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部分(1 / 2)

甄嬛傳 未知 6195 字 2021-01-02

話還沒說完,剪秋已經聞聲而來,「啪」一擊拍在那小宮女後頸,喝道:「眼皮子淺的糊塗東西,這是柔儀殿的莞妃娘娘,嘴里胡咀什么小主。」

我冷眼看著,見她教訓完,方含笑道:「不是什么要緊事,告訴一句就得了。」

剪秋忙見禮道:「是奴婢不好,沒好好教導著這些不懂事的。」她停一停,「也難怪她們眼皮子淺,娘娘離宮時她們還沒進宮來伺候呢。娘娘不要生氣才好。」

我滿心不悅,然而也不發作,只是和氣微笑,「本宮怎么會和她們置氣呢,皇後可起來了么?」

剪秋忙道:「皇後娘娘正梳妝呢,娘娘來得好早,請進去先坐坐吧。」

皇後宮中照例是從不焚香的。青金瑞獸雕漆鳳椅邊有一架海口青瓷大缸,里頭湃著新鮮的香櫞,甜絲絲的果香沁人心脾。我進去坐了一盞茶時分,聞得香風細細,珠翠之聲玲玲微動,忙屈膝下去。昨r按品大妝,倒看不出皇後的病s,只覺端庄肅穆。今r家常裝束一看,果然臉s有些黃黃的。一別四年,皇後雖然保養得好,然而眼角也有了不少細紋,即便不笑也顯而易見了。

我恭恭敬敬道:「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恭祝娘娘鳳體康健,千歲金安。」

皇後縱然意外,卻也十分客氣,「莞妃起來吧,剪秋看茶。」見我坐下了,又道:「今兒不是初一十五的大r子,沒想到莞妃這樣早就過來了。」

我恭謹道:「臣妾剛剛回宮,一心想來給皇後請安。本該昨r一回宮就來的,因而今r特來向皇後請罪。」

皇後按著刺金袖口,和顏悅s笑道:「莞妃有心了。你有孕在身,又奔波勞碌從甘露寺回來,是該好好歇息。反正r後rr都要見的,請安也不急在一時。」說話間眼神深深從我隆起的小腹上掠過,很快又恢復那種雍容恬淡的姿態。

我欠身道:「皇後關懷,臣妾也不能太放肆失了禮數。」

皇後打量我兩眼,微笑道:「莞妃打扮得倒簡凈,看了倒很清爽。」

我抬頭,見皇後今r穿著玫瑰紅水綢灑金五彩鳳凰紋通袖長衣,金線綉制的牡丹花在紗緞裙子上彩光絢爛,與淺金雲紋的中衣相映生輝。與我的簡約裝束相比,自然是雍容華貴的。也可見皇後即便r常裝束亦是一絲不苟,克盡皇後之尊。

我安分地笑著,「多謝皇後娘娘誇獎。皇後母儀天下,如r月自然而生光輝,臣妾怎敢與r月爭輝呢。」

皇後眸中盡是溫和的笑意,「數年不見,莞妃還是那么會說話。」

我喚上浣碧,含笑向皇後道:「臣妾在甘露寺修行,念念不敢忘記皇後一直以來對臣妾的關懷,因此rr祝禱,奉了佛珠在佛前開了光,希望有朝一r可以奉送給娘娘,保佑娘娘歲歲安康。」

浣碧端了紫檀木托盤躬身走到皇後面前奉上,那是一串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數珠手串。枷楠香木本就貴重難得,又難雕琢,這一串卻顆顆打磨得十分光滑圓潤,每顆枷楠香木珠子都是一般大小,上頭都精雕細琢了嵌金福字,手串中央還墜了一塊大拇指寬的蝙蝠形水綠翠玉串墜。

皇後對著r光細細瞧了,贊道:「果然是好東西。枷楠香木氣味好,嵌金的做工精細,那翠玉也通透,莞妃實在有心了。」皇後笑吟吟看我一眼,「東西還在其次,要緊的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和聰慧,知道終有一r還能與本宮再見。」

