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5875 字 2021-01-02

,她根本就沒任何勝算。

所以不管玄凌是否有招回嬛嬛之心,她必先除掉我。我已抱了必死的心態,只求不要牽連到朧月才好。

我手撫著外表精致玲瓏的翡翠金樹,真是有心了,還可以打造出外表一模一樣的一只金樹,即使我拿出我珍藏的這棵,恐怕也沒人相信我的清白吧。內務府記載的可是天下唯一一尊雲滇進貢的由翡翠和黃金寶石堆砌的翡翠金樹,於乾元十八年秋賜予了存菊殿惠妃娘娘,誰又會相信皇後當時賜了我一個假的,自己收著備用對付我的那棵才是真的呢?都怪我當天沒仔細瞧清楚,就當珍品收藏了起來。兩年多了,翡翠金樹枝杈j錯的地方金裼已微微脫落、、、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下沉。

有過8年前存菊堂的禁足,現在的遭遇都不算什么,因為我還健康著,比之冷宮我還有一口g凈的飯吃。采月知我被陷害,恐她們在飯菜里面做手腳,把茶具碗筷全部換成了銀質的。我笑笑,也就由她去了。突然想起:如若我再染疾,他是否還會來照顧我?我該是滿足了,起碼我嘗試到愛人的滋味了,不是么?

腦中響著朧月抱走時地叫喚,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我一陣恍惚,倒在床榻上,嚇得采月大叫:「小姐,小姐,怎么了?」

我疲憊地搖搖頭,示意她放心,「我只是想起了朧月,一下心力不支而已。」

說到朧月,采月眼眶一紅:「奴婢也好想帝姬,都半個月了、、、」

正相互安慰著,李長卻傳來一紙聖旨:「存菊堂沈氏惠嬪私通宮門侍衛吳潛,y亂後宮,以吳潛懷中翡翠金樹為證,吳潛已全部招認後於昨晚畏罪自盡,聖上念惠嬪多年撫養帝姬有功,有意遮掩丑行,故保留全屍,並以嬪禮葬。」

采月聽聞已嚇倒在地。

我大驚,卻很快平靜了下來。吳潛?是方是扁我都不知,y亂從何說起?已經畏罪自盡?現在真是死無對證了。

李長帶來的隨從太監遞過案盆:白綾,毒酒,匕首。我蒼涼一笑,自此我是解脫了,我終於可以飛出這深深皇宮了。不由心里一輕松,端起毒酒,珠淚滾落到杯中,轉頭緩緩向李長屈膝:「李公公,請多加拂愛小帝姬,沈氏九泉之下也不敢忘您恩德。」

李長老淚橫縱,趕緊跪下:「娘娘,老奴銘記在心!」隨從們都紛紛隨他長跪不起,言語哽咽道:「恭送娘娘!」

毒酒在手,不消一刻,我就會香消玉殞,端至酒杯,正要入口,卻見一抹明黃s身影沖了進來,打落我手中的杯子,將我一把抱入懷中。我已心氣瘁盡,黑暗將我包圍,不由栽倒在他懷里。

待我醒來,已是第二r上午,還未睜開眼,就聽見朧月在外頭嘰嘰喳喳:「姨娘耍賴,說是要去端母妃那兒接綰綰的,都過了17天了,還得綰綰自己走回來!綰綰再也不去端母妃那兒了,成天把綰綰關在院子里,幸得綰綰聰明,今天偷溜了回來,綰綰要求父皇下旨,今後誰都不許關著綰綰。」

我努力睜開眼睛,是夢嗎,卻不想朧月跳至床前,一把撲到我身上,扭著我的衣衫,嘴里卻撒嬌般哭著道:「姨娘,綰綰再也不要理姨娘了,姨娘騙綰綰、、、」

不是夢?我的眼淚簌簌落下,我還沒死!朧月見我呆呆地,沒有去抱她,只是掉眼淚,嚇得不再撒嬌,用手輕摸著我的額頭:「姨、、、娘,姨娘生病了么?」

我這才回過神,起身緊緊摟住朧月:「兒啊、、、」忍不住大聲哭泣起來。

事後我才得知,在我即將服下毒酒的前一刻,瑞嬪已供出:私通吳侍衛之人是她而非惠妃娘娘,替我頂下了那個莫名的罪。

采月細細述說著:瑞嬪跪在鳳儀宮,向皇上皇後道自己和吳潛相愛作出逆天子之事,惠妃娘娘覺察後苦勸,可惜未能聽進,依然我行我素,且將惠妃娘娘私贈的翡翠金樹授予了情郎。誰料卻給惠妃娘娘帶來滅頂之災,險些蒙冤受辱枉死。惠妃娘娘素來待罪婦如手足,罪婦斷不可以一己之安枉送了惠妃娘娘的清譽和x命。吳潛心疼罪婦,不忍罪婦受牽連,故招供私通之人是惠妃娘娘。請求皇上皇後明察秋毫,吳潛已死,現只處死她一人就好,勿要連累他人,說完自服毒葯而死。

