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偷營(2 / 2)

一流道:「天黑了,明天再走吧?」

鄭一虎道:「二位大叔,你們辛苦一點,賣了馬也好辦事。」在可可稀立山脈和大昆侖山脈之間,有一片橫寬百余里縱長數百里的大草原,在這草原上,共有八大牧場,場主有維吾爾族,有哈薩克人,有蒙有康人,還有夷人。

這一天,有一個名叫「阿次克大牧場」的前面來了三個人,一匹馬,他們直向牧場行去。那二人就是兩流和鄭一虎,他們走了七天才到這個牧場,目的當然是要賣馬。一流的話不錯,那匹千里馬一到牧場就轟動了,場主開口就出一千兩,結果以一千一百五十兩成交。二人出來後,帶著銀子直赴西昆侖,眼看還有一天路程就可到達目的地時,忽然前途有十余騎客接住去路。

一流一見,急向鄭一虎道:「這是馬賊。」

鄭一虎笑道:「他們怎么知道我們有銀子?」

二流道:「也許是偶然。」

鄭一虎笑道:「無論如何,反正他們是替我送座騎來了,二位不要動,等我過去。」

二流道:「馬賊的武功都很高,你當心被圍上。」鄭一虎點點頭,立即走過去。

那批馬賊一見來的是個小兒,為首的大喝道:「小子退回去,叫那兩個送上千兩銀子放你們過去。」

鄭一虎哈哈笑道:「你們的消息真靈,居然知道我們有多少銀子,可見那牧場里面定有奸細。」

賊首大喝道:「你小子再多嘴,大爺就要你的命。」

鄭一虎道:「你們人多沒有用,莫看我小,我如存心殺你們,再加一倍也不夠我一拳。如果不信,不妨過來試一試。」

賊首見他身上掛著兩把短劍,心中也有點嘀咕,江湖上用雙劍的,沒有一個是弱者,他沉吟了一下,揮手道:「薩魯,你上去。」一個大漢應聲跳下馬,提刀向鄭一虎行近。

鄭一虎看出這大漢似乎身手不弱,他雖然不怕,但也小心提防,因為他除了打死一只犀牛以外,還未和人動過手。那大漢見他仍未拔出短劍,以為他有出劍如風的手法,因此不敢過分逼近,遠遠的就喝道:「小子,動手罷。」

地當山道之中,兩旁巨木成行,鄭一虎忽然靈機一動,他提口氣,順手向側面一株大樹一推。「嘩啦」一聲大震,大樹竟被連根拔出,轟然倒地。那大漢嚇得面無人色,連手中長刀都掉在地上,兩腿發軟。後面那十幾騎一見,掉轉馬頭就想逃,耳聽鄭一虎哈哈笑道:「不要動,乖乖的下馬來,否則我就殺走得最快的。」馬賊不聽怎行,只得停了下來。兩流也驚傻了,聞喚才清醒,大喜走近。

鄭一虎道:「你們替我一個個搜,把他們的銀子全留下,最後挑選二匹馬放他們走,如果他們哪一個膽敢動一動,就休想再吃飯。」兩流依言而行,一會兒搜完了,估計搜下四五百兩,其中還有整錠黃金和珠寶,可知這批馬賊油水甚豐富。馬賊誰也不敢動,挑完馬後,一個個如蒙大赦,落慌而逃。

