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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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顏曦成為紫浩帝那一天起,便已經預示了今日必然會出現的這一幕,他與老七,無法並存在這個世界上。

既然努力過了,還是無法改變什么,他即便是死了,心里也再無遺憾。

技不如人而已,下輩子,再來比過。

和碩王爺抽出寶劍,眯著眼仔細的打量著,這是一口出自名家之手打造的利刃,當年父皇作為勇者的獎勵送給了他,從此便佩戴在身邊,一刻不離,即使很少使用它對敵,他也將之視為身體的一部分,無法割舍。

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仿佛是在顏曦十五歲的時候,他就敢領著一隊半大不小的少年郎,繞著燕國追殺逞凶作惡的土匪,掃滅山賊。

也好像是顏曦的第一次出征後的勝利,父皇親自去迎,一張圓滾滾的臉笑沒了眼睛,無限縱容的忍耐老七的無理,不管他怎樣,都當他是最寵愛的兒子。

又或是當年在睿王府內對那齊國公主的驚鴻一瞥,她身上披著雪裘,瀑布般的柔順黑發更承托出她賽雪的肌膚,恍若天人。她是他今生丟掉的美好,被禁錮在顏曦的世界中,無法觸及。

還有很多很多,瞧,他和顏曦之間的矛盾多到數不清,那么會出現今天這樣的結束,也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吧。

囚兄33

既然是早已經注定的命運,他還有什么好掙扎的,雅柔啊,你的離開果然是最正確的抉擇,早就知道你將玲瓏的心思藏在低調的優雅下,卻沒想到連未來,都能算計的巨細無遺。

整個和碩王府到了明天就會被顏曦的御林軍夷為平地,所有與他有關系的妻妾家奴,全部逃不脫不掉成為這場斗爭的祭品,也許唯有先一步出走的雅柔,才可能險險的躲過災劫。

和碩王爺終於把那千斤重的利劍橫在脖頸上,細致的肌膚立即被劍氣所傷,一絲淡淡的紅隱隱滲出。

左右的侍衛正全神貫注的觀察戰局,一轉頭望見和碩王爺做出這個姿勢,驚恐的魂都飛了。

「王爺,不可!!」

「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我們的援軍有三千人,等他們趕到了,這幾個人一腳便踩死了。。」

「爺,您是咱們的希望,不可如此。」

。。。。

和碩王爺瞧著眼前無頭蒼蠅似的手下,心里悲哀愈發擴大,瞧瞧睿王府侍衛的素質,再看看自己這邊的,簡直沒有半點可比性。

他輸的,不冤枉。

可是就是覺得委屈,在他盡心竭力的少年歲月,每天忙碌的是怎樣博得父皇的信任,為即將接受的皇位做准備;顏曦呢,在不間斷的培養著他自己的勢力,提高自己的實力。

所以,才有了他被父皇拋棄便一無所有,而顏曦不管能不能奪到皇寵,仍然對任何事都游刃有余,隨心所欲的支配自己的生活。

他,是羨慕老七的,曾經那么希望能把這位天賦異稟的聰明弟弟拉入己方陣營,成為他的肱骨之臣,左膀右臂。

他終究沒有那個實力超越顏曦,令他心服口服的承認自己。

罷了,就這樣吧。和碩王爺閉上眼,桃小薇的笑顏和雅柔恬靜的面容交替在眼前出現,人之將死,他不知道心里最思念的,究竟是哪個女人。

來生,他還能再遇到她們嗎?

囚兄34

用力?奇怪,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那寶劍橫在人體最脆弱的動脈處,只差那么一點點便能了斷了他這場玩笑人生。可是,關鍵時刻,為何他連最簡單的推進也做不到?

好狠毒的老天爺,連死的機會都不留給他自己選擇嗎?

嘗試幾次,和碩王爺心情急劇松懈,一心赴死的意志一旦被耽擱了,求生的欲望便愈發強烈起來。

回過神來的他發現不僅是手臂動不了,全身上下,就連眼球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難道是被人點了x?

