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1 / 2)

御街行 休屠城 878 字 2021-01-02

我未曾想到他是這樣的回答,嘗過情之刮骨疼痛,最後剩下的,唯有恨自己。

他仰頭喃喃自語:「龍津橋往南,風光正好,縱馬狂歌多少樂事,可----只堪夢短愁長,有生門,卻是死路。」

他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卻只錯在情之一事上。

我不知男子之間的情愛是一種怎樣的回味,可世人多半鄙夷竊語,儒師道友俱是怒斥,如果天地不容有悖人倫,可我為何對朝夕有一種深入肺腑的悲切。

薛從雪的故事並非是全部,朝夕投獄後擔了一切污名,仍是從容而就,只是憂心家有老母,托友人照顧,囚途當日,他聽聞兩個消息,一是薛從雪成婚,二是薛家怒斥家中母親,母親病困交加與他陰陽兩隔。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食熊則肥,食蛙則瘦。神君何在?太乙安有?天東有若木,下置銜燭龍.....」

薛從雪佇立在門口,他們在這十年里有過數次的相遇,有時只是模糊的消息,有時只是擦肩錯過,有時只是遙遙相望,永遠都是死結,永遠都無解,永遠在折磨自己和對方。

第二日一早,下人來秉----朝夕昨夜已悄然離開了王府。

他什么都沒帶,只攜著一管舊笛,在暮夜飄然而去。

薛從雪很平靜,他從曦起在我屋外站了半日,等我用過早飯喝過茶送阿椮出門。

「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他淡然道。

「你何以篤定,他一定會跟著你回來」我輕笑,「他根本不願意見你。」

他背手而立:「我知道,他仍愛著我。」

我討厭男人篤定的話語和自以為掌控著所有的自傲。

「他根本不愛你。」我仰起頭,冷冷的看著他,「他恨你。」

「小人不知道公主是否懂得,愛一個人,或者一個人愛你,這是一件極容易看明白的事情。」他道:「話語會騙人,心不會,心會撒謊,可身體不會,身體會偽裝,可眼神不會,眼神會掩飾,可感覺不會...」

「愛不會因為恨而減少,只會因為恨而愛的絕望。」

壓抑著胸膛的怒火,我冷笑道:「那本宮,拭目以待。」

他拂了袍子,在地上跪下:「小人願為公主家商,只為二個不情之請,其一,求公主為小人開額勒蘇芒哈地的行碟,其二,我若帶回朝夕,請公主在今上面前,為朝夕執言,讓他歸宗入祠。」

阿椮歸家後,我與他說了此事。

他沉吟了片刻,極快的點了點頭,薛從雪是近南之地的宋商,家資萬金,若是得了他的相助,也少了許多的顧慮。

待說到他的請求,阿椮臉上摻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我詫異問道:「你在笑什么?」

他含笑摸摸鼻子:「若我說錯了什么,公主萬毋怪罪....當年在甜水巷喝酒的時候...有聽過教坊的媽媽私下說,本朝不禁妓樂,卻只禁這分桃斷袖之癖,只因為...當年高祖,也是此中之人...太祖與高祖父子不合,極其厭惡這龍陽之好,所以對天下下了禁言。」

我的臉瞬間凝固起來,指著他道:「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