兩流一看群賊慌忙而去,不禁哈哈大笑,齊向鄭一虎道:「小老鄉,原來你是神童。」

鄭一虎道:「我的本領算得了什么,還有比我高百倍的,好,我們上馬罷,現在不要用雙腳走路了。」兩流高興極了,一同上馬,仍朝前進。

鄭一虎忽然覺得一路上的人,總向自己三人露出一種懷疑的目光,於是問一流道:「行人為何對我們這樣看?」

一流鄭重道:「這一帶,都是我們大明皇帝新打下來的土地,我們是漢人,他們的神色當然不友好。」

鄭一虎嚇聲道:「我們走在敵人的土地上?」

二流大笑道:「你走了這長的日子還不明白,近來你所走的莫不都是敵人之地。不過邊疆太亂,老百姓誰都不管誰。如果有軍隊就不同了,我們這樣走,也許會把我們當奸細。」

鄭一虎道:「配軍地有城么?」

一流道:「哪有什么城,是新築的木柵堡壘,建立不久,如果守不住,仍要退回老配地。」

鄭一虎道:「老配地在什么地方?」

二流接道:「在陽關,所謂西出陽關就是指此,右為玉門關。」

鄭一虎道:「配地將軍是什么人?」

一流道:「是沙州衙的衙寧使,姓常,是個老頑固,鐵面無私,殺人不眨眼。」

鄭一虎噫聲道:「愛財的人還說鐵面無私?」

二流道:「錢不是他要,是配地管軍頭目要。」

又走了兩天,這日午後,忽然發現一隊官軍迎面來到,人數足有五百。一流一見,大驚道:「那是配地防軍。」

鄭一虎:「可是有新軍接防了?」

一流道:「不,臨時配地沒有換防的,這是撤離現象,我們快到側面林中躲起來。」

鄭一虎道:「先到林中觀察一下也好。」三人牽馬躲入林內,未幾那隊官軍即卷塵奔近。

一流指給鄭一虎看道:「前面十騎是開路的,十騎之後面那騎白馬,披盔甲的將軍是副總管劉將軍。」

鄭一虎道:「配地就是他最大嗎?」

一流笑道:「不是,配地最大的總管,這魔王就是好殺,無情。他手下有兩副總管,一個管錢糧,一個管防軍,這就是管防軍的劉副總官。」

鄭一虎道:「沙州衙就是帶兵打仗的將軍?」

一流道:「沙州衙是朝庭派在邊疆的駐守總兵,打仗又是另派來的一個總兵,官是一樣大,但兩人職司不同,配地總管就是副總管兼的,你問得這樣仔細干嗎?」

鄭一虎道:「我要尋父,我不得不問清情形,我如在此處找不到,我就向衙門里打聽呀。」

二流道:「衙門深似海,你如何能進去,同時也沒人告訴你。」

鄭一虎道:「我不管,我只要有門路就打聽。」正在這時,忽見官軍後面來了幾百蓬頭垢面之人,有的赤著上身,也有的連褲腳都沒有,頭發蓬松,胡子連腮,簡直比乞丐還不如。

一流立向鄭一虎道:「你看罷,這就是配軍。」

鄭一虎嘆聲道:「難怪你們要逃走,這哪里象人。」大半個時辰過去,配軍後面又有官兵押著。

一流等最後一個官兵過完才道:「我們偷偷跟上罷。」

官兵走的匆忙,一流向二流道:「一定是官兵打了敗仗啦。」

二流道:「西域諸酋聯合大軍有幾十萬,朝庭只派一個總兵帶五萬人來打,不敗而何?」走不到二十里,突然後面塵間大起,吶喊震天。

一流回頭一看,只見滿山遍野都是番兵追來,他大驚叫道:「不好了,番兵追上了。」

鄭一虎眼看番兵來勢如潮水一般,也感心頭大震,急忙道:「我們快到左側山上去。」

一流道:「沒有用,番兵太多。」這時官兵大亂,押後的竟棄下犯人,追上前面大隊去了。

鄭一虎一看犯人都是空手,一旦被番兵追上,保險一個也活不成,立即大喝道:「二位大叔快點過去,叫他們不可逃走,火速團結力量,我們先進前面山道口。」

一流道:「進山口有什么用?」

鄭一虎道:「山口後面有一峰,我在山口外堵住要道。你們則向峰上走,到了峰上,我就能過守峰頭。」

一流道:「好,犯人不會亂,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且人人都有兩下子,你不看他們都在找木頭作武器嘛。」

