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雙驕(2 / 2)

祝英憐也不尷尬,偏過頭,接著和一眾學子聊天。

將她反應收入了眼底,馬文才也不理一邊惶恐賠罪的王藍田,反而眼眸一暗,細細思索。

上虞祝英連,祝九公子,你說說,你倒底是什么樣的人呢……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也已。」陳夫子立在堂前似模似樣地讀這聖人文章,台下的學子也一個個應聲念了起來。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也已。」

「不知此句何解?」陳夫子摸了摸胡須,當即便有五人的手舉起。

正是馬文才,祝英憐,梁山伯,祝英台,荀巨伯這五人,這一節課下來幾乎成了他們五人的獨秀,一個個觀點獨特有理,叫人無以反駁,偶爾出了他們不願答的,才會讓別人插手。

陳夫子一一點了五人一同作答,一個個觀點心思之奇巧,叫他連連驚嘆。

很難想象,這課前是一片風平浪靜,大多同房者同桌,也未翻起什么大波浪,只是原本和祝英憐同桌的祝英台看見坐在背後的王藍田與馬文才,未等祝英憐反應便與荀巨伯換了座位,和梁山伯同桌去了。

祝英憐剛要去叫她回來坐,陳夫子便正巧進來了,看來梁祝三年同桌是改不了了!

馬文才和王藍田坐在她們兩個後很正常,束修交的最多的便是他們四個再加一個劉亦東,自是坐在最好的位置。而劉亦東雖說沒往中心坐了,還和秦京生同桌,但陳夫子也深諳其中座位之理,他位置也是不錯的。

說到秦京生,便不得不說到馬文才,說到馬文才便不得不說說尼山現在漸漸出來的形勢。

雖說模糊,時日不長,但也能看些名堂。書院現在的金字塔頂尖位置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太守之子,初到書院便箭嚇王藍田,替眾交束修的馬文才。他性子喜怒無常,狠厲陰煞,高傲狂妄到有些目中無人。家世不凡,且武藝卓越,文采斐然。他是一座壓在眾學子身上的大山,學子們對他又畏懼又崇敬,不敢招惹,只是奉承。

另一個則是上虞祝家九公子,初到書院便做出武抗馬文才,發冠之言恐眾人之舉的祝英連。他性子溫和謙遜,平易近人,矜貴有禮,同樣難以捉磨,不知深淺。同樣家世不凡,文武雙全。學子們對他卻是樂於交往,樂於請教,態度友好卻隱藏敬畏。

而這兩位老大剛見面便有水火不相容,針尖對麥芒的情況。

手下的人,比如王藍田與劉亦東更是從小到大變不了的死敵。

秦京生從開學那日一直奉承馬文才,他又討好了王藍田,算是馬文才那的三號人物,卻也是和祝英憐那的三號人物趙德正早起了沖突!

這么多有仇的冤家聚在一起,而且一個個都不是好惹好說話的主,怎么會不出事呢?

「子曰……」陳夫子在堂上子曰個不停,同馬文才的勤於學習不同,王藍田在台下時不時頭向下磕一下,拼命地睜開眼睛,就怕碰到邊上的馬文才,又被他教訓一通。

王藍田是和馬文才同房的,昨天晚上馬文才一個人霸占床,一腳踹,趕他去睡了長椅。長椅那又窄又硬,他嬌生慣養自是一晚上沒睡好,偏偏同房馬文才還起這么早去練武!

真是的!要是他有馬文才這武藝,天天睡大覺還來不及,真搞不懂馬文才!

終於,在陳夫子念到「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時,「嗵」地一聲輕響,王藍田的腦袋就磕到桌面上,隨後輕微的呼嚕聲便傳來。

其實王藍田自己想多了,馬文才根本不會管他上課睡不睡覺,這種事在他眼中與他毫無關聯。你愛睡就睡,不要惹到他就行。

不過,馬文才不管,可有些人絕對會管。

「夫子!王藍田竟在您課上睡覺,如此過分,有辱斯文,絕對是看不起夫子您啊!」這種『子乎所以』的課,劉亦東也是聽不下去的,他東看西瞧,便抓到了老冤家王藍田的把柄,得意地站起來,進了讒言。

其實陳夫子早就看到了王藍田的情況,但是顧忌到王藍田的家世,便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見得了。

可被劉亦東這么一說出來,他就不得不管,不然他夫子威嚴但掃落於地了。心中對劉亦東也不滿了幾分。

王藍用上課睡覺,這件事兒就是個燙手山芋,他管了就是得罪王藍田這個大家公子,顯然是吃虧買賣。他本不想管的,也本可以不管的,可事到臨頭卻必須要管。

「王藍田!你見到周公沒!」陳夫子不敢在馬文才那方位置放肆,繞了個彎到王藍田那,憤然將竹簡扔到王藍田眼前,喚道。

平地一聲驚雷,王藍田本就在半夢半醒之間,被陳夫子這一動作,當下被嚇得「涮」地一聲站了起來,搖著頭直否認,「沒有!沒有!」

「夫子,王藍田上課睡覺,顯然是嫌夫子你講得不好,所以不屑聽之啊!」趙德正興災樂禍地和一邊的劉亦東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一邊一本正經地落井下石。

趙德正本性就頑劣,是個愛惹事的主,現在他是祝英憐一方的人,對屬馬文才一方的王藍田自是要落井下石,絲毫不嫌事大。

「王藍田!你,你真朽木不可雕也!」陳夫子聽到趙德正的言語,現更是火上澆油,雖說他不想惹那些公子哥,但身為尼山夫子他也不怕事。現下,聽到王藍田不屑於他,他還真動了教訓了他的意思。

「亦東兄此言差矣,你我坐於藍田兄前,怎知藍田兄之狀況!」見夫子的樣子,秦京生連忙開口維護起了王藍田。

「哈哈!秦京生你這話才是笑話!『昔庄子與惠子游於濠梁之上。庄子曰:鯈魚出游從容,是魚之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今日德正將此言奉送於你,望你長長記性!」趙德正翻了個白眼,當下言辭犀利地回道,他被其姐逼著學,在尼山倒也是有不錯的水平。

他連站也沒站起,便遙遙指著秦京生的鼻尖,開始譏諷,「子非亦東!安知亦東不知藍田之事?你小小一介賤民,也膽敢和我們說話!閉嘴去!」

秦京生坐在座位上氣得臉紅脖子粗,可也不敢再插話,的確比起趙德正的家世,他實在惹不起。

劉亦東卻也不會放過他,當下悄無聲息,卻猛地一腳踹在了秦京生身上,劉亦東有些武術底子,這一腳的力度可不輕,直把秦京生踹飛了出去,直個底朝天。

頓時堂上哄笑起來!

「秦京生想不到你連坐也坐不好啊!」

「賤民果然是賤民啊!」

一聲聲鄙夷叫秦京生又恨又惱卻不敢多言,灰溜溜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夫子!等等!秦京生說得沒錯!劉亦東坐在我前面,若是認真聽講如何看得見我!而且學生對夫子如此崇敬,怎會上課會周公,劉亦東與我素來有仇,定是他污蔑於學生!夫子要替學生作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