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部分(2 / 2)

甄嬛傳 未知 5878 字 2021-01-02

我又氣又急又心疼,忙著左右的人扶了嫂嫂起來,道:「現放著皇後和幾位娘娘在這里,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這樣子成什么體統!」

皇後忙道:「有了身孕的人了,究竟什么事鬧成這樣?!」

嫂嫂被人攙起,我才看清她的模樣,滿面風塵仆仆,哭得和淚人兒一般,一件寬松的縐綢外袍被揉搓得稀皺,四個多月的身孕體量一望即知。頭發散亂披在身後,雖然凌亂狼狽,然而雙目灼灼有神,大家風范猶未散盡。嫂嫂見皇後和幾位妃嬪皆在,忙整衣退開一步,施了一禮。然而一見我,眼中淚水滾滾落下,悲不自禁,哭道:「娘娘!請娘娘為妾身做主。」

我勸道:「嫂嫂有話好說罷,何苦來。」於是命槿汐親自安置了她坐下,我問道:「究竟是什么事?皇後娘娘在此,嫂嫂只管說了來,必定會為你作主的。」

嫂嫂大聲悲哭,喊道:「夫君要休了我!」

休妻是大事。尤其是官吏世族之家,不可僅憑『七出』之條就要休妻,必須高堂應允,族中共同議定。

我一驚,與皇後互視一眼,忙問道:「這是為什么緣故呢?」

嫂嫂一時語塞,卻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隨她一同進來的侍婢道:「聽說那邊也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少爺rr嚷著要納……那個女人為妾入府,少夫人雖然氣憤不過,為著她好歹懷了少爺的子嗣便去看她送些補品,誰曉得那女人十分囂張,對少夫人大大不敬。少夫人一氣之下就推了她一把,當時她還神清氣爽奚落少夫人。可是今r一早竟鬧了起來說少夫人推了一把就小產了。少爺大怒馬上就下了一紙休書要休了少夫人。」

嫂嫂失聲痛哭不已,舉手抹淚時衣袖一松露出幾條紫青傷痕。我眼尖,一把卷起嫂嫂衣袖把手拉到面前,道:「這是怎么回事?」

嫂嫂見實在瞞不過,抽抽噎噎道:「為著我不肯,夫君還動手了。」

欣貴嬪在一旁「嗨」了一聲,快言快語道:「這算什么男人!這就動上手了?誰曉得那孩子是怎么掉的,再說生下來也不過是個賤胚子。甄夫人這還有著身子呢。」

皇後看了她一眼,和顏悅s道:「欣貴嬪x子急,不過有句話也在理,那孩子怎么掉的還是個未知之數,怎么好貿然就休妻。何況那個女子的孩子是甄大人的,難道少夫人肚子里那個就不是么?這也未免太魯莽了。」

陵容默然聽了許久,道一句:「甄大人不至如此罷。」

陵容方說完這一句,外頭小連子進來道:「啟稟各位娘娘。外頭侍衛說甄大人來了,急著求見呢!」

皇後道:「哪一位甄大人?」

小連子道:「是我們娘娘的兄長甄大人。」

嫂嫂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哭求道:「娘娘您看,他也追進宮來了,只怕非要休了我不可呢!」

我聽得哥哥來了,不由氣得柳眉倒豎,道:「這個糊塗人,竟被迷惑至此!宮里也是他可以撒野的地方么?嫂嫂別慌。他來得正好,看本宮如何給他一個明白。」我向皇後道:「娘娘是後宮之主,這件事既然鬧到了這里,就不是臣妾一個人的家事了。但求娘娘疼一疼臣妾,為臣妾和嫂嫂主持公道吧。」

皇後沉吟道:「既鬧到了眼前,本宮也不能撒手不管。去請了甄大人進來吧。」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要兵甲盡卸。」

小連子垂手出去了。敬妃扯一扯欣貴嬪和陵容的衣袖,恭敬道:「臣妾們不宜無故會見外男,先退居內堂了。」

皇後頷首道:「好。且去里頭避一避吧。」說著我便讓浣碧引了她們三個進內堂休息,她們的宮女也尾隨進去。

嫂嫂見了哥哥氣勢洶洶進來,先怯了幾分,起來行了妻子見夫的禮儀。哥哥卻掉頭不顧,只向皇後和我行禮。

皇後見如此也皺了眉頭,一時也未發作,只宣了哥哥一邊坐下。我不免話中有氣:「嫂嫂腹中有哥哥的骨r,哥哥在人前就是這樣待她的嗎?那么人後之狀可想而知。」

哥哥不聞則已,一聽之下瞬間變s道:「娘娘是臣的親妹妹,怎么一味偏袒旁人!薛氏腹中是臣的骨r,難道佳儀腹中死去的不是臣的親生孩子么?!」

我自幼備受哥哥疼愛,進宮後兄妹間亦多了幾分君臣之禮,何曾被哥哥這樣當面頂撞過。登時心頭怒火涌動:「哥哥說嫂嫂是旁人?嫂嫂是我甄家媳婦、你的結發妻子,怎好說旁人!那么哥哥眼里只有那個煙花女子是心上眼中一刻也放不下的人么?」我強壓著惱怒,道:「何況這孩子怎么掉的還不清楚。嫂嫂從無大過、又有著身孕,難道哥哥忍心將她驅逐出門成為棄婦?」

