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情依難寄·堅城可催(2 / 2)

江山雲羅 九叔林笑天 5246 字 2021-01-02

吳征背著手耷拉著頭,心情低落哪里歇得下去?終是兜兜轉轉來到顧盼的小院。

一路走得順遂不免日益膨脹,自信成了自大難免。與顧盼之間也少了些關懷照料,事分兩件,一則覺得顧盼與自己青梅竹馬,又有陸菲嫣一心牽線搭橋,久後必然結為連理。二則母女之事太過禁忌敏感,苦無良策之下也總想著以後再說,行一步看一步。

經此韓歸雁一事吃了大大的教訓,女子的心思才是最最敏感之事,若無深厚得不可動搖的感情基礎,破裂並非不可能。就說今日之事,若非從前與韓歸雁恩義深重,換了旁的女子只怕當場就撕破了面皮再無余地。

小院里傳來清甜嬌美的讀書聲,吳征自嘲一笑,滿懷歉意地輕拍院門。

「什么人來打擾本姑娘清修?好大的膽子!待本姑娘告知大師兄治你的罪!」這一處堪稱吳府禁地,等閑不得打擾,敢打擾的可不用敲門。那責備不滿的女聲猶帶童稚,卻有一股靠山大有來頭的自傲味道。

吳征一想她現下當是雙手叉腰,瞪眼嘟唇,連一股子驕傲與頤氣指使的模樣都是可愛極了,忙聚音成線道:「誰欺負盼兒?快和大師兄說!」

「咦!」誇張上揚的驚喜聲伴隨著撲簌的腳步,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顧盼做賊似的左右張望無人,忙一把將吳征拉入小院壓低了歡聲道:「大師兄怎么來了?」

「噓。」吳征也做賊一般悄聲道:「偷偷來的,不敢讓祝家主知道。」

「正是,正是,不然又要挨罰!」顧盼連連點頭,與吳征一樣做賊心虛,忙跑進小屋把門關好。

「盼兒的武功越發好了。」吳征緊隨在後,見小丫頭身法輕盈利落大贊一聲。

「祝家主太了不起啦!隨便點撥幾句都讓人受益匪淺,人家的武功當然一日千里,嘻嘻!」顧盼挨在吳征身邊坐下,挺了挺胸。本事見長,傲氣也是越發大了,胸脯上兩團美肉也是越見規模。

「祝家主當然了不起。難得她肯盡心教你,當感恩一世才對!」吳征像幼時一樣摸摸她頂門秀發,亦是對祝雅瞳的恩惠感念不已。

「大師兄好久沒這樣摸人家!」顧盼甚是喜歡,縮著肩一臉享用。

「小丫頭才讓人這么摸。盼兒都長這么大了,還摸一輩子不成?」

「對!」顧盼又挺了挺胸脯道:「人家都長大了,待再大一些便能幫大師兄的忙,一同振興昆侖!到時就不用大師兄一人忙里忙外,連喘口氣的空兒都不得。」

「該當,該當!盼兒今後一定了不起。」吳征豎個大拇指,又嘆息道:「只是昔日大師兄給你的承諾怕是做不到了,想不到世事這般復雜,天下都難安。」

「那都是小時候的話了,誰會介意?盼兒現下想起前些日子偷偷下山,險些出了大亂子都後悔不已。何況大師兄要做的事情,可還要難上百倍千倍。」祝雅瞳的教導可不僅是武功,她極疼愛顧盼,當真是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嗯,謝小師妹體諒。小師妹冰雪聰明,人又漂亮,說話又好聽,真個當世奇女子!」

「哼,不好!你贊旁的女子就有好聽的詩文,贊人家就一句漂亮,不好不好!」

「那……聽好了!昆侖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吳征靈光一閃隨口吟哦,其中一顧與再顧還隱含小丫頭的姓,又是顧盼生輝之意,果然讓小丫頭樂開了花,咯咯咯笑個不停。

