煢煢白兔(二)(1 / 2)

鳶望當歸 小鵝咩咩 1132 字 2021-01-02

</br>「大秦有個秋官部,與你們這兒的刑部差不多一個意思。到時候回了瀛城,我便向上頭舉薦你,放眼天下,應該找不出再比你合適這個銜兒的人了。」

「我才不為秦人效力。」梁鳶坐在車窗旁,正拿著絹子擦濺到手上的血污,「我不為任何人。」

她的手很瘦,血被拭去之後,青藍色的脈絡就從細膩的肉皮兒下隱隱泛出來,修長且嶙峋,有著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森然力量。

方才在塔里,周思良在萬分痛苦中選擇了妹妹。梁同姝一臉絕望,怨毒的盯著他們兄妹。

結果她依舊命人將周思媛帶出來,在周思良崩潰的眼神中,笑眼盈盈的告訴他:「我叫你選,又沒有說你選的就是救的。」

之後便用這雙纖纖素手,拔下了周思媛的十指指甲,拋下一句:「我會再來的。」便在眾人驚懼的噓聲和周思良痛苦的喊叫中揚長而去。

霍星流說她蹬鼻子上臉,「誇你兩句,還當真了。」

「明明是給你添麻煩,誇我作甚?」梁鳶不為所動,從袖中拿出一小甌桂花香膏,若無其事地開始抹手。

成王敗寇,輸家的命就是這樣。關在浮圖塔里的人,之後會根據曾經的地位高低受到不同發落。越是權高位重重者,越要斬超除根,片甲不留。更反而是家道中落能幸免於難,等關上一陣子,把脾性都磨沒了,便發配去偏遠苦寒的地方,不過,起碼保住了性命。

周家在楚朝是百年望族,父親是丹陽禁軍統領,結果戰前脫逃,目前下落不明,多半是在哪出苟活,不過就可憐了這雙兒女,要替他吞下失敗的苦果了。今日這一出,只能算是場不太美好的送行。

「無所謂。你替我找點事干也好,免得他們整日說我白吃干飯。」霍星流去摸她的手,香香滑滑的,掌心冰涼,像蛇。他一根指頭一根指頭的摸,從指節到指甲,饒有興致,「這兩日你叫桑枝預備著打點行囊,差不多該走了。」

想要徹底吞並一個國家,可不僅僅是殺了他們的君主就夠的。

梁鳶覺得奇怪,心中暗襯,忽然想起他這些時日多半時間都在自己身上消磨,雖然偶爾還去軍營,卻也都早去早歸,閑的像個局外人。若不是那日親眼見他穿銀甲,戴兜鍪,身披紅袍在火中像個修羅魔神,她一定不信這會子正興致勃勃把玩著一雙手的年輕郎君是一連破了十七座城池,叄個月便攻破丹陽的秦軍統領。

「你……不是主將么。」

「主將又如何。秦人攻楚已有叄年,但叄個月之前,你聽說過我么?」

是了。大秦自兩年前起就在兩國交界處連不斷挑起爭端。大大小小的戰爭不斷,除了丹陽的楚宮一直沉溺聲色酒樂,其實大楚早就陷在一片戰火中。不過每每戰敗消息傳來,敵軍的首將每每不同,或許曾有過霍星流,但,最多的那個,叫顧野。

而秦朝自立國稱王起,便是顧氏的天下。

「顧野。是因為世子顧野么?」她是聰明姑娘,一點就通,「從前不許你張揚,是因為他要青史留名。破丹陽卻讓你披掛上陣,是讓你來背狼子野心的罪名。如今塵埃落定,你就要……」

「我們霍家,是大秦最鋒利的刀。」霍星流捏著她的手,在指尖上印下親親一吻,「就像,從前的梁氏。」

她心領神會,和他相視一笑。

她曾與他很多次水乳交融,緊密無間,可都比不上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