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我面前瑪莉的媽媽,瑪格莉特,真是完全鬼氣逼人的飄冒黑煙。
謝彥也愣愣的站在沙發前,訝異看著自己妻子的變化。
「瑪莉是我唯一的女兒!你敢再來,我殺了你!殺了你!」
這已經不是吵架,是威脅生命了。
是認真的。
瑪格莉特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已經有殺掉我的打算。
為什么?
到底為什么?
為什么她對我會有這么深的仇恨之意?
我正驚疑不安時,忽然走廊內部傳來一聲……
「媽媽?」
我轉頭看去,是瑪莉,在阿呆的陪伴下走出房間門,看著我和瑪格莉特。
這只粉紅蘿滿臉的困惑和不瞭解,肯定和阿呆乖乖留在房間的她已經聽到我們吵架的聲音,但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事而看著我們。
瑪莉看著我們,開口又問:「哥哥?媽媽?」
就是阿呆也不安的問:「怎么了?」
看著她們的我,忽然肩頭一陣痛,是瑪格莉特更用力抓緊。
被抓痛的我自然再次回頭看去。
「滾!給我滾!這就給我滾!瑪莉永遠是我的!不會交給你!給我滾!給我滾!不要再回來了!否則我就殺了你!我會真的殺了你!……」
也不管瑪莉在場,瑪格莉特持續對我怒喊,絕不掩飾保留,一句又一句。
瑪莉被嚇到。
我終究只能帶著阿呆離開……
這時的我真的頗感狼狽,因為覺得自己真的就像夾著尾巴逃跑那樣離開,既難聽又難看。
不過我不走也不行,因為我已經感覺要是不走肯定會沒命,所以能不走嗎?
就這樣開著車前往阿嬤家的我,開始感到肩膀被捏的地方劇痛起來。
副駕駛座的阿呆先是一直問我怎么回事,聽我開始喊痛才小心的把我的衣領拉開,發現竟然整個淤青了,還是很嚴重的淤青,甚至整個都腫起來,可能底下所有大小血管都破裂了。
「哎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淤青成這樣,都腫起來了?」
聽阿呆這樣說,加上剛好紅燈,我干脆把車停到路邊,轉動車內的照後鏡看,還真的整個發黑。
阿呆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綠油精開始給我塗抹。
我透過照後鏡看著自己肩上傷口,再次想到剛才的瑪格莉特,又整個不安起來。
因為我深深知道,不正常!剛才的她絕對不正常!
為什么?
為什么?
到底為什么?……
把車停好,抵達阿嬤家,正好中午。
正在客廳喝阿嬤熬煮的人蔘雞湯的那三只,看到我出現都立刻乖乖聚上來,艾莉絲更是高興的立刻對我施展萌萌撲,自然我先忍著痛哄她們幾句才找張椅子一屁股坐下。
阿呆趕緊問阿嬤有沒有什么外傷的葯膏片,然後跟阿嬤一起跑進房間拿。
我撫著肩膀,一屁股坐到客廳老舊的木椅上,正想問依然坐在另一張木椅上的狐狸妹妹這件事,嘴里還啃著雞翅膀的她可能是注意到的我反應,便好奇的主動開口:「哥哥,怎么回事?」
聽狐狸妹妹這樣說,加上阿呆忙著在阿嬤房間一起東找西翻的聲音傳進客廳,那三只終於都注意到情況不同,睜著雙眼好奇看著我。
我看著狐狸妹妹,然後直接把肩頭衣服拉開,露出傷處:「你自己看。」
看到我肩膀那一片的淤青,狐狸妹妹立刻睜大雙眼。
我無奈的忍著痛問:「需要我解釋嗎?」
狐狸妹妹立刻把嘴里的雞翅膀連骨頭一口吞下,放下手中那碗熱騰騰的人蔘雞,雙手叉腰走到我面前,彎下腰,直接用鼻子聞起來。
她聞了幾下,明顯因為惡鬼的臭味而皺起眉頭,雙手交抱胸前,看著我直問:「不用解釋了。是誰?謝彥?瑪格莉特?還是他們都有份?」
我直接回答:「瑪格莉特。」
狐狸妹妹開口就是:「不妙啊……」
「到底怎么回事?」
狐狸妹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保持胸前交抱雙手,移動腳步左右走了好一會,認真沉思。
我看著狐狸妹妹,那三只則是好奇又訝異的關心看著我肩膀的傷。
就在這時,阿呆和阿嬤都一起拿著不知道丟放多久的跌打葯膏走回客廳,開始給我敷上。