「這一首好,這一首好!哼,他日傳遍世間,看姓韓的狐媚子還敢在本姑娘面前得意不!」顧盼板著臉數落一句,終忍不住再度小狐狸般嬌笑起來。

「此前因你受罰,大師兄也有些疏忽冷落了你,再給你陪個不是。回頭我去求祝家主,若非有什么要事,每日都來陪盼兒半個時辰。好么?」

「好,好。」顧盼雙掌一拍大是開懷,又皺眉嗔道:「大事無妨,小事大師兄是不是也忘了?你說過要給人家講《紅樓夢》與《金瓶梅》的。」

「額……」下山之日吳征曾半開玩笑地說過,當時不無來自前世記憶的養成惡趣味。但下山之後對此嗤之以鼻,無論韓歸雁,陸菲嫣,瞿羽湘還是冷月玦,各有各的性格,顧盼也是如此。環繞花叢之中各具奇香流連忘返,只覺這一份天性才是最為難能可貴之處,哪舍得就此抹煞:「這兩本書雖是好看,卻俱是些豪族與市井家長里短的小事,脂粉味兒太濃了些。」

「無妨,大師兄說的就好聽。」顧盼眼珠子一轉,面帶羞紅道:「人家長大啦,難免有情愛之事,在山上可不知這些,可莫要今後被壞男人占了便宜欺負了還不自知。嘻嘻。」

「好,那下一回來,大師兄給你說紅樓夢。」顧盼長身高挑,發育十分良好,胸脯上的山包依然聳起,細腰下的屁股也稱得上肥美翹臀,看得吳征意動不已。只是他有自己的原則,金瓶梅里露骨的市井百態還是過兩年再說更好。

吳征目光逡巡,顧盼亦心有所感。臀兒一縮一縮地變得冰涼,胸脯上卻奇異地大大燥熱起來,似乎翹臀里的血液全數匯去了奶兒,脹滿得峰頂兩顆小葡萄硬如石子,麻癢難當。

異樣的情愫升華做奇妙的渴望,顧盼面色緋紅喘息漸濃,向吳征寸寸挨近艱難道:「大師兄,我……好難受。」

「莫怕。」吳征這才記起顧盼恐也身負百媚之體,與陸菲嫣一樣敏感易動情,忙伸手扣著她脈門道:「記下內息運轉的路徑,今後一日一練,不必擔憂。」

雄渾熱力入體,體內的躁動登時平息了許多,顧盼嬌軀酥軟靠在吳征懷里,閉目感應記憶。翻騰的欲海漸漸被內息撫平褪去,顧盼睜眼時羞不可抑。那只是朦朦朧朧的情愫,顧盼不明所以,卻本能地嬌羞不敢抬頭。

「盼兒長大咯。」吳征拍拍她的背脊柔聲道:「莫怕,長大了便會這樣,誰也逃不脫。今後大師兄也來陪你練功。」

顧盼仍不敢抬頭,只覺胸腔小鹿亂撞心慌意亂,低低從鼻中哼了一聲:「恩。」

又陪伴了好一會兒,吳征起身道:「我先走啦,每日的功課不能拉下。若又有方才的感覺,便按我教你的習練一遍,心魔不能侵你。」

「恩。快走快走。」顧盼從未如此不敢與吳征對視,耳根子都透著紅光,怎么也抬不起頭來……

侍中大人府上人手充裕,牽頭為孟永淑守靈的任務就落在林瑞晨手上。黃昏時分,天陰門一行與陸菲嫣均回了吳府,人人都頗為疲憊。休憩沐浴,晚膳之前祝雅瞳召集同門聚集在柳寄芙的小院里,一來便氣鼓鼓道:「寄芙,柔惜雪現下召玦兒回去是什么意思?」

「師姐,小妹也不知。」祝柔二人不對付已是鬧得人盡皆知,家丑揚遍天下,柳寄芙異常尷尬。柔惜雪的信要召回冷月玦也讓她措手不及,尤其現下成都城里波詭雲譎,暗香零落氣焰囂張。天陰門人來此寸功未立,反倒先折了孟永淑。冷月玦此刻回燕國,一路可謂凶險萬分。可柔惜雪的來信中不容置疑,乃是以掌門之尊下的令。柳寄芙心中雖不同意,也是莫可奈何。