哥哥目前一步,冷然從懷中掏出一紙雪白紙張,往嫂嫂面前一擲:「這是休書!你拿了立刻就走。竟敢害我愛妾幼子,我不願再見你這蛇蠍婦人!」

皇後面上肌r悚然一跳,咳了一聲嚴肅道:「本宮與貴嬪面前,甄大人也該注意言行。不該失了人臣之份。」

哥哥恭身道:「是臣謹記皇後娘娘教訓。」

嫂嫂掩面哭泣,泣不成聲,委頓在地上。突然一個轉身,便欲往那棵盆口粗的海棠樹上撞上去。眼看就是血濺五步,我嚇得臉s也變了。幸好小連子眼疾手快,一挺身擋在了樹前,嫂嫂這才幸免於難。

哥哥雖然也有些害怕,怔了一怔,嫌惡之情立時溢於言表,甩一甩袖子不屑道:「一哭二鬧三上吊,當真是個無知婦人!俗氣可惡至極!」

如此場景,我這一驚非同小可,痛心不已,又聽哥哥出言無狀無情,心痛之外更是勃然大怒:「我甄家五代從未聽聞休妻一事。哥哥非要鬧出人命不可么?皇上和親家薛大人那里又要如何j代。」

哥哥只冷冷看一眼嫂嫂,道:「如此賤人殺害臣的骨r,臣勢必不與她再共處!」

我氣得說不出話,皇後著力安慰,嫂嫂搶地而哭,眾人忙不迭去拉,死活勸了下來。一時間場面混亂,正當此時,陵容忽然閃身揭開帷幕,自內堂翩然而出。陵容排眾而上扶起嫂嫂,輕柔道:「少夫人切莫太傷心,好歹有皇後和貴嬪做主呢。少夫人什么也不顧了,也得顧及腹中孩兒啊。為娘的十月辛苦,難道就要這樣一朝斷送么?何況若是少夫人一死,甄大人的一世名聲就算是賠進去了。少夫人不可輕賤自己x命啊。」說著抬頭看了哥哥一眼。

哥哥眼神微有閃躲,只避身不去看她,只道:「小媛小主安好。」

嫂嫂見了陵容,不覺微微一怔,她身邊的侍婢已然「咦」了一聲,好奇出口道:「這位小主與那個佳儀姑娘真有兩分像呢。」

嫂嫂一愣,立刻厲聲呵斥道:「不許胡說冒犯小主。」說著稍稍止住了哭,哽咽道:「奴婢不懂規矩,叫小主見怪了。」

陵容微微一笑搖頭,用自己的絹子為嫂嫂拭去面上淚痕,道:「不妨事的。但請少夫人與我一同入內洗漱整齊吧,這樣恐奴才們見了笑話啊。」我略點頭,嫂嫂依言進去了。

陵容盈盈行了幾步,又回身向哥哥道:「我雖未見過大人口中所說的佳儀姑娘,但以大人的眼光,必定是風華佳人。只是我冒昧奉勸大人一句:新歡雖好,也切莫忘了舊人啊。難道大人全然忘了昔r舊情么?」

哥哥神情頗有觸動,剎那無言以對,只立在當地。陵容也不再多言,只扶了嫂嫂施施然又復入內。

一時場面清靜,我好言相勸道:「安小媛的話哥哥聽了也該醍醐灌頂了吧。本宮勸哥哥一句,這孩子怎么沒的尚不可知。哥哥與她來往不過兩月,怎么突然有了身孕又突然沒了,安知不是有什么詭計在內。嫂嫂向來賢淑,哥哥若要納妾必不會反對,可也要好人家的女子正經聘了來,怎么也得等嫂嫂生產完了出月才好。為一個出生卑賤、倚門賣笑的煙花女子鬧得沸反盈天、家中失和成什么體統呢。」

哥哥先還靜靜聽著,末了漸漸泛起痛恨之s,生硬道:「貴嬪娘娘要維護薛氏也就罷了,何必句句針對佳儀。人人覺得佳儀出身卑賤,臣卻覺得她良善溫柔就好。娘娘對自己不喜之人說話這般刻薄,恕臣不敢聽聞。」

