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黑牡丹(1 / 2)

整整一天,當車近巴甫城時,無已全黑了。這一夜,大家不得不在城中住下,好在巴南就在海岸邊。在夜近更深的時際,杜吉斯的房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陣輕微剝啄之聲。杜吉斯是與培亨一間房子,他們和鄭一虎,夜之秘是隔壁,他知道有人來了,於是急將培亨推醒。培亨跳起來,走近房門,輕聲問道:「是誰?」

回答的是一個老人的聲音:「老朽天下通。」

培亨急忙開門道:「老丈怎么這時才來?」

天下通走進房中,指著杜吉斯道:「你的對手是什么樣的人,只怕你們都不清楚?」

杜吉斯道:「據說是暹邏神蟒教徒?」

天下通道:「大致上是不錯,可是現在全變了,實際上都變成魔鬼黨徒,他們表面以神蟒教作幌子,因為該教在暹邏武林勢力龐大之故。」

培亨道:「那我們得通知大會才行呀。」

天下通道:「不可,包你無人肯信,目前只有我們暗中留心。」

杜吉斯道:「你老今天在暗中看到我的打斗?」

天下通道:「看到的是陶姑娘,她回去一說,老朽就開始調查,查出後再追來告訴你們。」

培亨道:「我去叫小鄭來。」

天下通笑道:「他和夜之秘,以及六個女孩子探無泉島去了,你們兩人明天再走罷。」

杜吉斯詫異道:「他們為何不通知我倆?」

天下通道:「來不及了,因為他們是追著一批夜行人去的。」

杜吉斯道:「我們要不要馬上走?」

天下通道:「你們如果不想休息,那就留下房錢,隨著老朽去看另一件事情。」

培亨道:「什么事?」

天下通道:「一個大巫黨妖婦,現在正與八大神蟒教在拼斗。」

杜吉斯道:「這兩方因什么結仇的?」

天下通道:「神蟒教中有這樣古怪的毒物,那正是大巫黨要尋找來練符母的東西,結果被大巫黨全劫去啦。事情就這樣開始,前一天,神蟒教有個高手又被大巫黨害死了。」二人立即收拾,留下銀子,急急隨著老頭翻屋而去。

天下通領著二人直赴海邊,但卻是非常冷僻的地點,那兒有一座崎嶇的高崖,崖外面就是海灘,午夜過後,潮退了,沙灘顯得廣大死寂。到了崖上,天下通輕聲向二人道:「你們看到什么沒有?」

培亨道:「沙灘上躺著三個屍體。」

天下通道:「神蟒教又吃虧了,那妖巫已不見啦。」

杜吉斯道:「大巫黨神出鬼沒!邪法又高,還真無法對付。」

天下通道:「我們對付之人已有兩個,惟目前不能追查,等大會過會,我們就有得忙了。」

培亨道:「我們怎么辦,有沒有船?」

天下通道:「區區幾里海面,何需坐船,現在跟我渡海。」

杜吉斯道:「你老知道去處?」

天下通道:「就在我們對面海中,白天可見。」

天上連星星都沒有幾顆了,三人趁著這時提起輕功,悄悄的踏波飄渡,須臾尖於波濤之內。離岸不到一里,突見海浪冒出一圈綠焰。天下通一見居在驚叫道:「我們被大巫黨高手截住了。」