狐狸妹妹終於開口:「哥哥,先帶大家回山上吧,連阿嬤也帶去。」
「為什么?」
「至少那里是肥貓的地盤,比較安全,有什么不對勁她會立刻趕回家里顧著。」
我不安的問:「這么危險嗎?」
「萬一放阿嬤一個人,瑪格莉特順著氣息追過來就不妙了。」
「到底瑪格莉特是怎么回事?」
狐狸妹妹沉重的說:「簡單說,正式惡鬼化了……」
把阿呆、阿嬤和女孩們一起帶回山上之後,匆忙吃完午飯,我就留下她們開著九人座的家族房車,再次前往瑪莉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的家。
因為狐狸妹妹說這件事不能拖,必須帶著她立刻去解決,否則要是等到瑪格莉特的情況更惡劣才想處理就不妙了。
當然,阿呆擔心的說要跟上來,除了擔心我也是擔心瑪莉,不過當我問她:「要是瑪格莉特那段時間闖到家里想找麻煩,不知死到哪去瞎混的胖貍貓又趕不回來,誰要保護大家?」
阿呆只能無奈的留下來。
至於同樣關心我的阿嬤,她聽到瑪格莉特變成惡鬼,一直滿嘴阿彌陀佛的要我帶著她隨身攜帶的護身符,保平安……
我就這樣把大家留在家里之後重新開車下山,重新去面對瑪格莉特的事。
駕駛座的我想著這一切事,忍不住開口問:「真是搞不懂,到底是為什么啊?真的不能溝通,一付要我死的模樣。」
我呢喃問著狐狸妹妹,旁邊的副駕駛座傳來回答:「因為瑪莉的媽媽已經開始變化了。說來哥哥你能逃開可是很驚險,因為她已經一觸及發了,就是忽然發飆把你殺掉也不意外。」
雖然正在開車,但我還是轉頭看去。
狐狸妹妹也不管我在開車,看阿呆已經不可能煩到她,立刻跳過排擋桿來到我的大腿上,親密側坐在我的大腿上並且摟抱我。
我一邊開車,一邊困惑的問:「所以我才問為什么啊?明明看來好好的,最多不過是意見不和的吵嘴,竟然忽然就變成那樣?」
親密坐在我懷里的狐狸妹妹對我說:「一個靈魂為什么惡鬼化,沒有誰能明白。仇恨,怨恨,不甘,復仇……這類的心情,都會讓一個靈魂迅速變質,更加倍累積負面情緒。沒有誰知道為什么,知道的只有這樣的變化正在發生。」
「你確定瑪格莉特真的惡鬼化了?」
「哥哥你肩膀那個傷口竟然留有那么濃厚的惡鬼臭味,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證明。」
「但不是說至少還能留在瑪莉身邊五年嗎?這樣真辦的到?」
狐狸妹妹事不關己的戲膩笑出來:「神的約定?這樣看,搞不好是惡魔的契約呢?」
我愕然了:「惡魔……」
「反正它已經遵照約定給瑪莉的父母五年的機會,然後我們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打破規定,這樣就變成錯在我們,是哥哥你們白白賠上總共十年的壽命了。」
我更愕然了:「天啊……竟然還有這樣的……」
「哥哥啊,腦筋不要這么死板。因為不管是神還是惡魔,都不是我們可以理解的力量。尤其是人類,喜歡的力量就稱為神,不喜歡的力量就稱為惡魔,但是不管怎么說終究只是個稱呼而已。」
我真是不甘心了起來:「為什么……到底為什么……這樣整我們……」
「現在已經不是詢問為什么的時候啰。因為瑪格莉特的情況已經糟糕起來,先處理她的事再說其他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
狐狸妹妹正想回答我,就在這時,忽然有個毛茸茸的黑灰東西從車頂探頭看向擋風玻璃內駕駛座的我,真是把我嚇了一跳。
是正在車頂的拉風貍貓,探頭從擋風玻璃看我,不知到底是什么時偷摸上車頂的。
另外,看她這樣,好像真的完全不怕忽然煞車或是追撞而變成貍貓炮彈向前沖飛啊……
她對我一聲:「嘎啊。」
我懷里的狐狸妹妹又戲膩笑著:「看,胖貍貓也看不下去了,才會跟我們出門。」
才剛被這只胖離貓嚇到的我,瞇起雙眼:「你就不會好好的坐車內啊?」
車頂探頭的胖貍貓沒有理我,看著我懷里的狐狸妹妹又是一聲:「嘎啊。」
狐狸妹妹立刻反感的回她:「誰願意啊?要也是你去扮黑臉,反正你那張貍貓臉本來看起來就是壞蛋臉了。」
