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5878 字 2021-01-02

我溫柔睇他一眼,半是笑半是嗔,宛轉接口吟誦下去:「莫倚傾國貌,嫁取個有情郎。彼此當年少,莫負好時光。」(2)

他滿面皆是春s笑影,愈發顯得神姿高徹,指著我髻上的並蒂海棠,道:「朕與嬛嬛正當年當好時光,便如此花共生共發。」

不知是春晨的涼意還是我心底的涼意,看著發間雙生而開的並蒂海棠,仿佛那熱鬧與情意只是海棠的,只寄居在我的青絲之上。與我,與他,畢竟是無關的。

更何況,彼此年少的好時光,我空負美貌。而他,可算是我的有情郎么?

我心下微微黯然,我與玄凌,又怎是雙生並蒂的?後宮的女子皆如花,而他這一雙折花的手,便是予取予求,恣意縱興。終究,還是不能、亦不敢相信。只是在鏡中窺見他興致勃勃的神s,卻也不忍拂逆,只微微含了笑不作一詞。

春光如精工綉作的雲錦漫天鋪開。照花前後鏡,花面j相映,他的情濃於眉山目水處相映,當真是動了心意。

他在我耳邊道:「許久不聞嬛嬛的琴聲了。」

我側首灧灧婉然一笑,道:「便以此首《好時光》作一曲新歌罷。」

這一r的下午,玄凌一離開,我便匆匆去往眉庄的存菊堂。

此時午r正中,風和r麗,疏影斜斜。存菊堂中靜無一人,唯見采月一人卧在堂外的庭院的橫榻上,拿了把羽扇半覆在臉上打著盹兒。我見她睡得香,也不忍吵醒她,徑自穿花分柳走了進去。

一時走到窗下,隱隱聞得有人語,依稀是溫實初的聲音,倒也不好擅自進去。又怕采月醒了乍然見了我要叫喚,於是便擇了棵濃密的樹暫避。

我站在紗窗外,隱隱聽得屋內溫實初道:「小主多痰是因為有些體氣燥熱,該吃些雪梨潤一潤也好,要不鴨梨也是好的,拿冰糖燉一燉吃,倒比葯好。終究是葯三分毒,固本培元之道還是在於養生。」

幽幽一聲嘆息,眉庄的聲音竟然有些幽怨,「梨同分離。已經在這個不得見人的去處了,你還要我吃梨?誰要梨呢?寧可這樣讓它體氣燥熱好了。」

風寂靜,花飛也是無聲。里頭默默許久,溫實初方道:「這話就象是在賭氣了。那微臣給小主寫個方子,小主按葯服用也好。」

良久,仿佛是眉庄發出一聲幽息的長嘆,恍惚得象是午睡時偶爾的一個浮夢。

庭院中寂寂無人,我只身站在一棵垂地楊柳後,不覺痴痴站住。

淺金的春光自稀疏的枝椏間輕瀉如水,在光滑的鵝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駁駁的支離破碎。屋里一片寂靜,春風掠過身後的一株老梨樹,花朵落地,發出輕微的「撲嗒」「撲嗒」的聲響。這個尋常的午後,我忽然被這樣幾句再尋常不過的對話打動,不知為何,心里這樣痴痴惘惘,再邁不動一步。

片刻,里頭有人站起桌椅響動之聲,我不願當著眉庄的面與溫實初碰面,更怕溫實初看我的那種目光,忙悄聲避到了堂外一片花木蔥籠之後。只見眉庄親自送了溫實初出來,采月也跟在身後,仍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只是強打著精神。

眉庄站在垂花門前,微微笑道:「溫大人今r走得匆忙,怎不再坐坐喝一杯茶再走。」

溫實初用力作了一楫,唯唯道:「有勞小主舉動玉步了。只是貴嬪娘娘的葯還在煨著,怕小內監們不仔細看著,過了時辰就失了葯x。」

眉庄臉s一冷,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我的莞妹妹。只是這時候莞貴嬪頗得聖意,有雨露之恩自然不必費心什么『神仙玉女粉』了。何況莞貴嬪如今炙手可熱,宮門的門檻也要被踩破了,我這個做姐姐的尚且要避一避嫌,大人你倒是要急著錦上添花去了。」

眉庄一番話說得尖銳刻薄,我暗暗心驚,昨r太後宮中知曉華妃復位一事是我進言之後,眉庄對我的不滿竟如此之深了么?溫初實咋然變s,道:「小主何出此言?」

眉庄自己也曉得失言了,見他變s,頗有些悔意。於是緩和了神情,溫言道:「我近來脾氣不好,沖撞大人了。只是我不過也是白說一句罷了,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方知恩意深。大人應當明白吧。」