培亨大驚道:「我們快回頭。」

天下通道:「那就中了他的圈套,同時我們還要提防水里。」

杜吉斯道:「這怎么辦?」

天下通道:「待我通知呂姑娘來援。」

培亨詫異道:「還有三四里,傳音能到嗎?」

天下通道:「馬姑娘有只金絲虎靈獸,被老朽帶在身邊,她現在海水下面替我們防止水中一面,派她通知萬無一失。」

杜吉斯大奇道:「有這種事?」

天下通道:「不信你等著瞧。」天下通正待向海里召回小金絲虎,滿懷料水中突然冒出一個人頭來。杜吉斯一見悚然,舉手就待劈出。

「別動。」培亨大喝阻住,接著說道:「是小虎。」

杜吉斯仔細一看,真是鄭一虎,不禁大喜,問道:「小虎,你來了。」

鄭一虎身已登上水面,但還有數丈遠,隔著三層浪,他聽到聲音後笑道:「你們為何不走了?」

天下通道:「前面那綠焰是什么?」

鄭一虎笑道:「是一個巫婆。」

培亨道:「我們都是因了這個才不敢動。」

鄭一虎大笑道:「她已被呂姐制住了,現在只是她的魔焰未盡,人早死了。」

天下通吁口氣道:「你搗什么鬼?卻由水中來嚇唬我們?」

鄭一虎輕笑道:「我們後面還有三個大巫黨二流高手,現在被我替你們解決了。」

杜吉斯哈哈笑道:「你也不怕他們?」

鄭一虎道:「他們的作風一向都是暗襲,剛才我也來一次依樣葫蘆,他們措手不及,全回老家去了。」

培亨道:「荒島上怎樣了?」

鄭一虎道:「荒島現已成了天下武林私用之所,不分邪正,各據一地,僅僅在中央一片沙漠里,留下一些空隙。」

杜吉斯道:「我們有塊地盤沒有?」

鄭一虎道:「有,是一處海岸崖洞。」

培亨道:「這是什么局面?」

鄭一虎道:「曼谷城中受了限制,各路武林正者束手,邪者橫行,現在有了這個島,大家都可以憑本領公開打斗,這是火葯庫,誰要妄動就變成爆發的局面。」

天下通道:「你總不能到處去闖呀?」

鄭一虎道:「當然,誰要去探就是一場猛斗。」

杜吉斯道:「那你的消息從何而來?」

鄭一虎道:「鸞披引我去見一個賣飲食的小孩子,他可以到處走,我的消息就是他傳遞。」

天下通道:「我們快上島去吧,不知神蟒教人來了沒有。」

鄭一虎道:「他們在我們的對面島岸,一共有四十多人,可是他們一看島上的情勢,也不敢動啦,他們怕的是大巫黨。」鄭一虎領著三人登上無泉島,前面是一片樹林,他指著道:「這一片樹林是天下武林不約而同留下的,現在遍布著作買賣的茅棚!吃的喝的應有盡有,最奇的是沒有一個人在這里找是非。」

天下通道:「我們要不要買點吃的帶去?」

鄭一虎道:「洞中有的是美酒佳餚。」

沿著海岸走了一里半,那個洞已到了,首先看到的是呂素,她一見四人,輕聲道:「你們來了。」

鄭一虎道:「沒有動靜?」

呂素道:「海中不斷有人飄浮而過,但沒有人找上門,因此我們也不管。」

天下通道:「海岸高,他們無法探出我等虛實,這個地方比曼谷清靜。」洞中可不小,深有十幾丈,外面有聲音,幾個女子都出來了。

天下通到處看看,笑道:「男人們住前洞,女孩子住後洞,我們還有五天好住。」

呂素問道:「我表姐怎么樣?」

天下通道:「陶姑娘帶著幾個西方的姑娘,可忙著哩,幾次想來看你們都沒有時間。」

呂素問杜吉斯道:「你們希臘有幾個一流好手?」

杜吉斯道:「在姑娘眼中夠得上稱好手的只有一個。」

呂素道:「你何必客氣?」

杜吉斯道:「我們西方人說話,不似你們中國人,有什么說什么,我的話是真的。」

白紫仙道:「那就是你了。」

杜吉斯道:「我不敢,家兄倒是真的,不過他沒有來。」

呂素道:「那就對了,我表姊妹曾遇到一個對手,也許就是令兄了。」

杜吉斯驚訝道:「令表姊和家兄動過手?」

呂素道:「只是印證而已,並非有仇,她說曾遇到一個高手,起先我還認為是你,現在確定是令兄了。」

杜吉斯道:「家兄向來不出國門,這樣看來,他可能要到外面走動了。」

鄭一虎道:「何以見得?」

杜吉斯道:「家兄個性不似我,性情的確有點傲世,他曾說過,天下沒有真正的高手。」

鄭一虎哈哈笑道:「他遇到我陶姐後才知想錯了。」

杜吉斯道:「對了,他也許未敗,這就是他非出來不可的原因了。」

天也亮了,馬玲玲端來東西給大家在前洞內吃,雖是冷食,但無一不是經常美味可口的東西。吃完不久,洞口忽然響起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鄭一虎跳起來道:「有消息來了。」他出去一會,不久回來急問道:「小童說島中沙坪上已有人在打斗。」