可是他身邊還圍著這么多人,怎么可能有人神通廣大到不驚擾周圍的侍衛便直接讓他中了招呢。

戰斗已經結束,內侍營正在清點人員傷亡,軍醫從府內沖出來為傷者醫治,一切進行的井然有序,竟然絲毫不混亂。

而和碩王爺和他身為貼身的十幾個護衛,以各種奇怪的姿勢被『定』在原地,主子保持橫刀自刎的姿勢,手下或驚恐,或驚愕,或著急,或憤怒,還有一個,在扣鼻屎,指尖戳在鼻孔里,還沒來得及抽出來。

九鼎走上前,讓人把和碩王爺面前的『人形雕像』搬開,染了血的長袍讓這位外表忠厚的侍衛看起來多了些凌然的殺氣,他仿佛沒事人似的,恭敬道,「王爺,該去見皇上了。」

顏曦?他竟然真的在京城內?那密探回報的軍中那個明黃色的人影究竟是誰?故意派出去的贗品嗎?怎么可能會是這樣,顏曦竟然會允許別人穿著龍袍假扮皇上?

一肚子的疑問,他卻什么都說不出,原來方才出手的人不只是定住了他的身體,連他的啞x也一並封住了。

真是神通廣大到了手眼通天。

九鼎繞到和碩王爺背後,稍微幫他的身體移動了個方向,斜對著睿王府的高牆上,三位神祗般的男人居高臨下的俯望。

正中央站立的人,一身明黃長袍,披著純黑色的貂皮斗篷,目光冰冷的仿佛是萬年不融的海底冰山,輕易的用目光將他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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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離著有三丈距離,可是和碩王爺還是一眼便能看出來,是顏曦,真的是他。

於是,他面無表情的在心里笑了。

「王爺,剛才是皇上出手救了你。」九鼎低沉道,不指望他感激,只求一會當面見到紫浩帝時,他不要口不擇言的什么都往出說。

和碩王爺眼珠子動了動,看不出他的情緒。

沒有顏曦的命令,九鼎不便幫他解開x道,低聲道了句得罪,把他扛著走進了睿王府。

曲終人散,一場鬧劇落下帷幕,內侍營清理完戰場,開始組隊巡視還藏在京城內的漏網之魚。

比起前半夜的凶險,後半夜的工作簡單的多。

。。。。。

顏曦還沒有立即召見兩名罪魁禍首的心情,所以和碩王爺直接被帶到了客房,迎接他的,是笑的慘淡的三王爺顏朔,他仍然像個粽子似的給捆的結實,一整晚的嘶吼掙扎,鬧騰幾個時辰也累了。

見和碩王爺被九鼎給扛進來,顏朔道,「大哥,你也來了。」

和碩王爺這次心真的涼了,再沒有僥幸反敗為勝的機會,他所依仗的人顏朔和他一樣的落魄,這會兒還被湊到一間房里關押,是名副其實的難兄難弟。

九鼎揮揮手,兩名手下走進來,幫三王爺顏朔把身上的繩索解開。

而和碩王爺的x道,自然也解除了,至少在這間房子內,他們擁有了短暫的自由。

老管家組織幾個利索的小丫鬟,捧著各色菜餚給兩位王爺送進來,端到桌子上擺好,有芥茉鴨掌、軟燒里脊、夫妻肺片、嗆拌三絲、另外燒j燒鴨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還有幾壇酒,也一並放在桌子旁。

「兩位王爺慢用,想吃什么盡管吩咐,廚房的灶火還沒有熄,廚子隨時聽候您的命令。」老管家笑的那叫一個和藹,他明明知道這兩個人剛玩了一出大鬧京城被抓回來,表面上卻還是恭敬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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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珍海味,珍饈佳餚,全部都是熱氣騰騰剛出鍋的美食。

但是眼前這樣的絕境,即便是有一盤龍r擺在眼前,他們也咽不下啊。

顏曦,究竟在搞什么鬼,都已經把他們抓住了,該殺該剮,悉聽尊便,既然說的就是成王敗寇,他們自然也不會埋怨。

這會兒倒是好,派出睿王府的大總管笑臉相迎,酒r伺候,是臨刑前最後一頓豐盛的晚餐,以顯示他的仁義嗎?