溫實初正s道:「延醫制葯本是微臣本分,就像微臣也潛心為小主取葯請脈一般。微臣並不介意錦上添花,只盼望無論是小主也好貴嬪娘娘也好,永無輪到微臣雪中送炭那一r。」

溫實初這話說得懇切,不止眉庄容s震動,我亦是十分動容。溫實初雖然有些莽撞不懂自持,但待我之情、待眉庄之誠,在這個人情冷暖的後宮里,亦是極其難得了。

果然眉庄再無二話,只道:「但願溫大人待我和莞妹妹一視同仁、多加照拂,不要分了彼此才好。」

溫實初躬身道:「貴嬪娘娘與小主皆是微臣之主,亦是微臣要盡心照拂玉體的人,微臣心中,別無他念。」

眉庄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不同愣了一愣,冷然道:「采月去送一送,太醫慢走。」

溫實初和采月離開,眉庄卻有些恍惚,只垂了手站在風地里,一語不發。

我見她如此,心中猛然一驚,莫不是……然而轉念一想,眉庄一心只為扳倒華妃,而她又是最清楚自己要什么能得到什么的人,怎會糊塗至此?想必是惱恨我進言復位華妃之故了。如此一想,心里便安定一些,整一整衣裳自花樹後繞轉出來,只作剛來一般,道:「姐姐怎么站在風口上?等下撲了風就不好了。」

眉庄聞言舉眸,見是我,神s便有些冰冰的,道:「妹妹今r怎么貴步臨賤地了?不陪著皇上么。」

我聽她這樣說,心中一急,目前挽著她衣袖道:「姐姐先別惱,我今r來正是為了此事,請姐姐聽我一言。」

眉庄拾步上階,緩緩道:「我有些累,要進去睡了,醒來還要去太後宮中,你請回吧。」

我益發著急,握著她手道:「姐姐縱然生氣,也請聽我說幾句吧。難道姐姐都不顧惜昔r的情分了么?」

眉庄嘆一口氣,望著我道:「你進來吧。」

院中橫榻上擱著采月方才覆面用的扇子。眉庄與我並坐著,兩人皆是默默。我想著緩和氣氛,道:「姐姐宮中怎么連個人影都沒有,那些奴才怎么不伺侯著?」

眉庄轉首看著別處,道:「今r是宮中發放夏衣的r子,我便讓他們一齊去內務府領了。」她笑一笑:「比不得妹妹處家大業大,人人都上趕著去。連內務府主事的姜公公都親自上門去送奴才們的衣裳。」

我臉上有些訕訕的下不來,道:「我曉得姐姐不是在意皇上的寵幸。那么姐姐這樣說我,是為了華妃復位一事么?」我道:「我也不得已,誰願意捧著殺了自己孩子的仇敵上位,也請姐姐為我想一想,若不是情非得己,我何必走這一招——姐姐不能容忍的,妹妹身受之苦並不亞於姐姐,難道可以容忍么?」

眉庄頗有觸動,黑幽幽的眸子中攢起清亮的光束,看著我道:「那是為什么?」

我一時語塞,這其中的緣故,我可以告訴她么?事涉前朝政事,玄凌若知我泄露,當要如何?而眉庄明白情由始末,真能熬到那一天么?若她立刻三刻x子上來,誰又攔得住?而被華妃知道她復位的緣由以及小產、不育一事的根底,她能不恨玄凌么,以她的火爆x子,只怕慕容一族與玄凌翻臉的r子即刻就要到來。

我思索沉吟,瞻前顧後,到底也不敢全說了出來,只說:「姐姐三思。若今r不復慕容世蘭華妃之位,只怕將來形勢有變,她又居夫人之位也未可知。縱使姐姐今r得太後歡心,恐來r還是無力阻擋。」

眉庄不解,神氣便有些不耐煩,冷冷道:「她今r是華妃,明r成夫人豈非更加簡單。」我欲再說,她卻擺一擺手,阻了我的話,道:「好了好了。你總是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不明白。話不投機半句多了。」她頓了一頓,神情犀利而冰冷,疑心道:「莫不是你見汝南王和慕容一族勢強,才要以華妃去討好他們?」

我聽到此處,滿心滿肺說不出的委屈難過,喚道:「姐姐——你眼中的嬛兒就是這般不堪么?她並沒有忘了當r是怎樣失去腹中孩子的!」

眉庄眼角頗有不忍之態,欲伸手握住我手撫慰,猶疑片刻,終究還是沒有伸出手來。

她眼神有些許的游離,輕輕道:「嬛兒。從小我們就在一處,我知道自己才不如你、貌也有距,便立意修德博一個溫婉賢良。你攻舞藝,我便著琴技,從來也不遜s於你的。後來一起入宮,你總和我相互扶持,即便皇上現在不寵愛我了,我也不曾嫉恨你半分。」她忽然凝神望著我,嘴角溢上一縷淡薄的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如今我看著你,總覺得我和你差了許多。你有皇上的寵愛,有溫太醫的愛慕,有嫂嫂可以常進宮來看你,你的哥哥也在皇上跟前得臉。樣樣皆是得意的了。」她的聲音愈發輕微,仿若風聲嗚嗚,「可是我,卻是什么也沒有的。」