本來是一樁致我於死地的莫名私通案件,卻引出了瑞嬪的甘心頂罪。她終是為了我而死,是我命她勸程護衛離職歸家,滅了她的希望。她思量著自己這一生是沒法再見程郎了,也永遠沒有在一起的希望,父母家族更是拆散他們之人,塵世中沒有任何可眷戀的,不如求死,謝我當初不殺程護衛而且禮待她之恩。

玄凌沒有再去尋根究底,以宮闈y亂之事不可外傳為由,稱瑞嬪染惡疾不治身亡,以嬪禮厚葬。

我無法想象皇後的錯愕和不甘,玄凌為撫我受驚差點枉死,回我惠妃位份,想賜我從一品夫人禮儀,我以當初包庇瑞嬪知情不報為由謝絕了,他只好作罷,免不了又心疼我――心地太善良怎地就不知為自己辯解。我笑而不答,我又該怎么回答?皇後的設計天衣無縫,我怎地去辯解?宮中的冤案又何止這一樁?枉死的又豈止我眉庄一個?

只是皇後,視我眉庄此次不死實是天助,內心更是恐懼不安了吧。枉死的瑞嬪,眉庄至死也無法報你恩德,眉庄只有好好活下去才不辜負你舍身相救。對,經過此事,我確實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卷二番外番外……眉庄(9)

經過翡翠金樹到後面私通事件以後,我對皇後似乎變得更加屈膝卑微了,也不大於後宮嬪妃j往,如同當初避寵頤寧宮一樣,皇後更是也不願見我,索x免去了我晨昏定省,倒還正合我意。至於玄凌還是每天下朝就往存菊殿,非得和朧月鬧上一兩個時辰方休。然而留宿存菊殿的時間每月不過兩、三晚而已。我亦暗暗得意:後宮中一位帝子和3位帝姬中,最是出眾的就是朧月,她完全繼承了她母妃的秀麗可親,善良大方,玲瓏聰穎。

朧月寄住在披香殿的16天,頭一天哭鬧,粒米未進;第二天勉強吃了一點糕點,不鬧了,眼淚卻一個勁兒地無聲的流;第三天,早早起床穿戴好盼著我去接她,到了傍晚,還沒見我的人影,又是開始哭鬧;第四天,企圖沖出披香殿,給攔下;第五天,搬凳子翻宮牆未遂;第六天,鑽狗d,被卡住半身,失敗告終、、、、、、

聽槿汐訴說著她的一舉一動,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想著披香殿這16天怕是都給她鬧翻了,端妃g脆安排了4個小太監加上2個宮女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看著她。正在端妃焦頭爛額想著如果我出事了,該怎么安慰這個固執的綰綰,卻聽聞我無罪,她總算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正要吩咐侍婢們收拾朧月的細軟,卻發現朧月早趁侍衛不備沖了回來。其實是端妃調回了那6個貼身隨從,她方能出逃,她還沾沾自喜覺得是靠自己機靈擺脫了隨從,偷溜回來的。

以後每逢有人再提去披香殿,她就一個勁兒地搖頭:「端母妃如果想綰綰,就讓她自己過來好了!」我笑罵她無禮,又逗道:「你難道就不想溫儀姐姐?」她想了想,說出一句話讓我瞠目結舌:「姨娘,我們把溫儀騙過來,也關她半個月,好不好?」

這人精!「你怎么可以這樣子想?」

她委屈地撇撇嘴:「為什麼姨娘就可以把綰綰送給端母妃,為什麼端母妃就沒有把溫儀送給姨娘的念頭呢?」

原來她一直記掛著,認為是我把她送給了端妃,認為是我不要她了,我好氣又好笑,又不知要怎么去回答她。

還好槿汐在一旁溫和地勸道:「姨娘不是不要綰綰了,只是姨娘生病了,怕傳染到綰綰,才把你暫時放在端母妃那兒的。端母妃關著綰綰,也是為了保護你怕你偷跑回來被傳染到啊。」