胖貍貓好像有點不爽了:「嘎啊!」
狐狸妹妹露出鬼臉,吐著舌頭回答她:「只有小奈美才能真正命令我,你這只肥貓省省吧。」
我無奈的邊開車邊說:「幫個忙,你們進行我這個凡人能完全聽懂的溝通好嗎?」
狐狸妹妹忽然可憐兮兮的伸手抱我的脖子,貼在我身上,都不管我還握著方向盤開車:「哥哥啊剛才那只肥貓欺負我啦」胖貍貓瞪著和我勾搭在一起的狐狸妹妹忽然變的這么嗲,看不下去似的打了個噴嚏。
我也無奈的說:「什么啊?」
「她要我等會干脆直接出面恐嚇瑪莉的媽媽,看能不能把她壓制住啦……」
我直率的問:「這樣做會有用嗎?不會反而加倍引爆吧?」
狐狸妹妹故意妖嬌的拍打我胸膛幾下:「哥哥好壞,竟然都不關心我被那只肥貓威壓的事」胖貍貓也看著我一聲:「嘎啊。」
我又瞇起雙眼瞪著胖貍貓:「你說句人話是會怎樣啊?」
一直親密抱著我的狐狸妹妹,又竊笑起來:「就是說不出什么好聽話,才說不出人話啊。」
胖貍貓明顯生氣了:「嘎啊!嘎啊!嘎啊!」
我無奈的說:「你們要吵嘴,等回家再去慢慢吵啦。」
聽我這樣說,我懷里的狐狸妹妹收起笑容,嚴肅的沉思幾秒,才又認真的回歸正題:「哥哥啊,說真的,你要有心理准備啊。許多時候當靈魂開始變質,就已經沒有好轉的可能了,所以我和肥貓能做的只能不讓情況繼續惡化下去。」
我不解的問:「為什么不能逆轉?」
狐狸妹妹放開我的手臂,回到副駕駛座坐著並且雙手抱胸,頭頂的尖耳朵抖抖動動,低頭認真思考好幾秒才猶豫的回答我:「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就自己親眼看見的經驗瞭解到靈魂一但開始變質發黑,就沒有再次恢復正常明亮的可能。至少我從沒見過。」
看狐狸妹妹這樣,我只能轉而看著依然從車頂探頭看向車內的胖貍貓:「那你咧?有看過好轉的情況?」
探頭看著我的胖貍貓也肯定的搖搖頭。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半自言自語起來:「真的都沒有辦法嗎……」
狐狸妹妹果斷回答我:「就像我說的,我們能做的最好努力就是控制住她的情況,不要讓她繼續惡化。」
「怎么控制?」
「不知道。順著她說話?滿足她的要求和條件?不過不管我們到底要怎么做,不讓她的靈魂狀態繼續惡化下去,是我們能辦到最好的情況,不能奢求更好了。」
我繼續問:「那要是她真的繼續失控下去,該怎么辦?」
我懷里的狐狸妹妹倒回答的很肯定:「要消滅就得趁早,否則怕會越來越難纏,更怕會牽連到家里的大家。」
我皺著眉頭看著毫不猶豫的狐狸妹妹:「消滅?別說傻話了,那可是瑪莉的媽媽啊。」
狐狸妹妹略帶無奈的嘻笑著:「不然我也沒其他辦法咩」「對了,還是晚點轉去學校,就這件事問問鳳凰───」我意見提到一半,忽然狐狸妹妹緊張的叫起來:「啊!哥哥!前面!前面!」
話說到一半的我,被狐狸妹妹這一喊,才認真的重新看著前方。
竟然紅燈了!
因為我沒有一直專心看路開車,而是不時看看狐狸妹妹和那只胖貍貓跟他們對談,所以真的差點就要在城市中繁忙的大路口闖紅燈。
看到情形這樣,我想都不想的立刻猛猛踩下煞車,否則一定會在路口被攔腰撞上出車禍。
幸好狐狸妹妹提醒的快,所以這輛車是煞住了,只差幾公分而已,萬幸,萬幸,萬幸……但是車頂那只胖貍貓沒煞住啊?ˊ口ˋ(驚訝)「嘎啊……」
我親眼看著她化身成貍貓炮彈,一團灰色的毛從車頂往前沖,摔上前方的斑馬線落地,打滾又打滾,打滾又打滾,打滾再打滾,甚至都快摔到馬路中央才好不容易完全停止……
這時,整個路口所有車輛,都為這只忽然摔上馬路的胖貍貓完全緊急煞車了。
所有人都訝異的從自己的車輛內看著。
就是人行道上的行人也訝異看著。
我這輛車副駕駛座上的狐狸妹妹看到胖貍貓摔成這樣,先是訝異的用手遮嘴:「啊?」
然後又驚又訝的忍不住遮嘴竊笑起來,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至於駕駛座的我,親眼看著這一切發生根本笑不出來,反而心臟真是差點停止的立刻緊緊握住方向盤向前探頭猛看。
摔成肉醬了吧?
