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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傳 未知 5861 字 2021-01-02

好好活下來?難道是上天對朕的懲罰還不夠么?!」

我想他是難過得糊塗了,我無比難過,心酸落淚。無聲地軟下身子,靠在他胸前,輕輕環住他的身體。我貼著他的臉頰,輕聲溫言道:「四郎一夜沒有睡,在臣妾這里好好睡會兒吧。」

他「唔」一聲,由著我扶他睡下。他沉沉睡去,睡之前緊緊拉住我的手,目光灼熱迫切,他道:「嬛嬛,你一定要把孩子好好生下來,朕會好好疼他愛他。嬛嬛!」

我溫柔凝望他憔悴的臉龐,伏在他胸口,道:「好。嬛嬛一定把孩子生下來。四郎,你好好睡吧,嬛嬛在這里陪你。」

他攥著我的手睡去。我看著他,心中溫柔與傷感之情反復j疊。我忽然想起,他自始至終沒有一字半句提起恬嬪,這個同樣失去了孩子的女子的安危。

我心底感嘆,玄凌,他終究是涼薄的。

卷一正文第六十二章漁翁

過了兩r,玄凌精神好了些,依舊去上朝。他的神情很平靜,看上去已經沒有事了。前朝的事那樣多,繁冗陳雜,千頭萬緒。容不得他多分心去為一個剛成形的孩子傷心。況且,畢竟他還年輕,失去了這一個孩子,還有我腹中那一個。再不然,後宮那么多女子,總有再懷孕,再為他產子的。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恬嬪也自昏迷中醒來。然而她醒來後一直哭鬧不休,說是自己的孩兒是被人陷害才沒了的。直鬧得她宮里沸反盈天,j犬不寧。

皇後本以為她是傷心過度,著人安慰也就是了。然而這r下午敬妃在我殿中閑坐,談論了一會兒我養胎的情形,又說及恬嬪小產的事。

她見四周並無閑人,壓低了聲音道:「恬嬪這次小產很是奇怪呢。」

敬妃從不是饒舌的人,她這般說,自是有些把握的了。我本就疑心,聽她如此說,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只作若無其事,依舊含笑:「怎么會呢?恬嬪不是一直說胎動不安么,小產也不算意外了。」

敬妃的縑絲繁葉衣袖寬廣,微微舉起便遮住了半邊臉頰,她淡淡一哂,不以為意道:「她說胎動不安其實咱們都清楚,不過是向皇上爭寵撒嬌罷了。我常見她在宮里能吃能睡,哪里有半分不適呢?」敬妃再度壓低聲音:「聽為恬嬪醫治的太醫說,她一直是好好的,直到小產那r。服下的葯也沒有事,只是在吃剩的如意糕里發現了不少夾竹桃的花粉。」

我不懂,疑心著問:「夾竹桃?」

敬妃點頭,「太醫診了半天才說這夾竹桃花粉是有毒的,想來恬嬪吃了不少才至於當晚就小產了。」敬妃嘆氣,「宮中不少地方都種了夾竹桃,誰曉得這是有毒的呢?還拿來害人,真真是想不到啊。」

我的心一度跳得厲害,遲疑片刻,方問:「那……如意糕是御膳房里做的么?」

敬妃微微遲疑,搖了搖頭:「是愨妃送去的。」

我抬頭,對上她同樣不太相信的目光。敬妃的聲音有些暗啞,慢慢述說她所知曉的事:「本來恬嬪有孕,外頭送進去的東西依例都要讓人嘗一嘗才能送上去。可是一來是愨妃親自做了帶去的,二來愨妃的位分比恬嬪高出一大截,且是皇後要她去教導恬嬪的,她這人又是出了名的老實謹慎,誰會想到這一層呢。而且聽那r在恬嬪身邊伏侍的宮女說,是愨妃先吃了一塊如意糕,恬嬪再吃的。」敬妃頓一頓,道:「宮中種植夾竹桃的地方並不多,而愨妃自己宮苑外不遠就有一片。若說不是她做的,恐怕也無人相信。」

我依照她說的細細設想當時情景,以此看來在當時的確是無人會懷疑愨妃會加害恬嬪的。然而我疑惑:「就算愨妃下了夾竹桃的花粉,她又何必非要自己也吃上一塊?恬嬪愛吃如意糕人人皆知,就算她不吃,恬嬪也會吃下許多,這樣做豈不矯情?愨妃動了殺機,可是因為皇長子的緣故么?母親愛子之心,難道真是這樣可怖?」