天下通道:「去看看,不知有無隱蔽的地方?」

鄭一虎道:「沙坪四周都是密林。」

大家整理各人的東西,由鄭一虎領著急急而行,未幾就到了一處密林之內。沙坪上僅有兩個人,一個蓬頭散發的古怪黑人,簡直看不出他的年齡。他是坐著的,手中拿著一只大鈴,叮當,叮當的搖個不停。蓬頭怪物的對面是個青年,他也坐著,手中拿著一只牛角,湊在嘴上嗚嗚直吹,發出單調刺耳的怪音。天下通一見,向鄭一虎道:「你認得那青年吧?」

鄭一虎道:「這人比魔王年輕,沒有見過。」

天下通道:「他就是魔鬼黨之人。」

培亨急接道:「黑怪是非洲巫神。」

公九主道:「他們不似斗邪法?」

天下通道:「他們在斗內功,不過他們是將內功從音響中發出,看來竟是棋逢對手。」

鄭一虎道:「他們不侵犯四周觀斗的,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天下通道:「他們目空一切,今天這島上也自知眾怒難犯。」

鄭一虎道:「我如何才能與這兩人個別一試?」

天下通道:「忍耐點,等大會過了再找他們。」

呂素道:「你老說得對,他們不展邪法拼斗,也是不願大干。」

天下通道:「那你想錯了,他們豈顧暹邏大會,他們這所以不放手搗亂,那是因為他們還未找到知道海底城那人。」

鄭一虎道:「對了,這個如何能找到呢?」

天下通道:「這個人有一點線索,據說也是武林特殊人物,他甚至亦在動金射的腦筋,金射已落在魔王手中,這個人說不定也來這島上,可是不知是哪種人?」

呂素道:「消息如何來的?」

天下通道:「是一個暹邏老僧口中說出的。」

夜之秘忽然道:「兩方後面又有人露面了。」

大家聞言注目,培亨接道:「非洲巫神後面是埃及巫婆和斯巴達巫祖,這兩個怪物出來,這場打斗顯有更進一步大增之勢。」

鄭一虎道:「這面出來的是魔王和鬼王,看勢真要大拼了。」

白紫仙急指道:「兩方側面竟也來了人。」眾人急視西面林前,只見出來的是個黑人少女。

呂素噫聲道:「她是什么人,竟有這大的膽量?」

鄭一虎道:「沒有幾下子,她敢出來?快聽,她在說什么?」

黑女竟對兩方都大聲的叫喚,杜吉斯聽得懂,只見他靜靜的聽著,未幾回頭向大家解釋道:「她是來勸解的。」

天下通笑道:「這就太不知量力了。」

杜吉斯鄭重道:「不見得,對方不是停了嗎?」

鄭一虎噫聲道:「真的,那就怪了。」

杜吉斯又聽了一會,他忽然道:「什么是無敵神?」

鄭一虎問道:「那黑女說的嗎?」

杜吉斯急忙道:「是的,黑女說出「無敵神」三字時,對方才停手的。」

天下通道:「她怎樣說?」

杜吉斯道:「黑女說,你們干什么,無敵神已來場上,你們還打個什么勁?對方聽了這話就停手了。」

天下通道:「那就對了,無敵神就是那個知道海底城的特殊人物。」

鄭一虎道:「聽這字號,顯然是個男子。」

天下通道:「這三字在我們國人聽來八成是男子,但這不是國內人物,且莫言之過早。」

培亨道:「雙方都散了。」

九公主道:「那黑女甚美,我去跟她打交道如何?」

呂素急阻道:「不可,好在知道無敵神來了,可見她是無敵神的對手。」

九公主道:「那更好打聽呀?」

呂素道:「剛才雙方為何不向她打聽?」

九公主道:「對啊,這樣的好線索為何不問?」

呂素道:「可見剛才雙方都不敢惹。」

鄭一虎道:「哪有這回事?」

呂素道:「小虎,呂姐不比你怕事,我們目前凡事慎重。」

鄭一虎道:「黑女向這面來了。她真敢到處走?」

呂素道:「你看她已注意我們了,老杜,你懂印語,你小心應付。」

杜吉斯道:「等她先開口我才答腔,我可不敢主動。」

鄭一虎笑道:「她又不是毒蛇猛獸。」

黑女進林了,忽然立住不動,只見她向林里點頭笑笑,但不深入,也不開口,未幾就回身而去。鄭一虎看到莫名其妙,嘀咕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天下通道:「莫測高深。」

