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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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錚在醫院里待了7天,蘇韻錦心中的兩個自己就爭斗廝殺了7天。一個聲音在問她:蘇韻錦,當感覺到他有危險的時候,你為什么那么害怕那種欲哭無淚的恐懼 和絕望是出於對一個你不愛的人的關懷嗎送他去醫院的路上,你的手為什么在抖跟失去他的可怕相比,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另一個聲音卻在說:蘇韻錦,你在為你的軟弱和感情用事找借口。你知道事情也許沒有那么糟糕,他跟那個非典病人並沒有很直接的接觸,很可能只是一場小的 傷風感冒。憑借他的家庭背景和章家的這層關系,他完全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顧,而你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你放任自己,很有可能連最後的驕傲也喪失。

兩個聲音都義正詞嚴,據理力爭,韻錦疲憊不堪。程錚在醫院里每天都給她打電話,訴說自己被囚禁的委屈和無聊,聽韻錦在電話里的反應始終是淡淡的,也摸不准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錯。

程錚住院的第二天,韻錦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原來,前一段時間,叔叔害怕受到非典的波及,覺得在小縣城里也不安全,便帶著一家三口回到他附近農村的老 家,那里交通閉塞,絕少外來人口,是個避難的好地方,這也是媽媽先前沒能跟她聯系上的原因。不要緊的,媽媽,你沒事就好,先前聯絡不到你,我還擔心來 著。你不會怪媽媽事先沒有及時通知你吧怎么會呢,你是我媽媽。我只是遺憾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暫時忘記了我。

程錚出院的當天,韻錦還是去了醫院,但她沒有進入到病房區,只是在醫院門口的假山邊等候。和她意料中的一樣,來接他出院的不只她一人,早已有人為他辦 好了各項手續,陪伴他走出醫院門口的幾個人中,有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美麗婦人,邊走邊跟她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低聲交談,程錚走在他們旁邊,手臂上挽著一 個明麗的年輕女子。

早有司機模樣的人將車開了過來,他們幾人並沒有急於上車,也似乎沒有留意到站在角落里的韻錦。韻錦遲疑了,不知道該走上前去還是索性離開,正躊躇間,一個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人快步從醫院里面走出來,加入了程錚他們幾個人中。

居安很難形容韻錦此刻的驚訝,一個她絕對意外的人出現在一個絕對意外的場景中。其實在這兩年里,沈居安和韻錦還是偶有聯系的,不過也僅限於電話里淺 淡的問候。所以,這還是畢業後韻錦第一次見到他,他沒有多大改變,雖然在衣著形象上比學生時期成熟穩重了不少,但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說不清的清雅妥貼, 依稀還是韻錦記憶中那個在圖書館里沉思的少年模樣。

想不到竟然會是沈居安首先看到站在一旁的韻錦,他倒沒有顯出多少驚訝的表情,仿佛這樣的重逢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先是遙遙地朝她微笑了一下,然後才轉 過身去跟程錚說了句話。這次他們幾個人都看向了韻錦的方向,程錚幾乎是立即甩掉那年輕女子的手,一臉驚喜地幾步跑到韻錦身邊,韻錦抿嘴笑了笑,他的精神很 好,完全不像一個剛出院的病人。

現在醫院最不安全了,你還來干嘛他故意板著臉說。

韻錦含笑道:你沒說我倒沒想到,也是,那我先走了。說完作勢要離開,程錚那里會肯,移了移身子,擋住她的去路,來了可就不准走了。

兩人說話間,其余幾人也走到了他們身邊,幾道目光同時打量著打扮朴素的韻錦。那個明媚的年輕女子直接靠近程錚,再次親熱地挽著他的手,微微側著頭,帶著點俏皮的表情著看程錚和韻錦。程錚觸電一樣甩開她,一臉氣憤地說道:章粵你找死是不是

那名叫章粵的女子皺眉,喲,小錚錚,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我。說著又貼了上來,這一次故意挽得很緊,程錚不便用力,一時也擺脫不了,便無奈地說道: 章粵你看多了肥皂劇都中毒了,這也太假了。話雖這么說,眼睛還是緊張地看了韻錦一眼,見她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心里頓時又沒了底,便說:你不會連這個 都信吧,這只丟臉的八爪魚是我表姐章粵韻錦還是不語,只是看了看章粵,眼神卻漸有深意。程錚有些急了,就連章粵也看出了情況有點不對,吐了吐舌頭,偷 偷松開了手,包括沈居安在內的其他幾人臉上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韻錦,你生氣了真的,我沒騙你,不信你問她章粵,你給我過來程錚想起了幾天以來在電話里察覺出的她的冷淡,不由得有些慌了,害怕自己和她之間好不容易有的轉機又成了泡影。他說著,一把將章粵扯了出來,著急地要她作證。

韻錦看著努力辯白的程錚,忽然釋然地笑了,在程錚還沒搞清楚她這個笑容的含義前,探身上前以一個擁抱的姿態結束了他所有的語言。

程錚兩手垂下,在幾秒鍾的時間里全身僵硬地沒有作出任何反應,是她的體溫證明了這一切的真實性,他慢慢將手停在半空,然後像用盡所有的力氣一樣回應她的擁抱

嘖嘖,姑媽,爸,你們看見了吧,這兩人就當我們是布景似的,以後別只是說我。章粵津津有味地看著,還不忘發表評論。

韻錦趕緊推了推程錚,掙脫了他的懷抱。那個看起來不到40歲的婦人竟然會是他媽媽,韻錦知道自己現在成為了在場所有人視線的焦點,不由感到些許窘迫地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