我顧著皇後在側,極力忍耐道:「那么哥哥妄聽人言而要休離結發妻子,本宮就更不敢聽了。既然哥哥說佳儀是良善直人,那么試問良善之人是否應當馴順於正妻,怎么會挑撥得父子失和、夫妻離異呢?」我越說越是激憤,紅了眼圈道:「本宮瞧著哥哥倒象是沖著本宮來的,難道哥哥耿耿於懷的是嫂嫂當年是本宮所指,不稱你的心意么?才要借著今r此事泄憤。」說著心下難受,不由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皇後見我難過,忙拉住我低聲道:「你瞧瞧你這和事老做的,沒勸和別人反倒把自己招哭了,還怎么勸人呢。」於是回頭申斥哥哥道:「甄大人雖是兄長卻也是臣子,在貴嬪面前怎可這樣無禮犯上,忘了君臣之儀!」

哥哥昂然道:「既然貴嬪娘娘自己說了出來,臣也不用再掩飾了。當年娘娘一意孤行為臣選娶名門,卻不顧臣與薛氏素未謀面就草草定下親事,以致有今r之禍。臣忍耐至今,斷斷不能再和薛氏共處,也望皇後娘娘明鑒。」哥哥說了這番話出來,自己也平靜了許多,只是目sy沉,似有烏雲層迭。

這樣冷寂而疏離的相對,只聽見內堂有茶盞碎地之聲,嫂嫂冷然而出,神s如冰,不似方才。她早已梳洗清爽,面s蒼白如紙,拍手道:「好好好!今r你總算說了出來。原來咱們夫妻相處r久,你總是對我心有芥蒂。我薛茜桃自與你成婚以來一直恪守婦道、孝養尊長。今r你說得明白,心中從未有我,咱們再做夫妻也是無益,不用你一紙休書——甄珩!我與你恩斷義絕便了。」

嫂嫂容s如紙,長身玉立,楚楚可憐之中更有不能抹去的堅毅。我唯覺得心酸不已,拉住嫂嫂道:「本宮可以沒有不顧親情的兄長,卻不能沒有情誼深厚的嫂嫂。哥哥有今r之言全在本宮,既然嫂嫂與他恩斷義絕,本宮也不能再與這樣的兄長相處了。」我抹一抹淚痕,指著殿門道:「甄大人如此總有一天會眾叛親離,本宮不願再見你,兄妹之情至今r便了。大人走罷。」

眾人見此情此景,嚇的一聲也不敢言語。皇後道:「甄大人糊塗了,貴嬪你也氣糊塗了么,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天倫親情,難道要為一區區女子而葬送么?」

哥哥沉靜片刻,目中盡是沉重的冷淡與疏遠,他扯直了袍袖,穩穩施了一禮道:「人人與臣絕離不要緊,臣只要佳儀一個。臣告辭。」說著再不回頭,闊步走出了棠梨宮。

我傷心難抑,哭道:「皇後可聽見他的話了,臣妾從此再無兄長了!」言罷凄然轉首,與嫂嫂抱頭慟哭。皇後與敬妃、欣貴嬪皆是唏噓不已。陵容依依站立旁邊,只一臉平靜如水的沉默。

自哥哥一鬧離去後,我受了氣惱又著了風寒,加之春末夏初時候天氣反復,這風寒也好得慢,許多的冰糖雪梨或是紅糖燉枇杷葉吃下去也沒個動靜,到五月里換了單被,依舊總是咳嗽著不見大好。

溫實初來為我把脈時只說:「娘娘身子不錯,好好養著吧。」

我道:「就是有些頭暈,溫大人為我配制的那些湯葯真是苦得難以下咽,還不如冰糖雪梨或是紅糖燉枇杷葉吃著甜些,但又甜得發膩。」

他笑:「那就改吃葯丸吧。」

我輕輕搖著紈扇,道:「也不知是否天氣熱起來的緣故,吃什么總覺得沒有味道。」

溫實初一哂:「娘娘向來有滯夏的毛病,又加之天天山珍海味,故而吃膩了胃口吧。」

我忍不住笑:「是啊。天天的肥j大鴨子、翅肚葷膩,偶爾想些素的,非要起個什么『素j』、『素鴨』的葷名字,一聽便倒胃口。」

溫實初道:「吃些開胃的涼菜吧。」他忍俊不禁:「娘娘要是不嫌酸,就吃人r做葯引吧,保准什么病也好了。」

這話說的本是玩笑,卻見湖綠紗軟簾一動,陵容已經進來了,她笑吟吟道:「溫太醫在這里,姐姐的病就該好了。」

我招呼她坐下,又問溫實初:「眉姐姐近來身子如何?」

溫實初用軟布擦拭著銀針,道:「近來容華小主身子不錯,微臣就沒有時常去請脈。」

我看他一眼:「這便好,有勞溫大人了。」

溫實初一走,陵容方道:「聽說姐姐病中胃口不大好,特意備了清淡的小菜,姐姐嘗一嘗吧。」說著從食盒中一一取出列開:一盤清炒蘆蒿、一盤咸r汁浸過的嫩筍片、一盤馬蘭頭豆腐丁拌香油和一碗薺菜餛飩,外加一碗玉田香米粥。