杜吉斯道:「那一笑,顯然對我們毫無惡意。」

呂素笑道:「你們猜她是為何笑?」

鄭一虎道:「意思是說,你們在這時看熱鬧,可惜我不懂印語,否則非追上去不可。」

九公主道:「是啊,我們還缺個黑的,少個白的。」

鄭一虎道:「我的追,可不是你那意思,我是追上問她笑什么。」

杜吉斯哈哈笑道:「你追不得。」

鄭一虎道:「那就讓你去。」

杜吉斯道:「好,你們在此勿動,我來冒險。」

培亨道:「老杜,當心黑牡丹有刺。」

杜吉斯道:「流點血也值得。」杜吉斯追出去一看,不由愕然一怔,舉目四顧,竟已不見那黑女,更奇的是林緣竟躺著一個死人,他大叫一聲:「你們快來。」

大家聞聲有異,一齊沖出去,同聲問道:「什么事?」

杜吉斯道:「黑女不見了,但這兒有死人。」

死者是個黃種男子,也許就是暹邏人,年紀不出四十,胸口流著血,顯然是一種非常強頸的指功所殺。天下通道:「剛死的,八成就是那黑女所殺。」

九公主道:「傷在胸口,為何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呂素道:「請培兄檢查一下,死者必同時被點了啞穴。」

培亨俯身一查,駭然道:「是的,下手人兩指齊下,輕重有別,其功力真是高深莫測。」

呂素道:「這人也是想探黑女而來,杜兄,我說你就別追了。」

杜吉斯道:「真有刺,花黑心狠,我不敢啦。」

天下通道:「這黑女的來歷愈來愈神秘了,現在必須調查一下了,小虎,你和杜大俠即刻開始行動。」

呂素道:「你老認為非查不可?」

天下通道:「是的,甚至不惜在島上與任何方面沖突。」

鄭一虎道:「現在就去?」

天下通點頭道:「你們兩人立刻去探,老朽帶其余人等回洞。」

鄭一虎向杜吉斯招手道:「老將下了令,不去也不行,我們走,看黑女向什么地方去了。」

杜吉斯道:「我連一點影兒都未看到,怎知她向什么方向去了?」

鄭一虎道:「這島縱橫不到十里,自然查得到的,不過難免與其他各路人物沖突罷了。」

杜吉斯道:「有人住的地方我們不去打擾,難道人家不許我們在路上行走不成?」

鄭一虎道:「是非起因,多半出人意外,你走著瞧罷。」

島上無路,他們踏沙草,穿行於林石之間,估計已走了半里。奇怪,他們走了這遠還沒有看到別人行動,這島好似就只有他們兩個似的。杜吉斯這時立住不動,輕聲向鄭一虎道:「這種冷靜,實在有點可怕。」

鄭一虎笑道:「全島都充滿了煞氣,本來就是生死存亡之局。」

杜吉斯道:「我好似嗅到自己身上的血氣味了。」

鄭一虎道:「你的運氣真好。」

杜吉斯笑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鄭一虎道:「身上流了血,你自己還能嗅到,那證明還活著呀,如果你嗅不著那才槽糕。」