朧月這才點點頭:「難怪綰綰回來的時候看到姨娘躺在床上掉眼淚,原來姨娘真的是生病了,綰綰真不對,還誤會姨娘不要綰綰了。」她低著頭自責的樣子,又是讓我一陣心疼,摟著她:「姨娘再也不會讓綰綰離開了。」

已是5月了,天氣漸漸轉熱,朧月嫌熱也不敢到處亂跑了,乖乖地呆在亭子里逗著幾只玉兔子。

玄凌下朝,我替他解去織金龍袍,換了一件薄薄的明黃長衫。他似乎心事重重,靠在軟椅上一聲不吭,我輕輕替他打著扇,一面著采月去叫朧月。玄凌搖了搖手:「不必了,讓她自個兒玩,我們說說話吧!」

我依言,卻不知他要提什么。只好低頭沉默。

良久,他緩緩道:「眉兒,你可是真心待朕?」

我一驚,搖扇的手頓了頓,轉而笑道:「皇上是天子,臣妾蒲柳之姿,能侍奉皇上是臣妾的福氣。」

他眯著眼看著我,又微微嘆了一口氣:「是不是朕的嬪妃們都是和你一樣的想法?只是因為朕是天子,所以才愛朕?」

我想了想,「皇上是天子,就注定了三宮六院嬪妃如雲,嬪妃對皇上也只能謹慎卑微地愛,不可肆無忌憚地愛,否則愛太極就會如當年華妃、、、」

提及華妃,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s,他仍是閉著眼,沒一絲波瀾。

他拉過我一只手,輕輕撫著,過了好久才慢慢問道:「那,那你說莞貴嬪愛朕么?」

我顫動了一下,他顯是感覺到了,斜眯了我一眼,我鼻翼微酸,他終是提到嬛妹妹了,4年多的歲月,他終是沒有忘記她。我心里一感動:「嬛妹妹,自然是真愛皇上的。」

「那她為什麼還忍心離開朕?難道朕真的就沒有一點值得她留戀的了?」

我心里有絲氣,當初若不是你的無情和皇後陵容的陷害,她又怎會出宮?淡淡道:「嬛妹妹正是愛極皇上,又無力和眾嬪妃爭寵,好不容易為皇上誕下一帝姬,自是珍重萬分,為了皇上為了帝姬,她只好忍痛離去。」

玄凌臉s稍和:「她到底是愛朕這個人多一點,而不是朕的身份。」

我俯首及地:「皇上明白就好,嬛妹妹從不計較身份名利,她在乎的只是『願得一心人,白頭永不離』,一直愛她疼她。」

「願得一心人,白頭永不離」他細細品著我的話,「如此之想倒也很符合她的x子,可是朕終究不是那個『一心人』啊。也是無法永遠愛她疼她一個、、、」

我不明他意,不再回話,他亦不再開言。

他躺了半刻,似是下了決心,擺駕去鳳儀宮。

我見他今天神s沉重不似往常,並且滿腹心事地提到了嬛嬛,心生不安,遂遣了小臨子暗自打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半晌,小臨子才回來:「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我心提到嗓子眼,捏緊絲絹,聽他說完,「皇上要將莞貴嬪下嫁給北原赫赫王子!」

我呆住了:這是什么跟什么?堂堂大周朝貴嬪娘娘豈有再嫁邊塞王族之理?即使和親,也該是帝姬、王公郡主,怎地就到了後宮娘娘身上。

我一把抓住小臨子的衣襟「到底怎么回事?你給我一次x說清楚!」

他瞪大眼睛,卻也一口氣說完:「聽說,聽說是赫赫一族王子在靜心庵偶遇貴嬪娘娘,驚為天人,回國後,派使臣連續6次呈書大周天子祈求將貴嬪娘娘賜予他,皇上不為所動,今天早朝就傳,赫赫王子親自領兵30萬壓境,第七次呈書!朝廷官員大多數不願j戰,除了甄家不置可否,其余的多是請求皇上允許和親。現在皇上已經擬旨,並叫皇後以公主禮儀三r後嫁貴嬪。」

赫赫王子?七次呈書?親自領兵30萬?深情如此,確實是一有心人啊!