「不知?哼,多半又是為了巴結太子殿下吧?」祝雅瞳譏嘲之意溢於言表。

積威之下,眾女低頭不敢吭聲,好半晌柳寄芙鼓起勇氣抬起頭來,低聲斷斷續續道:「二師姐,小妹多嘴一句,大師姐為門派殫精竭慮,這些年天陰門過得不容易,二師姐又……為家事……天下……操心甚多,大師姐孤立無援,天陰門里又都是女流之輩見識不廣,撮合殿下與月玦不僅為門派,也是為月玦好。我們……小妹也是支持的。望二師姐多多體諒。」

她直言冒犯祝雅瞳,可說起柔惜雪未提掌門二字不是以勢壓人,話中又全是真心實意,倒說得天陰門諸女心有戚戚,個個期盼祝柔二人重歸於好,同心協力。

「大膽……」祝雅瞳一拍桌面,震得茶碗乒乓作響。

柳寄芙嚇得打了個寒噤,不敢再看祝雅瞳。良久祝雅瞳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寄芙沒說錯,師姐給你陪個不是,不用介懷。」

「不敢,不敢。二師姐對門派與小妹們恩惠甚多,小妹不敢有怨。只是……小妹再多嘴一句,天陰門人丁涼薄又多方外修行之人,原本一門同輩兩位絕頂高手,該是發揚光大的好機會。何必如此……」柳寄芙咬了咬牙,終將悶在心頭多年的話說了出來。

「你去問柔惜雪,當年鬧翻的事可不是我挑起來的!」祝雅瞳寒聲道,柳寄芙不敢再多言。

「師命難違,玦兒,你該當怎么回去啊!」祝雅瞳又焦躁起來道:「寄芙去封信,向她說明現下狀況,讓玦兒晚些再回吧。」

柳寄芙低頭為難道:「二師姐有所不知,掌門師姐限了日期必返,還要小妹同行以防不測。另還有密信一封給我,言道若二師姐問起,便言門派中有要事非月玦不可,至於旁的……掌門師姐說既依二師姐之求到了成都,回程自是由二師姐負責。」

「哼!豈不知今時不同往日,真是強人所難!」祝雅瞳恨恨地一甩衣袖起身向院外走去道:「我安排好了自會與你知曉,誤不了事!玦兒隨我來。」

出得小院,祝雅瞳瞥向冷月玦,目中閃過狡黠之色道:「我們去找吳大人。」

「嗯。義母大人,我非走不可么?」原本吳征答應了要留她在成都,不想祝雅瞳也無可奈何,冷月玦面色發青。

「必須要走,你不善作偽,是以方才不好與你知道!這一回事情成與不成,你得擔上一半。」祝雅瞳輕聲細語,又向冷月玦眨了眨眼。

不明其中深意,冷月玦道:「女兒盡力而為,那另一半呢?」

祝雅瞳伸指在唇邊一豎道:「保密,吳大人也還不知曉呢。」

在冷月玦的印象里,吳征細致謹慎,知識面也極光,少有他不知曉的事情。不由被祝雅瞳勾起好奇心!兩人一同來到吳征的小院里,打開房門,只見吳征與陸菲嫣等候許久。

「好戲開演了么?」吳征勉強一笑,眉間難掩憂愁。

「還不錯!」祝雅瞳長吁一口氣道:「你還是很擔心?」

「這一招太險了,我擔憂會出事。孟前輩已然仙去,若再折了人手,我心里不安。」吳征頻頻搖頭,擔憂不已。

「憂無患不敢來,也不會來的,你莫擔憂!」祝雅瞳胸有成竹,斬釘截鐵道:「這一回已然不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事情,擒殺賊黨首腦人物,也是助你在朝中脫困,扶昆侖登上武林同盟魁首的關鍵一步!勢在必行。」

「且慢,義母大人,女兒聽不明白。」冷月玦不明所以,隱約中感到與自己離開成都一事有關,以目視吳征似在言道:「你答應了要想辦法把我留下來。」

吳征深明其意,忙道:「柔掌門要你回歸燕國,此刻甚不妥當,但師命難違,柳師叔他們不敢抗命,祝家主也沒有辦法,咱們表面上做做樣子也是要的。所以你還得離開成都,咱們借著這一回把賊黨引出來,給孟前輩報仇。」