杜吉斯也大笑了,點頭道:「跟你作朋友,我八成死不了。」

鄭一虎搖頭道:「過獎了,我自己還不知保不何得住哩。」

杜吉斯道:「不管怎樣,我覺得你這東方人是個有福的人,我和你在一塊,心中就覺得安全得多。」二人又轉過一座石山,杜吉斯突然驚叫道:「這里死了十個人。」

鄭一虎早已聞到血腥氣,過去一看,只見亂石之內橫七豎八躺了一大堆,嘆聲道:「都是你們白種人。」

杜吉斯道:「查查他們的傷處看。」

鄭一虎道:「都是重擊致命的。」

杜吉斯看看所有死者的面目,只見他直搖頭,顯然沒有一個認得的,他抬頭道:「這又是誰下的手呢?」

鄭一虎道:「這個下手之人手腳極快,八成是偷襲成功的。不過我們無法查出他是誰,因為這島上人物太復雜,但我們卻要查查這批死者是正是邪。」

杜吉斯道:「我想這批死者是陰火教人。」

鄭一虎道:「假設是陰火教人,那就死有余辜了。」他的話剛說完,忽見前面出現了兩個女子的背影,隨即向杜吉斯輕聲道:「杜兄,你看前面高地上。」

杜吉斯抬頭注目,啊聲道:「一個前影似為黑女。」

鄭一虎道:「還有個呢?」

杜吉斯道:「那是白種女子,該不是澳洲女俠史密司珊娜。」

鄭一虎道:「珊娜高,這個稍矮。」

杜吉斯道:「我們前去看看如何?」

鄭一虎道:「她們立著未動,似在看什么,我們本來是追查黑女,當然要過去。」

杜吉斯鄭重道:「我真怕黑女突然動手。」

鄭一虎道:「我們過去時,不要偷偷摸摸就是。」

二人邊說邊行,兩箭之遠,不須多久就到了那高地下面。當前只差一道斜坡了,可是那兩個女子似乎仍未察覺,連頭也不回,鄭一虎向杜吉斯透個目光,大聲道:「上面有人。」

杜吉斯會意,接口道:「這島上到處都有人。」說著已到了上面,但距二女仍有一段距離。這時候那白女回頭了,杜吉斯目光一亮,輕輕向鄭一虎道:「好美」。

鄭一虎道:「真是天女下凡。」

杜吉斯道:「你看她有多大年紀?」

鄭一虎道:「慚愧,對於白人的面貌,我是看不出的。」

杜告斯道:「她不過十六歲。」

鄭一虎道:「她老看著我們干啥?」

杜吉斯道:「也許希罕我們黃白同行。」

黑女也轉過頭來了,鄭一虎啊聲道:「真是她。」

杜吉斯道:「當心她突然出手。」

鄭一虎道:「她面無怒意,大概不會的,你開口呀。」

杜吉斯道:「我不敢。」

鄭一虎暗暗好笑,只得自己搶出,拱手道:「二位姑娘可懂華語?」

黑女嬌笑道:「只怕你外語不通。」

鄭一虎點頭道:「在下識少見微,姑娘一言,點破了。」

黑女道:「好在我們懂你的華語,請問有何指教?」

鄭一虎道:「如不見罪,請問芳名?」

黑女向白女笑道:「我說的那人就是他,你也說話呀。」

白女微笑點頭,向鄭一虎道:「她的名字叫娜姬,我是她師姐,你們叫我蒙蒂好了。」

鄭一虎道:「這真巧,一黃一白是朋友,一白一黑是姐妹。」

黑女道:「你叫鄭一虎?」

鄭一虎聞言一震,然而他表面仍上一片泰然道:「姑娘怎知區區俗名?」

黑女道:「中國一虎,名揚天下。」

鄭一虎哈哈笑道:「虛有其名,真是欺世不淺啊。」

白女道:「中國大概只你一虎了。」

鄭一虎道:「但敝國多的是龍呀。」

黑女微笑道:「此島專為了卻私怨而設,你們一黃一白有何恩怨而來?」

鄭一虎道:「人世間,非恩即怨,凡未跳出三界五形者無有不來。」

白女格格笑道:「但此島卻有僧,道,尼輩出現哩。」

鄭一虎道:「那他們未了七情五欲,徒負出家之名了。」

黑女道:「我們說你不過,但不知你的武功是否真比嘴強?」

鄭一虎道:「姑娘要指教在下嗎?」

白女道:「你們跟我走,自然有人和你動手。」

鄭一虎笑道:「原來二位姑娘要借他人之手來考驗區區,也許那人即為姑娘等對手,這真是一舉兩得之策啊。」

白女正色道:「我姐妹如要除那人,可說不費吹灰之力。」

鄭一虎道:「那人既然低能,那姑娘又如何能試出在下武功深淺?」