鄭一虎大喜道:「你告訴他們,這是立功的好機會。」

二流去後,鄭一虎慢慢在後跟著,可是番兵卻愈來愈近了。那山口非常險要,兩面是斷壁懸崖,只有當中一條路,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地。鄭一虎眼看犯人都過去了,於是拔出兩把銹劍,憑著他自己的已知力量,准備拚命援救這批流犯。番兵似乎熟悉地形,這時左右兩側的追勢放緩,惟中間已到山口外,直如怒潮般向山口涌來。鄭一虎收起右劍,舉掌就劈。

他掌上真氣如山,凡接近到數丈內的,莫不連人帶馬被劈得滾翻在地,慘叫之聲,立時大盛。番兵不知厲害,一批倒了,一批又來,可是來的不死即傷。約莫一頓飯功夫,山口通路屍積如山,口都堵住了,但番兵仍舊翻屍進攻,居然不知死活。鄭一虎哪會見過這種陣勢,連手都打軟了。漸漸的,番兵停止了,卻在山口外面扎營以待。忽然一流跑了回來,他一看鄭一虎前面的敵屍,不禁驚呆了。

鄭一虎忙問道:「大家上峰了?」

一流道:「上去了,但官兵也在上面。」

鄭一虎道:「官兵未逃走?」

一流道:「番兵到處都是,官軍被阻,前途不通。」

鄭一虎道:「你快回去帶人來,這兒番兵留下大批兵刃,正合犯人用。」一流再向回跑,鄭一虎反而走出屍體的外面,前進數十丈遠。

舉目一看,半里外全是番兵的營帳,也許因天快要黑了關系,番兵似乎不敢深入了。雪停了,地面的冰雪全被踏溶,從此時見人馬之眾。一流帶來了兩百多配軍,他們倒不先忙著拿兵刃,個個搶著脫番兵屍體的衣服穿,不料他們竟穿不完,原因是番兵被鄭一虎打死了三百多。配軍穿衣拿刀,最後搜查番兵身上的銀子,糧食,甚至連死馬也拖走了數十匹。

一流走近鄭一虎道:「辦完了,我們走罷。」

鄭一虎道:「再叫沒有衣服和兵器的來。」

一流道:「地上沒有了,余者全帶走啦。」

鄭一虎道:「番馬乘夜黑會來攻,我要配軍人人裝備好再走。」

一流點頭道:「劉副總管在查問你是什么人,我不肯說。」

鄭一虎笑道:「你告訴他,我是小配軍。」

一流笑道:「你又沒犯罪,為何加上「配軍」兩字?」

鄭一虎道:「因為我父親是配軍。」

一流道:「好,你這小配軍的字號可能會轟動朝庭。」

遠處一批黑影,沒有騎馬,悄悄的自沙地上爬過來了。鄭一虎的眼睛看得清晰至極,他在夜間的視力似乎不下於白天,這點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摸來的有百多人,一遍沙沙之聲接近了,鄭一虎也不喝叱,見人就劈。慘叫又起,無一生還。半個時辰後,一流帶著配軍又到了,其中還有個將軍。鄭一虎認得就是劉將軍,趕快策馬迎上。

