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2 / 2)

甄嬛傳 未知 5866 字 2021-01-02

黃昏,我正在窗下閑坐,暮影沉沉里窗外初開的海棠一樹香氣郁郁醉人。

有內監急促而不雜亂的腳步進來,聲音恭敬卻是穩穩,傳旨道:「皇上旨意,賜莞嬪泉露池浴。棠梨宮掌事崔槿汐隨侍。」循例接旨謝恩,我與槿汐互視一眼,知道這是侍寢的前兆。傳旨的內監客客氣氣的對槿汐道:「請崔順人趕快為小主快收拾一下,車轎已經在宮門外等候。」

泉露池,和闐白玉砌就。引宮苑近側嵋山溫泉入池,加以清晨露水,再以珠粉調之,可養顏祛病,延年益壽,號「珠湯」。漢武帝為求長生不老,曾築仙人玉盤承接天上露水服用,謂之「仙露」。故名「泉露池」,意比神仙境界。賜浴泉露池於嬪妃而言是極大的榮寵。

泉露池分三湯,分別是帝、後、妃嬪沐浴之處。皇帝所用的「蓮花湯」進水處為白玉龍首,池底雕琢萬葉蓮花圖案;皇後所用的「牡丹湯」處為碧玉鳳凰半身,池底雕琢千葉牡丹圖案;妃嬪所用的「海棠湯」進水之處是三尊青玉鸞鳥半身,水從鸞鳥口中徐徐注入池中,整個泉露宮靜香細細,默然無聲,只能聞得嘩嘩的水流入池的聲音。白玉池底為了防滑,特意雕琢海棠連枝圖案,池水清澈微藍,燭光熒熒一閃,卻閃出無數七s星芒璀璨,如虹彩燦然。映著池底漾出碩大無際的輕晃的海棠花瓣,一瓣瓣是棠梨宮里的親切,又是泉露宮中的陌生。赤足踏在花紋上,一步一個軟,一個酥癢,一個從未接觸過的對未知的驚惶。水溫軟滑膩,如若無物,是安慰和妥帖。叫人不由如魚歸水中,直欲沉溺到底。那無瑕美玉浸著盈盈珠湯,水氣繚繞氤氳,縹緲如在仙境。

驀地瞥見一道y影映在垂垂的軟帷外,不是侍立在帷外低首的宮女內監,帷內只有槿汐在側,誰能這樣無聲無息的進來?本能的警覺著轉過身去,那身影卻是見得熟悉了,此刻卻不由得慌亂,總不能這樣赤l著身子見駕。過了片刻,我見他並不進來,稍微放心,起身一揚臉,槿汐立即將一件素羅浴衣裹我身上,瞬息間又變得嚴實。我這才輕輕一笑,揚聲道:「皇上要學漢成帝么?臣妾可萬萬不敢做趙合德(1)。」

聽我出聲,帷幕外侍浴的宮人齊刷刷鉤起軟帷,跪伏於地,只玄凌一人負手而立,「嗤」一聲笑,隨即綳著臉佯怒道:「好大膽子,竟敢將朕比做漢成帝。」

我並不害怕,只屈膝軟軟道:「皇上英明睿智,才縱四海,豈是漢成帝可比分毫?只怕成帝見了皇上您也要五體投地的。」

玄凌臉雖綳著,語氣卻是半分責怪的意味也沒有,只有松快:「雖是奉承的話,朕聽著卻舒服。只是你身在後宮怎知朕在前朝的英明?不許妄議朕的朝政。」

我垂首道:「臣妾不出宮門怎知前朝之事。只是一樣,皇上坐擁天下,後妃美貌固在飛燕合德之上,更重要的是賢德勝於班婕妤,成帝福澤遠遠不及皇上,由此可見一斑。」

他仰聲一笑:「朕的莞卿果然伶牙俐齒!」他抬手示意我起身,手指輕輕撫上我的鬢角,「莞卿美貌,可憐飛燕見你也要倚新妝了。」

我微微往後一縮,站直身子,看著玄凌道:「臣妾不敢與飛燕合德相較,願比婕妤卻輦之德。(2)」話語才畢,忽然想起班婕妤後來失寵於成帝,幽居長信宮侍奉王太後郁郁而終,心上猶蒙上了一層y翳,不由得微覺不快。