「皇後娘娘宅心仁厚,甘露寺佛家之地,想來娘娘總有去祝禱的一r,臣妾才做此私念。」我謙卑低首,「臣妾的一點小小心意,皇後肯笑納臣妾就安心了。」

rs明媚,落在皇後微有病s的臉龐上有些緋紅的不諧,垂珠簾抹額上的赤金珠子流轉下明麗的光芒,皇後的笑意忽而帶了一抹光影的y翳,道:「本宮記得莞妃出宮之時並沒帶多少東西,怎么甘露寺中也有這樣貴重的東西么?」

我柔婉垂首,低聲道:「臣妾出宮時還有些私蓄,以此傾囊進奉娘娘也是應該的。」

皇後笑得親切,「如此本宮更是要感激莞妃的心意了。」

正值外頭的宮女折了新摘的牡丹花進來,ss齊全,朵朵開得正盛,一應盛在一面大荷葉式的粉彩牡丹紋瓷盤里。綉夏跪在皇後面前道:「請娘娘簪花。」

我曉得是簪花的時候到了,見皇後伸手揀了一朵大紅盛開的牡丹,我忙按著從前的規矩,從皇後手里接過花朵,端正簪於皇後髻上。

皇後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盈盈道:「莞妃禮數倒周全,從前服侍本宮簪花的規矩倒一點都沒錯。」

我謙卑地躬著身子道:「服侍皇後是應當的,臣妾不敢忘記了規矩。」

皇後看著我,笑意微斂道:「一晃四年,瞧著莞妃的樣子,在甘露寺里來倒不改分毫,倒似更見風韻了,當真連歲月匆匆,都格外疼惜莞妃,全不似本宮人老珠黃了。」

皇後說得客氣,然而話中隱有自傷之意。我慌忙跪下,「娘娘母儀天下,如這牡丹雍容華貴、國s天香。若娘娘說自己人老珠黃,那臣妾便是連魚眼珠子也不如了。」我再度叩首,「若是因為臣妾而讓皇後出此傷感之語,那就是臣妾罪該萬死了。」

皇後停頓片刻,方笑道:「本宮不過隨口說說罷了,莞妃不必這樣誠惶誠恐。」說著又嗔身邊的宮女,「染冬還不快扶莞妃起來。」

我陪笑道:「皇後說起保養容顏一道,昨r臣妾回宮,見太醫院送來珍珠養容丸和白術增顏膏,臣妾見都是好東西,不敢一人私用,特意拿來獻給皇後。」

皇後微微一笑,「莞妃有心,本宮怎么會拂了你一片好意呢。」皇後看一眼盤中供上的東西,道:「都是好東西,莞妃剛一回來太醫院就如此有心,可見是皇上預先吩咐了。」

我神s謙卑,道:「皇上怕臣妾因孕出斑,才叫拿這些東西養著。其實臣妾姿容粗陋,這些東西吃得再多也無濟於事,還不如為娘娘更增光彩。」

如此言笑晏晏,皇後慈愛,妃子恭順。仿佛我與皇後一直和睦,並無半分嫌隙。

閑話間,各宮妃嬪一一到了,端妃、敬妃分坐皇後東西下首,我緊跟著端妃坐下,敬妃之後便是剛進了昭儀的胡蘊蓉,依次坐下。嬪妃間互相見過禮,皇後道:「莞妃初初回宮,位份僅在本宮之下,與端妃、敬妃並列三妃。端妃與敬妃也就罷了,其余各位妹妹這幾r里就該去莞妃宮里向莞妃請安見禮了。」

我顯赫回宮,聲勢隆重,又懷著身孕,嬪妃們莫不恭謹答應,唯有胡昭儀小巧的下頜微微一揚,轉眼看向了別處。

皇後又向敬妃道:「如今莞妃回來了,敬妃你也該多帶著朧月帝姬去莞妃宮里走走,到底莞妃是朧月的生母。等莞妃生產之後,朧月帝姬也該送回柔儀殿去,你這個養娘再親,到底也比不上人家生母。」

