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部分(2 / 2)

甄嬛傳 未知 5863 字 2021-01-02

我蒼白一笑:「那么如今本宮已經知曉,你還要瞞到什么時候?」

他死死閉著嘴,我只是平靜望著他。神s平靜,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我多盼望他告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家中的人都好好的,平安喜樂。然而他道:「甄府已經一敗塗地。」我的牙齒咯咯地發顫,他覷著我的神情,欲言又止。

我死命道:「本宮沒有事,你說。」

他繼續道:「一門爵位全無,大人少夫人皆入大牢,老大人與老夫人也受牽連困居家中,與娘娘的情形一般無二。」

「一般無二?」我的淚汩汩而下,「本宮有著身孕才受照拂,本宮的父母可有此待遇?」他無言,我又問,「那么致寧呢?他才不過一歲,是什么人在照顧?」

他憂愁而無奈:「小公子亦隨母在牢中。」我心疼不已,致寧,他還是個襁褓嬰兒啊,怎能受得下這般苦楚,他將原委訴與我聽,「管路大人告發甄大人在平汝南王之亂時首鼠兩端,平亂後又多次居功自傲,意糾結薛大人、管大人、洛大人自成群黨。」

「首鼠兩端?」我詫異又震驚,「何出此言?」

「娘娘可還記得有位佳儀姑娘嗎?她便是人證。她道娘娘雖與華妃有嫌隙,可是甄大人為保自身榮華,曾蓄意接近汝南王,以作觀望。」

我大怒:「這樣的話可不是『莫須有』嗎?皇上難道也信?」

溫實初道:「大人當r與佳儀姑娘的事鬧的滿城風雨,如今她出首為證,不由人不信。」他躊躇片刻道,「觀望是小事,汝南王一事後皇上對這些功臣頗為介意,並不放手重用,唯有甄大人最得器重,卻有這樣的傳言,汝南王的事過去沒多久,因而皇上十分介懷,何況管大人也甄大人j好不是一r兩r,幾乎要結成親家,又是同僚……」他沒有說下去,我卻知道,玄凌定是信了。

他本就多疑,當r在水綠南薰殿會為著曹琴默一句話而疑心我與玄清。汝南王之事後他也一直未特別重用平汝南王時的功臣,對入宮的功臣之女也不刻意寵愛,只為了避免再蹈華妃之路。管路的告發句句犯在他的忌諱上,又有人證,他怎會不信。

而佳儀,我當初只囑咐嫂嫂和哥哥行煙花之計假意迷惑,只求汝南王一行人輕視哥哥放松警惕,卻不曾安排到選擇何種女子。佳儀我自未曾見過,只曉得有些像陵容,又曉得哥哥為她安排了善後,其中的曲折如何,我在宮中,自然是不得而知了。難道……佳儀又是誰安排下的,行此後招?

我心中霎時冰涼而雪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是生生為別人做了一回螳螂了。何止是我、哥哥,連整個甄家都被人算計了進去!

那么快,所有的一切都被顛覆,我的失寵,家道的沒落。

溫實初道:「娘娘也還罷了,終究沒有受牽連,但娘娘也切勿意氣用事。瑞嬪小主心氣高傲、甚是出塵,為著家中父親洛大人受冤入獄一事,自縊以死相爭,表其清白。」

我一驚,其實我與瑞嬪並無多少j情,她一向清高自許,不屑也眾人之爭,亦不與人j好,對誰都是淡淡的,恰如一朵水仙,風骨自然。我對她雖未來得及親近,卻是欣賞的。

然而……溫實初見我關懷之情溢於言表,眉宇間惋惜之情更重:「皇上本來大有觸動,可是聽聞那r是安芬儀侍駕在側,聞得瑞嬪死訊嚇得當場大哭了,言語間似乎以為瑞嬪小主以死要挾皇上反倒坐實了罪名。」

陵容!我幾乎切齒,瑞嬪與她並無過節啊,何至於此!