我不好推卻她的一番功夫,又見她神s殷勤,便耐著x子每樣嘗了一口,果然清爽落胃,便道:「安妹妹的手藝真好。」

陵容仔細看著我吃每一樣菜餚,見我滿意微笑,方道:「這些都是江南三四月的時新蔬菜,這邊天氣冷些正當時令,妹妹想著姐姐得了風寒,必不愛吃油膩的,幸好這些姐姐還願意吃,只要有胃口病就好的快了。」

我頗有意味地一笑:「果然味道是極好的,皇上必定也喜歡,自當不辜負妹妹的手藝。」

陵容仿佛聽不懂一般,羞怯道:「姐姐這是笑話我么?這是我專門為姐姐准備的心意啊。」

我只是微笑著,絮絮扯了別的話說。

閑著無事的時候,便自己撥弄琴弦。「長相思」的琴聲裊裊,瞬間浮上心頭的,是那一r月下琴聲與簫聲,記憶里連月光亦是裊裊。

他說,清視貴嬪為知己;

他說,曲通人心,於你是,於我也是;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悵然和深深的關懷。

如此一沉思,這樣漸漸炎熱起來的天氣,便似乎還是置身那秋意深濃里,桂花靜靜的,一朵一朵無聲地落在衣襟上,連如絲七弦也蔭生了松風竹霜之寒。

這般想著,自己也猝然心驚起來,冷不防浣碧進來,一臉擔心無奈道:「府里來的消息,少夫人回娘家去了就再沒回來,少爺更是rr混在外頭不回府,老爺和夫人都氣得不輕呢。」她頓一頓,道:「老爺已經揚言,不要少爺這個兒子了。」

我心下一動,愀然不樂,道:「浣碧你看看,兩個妹妹年紀還小不懂事,哥哥是家里唯一的兒子,還如此不爭氣,可要怎么好呢。我們兩個在宮里,卻是半點忙也幫不上。」

浣碧勸道:「小姐不要氣惱,等老爺消了氣轉圜過來就好了。等有一r少爺想明白了,再去接回少夫人,不就一家和睦了么。」她面s有些驚懼,道:「回想那一r在咱們宮里,小姐和少夫人、少爺鬧成那樣,想想還是後怕。」

我搖頭氣煩不已:「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哪里瞞得住,我聽皇上說外面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滿城風雨,都在看我們甄家的笑話呢。」

浣碧抿一抿嘴,低聲道:「宮里頭也傳得很不堪呢,只怕華妃宮里得意的要死。」

我不動聲s,只說:「我身上乏了。」轉而目光凝滯在琴弦上,復又有些不著底的害怕,於是道:「這些r子我不愛彈琴,你把琴收起來就是。」

午睡一覺睡得香甜,醒來身上還是懶懶乏力,新換的撕帳重疊垂下,仿佛有一人立在床前。我蒙朧著,只聞到一股奇異的葯香,葯中微有血腥之氣,和草葯的苦澀辛香攪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奇妙。

我隨口問:「在燉什么葯?」

卻是陵容的聲音溫溫然響起,掀起了帳子道:「姐姐醒了?」

我微有詫異,問:「你在燉葯么?」

陵容輕輕微笑道:「是妹妹在自己宮里熬的葯,拿來姐姐這里溫著。」她的笑有些勉強,「溫太醫給的方子,姐姐喝了就會很快痊愈了。」

我不解道:「溫太醫並沒有開新的方子給我啊,妹妹哪里來的葯呢。」

她起身端起紫砂葯壺,倒出一盞濃黑的葯汁,行至我身畔坐下,懇求道:「姐姐喝了罷。」

葯端得近,那股腥氣愈發重,我驚疑不定,道:「這是什么葯?」

陵容小心翼翼捧著喝了一小口,道:「姐姐別怕,妹妹已經喝過了,沒有事的。」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只是盯著她打量不止,陵容楚楚一笑,道:「姐姐難道不信我么?」她一抬手,手臂上一圈厚厚的雪白的紗布赫然在質料輕薄的衣袖下顯現。

我顧不得喝葯,握住她手臂道:「這是怎么了?」

陵容急急扯了衣袖裹住遮掩,道:「沒什么,不小心傷到了。」

我不容分說,握住她手臂不放,那紗布纏地厚密,可依然有血跡隱然滲出。我心底又是震驚又是疑惑:「你的手……」我驚疑著,把目光投向那一碗濃黑的葯汁。

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