八成摔成肉醬了吧?
那只胖貍貓肯定要摔成肉醬了吧?
就在我如此驚愕的下一秒,也在四周車輛眾人如此訝異的目光下,趴在地上本該成為肉醬的那團灰毛竟然動了。
她慢慢撐起肥胖的身體,很神奇的毫發無傷,絕對有什么神功護體,然後轉頭向著我瞪過來。
張牙裂嘴的。
絕對目露凶光的。
甚至每根貍貓毛都往上猛沖……
接下來發生的事不說了,因為那是一場針對我來的大混戰。
我很無辜啊,誰叫你總是喜歡當神像坐車頂……ˊˋ因為我不希望把事情做絕,也就是把瑪格莉特消滅,畢竟是瑪莉的媽媽,所以狐狸妹妹和胖貍貓決定先隱身起來看情況再說。
我就這樣有心理准備的帶著兩只家神再次按響門鈴,知道自己要謹言慎行,避免刺激她,否則情況只會更加難以收拾。
那么,究竟我還有什么能做的?
我一直緊張不安的想著這件事,但是好像我能做的真的太有限了……
很快的,內部的黑色鐵門被拉開,是謝彥。
他看見我,顯的有點意外,也有點尷尬,畢竟早上才剛那樣吵過。
因此謝彥沒有開啟最外面的銀白色鐵門,只是隔著空格和我對談:「今天恐怖不太適合繼續談話……」
我直接說:「瑪格莉特這樣不行,讓我跟她談話,讓她瞭解情況,否則事情會沒有辦法收拾。」
謝彥看著我,明顯不懂我為什么這樣說。
我說的更明:「她已經要變成惡鬼了。」
終究是華人,懂的惡鬼會是什么,自然訝異了:「惡鬼?」
我正想繼續回答,客廳內傳來腳步聲,直接走過來。
是瑪格麗特,謝彥背後直瞪著我,依然微微飄著肉眼可見的黑煙:「又是你?」
「瑪格麗特,你聽我說。」
「我跟你這樣的男人沒有什么好說!」
我試著安撫她:「你冷靜點,我不是來找你吵架。」
「那就滾開我們家,更不要再來騷擾我家瑪莉了!」
就在這時,那只粉紅蘿也跑出來,緊緊挨在媽媽腳邊,不安也不瞭解的看著我。
看來瑪莉也覺得很為難,畢竟她完全夾在中間……
我繼續對馬格莉特說:「我們先不要談瑪莉的事,我想談的是你的事。」
「我?」
她略微訝異,「我更是跟你沒有什么好說!」
「瑪格莉特,我直接問了,你都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嗎?」
「不對勁?看見你,我整個都不勁!所以給我滾!」
我知道開始惡靈化的她一半是說實話,一半是說氣話。
但是謝彥不懂,以為她是故意說氣話,無奈的直接當我面說:「你也冷靜一點,都見面了為什么一定要這樣?跟他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瑪格莉特伸出雙手,保護般輕輕摟著挨在腳邊的瑪莉,難以置信的對謝彥喊回去:「你竟然都已經知道那個男人想對瑪莉做的事,還能說出這種話?」
聽到媽媽這樣說,粉紅蘿八成誤會成我對她有什么不詭意圖甚至想傷害她,訝異看著我:「哥哥?」
我只能趕緊對瑪莉微笑安撫:「沒什么事,只是誤會,不必擔心。」
瑪格莉特抱著瑪莉保護,再次對我大吼:「什么誤會?離我家瑪莉遠一點!」
謝彥很無奈又不解的:「唉!你到底吃到什么炸葯?」
「反正我們跟他沒什么好談!」
瑪格莉特這樣吼完,明顯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再說,帶著腳邊的瑪莉轉身就離開,消失在我面前,明顯要帶瑪莉回到房間。
謝彥更加無奈的:「唉……」
我看著他,正想著今天是不是該先主動撤離,沒想到謝彥竟然真的作出決定,伸手好像就要打開鐵門:「你先進來吧。」
已經消失在我視線中的瑪格莉特訝異到:「誰准你開門?」
「你不想跟他談,我想跟他談,這樣也不行?」
瑪格莉特直接就是一句:「那好!我們母女和那個男人,你選擇一邊!」
「唉!你真的是……」
「我很不想說這句話,不過你給我好好的選一邊!」
謝彥左右為難好一會,明顯正猶豫著。
幾秒之後,謝彥還是真的什么都不管的打開鐵門:「進來吧。」
鐵門就這樣在我面前敞開。
已經把瑪莉帶開的瑪莉格莉,立刻傳來驚訝大喊:「等一下!你做什么?」
謝彥沒有理她,看著我微笑:「進來吧。」
瑪莉格莉對謝彥歇斯底里起來:「你到底在作什么?」
謝彥沒有理會她,我看這樣也干脆直接邁步走進客廳,然後順手把內外層的鐵門都帶上。