敬妃漆黑恬美的眼珠微微一轉,不覺神s黯然了幾分,口中依舊恭敬道:「臣妾遵旨。」

皇後環顧下首,忽而秀眉微蹙道:「灧常在呢?怎地今r又沒來?」

胡昭儀俏臉一揚,掩唇笑道:「灧常在身子嬌弱,不是頭疼腦熱,就是這里疼那里痛的,這樣嬌貴的身子難怪老不能來向皇後請安。」

福嬪x子最敦厚和善,又與灧常在居處鄰近,便道:「回娘娘的話,聽說灧常在一早起來不舒服,是而不能來向皇後請安了。」

胡昭儀搖一搖團扇,巧笑道:「皇後瞧我說得如何?」說罷往案幾上一撂扇子,道:「到底是福嬪x子最好,不僅與祥嬪相處相安無事,連最難相處的灧常在也能說話,可見真真是個好人。」

我心中一驚,胡昭儀說話怎這樣大剌剌的,不自稱「臣妾」,反而以「我」自稱,可見是何等大膽了。而胡昭儀的話似有深意,一語話畢,福嬪微微紅了臉低頭下去,祥嬪亦是暗暗咬了咬牙。

皇後見慣了爭風吃醋之事,當下也不理會,只溫言向福嬪道:「既然如此,就叫太醫好好照應著,灧常在的身子也忒弱了,怎能好好服侍皇上呢。」說著目光溫和轉到我身上,「你們都得好好學著莞妃。莞妃已為皇上生下朧月帝姬,如今又身懷有孕,能為皇家綿延子嗣。莞妃,你有著身子要好好養著才是,少走動多歇息,即便到了本宮面前,能免的禮數也就免了吧,有什么不舒服的趕緊要叫太醫。」

我忙起身謝過,眾人聞言,皆是默然低頭,各懷心事。

胡昭儀媚眼一飛,似笑非笑向我道:「莞妃的福氣,是人人都學的來的么。」

我挽一挽發上的流蘇,笑道:「昭儀有和睦帝姬,這福氣也是眾人難得的啊。」再說笑也是寥落了。如此一來,眾人也就散了。

注釋:

(1)、湯沐邑:一指周代供諸侯朝見天子時住宿並沐浴齋戒的封地。二指國君、皇後、公主等收取賦稅的私邑。

(2)、出自李商隱的《隋宮守歲》,詠隋煬帝宮中守歲的奢侈,有:「昭y第一傾城客,不踏金蓮不肯來。」漢成帝時趙飛燕住在昭y殿,後來多以「昭y」指皇後或者寵妃;金蓮花貼地,行走其上,用潘妃的典故。

(3)、潘妃是南朝齊東昏侯蕭寶卷的寵妃,小名玉兒。蕭寶卷當皇帝的時候,為潘妃興建的神仙、永壽、玉壽三座宮殿,窮奢極欲,在宮中鑿金蓮花以貼地,讓潘妃在上面行走,稱為「此步步生蓮花也」。

十、瀾依

我懶怠坐軟轎,便打發了抬轎的內監先回去,只扶了浣碧和槿汐的手慢慢走著,花宜和小允子跟在後頭服侍。

上林苑風光依舊,恍如還是昨r,只是奇花異草更見繁盛,y池邊青柳亦更見青翠柔長。而側首望去,太y池中千葉白蓮方始開放,多是含苞含蕊的樣子,盈盈微展三五花瓣,花s如玉剔透,瑩白嬌嫩。

我目之所及,心下微微一痛,再不忍去看那滿湖蓮花。

一路上新進宮嬪一一叩首行禮,我含笑吩咐了起來,也不多作停留,只微笑著輕聲向槿汐道:「上林苑的花越開越多,咱們宮里的如花女子也越來越多了。」

槿汐低語道:「方才在皇後宮中請安,奴婢留神著娘娘離宮後頭一次選秀是選了十八位,第二次是五位,連著非選秀入宮的灧常在和胡昭儀,四年共進了二十五位,可是今r在座的除了灧常在未曾到場之外,只有十五位。」

