襯衫,浴衣,牙具,幾本書。我在書架上找書的時候,不小心把小華的一本影集碰下來,砸到負傷的腳,我沒忍住,「啊」了一聲。
「怎么了?」小華在外面說。
我沒回答她的話,視線被從里面滑出來的一張照片所吸引。
照片上有橫幅:全市中學生英語演講比賽。
一男一女,兩個漂亮可愛的少年人,是主持人,正面帶微笑慷慨激昂的發言。
這張照片我也有,因為男孩子,正是當年的我;而女孩子,這樣看的仔細了,是小華。
身後傳來小華的聲音:「你從來也沒有想起我,對不對,家陽。
可是,你知道的,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家陽。
你跟她是愛情,她對你是愛情。
那我從十四歲就開始喜歡你,我在火災的時候只想跟你在一起,就不是愛情了嗎?」
我緩緩站起來。
小華繼續說:「所以,家陽,你知道真相了也好,你心里怨恨我也好,我不打算抱歉,我沒有作錯。」
我拿著我的東西走到她身邊,將鑰匙交給她。
我看著她的臉:「小華,我從來沒有怨恨你,只是,我,我不是那個人,你的那個人。」
她點點頭:「是啊,我也終於知道了。」
我坐家明的車子回到我跟喬菲的家。
他之前沒有來過這里,進了屋子,就說:「哎不錯啊,我都不知道,你還挺有安排的。」
我嘿嘿笑,可是臉疼。
陽台上掛著菲的內衣。
家明看見了,搖搖頭:「真不知道,是怎樣一幅香艷的情景。」
我點了支煙,眯著眼睛:「哎呀,那,那可真是……」
他很感興趣,一p股坐在我邊上:「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