瑪格莉特摟抱著腳邊的瑪莉站在走廊口,又生氣又難以置信:「你到底在作什么?」
謝彥向她走去,直走到她身邊安撫:「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見他,不如帶瑪莉回房間去,就不會有事了。」
但是很明顯,瑪格莉特不買他的帳:「你不跟我站在一起,反而要繼續把女兒往這個男人身邊推?」
「不是你說的這樣。只是跟他談談聊聊,不會有壞處。」
瑪格莉特發自內心的嘶吼起來:「你就是這樣!總是不願意好好聽我的意見或是跟我商量就擅自決定一切!果然真的是因為你們中華男人都是同樣的一個調調?」
「我有跟你商量啊。這幾天我們不是也談了不少?」
「你有跟我商量?你還真敢說這句話!關於瑪莉的事每次你都獨斷獨行,什么時候真的跟我商量過?瑪莉的美國國籍還不就是因為你的自私才會消失!你知道當我發現這件事,有多心痛嗎?」
被提出這件事,謝彥終於激動起來:「我的工作是外交官啊!要是子女具有雙重國籍,不要說同僚,就是國民也會對我指指點點,到時要我怎么做事?所以子女不能保有多國籍身份,直到孩子成年獨立了再讓孩子自己去申請,這是這個政治圈的基本常識,難道還需要我跟你解釋政治是怎么回事?」
「政治圈的常識?瑪莉是你女兒啊!這件事你直到現在還是只顧著自己,沒有認為對瑪莉來說那是個錯誤!」
「不要這樣無理取鬧!」
「到底是我無理取鬧,還是你本來就來沒有考慮過瑪莉的事!」
「國籍這種東西,我身為外交官,等瑪莉成年之後要再幫她弄到一個國籍難道會有多難嗎?我當時就是這樣想才敢幫她取消美國國籍,你不懂嗎?」
「那現在呢?」
謝彥發自內心無奈的:「唉!我怎么知道後來飛機會失事!」
「所以你就是從來沒有想過有意外的可能?」
謝彥終於再聽不下去,也似乎沒有興趣再跟她爭論,急忙生氣的怒吼:「夠了!你不要任性了!生活發生意外這種事,到底有誰說的准?」
被謝彥這樣一吼,瑪格莉特真的傻到,完全愣住,就是被媽媽摟著的瑪莉也有點嚇到,似乎沒看過爸爸這么凶的樣子。
謝彥安靜幾秒,好像正在思考什么,最後還是說:「就算我真的要把瑪莉跟他推在一起好了,他那么有錢,資產那么雄厚,也的確不像是什么壞人,要是他能讓瑪莉今後過著不必被錢困擾的生活,對瑪莉難道不好嗎?」
瑪格莉特完全驚訝。
謝彥的口氣緩和下來:「再說,你擔心的這男人跟瑪莉之間的事,對瑪莉來說到底會是多久以後的事,我們真的關心的到嗎?」
「你……你是認真的……」
「我小時候經歷過國家內戰,知道貧窮的滋味有多痛苦。為了瑪莉好,接受吧……」
謝彥把話說的這么明白,瑪格莉特明顯驚訝的啞口無言:「……」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什么最重要?終究錢最重要,你會不懂嗎?有錢幾乎就有一切,讓瑪莉擁有這一切的舒服生活,難道不好嗎?」
瑪格莉特終於吼了回去:「你貧窮過!你經歷過國家內戰!我就沒經歷過貧窮,沒有在那種女性一直遭受欺負的地區生活過?你也要瑪莉一直被那樣欺負?」
「瑪格莉特,我老實說,你個性太強,理想也太高了……」
「?」
「我能瞭解你接觸的信仰文化教導你人生只有一次,所以只要活著任何機會都要牢牢把握,更不能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但是我從小接觸的中華宗教信仰教導我,凡事做盡,緣分早盡,你能懂嗎?單憑你,尤其我們都已經死了,是無法改變更多事的。對瑪莉放手吧……讓我們單純當個好父母就好了……就這樣放手吧……放手吧……」
謝彥發自內心的對自己的妻子好言相勸。
右手依然摟抱著腳邊瑪莉的瑪格莉特,看著自己丈夫,完全不敢置信的發愣。
「為了瑪莉好,放手吧……五年後,瑪莉更多的未來,我們終究不能插手……真的……真的……」
謝彥這幾句話,真的讓我感覺的道是他的肺腑之言,發自內心的話語。
他身為人父,經過幾天的思考,似乎是真的打算把瑪莉托付給我了。
我很訝異,很感訝異,因為沒想到他會這么簡單就接受這件事,但是瑪格莉特明顯聽不下去了。
她肯定覺得自己被本該最信賴的人完全背叛……
因為,冰冷近十秒的沉默之後,瑪格莉特真是差不多咬著牙:「你竟然……你竟然……」