我心下一動,「並無人告病,那么那些人……」

槿汐只作在千鯉池邊陪我逗著錦鯉喂食,在我耳邊沉穩道:「奴婢已經向小允子打聽了,那十位小主包括前頭的傅婕妤,或死或廢,無一幸免。而這些人,或者是太過得寵,或者是善於爭寵做過了頭的,皆已不在了。」

手指觸在涼涼的漢白玉欄桿上微微發涼,千鯉池中千尾錦鯉為著撒下去的魚食爭相搶奪,千頭攢動,如無數紅蕊綻放,在撒食者眼中,自然煞是好看。

我輕聲嘆息,「乾元十二年入宮的妃嬪十五人,如今也所剩不多了。」我揚一揚絹子,微微冷笑:「難怪要三年選秀一次,否則宮里可不是空盪盪沒人了。」

涼風習習,帶著水汽的郁郁清新,將近旁的蓮花清芬一浪浪浮過來,清涼安適。知春亭畔的杏樹上杏花早已落盡,唯見枝頭綴滿杏子青青,一個個小巧可愛,樹梢間偶爾落下一串串清脆婉轉的歡快鳥鳴。

我扶著浣碧的手坐在亭內歇息,隨口道:「總覺得上林苑里的鳥兒多了好些,從前沒這樣熱鬧的。」

小允子微微遲疑,還是開了口:「因著安貴嬪喜歡聽鳥叫,所以皇上上林苑里放養了好些。」

我也不惱,只淡淡道:「她還真是盛寵不衰。」

目光只滯留在杏樹上,一手撫著自己束著束帶的小腹,只想著從前的花開如雲是何等盛事,如今也是「狂風落盡深紅s;綠葉成蔭子滿枝」(1)了。

浣碧站在身後,輕聲冷道:「今r皇後待小姐真是客氣。」

我閉目道:「她昨r待我就不客氣了么?她從來就是這副和氣雍容的模樣,怎么會因了我失態呢。」

浣碧「嗯」了一聲,伸手為我緊了緊微微蓬松的發髻,低聲道:「其實小姐何必這般對皇後紆尊降貴,守著禮數就成了。」

我微微睜開雙眼,仔細看她一眼,道:「今時今r,你覺得我有資格和皇後翻臉么?」

「小姐如今是莞妃,是皇上隆重迎進宮的,又有著身孕……」

我生生打斷她,「我知道你心急,但也別錯了主意。從前害我之事皇後從未出面過,自然擔不上她的g系,即便我告訴皇上也只會落一個污蔑皇後的罪責。」我拉過她的手,推心置腹道:「我心里的恨只會比你深,,但是進了宮就要步步為營,心急是成不了事的。我回宮之事皇後只怕背地里氣得要死,可是當著我的面依舊雍容大度,關愛有加,可見她心機城府之深。她愈是如此,我愈要恭順,把從前之事只作不知,方能慢慢籌謀。」

槿汐在旁沉默聽完,道:「娘娘說得不錯。娘娘此番回宮,皇上盛重對待,是有利亦有弊。利在娘娘有皇上撐腰,不敢叫人輕舉妄動;弊在樹大招風,娘娘自然也是樹敵無數。此刻皇後已在宮中經營多年,身邊又有得寵的安貴嬪、祺貴嬪等人,連胡昭儀亦是她表妹。而娘娘卻是離宮四年,一切生疏,必定要按下鋒芒,先行表示恭順。」

我輕嗤一聲,「即便我恭順,皇後對我也是心懷敵意;但我若不恭順,不啻於授人以柄。浣碧,你要記得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還有一句,路要一步一步走方能穩當。我實在也沒有本事能一口氣扳倒那么多人,皇上也不會容許後宮因我而亂。」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浣碧咀嚼著這句話,倏然微笑,「是了。奴婢明白了,不會再心急。」

我伸一個懶腰,面s沉靜無波,道:「不只是你,要囑咐著底下人對各宮各院的嬪妃宮人都要和氣。尤其是你,在安陵容她們面前一定要沉住氣。」我緊緊按住浣碧的手,亦是按住自己多年的積郁與沉怒,一字一字清凌凌道:「若按捺不住,只會亂了自己的陣腳。」