「此事知曉的人不多,賊黨又怎能知道。」冷月玦疑惑之中恍然大悟:「你們是說……」

「正是雨珊!」祝雅瞳沉著臉雙掌成拳,片刻才松開,目光在冷月玦面上轉了一圈,緩緩道:「雨珊性子單純,更不至做出背叛師門之事!我懷疑……罷了,總之當是受了誘騙。賊黨這一回是必殺孟永淑,因此才著雨珊斷了她後路,即使孟永淑未被賊黨所擒,回過頭來怎么洗不清!天幸叫咱們看穿了她的真面目。這一回恰巧利用她引出賊黨來。」

「但是做戲要做全套,否則必叫賊黨看穿,縮在龜殼里不敢出來。這一趟祝家主不能同行,隨行之人明面上的高手也不能太多,其中危機四伏,我最怕的就是憂無患親自動手。你是燕國未來的太子妃,又是天陰門人,怎么算賊黨都忍不得犯一犯險。只是憂無患身負絕頂武功,非祝家主不能敵,風險太大。」吳征見識與眼力終究差了祝雅瞳一籌,念及賊黨凶殘的手段,實在放不下心。

「你那么不相信人家!」祝雅瞳嗔罵中頗為幽怨,皺著眉道:「憂無患不敢來的!這種人天生膽小,上一回與我交手只是誤打誤撞碰見了,若他事先知我在場,定然不會現身。至於玦兒,不必他親自出手,盡遣高手能拿下固然是好,拿不下也保有後路。他志在長遠不會犯險!另外,即使他來了,玦兒依然無憂。」

「什么?」吳征吃了一驚,憂無患與祝雅瞳武功相若,她敢說出這等話語自然有過全面的考量不會信口雌黃,不免又驚又喜道:「家主手下莫非有絕頂高手?」

「沒有,不過我壓箱底的本錢都拿了出來。」祝雅瞳自懷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副地圖打開,指著線路道:「我會安排玦兒喬裝改扮,隨著祝家商團離去。一路上監控,接應等樣樣不缺,料想賊黨得知線路之後,只會在這里動手!我今日已遣出人手提早埋伏,即便憂無患來了短時間里也奈何他們不得,屆時玦兒自可安然脫身,返回成都城。」

吳征瞪目細看,疑竇滿腹問道:「為何只會在這里動手?雖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利大優,但等出了涼州三關未必不可!」

「光有雨珊的傳信與寄芙,玦兒,恐怕還不夠,說不准賊黨就耐住了性子死死憋住。這一回同行的還有一名關鍵人物!」祝雅瞳高深莫測地一笑道:「不僅足以讓賊黨怦然心動,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且要斬殺賊首,必然落在她身上。」

「什么人有此能為?」

「是我。」陸菲嫣怯生生地揮了揮手,望向吳征時又羞又喜,更有難以掩飾的驕傲:「我要去涼州與掌門師兄面議近來成都城諸般事宜,順道送冷仙子一途。」

吳征目瞪口呆之中,祝雅瞳嫣然又玩味地笑道:「直破三境,十二品之下絕無敵手。還有人比她更合適么?」

……

所謂去涼州與奚半樓議事只是托辭,但賊黨得了索雨珊傳訊之後便再無隱忍的可能!吳征心中大定,送走了祝雅瞳與冷月玦之後,忍不住一把將陸菲嫣摟進懷里好生一番親昵道:「什么時候晉階的?還十二品之下當世無敵這么厲害!瞞得我好苦。」

「就在前日!近來事兒太多,也想給你一個驚喜。」

「真驚著了,嚇得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討厭!」吳征尖著聲撒嬌,欲待更進一步時被陸菲嫣攔住。

「近來你太累了不可如此!另外……人家隨著你不是要把你身邊的女人趕走,若是哄不好雁兒,將來你也哄不好盼兒。總之,好生把雁兒哄得回心轉意,若是不能,人家不來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