「瑪格莉特……」
瑪格莉特終於爆發了:「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跟你這樣的男人結婚啊──!」
不是口頭文字上的爆發,她是真的爆發了,給人一點心理准備的時間都沒有。
忽然就大爆發,一點預兆或是預警都沒有,如同五年的墮落腐敗量,瞬間全部爆發出來。
因此就像平靜安眠的火山忽然爆炸那樣,她的身體忽然噴爆出大量的黑煙,更伴隨著烈火和雷電。
甚至,黑煙像是完全具有感染性,把客廳內的世界完全吞沒。
不到三秒,我像是已經被吞沒到另一個世界,或者更正確的說是另一個空間,無邊無界的詭異空間……
至於站她身邊的謝彥,則是滿臉驚恐訝異又不懂的看著她的爆發:「……瑪格莉特?」
瑪格莉特怨恨的流淌出逐漸零散消失的血淚:「瑪莉不需要你這樣的父親,你也給我跟這個男人一起消失在我眼前吧──────!」
一道濃密黑煙立刻從瑪格莉特身上噴出,直往謝彥沖去。
「?」
謝彥驚訝的再說不出什么,也喊不出什么,只是睜大雙眼被這道黑煙包圍,被吞沒,被消滅,肯定再次成為瑪格莉特體內的亡魂……
謝彥肯定永遠想不到,他發自內心的這些話語,竟然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非是已經成為瑪格莉特眼中釘的我去壓垮她。
然後,緊接在謝彥之後,另一道黑煙迅速向我沖來,明顯也想吞沒我。
我身邊傳來緊張大叫,是狐狸妹妹,非常訝異的:「異界(鬼界)」
一直隱身的她,忽然從我身旁現身,並且保護我的把我往後拉去,讓我退了好幾步,和瑪格莉特保持更遠的距離,並且伸手努力把那道向我撲來的黑煙打散。
然後狐狸妹妹大喊著在我面前原地轉身,白煙中重新變回黃色小狐狸原形:「肥貓,還躲著看戲啊?山上是你的地盤,在家里開出一個門,把小咪叫來保護哥哥和瑪莉!因為她肯定還醒著,生靈叫不來啦!」
本來消失無蹤的胖貍貓一個箭步從我身邊沖出來,開始集氣,貍貓毛開始往上沖,並且吼叫:「嘎啊啊啊啊──────!」
胖貍貓面前的異界空間真的開始扭曲,出現一道亮銀色的空間大門……
山上的家里客廳,體型龐大的聖伯納小咪正高心的趴在地上和女孩們玩,任憑自己笨重的身體被女孩們高興的搓來揉去,更任憑兩只紅色小雞在她身上又叫又踩又跳的走來走來。
就在這時,女孩們的身邊忽然開出一道凡人肉眼都能清楚看見的亮銀色大門,包括沙發上擔心聊著我的情況的阿呆和阿嬤在內所有人都訝異看愣。
這時,小咪像是忽然聽到呼喚,立刻把兩只紅色小雞叼到一邊地板的站起來,不顧女孩們的緊張叫喊立刻跳進這道空間大門和大門一起消失無蹤,留下一屋子完全緊張訝異的女孩們。
聖伯納小咪就這樣跳進這個異界,站到胖貍貓面前,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著我們吐舌頭,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轉身,看著凶惡的瑪格莉特,瞭解情況,並且開始擺低身體,更開始裂嘴低吼。
至於我,我看著眼前這一切,我真是難以置信,因為我竟然真的親眼看到一個人類靈魂完全墮落的瞬間,尤其那個人是瑪莉的母親……
憤怒中,難以置信中,完全絕望中……
人家說:為母則強。
真正的母親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做出所有事,我相信這些話絕對沒有說錯。
因此瑪莉的媽媽是美麗的。
是勇敢。
是強大的。
是願意舍身為瑪莉做出所有事的母親。
看著眼前的『美景』我真是一點都不懷疑……
刺鼻的黑煙籠罩周遭。
狂風吹襲。
爆雷噴發。
火舌奔竄。
瑪莉的媽媽已經化成全身散發濃厚黑煙的凶猛厲鬼,糾纏瑪莉不放,更流著持續分解星散的深紅血淚持續嘶聲哭喊:「我絕不會把瑪莉交給你!我絕不會把瑪莉交給你啊啊啊啊啊──────!」
風暴的中心,被媽媽緊緊抓在懷里的瑪莉,傻愣又充滿驚嚇的抬頭看著媽媽的臉。
媽媽也低下頭,滴著血淚,在瑪莉的臉上分解星散,並且微笑著。
「瑪莉,不必怕,媽媽會保護你,永遠都會保護你……」
瑪莉只是愣愣的:「媽媽……」