黑女道:「你們打過他就算你名不虛傳了。」

鄭一虎搖頭道:「從二位的口中,已確定在下不是二位姑娘的對手了。」

白女笑道:「你不服?」

鄭一虎道:「在下本來沒有要與二位交手之心,現在卻被逼著在下向二位求教了。」

黑女道:「你打過那人後才有資格和我們動手。」

鄭一虎道:「倘若我在二位手下僥幸而不敗,那就證明那人不是在下的對手了。」

白女道:「你真要和我們動手?」

鄭一虎道:「拋磚引玉,何樂不為?」杜吉斯眼看難以避免,心中不覺緊張起來。

白女笑向黑女道:「師妹這一場由你來。」

黑女點點頭,閃退數步,正色向鄭一虎道:「你用全力攻來罷。」

鄭一虎側顧杜吉斯道:「老杜請退後,這是我與女人動手第一次。」

杜吉斯剛剛退開,突然一條人影電而來,同時一個嬌柔的聲音急喝道:「大師姐,二師姐千萬勿動手。」

鄭一虎聞聲回頭,一看來的是暹邏少女慕容妮,心中暗叫道:「原來這兩女竟是她的師姐。」

白女一看慕容妮如飛而到,問道:「三妹有什么事?」

慕容妮道:「大師姐,鄭公子乃武林正義之人,我們不能和他動手。」

黑女笑道:「印證兩手有何不可?」

慕容妮道:「四周都是天下武林,我們豈可顯現實學,這不是作心給人愛看底子嗎?」

白女立向鄭一虎道:「看樣子我們只有留在日後印證了。」

鄭一虎淡然道:「在下在姑娘們眼中的無能和輕視,恐怕要在大會上始能更正。」

慕容妮接口笑道:「鄭兄恐怕是誤會了?」

鄭一虎道:「我認為一點不誤會,令師姐們當面說在下不是對手。」

慕容妮詫然道:「有這種事?」

黑女道:「我們是說過。」

慕容妮嘆聲道:「二位師姐失言了。」

白女道:「不交手,我們不相信。」

慕容妮道:「師傅的仇敵已到,我正想請鄭公子幫忙,大姐,現在不好開口了。」

白女冷笑道:「我們二人份內的事,何必求外人幫忙,東侵西掠現在哪里?」

慕容妮道:「已來島上。」

白女道:「那我們還等什么。」

慕容妮道:「暫時不可與其動手,他們目前正在找持有金射之人。」

黑女道:「金射豈可讓他們奪去?」

慕容妮道:「金射不知落在哪一個身上,因為對方共有三人,也許一個都未帶著。」

黑女道:「看勢而行,我們不能讓其找上門去。」

慕容妮笑向鄭一虎道:「東侵、西掠這名字你一定聽說過?」

鄭一虎點頭道:「他們是陰火教第二代。」

慕容妮道:「你想看看這兩個人嗎?」

鄭一虎道:「如果三位姑娘不嫌外人旁觀,在下與杜兄願意隨行。」

白女已不耐煩,大聲向慕容妮道:「三妹。你還羅嗦什么。」

慕蓉妮不理,仍向鄭一虎道:「二位請離遠一點跟著,免得別人說是我請來的幫手。」

鄭一虎笑道:「任憑吩咐。」

三女立即向東面去了,鄭一虎向杜吉斯道:「我們的目的未達,反而先看到一場熱鬧。」

杜吉斯道:「這三女的師傅又是誰呢?」

鄭一虎道:「有了慕蓉妮,自然能查出,現在先看她們的功夫。」

經過不少崎嶇之地,前面現出一座石山,奇石突起,高約半里,杜吉斯忽然道:「她們在前面停住了。」

鄭一虎道:「大概發現什么了,我們繞到側面去。」

杜吉斯搶先奔了,但走不到一箭之地,忽於一林內迎面遇到三個白種老人。一見即停,回頭忙喚鄭一虎道:「此路不通。」

鄭一虎早已看到那三個白種老人,惟不知其來歷罷了,走上去淡然道:「天下怎有不通的道路,就看你敢不敢走。」三個老人竟然立在那兒一點沒有動,鄭一虎走近了才看出他們的年紀和面貌,都是又老又凶的。

杜吉斯輕聲向他道:「我不認得這三人,但確定他們是陰火教的重要人物。」

距離還有幾十丈遠,鄭一虎示意道:「過去。」

杜吉斯道:「假設遇上東侵和西掠怎辦?」

鄭一虎道:「當前是三個,也許不是,就是也不能退回去,相反的,我正想搶那黑白二女的前面。」杜吉斯這時用英語向那老人問話了,可是回答的卻是一陣冷笑。鄭一虎看出情形不妙,上前就將杜吉期阻住道:「等我來。」