劉將軍遠遠就拱手道:「小俠,多虧你擋住追兵。」

鄭一虎回禮道:「小子沒有下大禮,祈將軍恕罪。」

劉將軍慨然道:「小俠言重了,你的事情我已自祝武口中獲悉,尋找令尊的事,我全力幫忙。」

鄭一虎感激道:「家父如有下落,那全是將軍之賜了,請問祝武是誰?」

一流輕笑道:「就是我呀。」

鄭一虎也笑了,接道:「你不再是一流了。」

將軍也笑道:「他的逃軍罪我決定不再追究了,連黃芳在內,今後叫他們隨你任用。」

鄭一虎道:「不敢。」配軍帶來三百多,但這次卻不夠分配了。

二流也在內,他走近鄭一虎道:「看樣子,這點裝備還差得遠呢。」

鄭一虎道:「別急,還有的是。」

「在什么地方?」

鄭一虎道:「多得很,在前面半里處。」

二流大驚道:「那是番兵營帳嘛。」

鄭一虎道:「誰敢跟我去?」

配軍人人不怕死,同聲應道:「我們……」

鄭一虎道:「空手的無兵器的留下,已奪得兵器的悄悄隨我去,不管敵人圍來多少,你們都不許亂動。」

劉將軍道:「小俠,這樣太危險。」

鄭一虎道:「番兵的左側林旁是坐騎集中處,我們配軍沒有馬,這次去奪馬,不冒險怎行。」鄭一虎帶著一百二十個有刀的配軍,悄悄的繞著山口外的樹林,逐步向敵馬所在處接近。尚距一箭之地,鄭一虎向大家道:「我去突營,你們如敵營大亂時,立即各搶一騎,余者通通趕進山口。」吩咐一完,兩個分開,眾配軍直奔馬棚。

守馬的不到四十個番兵,距離一近,祝武急打手勢叫停。不到一刻,突聞番營轟然大震,宛如發連珠炸雷一般,緊接著就嘩然大亂。祝武聞聲大聲喝道:「沖。」配軍人人擠命,大咕聲,霎時將守馬番兵殺光,人人飛身上馬。他們突襲馬柵足有千多匹,柵門大開,群騎逐出,直奔山口飛馳。群蹄如雷,馬嘶驚天,這更把番兵驚得大亂,他們還以為官兵大舉攻關來了。

劉將軍在看得又驚又喜,急忙叫空手配軍道:「快向崖隙躲,當心馬群。」

半里地,呼吸之間就到,番馬如潮水般涌入山口,緊接著就是祝武帶一百二十騎到。劉將軍騎在白馬上一見,急問道:「小俠呢?」

視武道:「仍在突營,我們走,不要讓馬群沖過峰下去。」

劉將軍道:「小俠有沒有危險?」

祝武大笑道:「誰打得過他?」鄭一虎早已到了他們頭頂,但不願太顯露自己的能力,讓他們走完後才落地,仍在守在山口,提防敵人追來。

山口那面有座不大的平谷,谷那邊也是山口,出了那邊山口才是一座高山,官兵將馬匹集中在山下林中,人卻爬上山峰,那是為防番兵萬一追到時救人不救馬的打算。山那面雖被番兵截斷去路,但沒有發現這批官兵,否則真是前後受敵了。鄭一虎守了一會,惟番營仍在亂紛紛,他也不知打死多少,可是未見再有追來的,直到半夜,他就放棄山口了,徑向那座山峰奔去。來到上,劉將軍帶著祝武,黃芳,還有十幾名小軍官來接了。

見面之下,劉將軍大喜道:「小俠,我們都下峰了。」

鄭一虎道:「將軍有何打算?」

劉將軍道:「還有半夜,我想偷過番兵的攔截。」

鄭一虎道:「好,將軍帶官兵斷後,我帶配軍們開路。」

視武送上他的馬道:「我們有六百二十人,現在人馬都夠了。」

鄭一虎道:「除了官兵,我們分兩隊,一隊由祝大哥率須,另一隊由黃大哥率領,但由兩隊中挑選五十騎隨我走前面。」

祝武應聲道:「好,我這就去。」

祝、黃走回去後,劉將軍立叫身邊一個小將道:「何明,快回去調整人馬,下令開動。」他自己陪著鄭一虎到了山下,只見那兒已排好兩批配軍。好笑的是,他們都穿著番兵的衣甲,微然如一隊番兵。

祝武挑出五十名大漢,顯然都是有兩下子的,帶到地面前道:「夠了嘛?」

鄭一虎點頭道:「夠了。」他立向五騎道:「請出來兩位熟悉地形的走前面。」他又回頭道:「祝大哥,你與黃大哥帶著大隊跟進。」說完,立即出動。

不到天亮,前面兩名配軍回頭弛轉,向鄭一虎道:「前面有番騎出現。」

鄭一虎道:「不要管,我們繼續走。」遠遠的雪地上現有百余騎,但沒有擋住路,顯然發現這邊人馬多,不敢來截,也許錯以為是他們自己人。可是一等到前面的官兵到了,那百余騎竟由左側逃走了。