一有心人?我不禁為自己腦中的想法大吃一驚,莫非,莫非是我今天那句『嬛妹妹從不計較身份名利,她在乎的只是『願得一心人,白頭永不離』,一直愛她疼她。』令玄凌下定決心,認為赫赫王子如此痴情,當之無愧為『一心人』,定能做到對嬛嬛『白頭永不離』?如若是我,為了嬛嬛的幸福,我也會這樣做,起碼赫赫能一直愛她疼她,不是么?

我遂不再言語,也不過問,默默走到佛堂前跪下,虔誠地祈禱:信女沈氏真誠祈求上蒼,願嬛嬛此次終得如願以償!

嬛嬛你一定要幸福,只是自此別後,此生恐無再見之r了。

小朧月絲豪不知她母妃掀起的風波,只是無憂無慮的耍鬧。嬛嬛遠嫁了回不來了,皇後該放心了吧。見到皇後,她似乎越發春風得意,我的卑躬屈膝、誠惶誠恐也能換來她的好心情,她當我死而後生定是懼怕了她:特意示弱於她,只求她放過我,卻不知我心中忍辱負重所為其它。

和親風波卻未平。過了六天,聽聞,和親隊伍剛至雁門關給清河王只身匹馬攔下,怒斥道:我大周堂堂宮妃豈有再嫁之理!定要劫回嬛嬛不可。更為吃驚的是,嬛嬛本意並不想遠嫁,聽清河王所言,大步走出車輿,掀開紅頭巾,陳述無法遠嫁之由,惟以自刎雁門關以謝赫赫王子深情。

我可以想象那個場面的悲壯:後面是大周朝十里紅妝,嬛嬛凜然立於車輿前手持匕首誓死不願再嫁;前面是赫赫王子領著30萬迎親士兵心碎又敬佩著猶豫不定;中間是清河王一襲白馬英姿颯颯,不帶回大周貴嬪誓不還!

幸得赫赫是真愛嬛嬛,思量良久,終是取消了婚約,如了嬛嬛的意。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氣。和親鬧劇終是平了下來。然而此時的後宮,卻是一r不如一r太平,因為自此事,玄凌開始微服出宮。她們都在猜測他是真的去了靜心庵、、、

我越發謹慎起來,因為我明白,嬛嬛回宮是遲早的事情了,在她回宮之前,皇後必定想鏟除掉我,否則等嬛嬛一回宮和我搭成一氣,她的下場會更慘!特別是在玄凌偶爾出宮之夜,我不得不提醒存菊殿眾人十二分的小心。至於朧月,我不許她離開我視線半分。10天下來我已是筋疲力盡,卻讓皇後再也鑽不到空子。我笑著對采月道:「皇後娘娘上次那個翡翠金樹,怕已是最後的殺手鐧了,現在她要尋我的死罪,不過是投毒,放火,暗殺那些卑鄙手段而已,我們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終於,五月十八正式公文下來:晉封莞貴嬪為二品莞妃,於五月二十回宮,我喜極而泣,卻不免一絲悲涼,當初凄涼孤零出宮,到現在半後儀仗榮寵冠絕回宮,嬛嬛是忍了多少眼淚和心酸,承受了多少磨練和壓力,且差點遠嫁赫赫。難道盛寵回宮就是她想要的嗎?

不過,還好,宮中還有她的朧月。

我拉過朧月,她的母妃就要回宮了,她興奮得睡不著覺,我疼愛地看著她:「綰綰是不是很開心?」

她躺在我懷里,一直形容著她母妃的模樣:「姨娘,綰綰的母妃漂亮嗎?有姨娘漂亮嗎?」

我笑笑:「當然!」

她欣喜地裂開嘴:「她的眼睛是否同綰綰一樣大?嘴巴是綰綰這樣子翹翹的么?」

我點點頭。

「她的畫有姨娘畫得好么?」

「她會不會帶綰綰去太y湖劃船?」

「綰綰做錯事了她會生氣嗎?」

「綰綰可不可以和她放風箏、捉迷藏?」、、、、、、

我看著窗外,今晚的後宮怕是很多人都難眠吧!月如金鉤,泄盡清華,我幽幽地吟起:迢迢一天地,唯月淡朦朧。待我撥雲開,輕照台樓東、、、

五月二十,天碧如洗,從宣華門至修葺一新的棠梨宮,道路鋪著滾金邊深紅地毯,宮道兩旁侍衛持著光彩華麗的旌旗,宮女捧著薇榴薰香爐。空氣中飄的是石榴和紫薇的香味,盪著鼓樂長鳴,滿眼的s彩繽紛,富麗堂皇。

正殿內,玄凌領著後宮一眾嬪妃,皇後告病缺席,我輕輕一笑,她這病真是及時啊,心里一陣y冷,告病?怕是這病要一直告下去了,你就一直缺席吧!