敬妃道:「究竟如何我們也只是揣測,皇上自然會查。也不能全怪愨妃,恬嬪因孕連封兩次本就已經遭人非議,她還這樣不知檢點,半夜從你宮里把皇上請去了好幾次。妹妹你可知道,不止你這里,連愨妃、曹婕妤那里她都讓人去請過。你是大度不說什么,可是難保外面的人不把她視作了眼中釘——你也知道,皇上本來就少去愨妃那里,難得去一次就讓她請走了,能不惱她么?加之皇上現在膝下只有愨妃的這一個皇子……」敬妃不再說下去,只是用手指捋著團扇上垂下的櫻紅流蘇。

敬妃所說也在情理之中,何況後宮眾人大概也都是這樣看的。我本還有些懷疑,驀地想起那一r在皇後宮中,撲出傷人的松子即是來自愨妃懷中,不由得也信了八分。

我低頭默默,道:「恬嬪是也太張狂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別說愨妃了。如今她的孩子還沒生下來就這樣目中無人,萬一生下皇子,愨妃與皇長子還有好r子過么?可見為人還是平和些好。」

敬妃深以為然,「何況她這次能晉封為嬪,聽陸昭儀說是恬嬪自己向皇上求來的,說的是懷著男胎所以胎動才如此厲害。」

我微微吃驚:「果真么?那也太……」

敬妃杏眼微闔,長長的睫毛微微覆下,她的語氣低沉中有些輕松:「說實話,其實恬嬪這一胎除了上面,沒有人真心盼她生下來。愨妃使她小產,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拍手稱願呢,也是她為人太輕狂了。」

敬妃很少說這樣露骨的話,她沒有孩子,恬嬪也不會與她有直接的利害沖突。今朝這樣說,大抵也是因為平r里不滿恬嬪為人的緣故。

然而她的話在耳中卻是極其刺耳。仿佛在她眼中,我也是盼著恬嬪小產的那一個。可是暗地里捫心自問,聽到恬嬪小產是那一刻,我竟是也有一絲快意的。我甚至沒有去關心她的生死,只為玄凌關切她而醋意萌發。或許我的潛意識中,也是和敬妃她們一樣厭惡著她,甚至提防著她的孩子降生後會和我的孩子爭寵。

我黯然苦笑,難道我的心,竟已變得這樣冷漠和惡毒?

半r我才醒過神來,道:「皇上已經知道了么?」

「晌午才知道的,皇上氣得不得了,已經讓皙華夫人和我去查了。皙華夫人最是雷厲風行的,想來不出三r就會有結果了。」

=敬妃依舊嘆息:「那如意糕上灑了許多糖霜,那顏s和夾竹桃的花粉幾乎一樣,以致混了許多進去也無人發現。這樣機巧的心思,真難想象會是愨妃做的。她平r里連螞蟻也不會踩一只,可見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正說話間,小允子進來,見敬妃也在,忙擦了擦額頭的汗,規規矩矩請了個安,這才說話:「愨妃娘娘歿了!」

我一愣,與敬妃飛快對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什么?」

小允子答:「剛剛外頭得的消息,皙華夫人去奉旨去愨妃宮中問恬嬪小產的事,誰想一進內殿竟發現愨妃娘娘一脖子吊在梁上直晃盪,救下來時已經沒氣兒了。聽說可嚇人呢,連舌頭都吐出來了……」

小允子描述得繪聲繪s,話音還未落下,敬妃已經出聲阻止:「不許瞎說,你主子懷著身孕呢,怎么能聽這些東西?!揀要緊的來說。」

小允子咋了咋舌,繼續道:「聽愨妃身邊的宮女說,愨妃娘娘半個時辰前就打發他們出去了,一個人在內殿。如今皙華夫人回稟了皇上,已經當畏罪自裁論處了。」

我心下微涼,嘆了口氣道:「可憐了皇長子,這樣小就沒有了母親。」

敬妃看著從窗外漏進地上的點點r光,道:「當真是可憐,幸好雖然沒有了生母,總還有嫡母和各位庶母,再不然也還有太後的照拂。」

我微微頷首,略有疑惑,「只是雖然件件事情都指向她,愨妃又何必急著自裁。若向皇上申辯或是求情,未必不能保住x命。」敬妃明白我的疑惑。這事雖在情理之中,然而終究太突兀了些。

她道:「即便皇上肯饒恕她,但是必定要貶黜名位,連皇長子也不能留在身邊撫養。」她的語調微微一沉:「這樣的母親,是會連累兒子的前程的。」

我的心微微一顫,「你是說——或許愨妃的死可以保全皇長子的前程。」

敬妃點頭,不無感嘆,「其實自從上次在皇後宮中松子傷了人,愨妃被皇上申飭了之後回去一直郁郁寡歡。愨妃娘家早已家道中落,只剩了一個二等子爵的空銜。真是可憐!為著這個緣故她難免要強些,可惜皇長子又不爭氣,愨妃愛子心切見皇上管教得嚴私下難免嬌縱了些,竟與皇上起了爭執,這才失了寵。現在竟落得自縊這種地步,真叫人不知該說什么好。」