溫實初走後我默默良久,浣碧滿面愁容坐在我身邊,輕生啜泣。

我道:「哭有何用。」

浣碧勉強止住淚,頗有疑問:「小姐,那小貴子說自己新到內務府不久,又不知小姐家姓甄,被咱們隨便謅了曾姓也肯信,怎么公子的官職倒這么清楚?」

我輕哼了一聲,攥緊了被子道:「你也相信他是個新來的?既然皇上那么『重視』咱們宮里,內務府怎么會那么輕易派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內監來,分明是有人要借他的口來告訴咱們,若我心志軟弱一點,這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所有的怨毒瞬時涌上心間,只覺得辛苦異常,良久才吐出一句:「她們好惡毒!」

我撐著坐起身,取出屜中的鵝黃箋表,未曾提筆,胸中冤屈難耐,眼中的淚已暈濕了紙箋。我含淚亦含了悲憤將箋表寫好封起,向浣碧道:「等會芳若來替我j給她,請她呈給皇上。」想一想,今非時,玄凌也未必肯看吧。微微嘆息一聲,將當r他送與我的那枚同心結放在箋表上,「叮囑芳若,務必要送到。」

浣碧知道要緊,鄭重道:「奴婢曉得輕重。」

這樣焦灼的等待著,眼看著金烏墜地,彩霞漫天,眼看著夜風吹亮了星子,胃中有劇烈的疼,像是在焦渴時喝了過量的酒,爹娘兄嫂的安危生死,就在玄凌肯否見我了。

轎攆在月上柳梢的時分候在了宮門外,李長親自來了,恭謹道:「娘娘,皇上請您移步儀元殿。」

我怔了一怔,終於來了,於是道:「公公稍候,本宮更衣後就去。」

然而對鏡的時候,自己也驚住了,臉頰瘦削的多了,且是蒼白的,突出的鎖骨掩映在天青的素綉長衣里,只叫人覺得生冷。到底是瘦了,惟獨一雙腿浮腫著,只余了憔悴,不見絲毫風情與美好。

心下荒涼,玄凌一直贊我美,見了這樣的我,也是要厭棄的吧。淡掃胭脂,胭脂也似浮凸在面上,半分也不真切。我握著半盒胭脂在手,亦是惘然,再美,在他眼中也只是旁人的影子罷了。罷了,罷了,何必強造一分嬌艷出來,憔悴更適合在這樣的情境下打動心腸吧。

於是披了件深紫的平紋外裳,用犀玉簪子和金櫛綰起頭發,匆匆扶了槿汐的手乘轎去了。

儀元殿當真是久不來了,李長引了我進西室,輕聲道:「安芬儀剛走,皇上一個人在里頭等著娘娘呢。」

我斂衣,換了芳若扶我進去,方一進去她便退下了。玄凌背對著我,似乎在用心看著什么東西,聽我進來,頭也不會,我艱難地福了一福,道:「皇上金安。」

片刻難看的靜默,他回身扶了我一把,沉聲道:「身子不便,就不用行禮了。」我謝過,他又問,「芳若說你有孕後一直多夢,如今睡得還安穩嗎?」

我緩緩問道:「皇上眼見臣妾夜里多夢難安嗎?」他愣一愣,我已道:「那么僅憑芳若一面之詞,皇上就相信臣妾睡不安穩了,而並不問一問太醫是否開安魂散給臣妾服用、臣妾夢見什么嗎?」