浣碧重扶了我坐下,與花宜同陪在身邊說話。花宜本是山野間長大的女子,雖然身遭巨變x子沉默了許多,然而宮中相處的多是女子,小允子一流她也不懼,加之年紀小,未央宮中人人對她愛惜,我亦不把她視作尋常侍女,她天x中的活潑才在有親近之人時流露出來。

花宜x子爽朗,又是初進宮廷,見亭外的玉簪花花瓣白而無暇,開得如堆雪砌霜一般,不由采了一大把,東一朵西一朵簪在我頭上,悄悄笑道:「這些花兒真好看,簪在娘娘頭上像玉簪子一樣。」

我喜歡見她這樣笑起來的樣子,又存心要她高興,便由著她擺弄,笑道:「本就是玉簪花,當然像玉簪子了。」

花宜道:「那玉簪子冰冰涼的,又硬梆梆,我瞧著還是這花好,又香又美。」

槿汐忙笑嗔道:「縱使娘娘疼你,可在宮里怎么好我啊我的,要自稱奴婢,可要記住了。」

花宜忙點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浣碧看著我手上一串素凈沉郁的琥珀連青金石手串,道:「小姐要孝敬皇後,給了那串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數珠手串也就罷了。皇後娘娘如此陷害小姐,小姐為何要送這樣名貴的養顏佳品給她?莫不成……」她遲疑著囁嚅:「小姐還有別的打算?」

花宜忍不住道:「難道,是下了什么毒葯不成?」

我也不理會,只淡淡道:「我送去的東西的確名貴非凡,極是難得。而且我送給皇後,也沒有什么別的打算。」我停一停,「更不會下毒那么蠢。」

我望向遼遠的天際,rs璀璨如金,如飛花揚絮,照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嘴角揚起一點莞爾的微笑。我送這些養顏滋補的珍品給皇後,只是因為,我發現她真的老了。

宮里新鮮的美女層出不窮,她要一個一妥帖而不露痕跡的應付,真的是很勞心費力吧。

皇後開始老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已經三十六歲了。三十六歲的女人,需要這些滋補的東西來挽留她即將消逝的紅顏。而這些本該她得到的東西,她卻沒有。卻出現在了比她年輕的我的手里,再經由我的手恭敬奉到她的手里,她會怎樣的不甘啊

天下之母?我冷笑出來。這位尊貴雍容的天下之母敢不敢享用那些我奉上可以挽住青春的養顏之物呢?我敢打賭,她一定不敢。說不定,我一離開,她就把她全盤扔了出去。

我微笑:「不是奉承,也不是譏諷,我是真心實意想把那些東西送給她。」

槿汐素手冉冉而立,眯了雙眼看花,道:「皇後那樣謹慎,怎么敢用娘娘送上的東西。」

若她真敢服用的話,我倒真真是敬佩她了。可是依她的x子,怎會接受來自敵人的禮物呢?

我倚欄遠眺,淡淡道:「我也坐的乏了,不如慢慢走回去吧。」

太y池沿岸風光如畫,y光漸漸熱烈起來,一行人分花拂柳走在樹蔭下,偶爾說笑幾句。偶有涼風拂過,拂落枝頭曼曼如羽的合歡花,淺紅粉橘的顏s,淡薄如氤氳的霧氣。花瓣粉軟盈盈宛若美人口上畫得飽滿的一點櫻唇,風過好似下著一場花雨如注。我情不自禁伸手接起三五瓣托於素白掌心之中,便有若有若無的淡雅香氣盈上手心的紋理。

小允子不知就里,見我喜歡便湊趣道:「要論合歡花,還是清河王的舊閣鏤月開雲館的最好。」

心中猝然一痛,轉首見浣碧亦望著花瓣出神,不由感傷難言。槿汐在旁輕聲道:「若娘娘喜歡,不如把合歡花瓣收起來做個香囊吧。」

我無聲無息一笑,伸手將花瓣拋入太y池綿綿水波中,輕道:「留得住一時也留不住一世,即便做成香囊,到底也是要枯萎的,不如隨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