我團著手中的絹子,慢慢飲著茶水不說話,心頭總是模糊一團疑惑揮之不去,仿佛在哪里聽過想起過,卻總是不分明。敬妃見我一味沉默,便叮囑我:「恬嬪的事是個教訓,妹妹你以後在飲食上萬萬要多留一個心眼兒。」

我想了半晌,終於有些蒙昧的分明,於是悄聲道:「姐姐曾經跟我說皙華夫人曾經小產,還是個成了形的男胎,是么?」

敬妃靜靜思索片刻,道:「是。」

「是因為保養不慎么?」

敬妃的目光飛快在我面上一掃,不意我會突然問起這些舊事,道:「當時她雖然還是貴嬪,卻也是萬千寵愛在一身,又怎么會保養不慎呢?」她的聲音細若蚊吶:「宮中傳言是吃了端妃所贈的安胎葯所致。」

我的睫毛一爍,耳邊忽忽一冷,脫口道:「我不信。」後宮這樣的殺戮之地,什么事都可能發生,我憑什么不信,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起昔r與端妃僅有的幾次j往,她那種憐愛孩子的神情,我便不能相信。

敬妃的神情依舊和靖,說的是別人的事,自然不會觸動自己的心腸。她不疾不緩道:「別說你不信,當時皇上與皇後也不怎么信,終究還是不了了之。只是此事過後,端妃便抱病至今,不大見人了。」

這其中的疑竇關竅甚多,我不曾親身經歷,亦無關眼下的利益,自然不會多揣度。只覺得前塵今事,許多事一再發生,如輪回糾結,昨r是她,今r便是你,人人受害,人人害人,如同顛撲不破的一個怪圈,實在可怖可畏!

愨妃的喪事辦得很是潦草,草草殮葬了就送去了梓宮。皇後為此倒很是嘆息,那r去請安,玄凌也在。

說起愨妃死後哀榮的事,玄凌只道:「湯氏是畏罪自裁,不能追封,只能以『愨』為號按妃禮下葬,也算是朕不去追究她了。她入宮九載,竟然糊塗至此,當真是不堪。」

皇後用絹子拭了拭眼角,輕聲糾正道:「皇上,愨妃入宮已經十一載了。」

玄凌輕輕一哼,並不以為意,也不願意多提愨妃,只是說:「湯氏已死,皇長子不能沒有人照拂。」

皇後立刻接口:「臣妾為後宮之主,後宮所出之子如同臣妾所出。臣妾會好好教養皇長子,克盡人母之責。」

玄凌很是滿意,微笑道:「皇後如此說朕就放心了。太後年事已高,身體又多病痛,皇長子j與皇後撫養是最妥當不過了。」

如此,眾人便賀皇後得子之喜。皇長子有人照顧,皇後亦有了子嗣,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玄凌走後,眾人依舊陪皇後閑話。

皇後含淚道:「愨妃入宮十一年,本宮看著她以良娣的身份進宮,歷遷順儀、容華、貴嬪,生子之後冊為昭儀,再晉為妃。就算如今犯下大錯,但終究為皇家留下血脈,也是大功一件。現在她下場凄涼,雖然皇上不樂意,但是咱們同為後宮姐妹,也不可太過涼薄,何況她到底也是皇長子的生母,服侍皇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宮會去叫人戍守她的梓宮,希望愨妃在地下好好懺悔自己的過錯,得以安寧。」

皇後的宮女剪秋在一旁勸道:「娘娘不要太傷心了。為了愨妃娘娘的緣故您已經傷心好幾r了,如現在皇長子有了您的照顧,愨妃娘娘也可以安息了。娘娘這樣傷心只會讓生者更難過呀。話說回來,到底也是愨妃娘娘自己的過失。」

皇後拭淚道:「話雖這樣說,可是本宮與她一起服侍皇上多年,她這樣驟然去了,叫本宮心里怎么好受呢。唉——愨妃也當真是糊塗啊!」

皇後如此傷心,眾人少不得陪著落淚勸說。過了半r,皇後才漸漸止了悲傷,有說有笑起來。

卷一正文第六十三章子嗣(上)

我的身子漸漸不再那么輕盈,畢竟是快四個月的身孕了。別人並沒有覺出我的身段有什么異樣,自己到底是明白,一個小小的生命不斷汲取著力量,在肚子里越長越大。

已經是初夏的時節,我伏在朱紅窗台上獨自遙望在宮苑榴花開盡的青草深處,看大團大團的金燦y光像這個季節盛開的鳳凰花一般在天空中烈烈綻放,偶有幾縷漏過青翠樹葉的枝椏縫隙,在光滑的鵝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駁駁的支離破碎。