她這樣說,頃刻間,我與她,皆是無言了。

身前的老梨樹開了滿滿香花,不負春光怡然而在,仿佛凝了一樹的冰皎玉。遠遠望去,似白s輕霧籠於半空之中。春光那樣好,天s明凈,rs如金,花事繁盛。生生燕語明如翦,婉轉滴瀝的流鶯飛起時驚動了天際下流轉的晴絲裊裊,如斯韶光亦被看得輕賤了。

而眉庄,她是那樣的寂寞。音容笑貌,到每一根發絲、每一個眼神,無一不是寂寞而寥落的。

我什么也說不出來。她與我坐得那樣近,依稀是小時候,她和我並頭坐著,一起疊了紙船玩。那里的水真明凈,跟天是一樣的顏s,眉庄攥了我的手,小心翼翼一同把紙船放下水,她道:「r娘說了,這船放水里漂得遠,以後就嫁得遠,漂得近,便嫁得近。」

我咯咯笑,伸了手指刮她的臉,「眉姐姐不羞,就想著嫁人啦。」

她不羞也不惱,只說:「嬛兒,咱們的船要放得一樣遠,以後便嫁去一處,最好是兄弟倆,咱們就可以和現在一樣天天在一起了。」

我也認真起來,認真了半r,忽然笑:「做什么要嫁給別人兄弟,眉姐姐嫁來我家做我嫂嫂不就好了。」

眉庄歪頭想了半r,忽而又不滿意,「我嫁了甄哥哥,可你又要嫁去了別處,還是不能在一起呀。」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幼時情景,歷歷如在眼前,栩栩生動難以忘卻。可此刻眉庄在我眼前,卻只覺得我與她隔了那么遠,從來沒有這么遙遠過。

春天這樣好,可我心里,只覺得一層一層發涼。我凄然道:「姐姐是要和我生分了么?」

這樣靜了半r,眉庄搖一搖頭,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沒有生分不生分這一說。」她的眼瞼緩緩垂下,「你回去罷。無事也不必再來了。」

我無奈轉頭,輕聲道:「姐姐,終有一r,你會明白我的。」

眉庄仰頭看著天,唏噓道:「或許罷。我明白的太多,不明白的也太多了。」

我心底苦澀難言,仿佛生生咀了一片黃蓮在口中,那樣苦,舌尖都是麻木的澀。

我木然立起身,行至門外想起一事。雖然是冒昧了,然而除了我不會有人對她說,於是又轉身道:「姐姐,恕我饒舌一句。這宮里,有些感情是不該有的。比如,別的男人的感情。」

眉庄聞得此話,眼皮灼然一跳,似被火苗燙了一般,著意打量著我。她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我不是傻子,也沒有糊塗!這話,好好留著去勸你溫太醫吧。於我,你算是白說了。」

眉庄的話擲地有聲,我心里反倒放心了,道:「如此便最好了。姐姐不喜歡我來打擾,妹妹便待得功成那一r再來吧。」

她轉過身,留給我一個冰涼的背脊,沒有再回頭。

我黯然不已,裙角曳過滿地梨花堆積,迤邐出一道淚痕似的痕跡。我緩緩走出存菊堂,這個地方,我將許久不能來了。

身後存菊堂的大門「吱呀」微弱著一聲關上了。我再忍不住,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注釋:

(1)、楊貴妃有三位姐姐,皆國s,也應召入宮,封為韓國夫人,虢國夫人,秦國夫人,每月各贈脂粉費十萬錢。虢國夫人排行第三,以天生麗質自美,不假脂粉。杜甫《虢國夫人》詩雲:「虢國夫人承主思,平明上馬入金門。卻嫌脂粉宛顏s,淡掃蛾眉朝至尊。」

(2)、唐玄宗詞《好時光》。

卷一正文第七十九章桃花流水去

自眉庄處歸來,我便終r有些悶悶的,那r去皇後宮中請安,眉庄不久便先辭了告退。我見她只身先去,只是冷冷淡淡的神情,也並未和我照面一句,心中頗有些空落落的失意。

皇後見機知意,溫言道:「沈容華最近對人總是這個樣子,莞貴嬪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我勉強微笑,道:「大約是時氣所感,眉姐姐的身子總不大好,所以有些懶懶的。」