玄凌卻是微笑,「仰傾城之貌,稟慧質之心,果真是朕的福氣。」他伸出右手在我面前,只待我伸手搭上。

有一瞬間的遲疑,是矜持還是別的什么?只覺那溫泉的蒸氣熱熱的向涌上身來,額上便沁出細密的汗珠。濕發上的水淋漓滴在衣上,微熱的迅速淌過身體,素羅的浴衣立刻緊緊附在身上,身形畢現。我大感窘迫,輕聲道:「皇上容臣妾換了衣飾再來見駕。」

他不由分說扯過我手,宮人皆低著頭。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連忙看向槿汐,槿汐不敢說話,剛取了外袍想跟上來。只聽玄凌道:「隨侍的宮女呢?」

槿汐答了聲「是」立即把衣服披我身上,寬松的袍子搖曳在地。他的聲音甚是平和,向外道:「去儀元殿。」徑直拉了我的手緩步出去。

永巷的夜極靜,夜s無邊,兩邊的石座路燈里的燭火明明的照著滿地的亮。一溝清淺的新月遙遙在天際,夜風帶著玉蘭花香徐徐吹來,把這個夜晚薰出一種莫名的詩意來。玄凌的手很暖,只執著我的手默默往前走,袖口密密的箭紋不時擦到我的袍袖,唏唏嗦嗦的微響。跟隨在身後的內侍宮女皆是默默無聲,大氣不聞。

泉露宮到儀元殿的路並不遠。漢白玉階下夾雜種著一樹又一樹白玉蘭和紫玉蘭,在殿前的宮燈下開著聖潔的花朵,像鴿子的翅。

我隨著玄凌一步步拾階而上,心中已經了然等待我的將是什么。我的步子有些慢,一步步實實的踩在台階上,甚是用力。

儀元殿是皇帝的寢殿,西側殿作御書房用,皇帝素來居於東側殿,方是正經的寢宮。並不怎的金碧輝煌,尤以精雅舒適見長。玄凌與我進去,我只低著頭跟著他走。澄泥金磚漫地的正殿,極硬極細的質地,非常嚴密,一絲磚縫也不見,光平如鏡。折向東金磚地盡頭是一闌朱紅門檻,一腳跨進去,雙足落地的感覺綿軟而輕飄,是柔軟厚密的地毯,明黃刺朱紅的顏s看得人眼睛發刺。

有香氣兜頭兜腦的上來,並不濃,卻是無處不在,彌漫一殿。是熟悉的香,玄凌身上的氣味。抬起頭來,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鮫紗帷帳以流蘇金鉤挽起,直視寢殿深處。往前過一層,便有宮人放下金鉤,一層在身後翩然而垂。越往里走,深厚的紗帷越多,重重紗帷漫漫深深,仿佛隔了另一個世界。

寬闊的御榻,三尺之外的紫銅鎏金大鼎獸口中散出的淡薄的輕煙徐徐。榻前一雙鶴頂雙花蟠枝燭台,小兒臂粗的紅燭皆是新燃上的,加以冰綃刺綉五蝠圖案的大燈罩。硬木雕花床罩雕刻著象征子孫昌盛的子孫萬代葫蘆圖案,黃綾騰龍帷帳高高挽起,榻上一幅赤s織錦萬福萬壽的錦被。

玄凌松開我手站住,立刻有宮人無聲無息上前,替他更衣換上寢衣。我見他當著我的面更衣,一驚之下立刻扭轉身去。玄凌在我身後「嗤」一聲笑,我更是窘迫。槿汐忙替我褪下外袍,她的手碰觸到我的手時迅速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我的手指是冰涼的。一時事畢,他揮一揮手,宮人皆躬身垂首無聲地退了下去。遙遠的一聲殿門關閉的「吱呀」,我極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去看被高大的殿門隔在外邊的槿汐,心里不由自主的害怕。