陵容溫和得體的笑容越發讓眼底的失望欲蓋彌彰,錦衣華服,珠釵堆翠也掩飾不了她的憔悴凄涼和落寞。陵容見我一直望著她,微微一笑:「姐姐終於把莞姐姐給盼回來了,心里一定欣喜異常吧。」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立於身旁牽著我手的朧月抬頭接道:「不止姨娘,綰綰心里也欣喜異常呢,昭媛,你呢?綰綰的母妃回來你欣喜嗎?」朧月本就話多,她能這樣問,我一點也補奇怪,只是陵容一絲失常,轉而笑道:「當然咯,綰綰的母妃是本宮的姐姐,本宮當然欣喜。」

朧月張口還想說什么,我趕緊將食指豎於她嘴前「噓,你真的好吵哦,父皇在盯著你呢。」她這才轉過注意力,不再糾纏陵容,移至她父皇的跟前。

玄凌在正廳坐立難安,他今天似乎微帶緊張,對於朧月的撒嬌,只是笑笑地摸摸她的頭,不說話。

敬妃牽著予泓,3歲的予泓早已學會走路,雖然還只會念幾個簡單的音符,但確實讓人驚喜。他甚少哭泣,對旁人也只是淡淡地看著,沒什么表情,唯有敬妃時不時逗他,他才會微微一笑。玄凌顯是不太在意這個淡漠的兒子,他的兩兒三女,朧月占據了多半的寵愛,吸引了他多半的目光,牽掛了他多半的心。

端妃和新寵貞貴嬪徐氏坐在玄凌左右手下,都只是靜靜地品著茶。

小黃門來報:「啟斌皇上和眾位娘娘,莞妃娘娘的鳳駕已至宣華門,不消一刻就至棠梨宮!」

玄凌騰地從檀椅上起身,所有嬪妃也隨他至棠梨宮正門等候。我牽著朧月站在最後,心里百感j集,我的手被朧月的小手抓得更緊了,五月的天氣如此悶熱,而她的小手和我一樣涼。感覺到她的緊張,我蹲下身子,再一次細細撫平她衣服上的皺折,用手絹擦拭掉她口角的糕點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要輕松。她眼睛看著我,似乎要溢出淚來:「姨娘,綰綰好怕!」

我笑笑:「傻孩子,你怕什么?」

她低垂著頭,聲音輕微:「怕母妃看到綰綰失望,不喜歡綰綰,因為綰綰不夠聽話不夠乖,綰綰不像溫儀會抄詩詞,也不像淑和能歌擅舞、、、」

我心里一痛,她小小年紀就知道如何才能得長輩的喜,真是冰雪聰明,摟著她安慰道:「那是綰綰還小,綰綰長大後一定比她們還厲害,因為綰綰有最慈愛的母妃和姨娘在身邊呢。」

她這才欣慰了很多,眼睛一直盯著宮門,平靜得連呼吸都能聽見。

嬛嬛車輿剛至棠梨宮,早有小太監跪下,她踩著小太監的背,玄凌走上前,取代沅碧,扶她下來。

我站在最後,快五年了,五年的時光抹去了嬛嬛的俏皮和稚氣,她顯得穩重平和,雍容華麗。她永遠是後宮最受矚目的妃子,即使佳麗三千,也無法奪走她絲豪的光輝。惟有眉眼不再清澈透底,仿佛歷盡風霜般滿含滄桑,她臉上神s非喜非悲,似乎有著急切重逢的興奮,又帶著一絲莫名的憂傷。

她屈膝向玄凌行禮後,後宮品位低於她的嬪妃又向她施禮,她微微一笑示意免禮,目光趕緊在人群搜尋,我一手牽著朧月,遙遙地,微笑地看著她,內心撲通撲通地,明明嘴角在笑,伸手拭去臉上卻是眼淚微涼。她越過人群望著我和朧月,亦是和我一樣雖流淚卻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