劉將軍這時派騎兵快馬追上鄭一虎道:「小俠,將軍說,敵人可能有一批在前面。」

鄭一虎道:「請你回去告訴將軍,不管有多少番兵攔截,官兵只須跟著前進就行了。」快騎去後,他回頭向祝、黃二人道:「催大家加鞭,我們沖過去。」二百多騎一齊發動,在雪地上如同一條膝膝白龍。三十里不到,突見前面平原上布下黑壓壓的一大遍,估計足有萬多番兵人馬。

鄭一虎一揮手,大喝道:「隊伍只許擋兩側,不許沖過我的前面。」人馬分十行,左右備五行,一點不亂,只跟著鄭一虎猛沖猛馳。啼聲轟轟,雪塵飛濺。不到一刻,鄭一虎接近了,大喝一聲,雙劍分前左右三面勁劈。直是所向披靡,敵軍一遇到他。無不人翻馬倒,霎時沖開一條十丈寬的人街。

敵陣突破後,鄭一虎帶轉馬,順著自己的人馬,又回頭沖左側。敵軍不敢擋,但卻兩面夾攻,然而左面的又遭為鄭一虎殺退了,配軍只全力擋右面。劉將軍是有百戰經驗之人,他一見左面敵人被鄭一虎沖得亂極。於是下令,帶官兵乘勝追殺。鄭一虎一見大喜,火速穿過自己人馬,再向右面猛沖。祝、黃也照劉將軍之樣,一同時大喝,下令配軍側轉右面尾追了上去。兩面番兵雖眾,但被鄭一虎沖破了膽,同時亂了陣勢,這時只顧逃命,甚至互相踐踹,死傷不計其數。兩面得勝,番軍大敗,敵勢全無,雪地上被鮮血所染,似是開了一平原的紅花,屍體狼藉,觸目皆是,萬余番兵已去大半。官兵追出二四里才回來,配軍卻紛紛翻動屍體搜取財物。

鄭一虎等到配軍歸隊後,正色向他們大聲道:「從今以後,哪個再在死屍上找財物,請他不要跟我,這樣太亂了,一旦敵軍回來擾襲,那還能打仗?」

劉將軍遠遠聽到,居然暗暗點頭,他向身旁諸將道:「這孩子是個天生將才。」隊伍又照樣前進了,可是再無敵蹤。

入夜,劉將軍向鄭一虎道:「小俠,晚上怎辦?」

鄭一虎道:「憑將軍意思,或扎營,或仍趕路都可以。」

劉將軍道:「扎營防敵來襲,繼續趕路,又怕人馬疲倦,這真是左右為難。」

鄭一虎道:「那就休息一個時辰再走,讓大家吃點干糧。」

劉將軍點頭道:「好,官兵的干糧分出一半,今後還有三天到陽關。」

鄭一虎道:「官兵干糧不須分出,配軍從敵人手上得到很多。」

劉將軍笑道:「那更好,小俠下令休息罷,守望由官兵中派出。」初更天,全軍又繼續馳進了,此後數天,除有少數番兵出現外,再無大批來攻,也許那一仗已驚破敵膽了。

距陽關還有數十里,劉將軍立即親自追上鄭一虎道:「先派人進關稟明總兵才行,我們停下來罷。」

鄭一虎道:「全憑將軍吩咐。」

劉將軍道:「那就請小俠帶人馬到側面林中去,等將軍回來再通知你。」鄭一虎立即吩咐祝、黃二人下令停止前進,前隊就向林邊馳去。

這是早晨,雪又開始下了,配軍沒營帳,他們真苦,就在雪地上坐著休息,不過他們的精神卻十分旺盛,因為他們已得到一個救星,重新有了希望。祝武和黃芳行近鄭一虎坐下道:「小虎,你這一來,我們配軍都已變成天兵了。」