有聲音欺在我耳後,低低的笑意,「你害怕?」

我極力自持著鎮靜,雖在殿內緩緩的說:「臣妾不怕。」

「怎么不怕?你不敢看我。」他頓一頓,「向來妃嬪第一次侍寢,都是怕的。」

我轉過身來,靜靜直視著玄凌,娓娓道:「臣妾不是害怕。臣妾視今夜並非只是妃嬪侍奉君上。於皇上而言,臣妾只是普通嬪妃,臣妾視皇上如夫君,今夜是臣妾新婚之夜,所以臣妾緊張。」

玄凌微微一愣,並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篇話來。片刻才溫言道:「別怕,也別緊張。想必你身邊的順人早已教過你該怎么侍奉。」

我搖一搖頭:「臣妾惶恐。順人教導過該怎生侍奉君上,可是並未教導該怎樣侍奉夫君。」我徐徐跪下去:「臣妾冒犯,胡言亂語,還望皇上恕罪。」

雙膝即將觸地那一刻被一雙有力的手托起。玄凌頗動容:「從來妃嬪侍寢莫不誠惶誠恐,百般謹慎,連皇後也不例外。從沒人對朕說這樣的話。」他的聲音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氣中柔和的漾:「既是視朕為夫君,在夫君面前,不用這般小心翼翼。」

心中一暖,眼角已覺濕潤。雖是在殿中,只著薄薄的寢衣在身,仍是有一絲涼意。身體微微一顫,他立時發覺了,伸臂緊緊擁住我,有暖意在耳中:「別怕。」

帷帳垂地,明黃s宮絛長穗委落在地上。四下里寂靜無聲,靜得能聽到銅漏的聲音,良久,一滴,像是要驚破纏綿的夢。

錦衾光滑,貼在肌膚上激起一層麻麻的粟粒,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時有一瞬間的窒息。身體漸次滾燙起來,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吻越深越纏綿,背心卻透著一絲絲冷意,彌漫開來,仿佛呼吸全被他吞了下去。我輕輕側過頭,這是個明黃的空間,漫天匝地的蛟龍騰躍,只余我和他,情不自禁的從喉間逸出一聲「嚶嚀」,痛得身體躬起來,他的手一力安撫我,溫柔拭去我額上的冷汗,唇齒蜿蜒嚙住我的耳垂,漸漸墮入漸深漸遠的迷朦里。

夜半靜謐的後宮,身體的痛楚還未褪盡。身邊的男人閉著眼沉睡,掙扎著起身,半幅錦被光滑如璧,倏忽滑了下去,驚得立刻轉過頭去,他猶自在夢中,紋絲未動。暗暗放心,躡手躡腳把錦被蓋在他身上,披衣起身。鶴頂雙花蟠枝燭台上的通臂大燭燃了半夜,燭淚垂垂兀自淌著,緩緩凝結如一雙絳脂珊瑚,燭火皆是通明如炬,並未有絲毫暗淡之像。

「你在做什么?」玄凌的聲音並不大,頗有幾分慵意。

我轉過身淺笑盈盈,喜孜孜道:「臣妾在瞧那蠟燭。」

他支起半身,隨手扯過寢衣道:「蠟燭有什么好瞧,你竟這樣高興?」

「臣妾在家時聽聞民間嫁娶,新婚之夜必定要在d房燃一對紅燭d燒到天明,而且要一雙燭火同時熄滅,以示夫妻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哦?」他頗感興味。

我微感羞澀,「不過民間燃的皆是龍鳳花燭,眼前這雙紅燭,也算是了。」

「你見那紅燭高照,所以高興。」我低了頭只不說話。他坐起身來,伸手向我,我亦伸手出去握住他手,斜倚在他懷里。

我見他含著笑意,卻是若有所思的神態,不由輕聲道:「皇上可是在笑臣妾傻?」

他輕輕撫住我肩膀:「朕只覺你赤子心腸,坦率可愛。」他的聲音略略一低,「朕這一生之中,也曾徹夜燃燒過一次龍鳳花燭。」

我微微一愣,脫口問道:「不是兩次么?」

他搖了搖頭,口氣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生硬:「宜修是繼後,不需d房合巹之禮。」我大感失言,怕是勾起了皇帝對純元皇後的傷逝之意,大煞眼前風景,不由得默默,偷眼去看他的神s。