不然,要如何解釋他這樣做的動機。

三王爺顏朔壓根一咬,擺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步田地,老七愛咋處置就都聽他安排吧。忙活了好幾天,飯吃不好覺睡不香的,現在木已成舟倒是不必再胡思亂想,來來來,給爺把碗筷拿過來,我吃,我吃,我吃吃吃,我就是到黃泉路上,也不做個餓死鬼。」

說著說著,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顏朔抬起頭,對笑眯眯的老管家大吼,「看什么,這鴨掌里你們放了多少芥末?昨天是把賣芥末的給打死了是不是?還是這芥末是不要錢的,由著你們胡亂放,瞧,把爺這眼淚都給辣出來了。」

和碩王爺端起滿滿的酒杯,頭腦中一片空白,老七是真的准備對他們下殺手了,所以才布置了這一切嗎?飯菜他是吃不下去的,胃里堵得慌,積郁的沉悶之氣上竄下跳,脹的很難受。

但是,這會兒他卻再沒剛才在門口的勇氣,尋摸著自殺什么的。

反正早晚都得被人送上那條不歸路,這最後一夜,倒也顯得彌足珍貴。

人間的美食吶,就算是再難受,也得吃幾口,記住味道。

想著想著,也就跟著大吃起來,就連平日里根本不碰的肥膩燒j,也掰了半只握在手中,惡狠狠的大嚼。

。。。。。。。

ps:今天結束,明天再更,忘記祝大家聖誕快樂了,現在補上。吼吼,總覺得聖誕節不是中國的節日,我更期待元旦和春節,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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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親自在一旁候著,不時的填酒加菜,小心伺候。

酒足飯飽後,六個強壯的雜役抬了兩只洗澡用的大木桶進來,用一扇屏風在房間內隔出兩塊相對隱私的空間,並注入熱水,以供兩位王爺洗浴。

當然,合體的新衣服由里到外預備了兩套,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老管家就領著人退出門去,還細心的帶上了門,留下顏朔對著和碩王爺呆呆的發愣。

「這是怎么回事?好酒好菜,還管送洗澡水?」和碩王爺抓了幾下沾了血的頭發,粘糊糊的很不舒服,見到熱水那種渾身粘膩的感覺愈發難以忍耐,無處不癢。

顏朔已經開始脫衣服了,自暴自棄道,「飯也吃了,澡為什么不洗,干干凈凈的上斷頭台多體面,到了地下,咱還是一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三王爺。」

嘩啦,他整個人撲進水中,長長舒爽的呻吟一聲,便沒了聲響,不動不說話,仿佛是睡著了。

和碩王爺自嘲的笑了笑,也開始寬衣解帶,猜不中顏曦的心思,他不妨也學顏朔似的干脆不多想,送吃就吃,送喝就喝,送來洗澡水他就洗,管他顏曦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葯。

這一晚,前半夜很累很輾轉,後半夜迷茫又舒坦,兩位把京城的天翻過來的王爺本以為這准是個無眠的夜晚,沒想到還是敵不過一身輕松,借著酒意,沉沉的睡去。

隔天醒來,天色大亮,迎接他們的是豐盛的早膳,就像是顏曦單純的在招待兩個親人到府里做客似的,盡量的讓他們感覺到舒適滿足。

問題是,他們現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王爺,他們是顏曦逮到的的階下囚,是妄圖顛覆他皇位卻反被捕獲的俘虜,是顏曦手上隨意可以捏扁的罪犯。

和碩王爺毛骨悚然,三王爺顏朔寒毛根根道理,搞不明白老七意欲何為,他們的心也七上八下歸不到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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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又不得安寧。

紫浩帝顏曦老神在在的斜倚在龍椅上,冷眸半闔,隨便腳底下的大臣們爭個面紅耳赤。

昨晚上京城之內八個方位同時著火,其中東南西北四個點火勢最是凶猛,水龍局和百姓們聯手辛苦了整晚,才總算把大火控制住。期間又傳來刺客出沒,橫行殺人的消息,再往後,據說兩名幕後c控者竟然是和碩王爺和三王爺顏朔,他們可都是當今陛下紫浩帝的親哥哥啊。

這是燕國存在的歷史上所發生的為數不多的大丑聞,兄弟相爭奪帝位的戲碼也不是沒有,但大多進行的比較隱秘,成功或者失敗都控制在小范圍內,滿朝文武大概也只有那么幾個位高權重的能清楚內幕。

這次的謀逆事件卻與以往大不相同,盡管和碩王爺是前任太子,朝中有不少人對他當了二十幾年太子,最後卻被顏曦頂了帝位的遭遇表示同情,可這絕不是能容忍他謀大逆的理由。

少數與和碩王爺私交甚好的臣子有心進言相救,可一看到紫浩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心里便跟著打鼓犯嘀咕。頭頂上的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耳根子軟好說話的男人,一個不對,立即被牽連到這攤子破事里去,即使僥幸抽出腿來不被牽連,也免不得落下詬病,被人指指點點。