他略略沉s,道:「你想說什么?」

我泰然自若,平緩道:「臣妾只想說,不可聽人一面之詞而作論斷。」

他只是問:「你睡得安穩嗎?」

我無法,只得道:「起初幾月的卻難以安枕,如今稍稍好些了。」

他淡漠笑:「那么芳若所言不虛。」

我凄惶搖頭,道:「皇上,芳若姑姑並無騙你的意思,但朝中臣子,權利傾軋,並非人人都能坦誠無私啊!」

他攙我坐下,緩和道:「你百般求見,也不問朕好不好,只說這些嗎?」

他好不好?我淡然舉眸,自我禁足以來,再未曾見過他,這樣乍然見了,只因為我的家族x命懸於他一人之手,這樣尷尬而難堪的境地。我心里,哪里還想得到他好不好。如今看他,與從前一般,只是眼眸里多了一絲戾氣,更覺y冷。隔了這些r子,只覺得恍然和蒙昧,似是不想念了,見面卻依舊扯動了心肺。只曉得近也不是,遠也不是,淚水潸潸而落。

他對著我的淚神愈加溫文,喟然嘆了一聲:「當r對純元皇後大不敬之罪,你可知錯了嗎?」

這一句話,生生挑起了我心底的傷痛和羞辱,少不得強行按捺,只道:「臣妾若說是無心,皇上信嗎?」

他的口氣卻生硬了:「錯便是錯,無心也好,有意也罷。」

我一征,心口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疼得難受,淚卻止了,含淚笑道:「不錯不錯,的確是臣妾的過錯。」我低身跪下,「臣妾冒犯先皇後,罪孽深重,情願一生禁足,羞見天艷。但請皇上能再審臣妾兄長一案,勿使一人含冤。」我凄然抬首,「皇上,也請念在瑞嬪已死的分上吧。」

他死死看著我:「你方才說一面之詞不可盡信,管路的話朕未必全信,但佳儀是何人,難道不是你為你兄長安排下的嗎?如今她亦反口,而你兄長的確與薛、洛二人j往密切,瑞嬪甚至為你禁足一事再三向朕求情。據朕所知她與你在宮中並無往來,若非受她父親所托,何必要幫你!」

我不曉得瑞嬪為何要幫我,只是為了許久前和她在太y池的一番閑聊嗎?我實在語塞,而對佳儀,我實在有太多疑惑。

玄凌的話冷冷在耳邊響起:「實在不算冤了你兄長!」

我力爭:「即便如此,嫂嫂一介女流,致寧襁褓之中……」我哽咽道,「臣妾兄長本對社稷無功勞可言,外間之事詭異莫辯,臣妾亦不可得知。但臣妾兄長對皇上的忠心,皇上也無半分顧念了嗎?」

他的目光有些疑惑,落在一卷奏折之上,明滅不定:「清河王一向不太過問政事,也為你兄長進表上書勸諫朕……」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玄凌又疑心哥哥與清河王有所糾結了不成,,他繼續道,「甄遠道夫妻年事已高,朕可從輕發落,可你兄長之過不是小罪可以輕饒。」他也有些不忍,「你嫂嫂和侄子今早就已放了,只是天命如何,朕也不得而知了。」

他這話說的蹊蹺,我怦然心驚:「皇上為何這樣說?!」

他嘆息道:「你嫂嫂和侄子在獄中感染瘧疾發熱,安芬儀再三求情,甚至願意讓服侍自己的醫官去為他們診治,朕已派他去了。」

我的舌尖咯咯直顫,牢獄潮濕,但時至十月,怎會輕易有了瘧疾,這可是要人姓名的病啊!何況是安陵容身邊的醫官去診治的,我先不放心了。我凄然叫道:「皇上!——」

他扶住我的肩,道:「有太醫在,會盡力救治他們母子。」他頓一頓,「但你兄長,結黨為私,朕業已下旨,充軍嶺南。你父親貶為江州刺吏,遠放川北,也算朕姑念他一生辛苦了。」

嶺南川北遠隔南北,嶺南多瘴氣,川北多險峻,皆是窮山惡水之地,父親一把年紀,怎么熬的住呢?我的心酸痛悲恨到無以復加,腹中有輕微的絞痛,似蛇一樣蜿蜒著爬上來,而且玉姚和玉嬈自幼嬌慣,如何能受得這份顛沛流離的苦楚。