出乎意料之外,立在中間的老人卻用華語叱道:「中國小輩,這條路不許過去。」

一聽他說中國話,鄭一虎倒感覺松了一口氣,立住道:「為什么?」

那老人道:「老夫等所在之處,無一不是禁區。」

鄭一虎冷笑道:「我要去的地方,無人敢劃禁區。」

老人聞言一怔,大喝道:「你敢在老夫面前誇口?」

鄭一虎道:「我不敢的只有個字,那就是「理」,無理的沒有不敢。」

旁邊老人大怒道:「你小子過來看看。」

鄭一虎道:「你們是什么人,我怕動錯了手。」

第三個老人北道:「不必問,那是你自願死得不明下白。」

鄭一虎回頭向杜吉斯道:「隨我來。」

杜吉斯道:「你得先說好,不知一對一還是二對三?」

鄭一虎道:「一對三,你只跟著。」

杜吉斯還不明白鄭一虎的真正武功,聞言非常擔心,然而事實已至此,不隨著又不行,只得提足功力跟進。鄭一虎為了慎重,緩緩的拔出他的天龍神劍。大步前進,冷笑道:「三位最好同時提防。」

中間老人突然踏出一步,揚手射出一道寒光。鄭一虎觸目即知,那是敵人的歹毒暗器,不慌不忙,神劍如電點出。他劍上發出無比的吸力,恰到好處,竟將敵人的寒光吸在劍尖上。鄭一虎冷笑道:「原來閣下只會施展這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

那老人顯然是探查虛實之舉,這會覺出對方的功力高深莫測。面色嚴肅了,立在背上拔下一把長僅兩尺,寬如手掌的西方古劍。另外兩個老人本有退開之意,但這時竟拔出同樣的巨劍列陣以待。鄭一虎將手一擺,出言阻住社吉斯道:「杜兄請停。」

杜吉斯知道他真要以一對二,鄭重道:「小虎,我已知道他們的來歷了。」

鄭一虎道:「是誰?」

杜吉斯道:「陰火教中僅次於東,西兩魔的「北極三星」,他是陰火教的權力團中人物。」

鄭一虎道:「這就沒有白費手腳。」

杜吉斯道:「他們練有「幻形功」,你提防劍劍落空。」

鄭一虎道:「他們在我眼前幻不了形。」說著左手探入懷中,暗暗拿出媧皇副鏡。距離已到三丈內,對面二老人陡然分開,立成三角之勢。鄭一虎突然一劍,直點正面老人,大喝道:「接招。」那老人搖身一閃,當前已失人影,但有一股勁風反到鄭一虎頭頂。

鄭一虎出劍是虛,左手一抬,早已看到那老人竟懸在空中。他裝作不見,劍武突變,掃向右面老人。右面老人同樣閃避不見,當前竟只有左面一個。鄭一虎冷笑一聲,身法如電,這時又欺近左面。不過他欺得快,轉得更快,身撤時,其劍猛發奇光,口中大喝道:「現原形。」

他施出的是一劍,這在杜吉斯眼中也看得明明白白,可是緊隨著他的大喝而來的竟是兩聲慘叫。杜吉斯這一驚真是非小可,他哪曾想到鄭一虎的劍法竟快得連他也看不清。鄭一虎毫不稍緩,劍勢反轉。那個老人一看兩個同黨尚未發動圍攻就已倒在地上,這一驚真是魂飛天外,他來不及逃走,突然覺得胸口有物抵住了,且耳邊竟傳來鄭一虎的冷笑道:「你也回老家去罷。」那老人胸口一緊,奇痛澈骨,狂叫一聲,仰面倒地,一股血泉,直沖半空。

杜吉斯暗暗嘆道:「北極三星何等威名,竟在未出一招之下同歸於盡。」

鄭一虎插劍收鏡,行到杜吉斯面前道:「杜兄,你認為我太狠心嗎?」

杜吉斯欽佩道:「小虎,我是被你的武功震住了。」

鄭一虎道:「對敵不似印證,愈快愈好。」

杜吉斯道:「他們太倚仗自己的幻形功了,以致喪失數十年威名,小虎,你要知道,他們在西方真是令人聞聲喪膽的人物啊。」

鄭一虎道:「我國武林有句格言,那就是「武功愈高愈要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