謀反之罪,還是火燒京城,王府襲駕,每一件事都足夠給紫浩帝借口摘了和碩王爺等人的腦袋。

偏偏顏曦就是不肯說話,任底下的人吵成一鍋粥,各執己見,針鋒相對。

他不是又在揣著壞水,等著給某些人下套呢吧。

根據這一年多來,眾大臣對皇帝陛下的了解,此種可能性非常之大,每次他都表現的很漫不經心,然後暗地里再悄悄挖出個四米深的巨坑,跌下去不摔斷幾根肋骨不算完事兒的。

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瞧吧,這種時候,明哲保身才是聰明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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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相當一部分等著落井下石的人暢快淋漓的陳述罪狀後,便志得意滿的回到朝班中站好,這次拍皇上的『龍p』肯定准,和碩王爺和三王爺雖是皇親,但趁著戰亂謀反的罪過卻是無法寬恕的,紫浩帝不言不語也只是不想落個殘兄殺弟的惡名,有時候這種見血的事,還得要『忠誠』的大臣們撕心裂肺的勸說當做台階,讓皇上能自然的應承下來。

往往在這個時候d悉聖意,將台階給搭的不漏痕跡的大臣,才會真正的讓陛下心底龍心大悅,他日飛黃騰達也可期待。

各路人馬輪番使出渾身解數,待到曲終人散,熱烈的氣氛歸於平淡,有那么幾秒鍾,金鑾殿竟然鴉雀無聲的,連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顏曦張開眼,威嚴的俯下眼掃視,「眾位愛卿的意思,是怎樣處置這兩位王爺?」

丞相心里忽悠一下,屈膝跪倒,抱拳朗聲道,「這是陛下的家務事,理應由皇上自己做主,臣等不好參與。」

眾位同僚不贊同的目光火辣辣的刺在他的前胸後背,丞相把身子挺得和松柏一樣直,他越是心虛便越得撐出一副忠肝義膽,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從宮里失蹤了多日,聯系到那份先皇的密詔還有宗廟里金牌的丟失,丞相便料想到大概是那膽大任性的閨女不聽他的勸阻,私自行動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一反常態的丞相成了皇帝最善解人意的臣子,把他平日里嗤之以鼻的『家務事』說的這個順溜。

不過,效果也是驚人的好,紫浩帝眼中帶了暖意,拋給他這一年多來第一抹稱得上是贊賞的眼神,瞬間就把丞相哇涼哇涼的心給捂熱過來。

他禁不住鼻子泛酸,終於有希望了。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謀反乃是最大的犯罪,這怎么也能算到陛下的家務事里去呢?我不贊同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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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挽救家族的重要機會,丞相拼了命也不能放過,他臉色漲紅抬高了聲音,「皇上和兄弟幾個鬧矛盾,動靜雖然大了點,又怎么不算是家務事呢?在和碩王爺和三王爺的處理上,本官認為還是尊重陛下自己的想法,我們做臣子的憂國憂民是好事,可管的太寬可就出格了。」言畢又再次正式跪倒,鏗鏘有力道,「請皇上下旨,臣等必然遵從。」

丞相在朝中的勢力經營多年,黨羽林立,他這么一跪就等於是打出了個信號,那些個靠他提攜起來或者日後還仰仗他提拔的官員立即呼拉拉的跪倒一片。

當然還有真正忠心於顏曦,把他當神祗般膜拜的狂熱擁護者,這么一來,倒是有三分之二的人表示尊重皇上的號令,把這件滔天大罪作為紫浩帝的私事來處理。

至於這種冷處理是加重還是減輕,那就要看顏曦自己的意思了。

贊同的、默認的、保持沉默的、靜觀其變的、憤憤不平的,擁有各種情緒大臣們倒是默契的不發一言,齊唰唰的等著紫浩帝最後的處置方案。

顏曦提起筆,在面前鋪就的宣紙上寫了個大大的字,除了站在他身後的九鼎誰都看不清那是什么。

「眾愛卿體恤,這份情意,朕領了。既然要朕親自決定,便索性依此字,由丞相和各部主事官員草擬聖旨,三日後呈給朕看。」顏曦揮揮手,讓九鼎雙手托著那幅字,與眾臣觀瞧。

只見一個碩大的『囚』字,龍飛鳳舞,霸氣的筆力微凸於紙上,墨汁竟然已滲入紙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