我悲苦難言,我舌底的怨恨再也忍耐不住,仰頭迫視著他:「皇上!到底真的是鐵證如山還是皇上因為汝南王一事心結難解而耿耿於懷於他人?」

他怒了,語氣嚴厲,冷漠到沒有溫度一般:「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他的手伴著怒氣一揮,觸到了身邊他方才立過的書架,一張絳紅的薛濤箋自書堆上輕飄飄晃下,打在我臉上。我本跪著,隨手欲撥開,然而一目掃到箋上,整個人頓時僵在了那里,渾身如卧冰上。

所有的真相,原本只是一些零碎而清晰的話語,而當這些話語真切落在這一張紙箋上時,雖早已知曉,那滅了的心卻再度灼痛起來。

我直愣愣瞪著,那緋s如血的薛濤箋竟是要被我看的溢出血來。脈搏的跳動漸漸急促,怦怦直擊著心臟,胸口像是有什么即將要迸發開來,心如同墜入臘月的湖水中,那徹骨寒冷激得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竟是克制不下去,直抖得如秋風中殘留枝頭的枯葉一般,心中有聲音極力狂呼,不是的!不是的!莞莞!莞莞!竟然是這莞莞!錯了,全錯了,從頭至尾全是錯了!

「寄予莞莞愛妻,念悲去,獨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牽夢縈,憂思難忘。懷思往昔音容,予心悲痛,作《述悲賦》念之悼之。願冰雪芳魂有靈,念夫哀苦,得以常入夢中以慰相思。縱得莞莞,莞莞類卿,暫排苦思,亦『除卻巫山非雲』也。」

「易何以首乾坤?詩何以首關雎?唯人倫之伊始,固天儷之與齊。痛一旦之永訣,隔yy而莫知……影與形兮難去一,居忽忽兮如有失。對嬪嬙兮想方形,顧和敬兮憐弱質……望湘浦兮何先徂,求北海兮乏神術……慟兮,陳舊物而憶初。亦有時而暫弭兮,旋觸緒而唏殻Аp湃松緱鎢猓送蚴輪孕欏n睾簦饃鵠耄諼毀饈胗杷媯咳朧綬摳懺旨牛璣1飪沾埂4悍縝鐫淪餼∮詿艘眩娜斬官庵春問保俊?br /

玄凌的筆跡向來是看得極熟了,寫到最後,筆力漸弱無力,斷斷續續,有淚痕著洇其上,把墨跡化得一小團一小團如綻放的黑梅一般。可見他下筆時傷心哀痛到了何種地步。

除卻巫山非雲也,好一句除卻巫山非雲也。原來是她,竟然是她,所有我的一切一切殊寵恩愛,原來全是為了她,為了一個「莞莞類卿」。魂牽夢縈、魂牽夢縈,玄凌夢里面一聲聲情意切切喚著的,全是她——仙逝了的純元皇後朱則柔。

那么,我究竟算是什么?

雙手無力一送,薛濤箋若無物一般飛了出去,悄無聲息的落到織金毯上。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一絲一絲抽空了,頹然軟綿綿委地坐下。窗外秋沖鳴噪不已,一樹紅楓娉婷掩映在窗前,那猩紅一s刺得我雙目如同要盲了一般疼痛。

我胸中激盪難言,腹中因著這激盪愈加疼痛,仿佛我的孩子亦明白我這為娘的委屈,為我不平。

玄凌滿懷憐惜拾起地上的薛濤箋,眼神頓時寧和下來,平靜溫柔得似一潭秋水,明澈動情。那眼光半分都不落在我身上,只凝神遠思,似乎沉浸在久遠美好之中,口中道:「你知道了?」

卷一正文第八十九章不悟尋時暗銷骨(下)