鄭一虎道:「我對你們早說過,立功的機會太多,現在都有希望赦罪了。」

祝武道:「剛才他們說,沒有一個想回故鄉了,他們願隨你打仗。」

鄭一虎道:「我又不要作官,哪能永遠跟著我。」

黃芳道:「只怕總兵不放你走哩。」

鄭一虎道:「那也不行,我非尋到父親不可。」

祝武道:「要是總兵答應幫你找呢?」

鄭一虎道:「我如能見到父親,自應略效棉力,但也不會長久。」

祝武道:「全部人犯一旦赦了罪,他們也要跟你走。」

鄭一虎笑道:「不打仗,跟著我作什么?我是江湖人,總不能帶著大批人跑江湖呀。」

配軍這時都把他圍住了,其中一人大聲道:「小俠不能把我們丟掉啊。」

鄭一虎道:「你們都有親人在家鄉祈望,不回去是不對的,不過我保證你們人人都會發點財,衣錦榮歸。」

又一人接口道:「從哪里發財?」

鄭一虎道:「從敵人那里發財。」

那人大笑道:「可是你不准搜敵屍呀?」

鄭一虎道:「敵屍身上縱有也不會太多,同時非常危險,我們要搶敵人的軍餉才能發大財。」眾犯聞言,哄然大樂。

未及中午,劉將軍又親自來了,只見他滿臉嚴肅道:「小俠,敵人有數萬人馬正在攻陽關。」

鄭一虎跳起道:「派去的人已回來了。」

劉將軍道:「一人被敵追殺死亡,逃回來一個,文書無法送入關內。」

鄭一虎大聲道:「我們又要大殺一陣了。看來只有突圍入關啦。」

劉將軍道:「據說番兵圍了兩層,現在攻得緊,我們就算能攻至關下,只怕官內也不肯放我們進去,因為敵人可乘機涌入。」

鄭一虎道:「那就只有解圍才能進關了。」

劉將軍道:「當然,但解圍談何容易?」

鄭一虎想了一下,決然道:「我想到一個戰法了,但是演練一下,看能不能用。」

劉將軍詫異道:「什么戰法?」

鄭一虎道:「我不懂行軍布陣,這是我心里臨時想出來的。」

劉將軍道:「你說說看。」

鄭一虎道:「把官兵和配軍排成十個圓圈,形成一大球,將軍在圓球中央指揮,演練時分八個方向。我獨自在球表外面,將軍看我攻到哪一方就指揮全陣滾向那方,名雖叫「滾」,實際上就是跟隨著我前進。每騎人馬都不必變動位置和方向正面的前進,後面的倒退到敵側面橫移,眼法一方面不怕敵人眾多被突破,又不怕混亂傷亡,人人面向外,對著敵人。」

劉將軍一聽大叫道:「好辦法,馬上開始演練。」座騎不問是奪自敵人的或是官兵的,都是訓練好的戰馬,演練起來,毫不費力。

將軍在一片廣大的雪地上如法布置,他子執一面大旗,立在兩於人馬中。高高立起,眼看著人球外的鄭一虎,不問他騎馬到什么方向,將軍就將大旗向他那面展動。開始有點亂,一個時辰之後,整個人球真象在滾動,愈演愈精,行動愈來愈速。將軍大樂,在內哈哈大笑道:「成功了,從此十大陣法之外又加一陣了,十面埋伏加上十一……」他不能說出這陣之名,笑著說不下去了。

鄭一虎大聲道:「十一「鐵球陣」。」

將軍大笑道:「對,鐵球陣。」

鄭一虎道:「這陣不演不知奧妙,請將軍調整一下。」

將軍道:「調整什么?」

鄭一虎道:「最外層的要用長槍,長矛,第二層放箭,第三層以下准備補充傷亡。」

劉將軍大喜道:「對,番兵都是騎兵,非長槍不能抗拒。」

鄭一虎道:「中央空心還要大,否則失去伸縮性。」

將軍附和道:「完全正確,正再練一次。」演完了,他下令休息,准備出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