媽媽顫抖的伸出持續冒著黑煙的雙手,輕捧著瑪莉的臉頰,邊哭著血淚、邊露出詭異的笑容低頭看著她:「瑪莉啊……我的小瑪莉……我永遠的小瑪莉啊……」
不過瑪莉只是慢慢轉過頭,看著前方的我,臉上的表情充滿訝異,對於媽媽的改變難以置信。
忽然,媽媽的雙手緊緊一擁,把瑪莉緊抱進的懷里,充滿黑煙的懷里。
瑪莉小小的身體,迅速被黑煙包圍。
媽媽滴著迅速分解消散的血淚,疼惜又哀戚說著:「唉瑪莉啊……
媽媽可憐的小瑪莉啊……
有媽媽在,你不會再孤獨了。
因為媽媽會保護你,會永遠永遠的保護你,永遠永遠永遠的保護你……
所以不要怕,你不必再害怕了……」
不敢相信媽媽會變成這樣的瑪莉,慢慢被黑煙吞沒。
瑪莉慢慢回過頭,看著我前方准備沖上去發動襲擊的胖貍貓,看著她胖尾巴束的老高,全身貍貓毛也往上直沖。
瑪莉再看著我左邊同樣蓄勢待發的狐狸妹妹,看著她的黃色尾巴輕晃搖擺,看著她黃色小狐狸的身影。
瑪莉再看著我右邊的小咪,看著她齜牙裂嘴,看著她咆哮不已。
最後,瑪莉終於難以置信看著站在她們中央後方的我,以驚恐且無助的神情看著我:「哥哥……」
我看著瑪莉,完全說不出半句話。
煙霧如蛇般、逐漸纏繞瑪莉,一點又一滴的。
驚恐的瑪莉依然看著我,再次發出內心深處的不安與呼喊:「哥哥……」
我知道在這條惡蛇的纏繞下,瑪莉必會窒息,必會被徹底吞沒,會在惡蛇的胃袋中被磨碎,被消化,被吸收,成為媽媽體內無以脫離的一部分。
我聽著瑪莉的驚恐求救叫聲,我看著,我聞著,幾乎身處風暴的正中心。
胖貍貓憤怒叫喊催促著:「嘎啊!嘎啊!」
化為黃色小狐狸原形的狐狸妹妹,也舔著舌頭催促我:「要動手就要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很清楚!
我非常的清楚!
我是這么的清楚,但是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嗎?
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嗎?
究竟我還能做些什么?
到底我還能為她們做什么啊……
狐狸妹妹像是知道我的猶豫掙扎,放聲大喊:「已經太晚了!」
我轉頭看去:「?」
狐狸妹妹毫不猶豫:「回天乏術了!」
我還是難以就這樣放棄:「真的沒辦法?」
狐狸妹妹直接就是:「沒辦法!只能消滅了!往好處想,至少是我們在場的時候發生這種事,否則瑪莉真的會保不住,等我們發現時會已經太晚!」
這時,就算對前因後果都不理解的粉紅蘿,看這樣還是知道我們到底在說什么的立刻喊出來:「哥哥,不要!」
「瑪莉……」
瑪莉對我哭喊:「我要媽媽!我要媽媽!我要媽媽陪著我!」
狐狸妹妹開口就是罵:「蠢丫頭!知道現在是什么狀況啊?」
瑪莉哭著強氣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啊!」
「你根本不知道!你會死啊!」
哭著的瑪莉訝異的立刻發愣。
「現在你媽媽變成這樣,已經完全不正常,就是理智也完全死了!」
「……」
狐狸妹妹直接說:「你的媽媽已經變成惡鬼,不再是你知道的那個媽媽了,聽懂沒?」
經過一會的沉默,瑪莉終於再次慢慢露出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哭說著:「沒關系……沒關系啊……因為如果我也死掉了,媽媽不就會永遠跟我在一起,我也能永遠跟媽媽在一起了……」
狐狸妹妹再不想說什么的只是一聲:「嘖!」
瑪莉哭著看向我,堅強笑著:「哥哥?拜託你……」
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看著她:「瑪莉……」
瑪莉笑著向我拜託:「讓我和媽媽永遠在一起……」
「……」
她正想再對我懇求什么,這時,瑪莉忽然皺起眉頭,微張小嘴,更慢慢彎下腰,好像在忍耐什么。
我訝異看著,不瞭解。
狐狸妹妹開口:「侵蝕開始了!」
「侵蝕?」
「她的生命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
所以瑪莉正在被瑪格莉特消化吸收吧?