我無言以對,還有什么話可以說呢。

玄凌半是感慨:「其實能夠有幾分像莞莞,也是你的福氣啊。」

我幾乎要冷笑出聲,是嗎?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只覺得與他這一面,一副心腸皆是冷寂到底了,所有的情思,亦斷絕了。他這樣陌生,這樣叫人疏遠。錯的何止是玄凌,我更是錯了,這么些年的時光與情愛,皆是錯付與眼前這個人了。

門吱嘎而開,翩然閃進一個嬌小的身影,見到我在,忙要退後。我幾乎不記得了,這個書房,除了我,陵容亦是可以進出的。

她的容光嬌艷而青春,紅潤如輕霞,剎那對照出了我的傷心和憔悴,更叫人不忍卒睹。玄凌叫住他,道:「什么事?」

他嬌弱地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玄凌最看不得這樣的神氣,催促了兩次,她方怯怯道:「方才太醫回來稟報,甄少夫人與小公子瘧疾病重,已經不得救了。」她的話未說完,淚水已經沾濕了臉龐,惹人憐愛。

凌容說著就要來攙我,口中關切無比,道:「姐姐有身子的人,千萬別傷心壞了。」

我情知沒有那樣簡單,淚眼中望出來她姣好的芙蓉面似是扭曲了一般,只是可怕,她趁著接近我的片刻,悄然在我耳邊輕輕笑道:「可救不活了呢!」

我恨得幾乎要嘔血,正欲揮開她的手,腹中急痛欲裂,似要迸開一般。秋意冰涼若霜,露從今夜白,月s慘白似一張鬼臉,兜頭撲了下來,我的手軟弱地垂了下去,最後一眼,只瞧見自己猩紅的裙角,蜿蜒如河。

那樣痛,痛得幾乎蒙住了呼吸,仿佛刀絞一般,苦索在我的腸中抽刺。好痛,身下全是濕的,仿佛有無數的洪流在我的體內奔騰,骨節一節一節地裂開了,是誰的哭聲,那么痛苦,攪亂了我的心,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要撕裂了一般,幾乎能聽到咯吱碎裂的聲音,有什么在我的身體里萌發著想要突越。

我在昏沉中,無數人的聲音催促著我——「用力!用力!」漫天的杏花,輕薄如綃的花瓣點點地飄落到我的身上,我為他萌生出卷入後宮爭斗的決心。

儀元殿的初夜,他擁緊我的身體,懇然道:「你的心意朕視若珍寶,必不負你。」

驚鴻舞翩飛,驚了的是他的心,還是我的意,娘說,驚鴻舞是要跳給心愛的男人看的。

夏r的宜芙館他為我畫就的遠山黛,他神s迷醉:「朕看重的是你的情。」

他與我在深夜里共剪西窗下一對明麗燭火,和我似尋常人家的夫妻寫字作詩。

春深似海,梨花如雪,他為我作姣梨妝,他放聲大笑:「嬛嬛;嬛嬛!你有了咱們的孩子;你曉不曉得胗有多高興!」

他滿面皆是春s笑影,俞發顯得神姿高徹,指著我髻上的並蒂海棠,道:「胗與嬛嬛正當年少好時光,便如此花共生共發。」

他只是鄭重了語氣,道:「即使有佳麗萬千,四郎心中的嬛嬛只有一個,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他親吻我的耳垂,低聲道:「朕再不讓你流這許多眼淚便是。」

前塵如夢境在我腦海中如流水劃過,終成了一地霜雪,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真g凈。

我掙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似乎有巨大的喜悅環繞在我的周遭,嬰兒響亮的啼哭和歡悅的笑聲。我疲憊地墜入黑沉沉的夢里,無力再睜開眼睛。

那是一個冗長的夢,夢里有無盡的往事,紛至沓來,瑣碎而清晰。夢得那么長,那么多的事,入宮四年,仿佛已經過了一生那般久遠。

戴我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