連r發生的事情太多,樁樁件件都關系生命的消逝。淳兒、恬嬪的孩子以及愨妃。這樣急促而連綿不斷的死亡叫我害怕,連空氣中都隱約可以聞到血腥的氣息和焚燒紙錢時那股凄愴的窒息氣味。

她們的死亡都太過自然而尋常,而在這貌似自然的死亡里,我無端覺得緊張,仿佛那重重死亡的y影,已經漸漸向我迫來。

寂靜的午後,門外忽然有孩童歡快清脆的嗓音驚起,撲落落像鳥翅飛翔的聲音,劃破安寧的天空。

自然有內監開門去看,迎進來的竟是皇長子予漓。

我見他只身一人,並無r母侍衛跟隨,不免吃驚,忙拉了他的手進來道:「皇子,你怎么來了這里?」

他笑嘻嘻站著,咬著手指頭。頭上的小金冠也歪了半個,臉上盡是汗水的痕跡,天水藍的錦袍上沾滿了塵土。看上去他的確是個頑皮的孩子,活脫脫的一個小泥猴。

他這樣歪著臉看了我半晌,並不向我行禮,也不認得我。也難怪,我和他並不常見,與他的生母愨妃也不熟絡,小孩家的記憶里,是沒有我這號陌生人存在的。

小允子在一旁告訴他:「這是棠梨宮的莞貴嬪。」

不知是否我腹中有一個小生命的緣故,我特別喜愛孩子,喜愛和他們親近。盡管我眼前不過是一個臟臟的幼童,是一個不得父親寵愛又失去了生母的幼童,並且在傳聞中他資質平庸。我依然喜愛他。

我微笑牽他的手,「皇子,我是你的庶母。你可以喚我『母妃』,好不好?」

他這才醒神,姿勢笨拙地向我問好:「莞母妃好。」

我笑著扶起他,流朱已端了一面銀盒過來,盛了幾樣精巧的吃食。我示意予漓可以隨意取食,他很歡喜,滿滿地抓了一手,眼睛卻一直打量著我。

他忽然盯著那個銀盒,問:「為什么你用銀盒裝吃的呢?母後宮里都用金盤金盒的。」

我微微愕然。怎么能告訴他我用銀器是害怕有人在我的吃食中下毒呢?這樣諱秘的心思,如何該讓一個本應童稚的孩子知曉。於是溫和道:「母妃身份不如皇後尊貴,當然是不能用金器的呀。」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並不在乎我如何回答,只是專心咬著手里松花餅。

我待予漓吃過東西,心思漸定,方問:「你怎么跑了出來,這個時候不要午睡么?」

予漓把玩著手里的吃食,答:「母後和r母都睡了,我才偷偷跑出來的。」他突然撅了嘴委屈:「我背不出《論語》,父皇不高興,她們都不許我抓蛐蛐兒要我睡覺。」他說的條理並不清楚,然而也知道大概。

我失笑:「所以你一個人偷偷溜出來抓蛐蛐兒了是么?」

他用力點點頭,忽然瞪大眼睛看我,「你別告訴母後呀。」

我點頭答應他:「好。」

他失望地踢著地上的鵝卵石,「《論語》真難背呀,為什么要背《論語》呢?」他吐吐舌頭,十分苦惱地樣子,「孔上人為什么不去抓蛐蛐兒,要寫什么《論語》,他不寫,我便不用背了。」

周遭的宮人聽得他的話都笑了,他見別人笑便惱了,很生氣的樣子。轉頭看見花架上攀著的凌霄花,他又被吸引,聲音稚氣而任x,叉腰指著小連子道:「你,替我去折那枝花來。」

我卻柔和微笑:「母妃為你去折好不好?」我伸手折下,他滿手奪去,把那橘黃的花朵比在自己衣帶上,歡快地笑起來,一笑,露出帶著黑點點的牙。

我命人打了水來,拭盡他的臉上的臟物,拍去他衣上的塵土,細心為他扶正衣冠。他嘻嘻笑:「母親也是這樣為我擦臉的。」

我一愣,很快回神,勉強笑:「是么?」

他認真地說:「是呀。可是母後說母親病了,等她病好了我才能見她,和她住一起。我就又能跑出去抓蛐蛐兒了,母親是不會說我的。」言及此,他的笑容得意而親切。

傷感迅速席卷了我,我不敢告訴這只有六七歲的孩童,他的母親在哪里。我只是愈發細心溫柔為他整理。

他看著我,指了指自己:「我叫予漓。」

我點頭:「我知道。」

他牽著我的衣角,笑容多了些親近:「莞母妃可以叫我『漓兒』。」

我輕輕抱一抱他,柔聲說:「好,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