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驚艷(1 / 2)

暮色四合,晚霧流照,明月千里清澤如畫,疏星閃動,顯得分外皎潔。此處是位與金陵城東門的鍾山山脈,山谷幽林,疊翠峰巒,風起松濤,蟲語鳥鳴風景秀麗。

一條黃色人影一路如飛掠躥而來,其速度如此急厲,以致將他身後扯扶著的另一個人凌空帶起,微微橫在空中,好似由風托著,那么輕巧的隨同前行之人來至一處斷崖前。崖上有一座不知何年哪人建造的已顯破落的有數條細索並成的鐵橋,橫過崖下淙淙流水,架向對面山峰。

這道人影正是道上自趙武居鞭下救得封十五並將其攜帶回居處的「憐花公子」

楚行雲。此刻,那身材雄壯的封十五已陷入半昏迷狀態,整個身軀全靠他攙扶方不致頹然倒地。

楚行雲望著這些銹跡班駁的鐵索,似乎稍加些重量就會崩塌,不禁劍眉微皺。

他若單身一人,以他的絕世輕功,至多四次起落就可越過這長近三十丈的鐵索橋,但要扶著身側這至少有兩百多斤重的大漢同過,就不是那么易為了。

此刻,楚行雲方才後悔適才決定,因怕在次深夜帶著一渾身血跡班駁的大漢尋醫問葯而太過顯眼,加之距離位於陡峭的鍾山之頂的山居並不遠,所以索性盡展輕功,一路趕返取葯救治封十五。為爭取時間從這後山的險峻山崖抄走近路,但他多時未走此路,萬想不到可通過兩側山峰唯一的鐵索橋回破損腐朽至此。

此際他不知是仗以輕功飛度呢,或抑是回程從原路返山?但前者需要涉險,而後者勢必耽誤協下封十五的傷勢,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猶豫之際,忽然流水嘩嘩,似乎一葉扁舟從遠處水流逐漸飄來,縱使以楚行雲的目力亦覺模糊不清,待緩緩近前至橋下不遠處,他才透過山林濃霧看清飄來之物。

只見一個修長優美、作文士打扮的女子,正負手長窄的竹舟中,平視仰纜山間寧靜悠遠的怡人景致。迎著山水送來的夜風,一襲淡青長衫隨風拂揚,說不盡的閑適飄逸,俯眺清流,從容自若。她身後側長身玉立著一個娉婷少女,背上掛著一柄造型典雅的古劍,平添三分英凜之氣。

但此際楚行雲心神全為先前那女子所吸引,完全無法移開目光去仔細打量這個較之似乎小著幾歲的少女,但瞥視之下感覺她體態氣質,應該也是個人間罕見的絕色美女無疑。

從楚行雲的角度瞧向竹舟,半闋明月剛好嵌在那女子臉龐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溫柔的月色里,份外強調了她有若鍾天地靈氣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

他號稱憐花公子,縱橫武林,自是見慣美人尤物,但此刻亦不由狂涌起驚艷的感覺。她的艷與世俗美女絕不相同,是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般自然的、無與倫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麗質。

就像水中女神,忽然興到現身水畔,她的來臨更添周遭空山靈雨的勝境,如真似幻,令他有如在夢中的感覺,只覺得她雖現身凡間,卻似絕不該置身於這尚不能配得起她身份的塵俗之地。

整個天地都似因她而被層層濃郁芳香的仙氣氤氳包圍,教人無法走出,更不願離開。這種異乎尋常,令人呼吸屏止的美麗,實非塵世間的凡筆所能捕捉和掌握。

她的出現就像破開空谷幽林灑射大地的一抹陽光,燦爛輕盈,美眸更是清麗如太陽在朝霞里升起,又能永遠保持某種神秘不可測的平靜。而在平靜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卻透露出彷若在暗處鮮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傾訴出對生命的熱戀和某種超乎世俗的追求。

整個山林忽然靜如鬼域,只有崖下流水打上兩側崖壁的聲音,沙沙響起。就在楚行雲心弦震動的當兒,明麗得如荷花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美女,輕仰長秀優美的脖子,俏臉朝木立崖上的許雲樓瞧來,美眸異采漣漣,扣人心弦。

楚行雲終於徹底看清她的真面,就若給她把石子投進心湖,惹起無數波動的漣漪。

在修長彎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顧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頰的兩個似長盈笑意的酒窩,肩如刀削,蠻腰一捻,纖穠合度,教人無法不神為之奪。她的膚色在月照之下,晶瑩似玉,顯得她更是體態輕盈,姿容美絕,出塵脫俗。她見這個年輕男子自她倆出現後就失魂落魄地瞪視,那對令人神魂顛倒的秀眸射出銳利得似能洞穿別人肺腑的采芒。

楚行雲一驚,心下竟然被這女子看得微感寒意,似乎自己冒犯了她,趕緊轉首移開目光,不敢和她對視,暗驚世間竟有如斯美女,自己以前所間,和她相比就如糞土。

移開目光後,才猶如恍從夢中醒來,恢復心神。突然恍覺她身後那少女似乎頗為熟悉,不僅又低頭俯視竹舟,恰在此刻那舟正好通過鐵索橋下,飄往他身後,不知為什么他竟不敢轉身追視,但在驚鴻一瞥中他已看清那少女面貌。

她與那女子站在一起,雖然完全被她遮掩了光彩,但其實這少女在他所見過的眾多美女中亦算上佳。她秀眉細長,直鼻薄唇,額頭圓潤,下頷尖圓,臉型削直如劍尖,鳳眼狹長,睫毛濃密,其間忽閃著一點水樣光芒,如深潭迷霧般蒙蒙迷離,給人一中難言的刀鋒一般的冰亮美態,使人難以或忘。

楚行雲不禁低呼出聲,暗忖:「這不是心姨的女兒,『紫衣鸞鳳』朱韻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