她是真的要殺瑪莉嗎?
瑪格莉特竟然依然彎著充滿黑煙的身體,緊緊摟抱著瑪莉,淌著鮮紅血淚,更像是真正感覺到瑪莉的生命進入體內,因此陰森悽慘笑著:「瑪莉啊……瑪莉啊……媽媽好高興啊……真的好高興啊……」
她是真的要殺瑪莉!
為什么?
真的變成惡鬼之後,會六親不認,沒有理智了嗎?
這只強氣粉紅蘿雖然努力忍耐,不過看這樣……
很痛吧?
一定很痛吧?
接下去瑪莉一定會死吧?
至此,我知道自己不能在猶豫,真的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我咬著牙,直看著眼前的瑪莉,還有那團本來是她媽媽的黑煙,下定所有決心苦澀的說:「給我收拾掉。」
或許是我苦澀的音量太小,更可能是沒想到我真的會這樣說,圍繞在我周圍的這三只家神:胖貍貓、狐狸妹妹、小咪,都以為自己聽錯的趕緊轉頭看向我。
我堅定的看著眼前的瑪莉和她媽媽,不再有猶豫的大喊:「把瑪格莉特給我收拾掉!」
黑煙中,忍受痛苦的瑪莉完全訝異的睜大雙眼看著我。
我堅定大喊:「我要保住瑪莉!」
「哥哥……」
我以所有決心和音量大喊:「把她媽媽給我收拾掉!」
忍著痛苦的瑪莉重新抬起頭,驚恐叫喊起來:「哥哥!不可以!」
我只是對這三只喊:「你們啊!這個家的家族守護神啊!你們不是本來就有動手的打算?現在還發愣什么!快把瑪莉救出來啊!」
瑪莉對我大喊:「哥哥──────!」
我再次大喊:「真的要看瑪莉死啊?還在猶豫什么,我都已經下定決心,快救人啊!有話等把瑪莉救出來再說!」
我左邊的狐狸妹妹直率舔著舌頭,立刻率先往前沖:「開張大吉啦!」
我前方的胖貍貓好像感覺自己受到我的指使而不爽的打個噴嚏,化身貍貓炮彈向前沖。
我右邊的聖伯納小咪也凶猛汪汪叫著撲上去。
瑪莉只能完全恐懼喊著:「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是不懂她們的強弱關系,但是光看狐狸妹妹剛才緊張的態度,我想如果單純只有狐狸妹妹在場可能還會無法應付這樣的瑪格莉特,因為她們可能勢均力敵。
但幸好胖貍貓有跟上,加上小咪在場的幫忙,所以接著的情況發展是快的,也是一面倒的。
瑪莉的媽媽就算已經成為非常凶惡的邪靈,也張開屬於她的邪靈異界把我們困在里面,還是敵不過胖貍貓、狐狸妹妹和小咪的圍攻。
她很努力的想把瑪莉摟在懷里消化吸收,成為體內無法分離的亡靈,但是狐狸妹妹和胖貍貓一前一後的沖撞圍攻還是很快就讓她再抓不住瑪莉,被迫放開,再由小咪插在中間攔阻。
她再次瘋狂憤怒淌著分解飄散的血淚,努力伸出黑煙狀的雙手,想再把她抱進懷里:「瑪莉啊!瑪莉啊!快來媽媽懷里,我的小瑪莉啊──────!」
瑪莉也一直哭著向媽媽跑去,想重新回到她的懷里:「媽媽!媽媽!媽媽!」
但是瑪莉絕對無法如願,因為胖貍貓和狐狸妹妹這兩只動物精聯手之後實在太強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一直有辦法把憤怒的邪靈媽媽逼開,再由聖伯納小咪龐大的身體從中徹底插入,成為龐大的路障徹底擋在瑪莉前方,阻擋她倆。
瑪莉左跑右移,但完全越不過小咪,一直被混身毛的巨大路障擋在前方,只能開始跺腳哭喊:「小咪!走開!快走開!」
小咪卻只是一直橫著身體阻擋,用那張巨大的聖伯納狗臉看著瑪莉。
瑪莉淒厲哭喊:「小咪──────!」
小咪依然只是橫擋在前看著瑪莉,沒有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