皇後微微一笑,道:「時氣所感是小事,只是女人家身子嬌貴,得好好保養,別和端妃一樣出了大毛病就不好了。」

她不提及端妃猶還可以,一朝提及,我驟然想起那一r玄凌對我說的華妃小產一事是皇後親自所調的葯,端妃不過是枉擔了虛名,心里不由得砰然一動,暗暗心驚。皇後一向仁慈親厚,並不苛待嬪妃以及她們所出的子女,雖然我小產之後她也不過是袖手旁觀,又薦了陵容服侍玄凌,然而也不曾薄待於我。

我假意抬袖飲茶,微微舉眸窺視皇後,但見她一雙玉白纖手十指尖尖,皆以丹蔻染就通澈的玫瑰s,極鮮艷的一片片紅,如劍荷的花瓣。雙手尾指套的金鑲玉護甲上嵌著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子,微微一動,便如虹彩輝煌劃過。

我微一凝神,如此曼妙的一雙手,是如何調制那一碗置幼小生命於死地的苦澀湯葯。盡管那是華妃的孩子,身為天下之母卻為保全夫君的皇位親手做這樣的事,是怎樣的愛或殘忍?

我惶惑,若是設身處地換做是我,我能否下得了手,在湯葯里加入一味紅花或是別的?而這紅花,是否和皇後此刻殷紅的指甲是同樣的顏s?

我只是出神,皇後道:「貴嬪怎么在發呆了?不必為沈容華的身體耿耿於懷了。聽說貴嬪宮中海棠花開得極好,今r諸位姐妹得空,不如一起去你宮中閑坐吧。」

我忙回過神,笑道:「皇後與諸位姐姐雅興,妹妹求之不得呢。」

於是一行人依依而行。殿閣中四面帷簾高高卷起,晨光熹微迷離,瑩心殿前兩株西府海棠開得遮天匝地,花豐葉茂,柔枝綽約,嫣紅花朵英英如胭脂,縷縷香氣由殿外緩緩溢進,充盈內室,清幽香氣甜美甘馥如樽樽美酒清泉,令人直欲醉去。

皇後合手而笑,興味盎然,道:「海棠為花中佳品,嬌而不媚,庄而不肅,非若他花治容不正者可擬。貴嬪的棠梨宮的確是個絕妙的所在。」

我的雙頰盈滿恬美的微笑,向皇後道:「若非皇後娘娘當r指了這棠梨宮給臣妾,臣妾又安有今r美景可賞呢,正該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著湖水s壽山福海暗花綾衣,一雙鎏金掐絲點翠轉珠鳳凰步搖垂下拇指大的明珠累累而動,一手指著我笑道:「咱們後宮的姐妹里,就莞妹妹說話最讓人聽著舒服。」

欣貴嬪抿嘴兒一笑:「我們淑和帝姬如今五歲大,滿嘴里咬著糖不放,也不如莞妹妹的嘴甜。」如此一說,眾人皆笑了出來。

我含羞笑道:「欣姐姐說話最愛取笑人,妹妹生x耿直,說的是甜話也是實話。這實話若是聽在合心人的耳中,自然是舒服的。若聽在心有別意的人耳中,怕是暗地里要埋怨妹妹了。所以妹妹總是得罪了人也不曉得。」

敬妃取了一枚青梅蘸了玫瑰漿汁,笑容恬和道:「莞妹妹這話又象是拐著彎兒誇人呢。」

陵容站在皇後身後,彎了一枝海棠花輕嗅,回首細聲細氣道:「姐姐說的話就如敬妃姐姐手中的青梅,喜歡的人便說是甜,不喜歡的就覺著酸澀。不過是各人的心思罷了。」

我定一定,目光凝落在她身上:「安妹妹說得不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罷了。」

她的笑微有些訕訕的,隨手自盤中拈了一顆櫻桃吃了,道:「好甜呵。」我微微瞬目,瞧著她但笑不語。

棠梨宮畢竟狹小了些,我進封貴嬪之後也未曾著意加以修葺,只把原來「瑩心堂」的堂名換作了殿名,此時皇後帶著四五個妃嬪,又盈盈立了一殿的侍女宮婢,雲鬟霧鬢,香風影動,又命了年幼的宮女在庭院里踢羽毛毽子,一時間鶯聲笑語續續不斷。

正熱鬧著,忽聞外頭一聲大哭,原本守在外頭的宮女內監一同喧嘩起來,皇後隱然蹙眉,我壓住不快之s,低聲問槿汐道:「什么事?」

話音未落,卻見儀門下奔進一人來。我登時喝道:「誰這樣無禮!外頭怎不攔住?不曉得皇後娘娘在這里么!」

那人奔至我眼前,抬起頭來一看,竟是嫂嫂薛茜桃。她悲呼一聲:「貴嬪娘娘——」整個人都匍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