皇帝卻是不見有絲毫不悅與傷神,半開玩笑道:「天下男子,除卻和尚道士,多半都有一次d房合巹之夜。」他略一停,只向我道:「你想與朕白頭偕老?」

我靜靜不語,只舉目凝視著他,燭影搖紅,他的容s清俊勝於平r,淺淺一抹明光映在眉宇間甚是溫暖,並無一分玩笑的意味。

我低低依言:「是。」嘴角淡淡揚起一抹笑,「天下女子,無一不作此想。臣妾也不過是凡俗之人。」臉上雖是凝著笑意,心底卻漫漫泛起一縷哀傷,絞雜著一絲無望和期盼,奢望罷了,奢望罷了。握著他手的手指不自覺的一分分松開。

他只凝神瞧著我,眼神閃過一s微藍的星芒,像流星炫耀天際,轉瞬不見。他用力攥緊我的手,那么用力,疼得我暗暗咬緊嘴唇。聲音沉沉,似有無限感嘆:「你可知道?你的凡俗心意,正是朕身邊最缺憾的。」他擁緊我的身體,懇然道:「你的心意朕視若瑰寶,必不負你。」

如同墜在驚喜與茫然的雲端,仿佛耳邊那一句不是真切的,卻是實實在在的耳畔。不知怎的,一滴清淚斜斜從眼角滑落,滴在明黃的軟枕上迅速被吸得毫無蹤跡。

他摟過我的身體,下頜抵在我的額上,輕輕拍著我的背道:「別哭。」

我含笑帶淚,心里歡喜,仿佛是得了一件不可期望的瑰寶,抬頭道:「皇上寢殿里有筆墨么?」

「要筆墨來做什么?」

「臣妾要記下來。白紙黑字皇上就不會抵賴。」

玄凌朗朗而笑:「真是孩子氣。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會賴你。」

我自己也覺得好笑,輕笑一聲方道:「還請皇上早些安寢,明r還要早朝。」

他以指壓在我唇上,笑道:「你在身旁,朕怎能安寢?」

我羞得扭轉身去,「哧」一聲輕笑出來。

注釋:

(1)、趙合德:漢成帝寵妃,趙飛燕之妹,s殊麗,寵冠後宮。史傳漢成帝有窺視合德沐浴的癖好。宋人秦醇《趙飛燕別傳》中有漢成帝喜愛窺視合德沐浴的記載:昭儀方浴,帝私覘之,侍者報昭儀,急趨燭後避,帝瞥見之,心愈眩惑。他r昭儀浴,帝默賜侍者,特令不言,帝自屏罅後覘之,蘭湯灧灧,昭儀坐其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帝意思飛揚。

(2)、卻輦之德:成帝曾想要與班婕妤同車共游於後t,她堅辭不肯,並勸告成帝說:「凡是賢聖的君王都有名臣在他身邊,而夏桀、商紂、周幽王等人的身邊,則多為嬖妾。」成帝因她說的有理而止。太後也大加贊美,說:「古有樊姬,今有婕妤。」

卷一正文第十九章椒房

醒來天s微明,卻是獨自在御榻上,玄凌已不見了蹤影。我心里發急,揚聲道:「誰在外頭?」有守在殿外的一隊宮女捧著洗漱用具和衣物魚貫而入,首的竟是芳若。乍見故人,心里猛然一喜,不由得脫口喚她:「芳若姑姑。」

芳若也是喜不自勝的樣子,卻得守著規矩,領著人跪下行禮道:「小主金安。」我忙示意她起來,芳若含笑道:「皇上五更天就去早朝了,見小主睡得沉,特意吩咐了不許驚動您。」

我憶起昨晚勞累,羞得低下頭去。芳若只作不覺,道:「奴婢侍奉小主更衣。」說罷與槿汐一邊一個扶我起身。

我由著她們梳洗罷了,方問芳若:「怎么在這里當差了?」

芳若道:「奴婢先前一直在侍奉太後誦經。前兒個才調來御前當差的。」

「是好差事。如今是幾品?」

「承蒙皇上與太後厚愛,如今是正五品溫人。」

我褪下手上一副金釧放她手心:「本沒想到會遇見你,連禮都沒備下一份,小小心意你且收下。」

芳若跪下道:「奴婢不敢當。」

我含笑執了她手:「此刻我與你不論主仆,只論昔r情分。」

芳若見我這樣說,只得受了,起身端了一盞湯葯在我面前:「這是止痛安神的葯,小主先服了吧。用完早膳即刻就要去昭y殿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素x不喜焚香,又嫌宮中只有女子脂粉香氣太俗,因此每r叫人放了時新瓜果在殿中,或湃在水瓮里,或端正擱於案幾上。如果在夏天,氣味透過竹簾,滿廊子底下都是香氣,深深地吸上一口,會感到甜絲絲的,特別舒服。如果是冬天,一掀堂簾子,暖氣帶著香氣撲過來,渾身都會感到軟酥酥的溫馨。別有一派清新味道。

按規矩妃嬪侍寢次r向皇後初次問安要行三跪九叩大禮,錦墊早已鋪在鳳座下,皇後端坐著受了禮。禮方畢,忙有宮女攙了我起來。

皇後很是客氣,囑我坐下,和顏悅s道:「生受你了。身子方好便要行這樣的大禮,只是這是這祖宗規矩不能不遵。」

我輕輕答了「是」,道:「臣妾怎敢說『生受』二字,皇後母儀天下,執掌六宮,能rr見皇後安好,便是六宮同被恩澤了。」

皇後聞言果然歡喜,道:「難怪皇上喜歡你,果然言語舉動討人喜歡。」說罷微微嘆口氣,「以莞嬪你的才貌,這份恩寵早該有了。等到今r才……不過也好,雖是好事多磨,總算也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依言答了謝過。

皇後又道:「如今侍奉聖駕,這身子就不只是自己的身子了,頂要好好將養,才能上慰天顏,下承子嗣。」

「娘娘的話臣妾必定字字謹記在心,不敢疏忽。」

皇後言罷,有宮女奉了茶盞上來,皇後接了飲著,她身側一個宮女含笑道:「自從莞小主病了,皇後三番五次想要親自去視疾。怎奈何太醫說小主患的是時疾,怕傷了娘娘鳳體,只好作罷,娘娘心里可是時常記掛著小主的。」

我見她約莫二十七八年紀,服s打扮遠在其他宮女之上,長得很是秀氣,口齒亦敏捷,必定是皇後身邊的得臉的宮女,忙起身道:「勞娘娘記掛,臣妾有娘娘福澤庇佑才得以康健,實在感泣難當。」

皇後笑著點了點頭,「宮中女子從來得寵容易固寵難。莞嬪侍奉皇上定要盡心盡力,小心謹慎,莫要逆了皇上的心意。後宮嬪妃相處切不可爭風吃醋,壞了宮闈祥和。」我一一聽了。絮語半r,見陸陸續續有嬪妃來請安,才起身告退。

皇後轉臉對剛才說話的宮女道:「剪秋,送莞嬪出去。」

剪秋引在我左前,笑道:「小主今r來得好早,皇後娘娘見小主這樣守禮,很是歡喜呢。」

「怎么還有嬪妃沒來請安?想是我今r太早了些。」

剪秋抿嘴一笑,「華妃娘娘素來比旁人晚些,這幾r卻又特別。」

心里微微一動,無緣無故與我說這些做什么,只作不聞,道:「華妃娘娘一向協理六宮,想是c勞,一時起晚了也是有的。」

剪秋輕笑一聲,眉目間微露得意與不屑,「莞小主這樣得寵,恐怕華妃娘娘心里正不自在呢。不過憑她怎樣,卻也不敢不來。」

我迅速掃她一眼,剪秋立刻低了頭,道:「小主恕罪。奴婢也是胡言亂語呢。」

我稍一轉念,畢竟是皇後身邊的人,怎能讓她看我的臉s。立刻燦然笑道:「剪秋姑娘怎么這樣說,這是教我呢,我感激得很。我雖是入宮半年,卻一直在自己宮里閉門不出,凡事還要姑娘多多提點,才不至於行差踏錯呢。」

剪秋聽我這樣說,方寬心笑道:「小主這樣說可真是折殺奴才了。」

轉眼到了鳳儀宮外,剪秋方回去了。槿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