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情深緣淺(1 / 2)

劫花傳奇 紫氣鴻運 2993 字 2021-01-02

歡歡自己也嚇了一跳,怎么會突然情緒失控了呢?主要是女孩提到了後爸,勾起了歡歡心靈深處對另一個卑劣、委瑣男人的惡毒的記憶。

歡歡拉住女孩,趕忙向她道歉:「別怕,別怕,小妹妹。姐姐剛才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不關你的事。你這珠子我再看看,好的話我買。」

女孩疑惑地看了看歡歡,才重又蹲下,輕輕攤開白布,把佛珠露了出來。

歡歡談了這么久,還沒有真正拿起這珠子看過,直到此時,她才拿起了珠子。珠子的做工確實不錯,拿在手里珠圓玉潤,手感上好。但是,歡歡看了看,珠子的成色很新,不太像祖傳之物。

「你這個真是祖傳的嗎?」歡歡問道。

「是的。」

「傳了多久了?」

「不知道。我媽說起碼好幾百年了。」

「幾百年?」

歡歡有點不信。但是,她想不會是這個小女孩在騙她,小女孩肯定也不知道珠子的來歷,應該是女孩的父母,對女孩說的一個並無惡意的謊言。歡歡知道,在貧困潦倒的家庭中,一個祖傳至寶的傳說,常常可以成為全家人精神最後的寄托。除了自家的祖先能夠可幻想、可依靠,他們在現實中常常是求告無門,一無所靠的。

「小妹妹,這樣好不好。我現在身邊也沒有這么多錢。你跟我回住處,我拿一萬塊給你,算是定金你拿回去。你告訴我你家住哪,過幾天,我給你送錢過去。」

小姑娘看著歡歡,似乎不相信終於有人肯出錢了。想了一想,小姑娘問:「那這珠子呢?」

「珠子你先帶走吧。我給你送錢的時候,再把珠子給我。怎么樣?」

歡歡心想,這珠子就算是她家祖傳,估計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最多就值幾千塊。自己給一萬塊,算是幫她了,珠子歡歡也沒打算要。過幾天等到張一鳴,就一起去小姑娘家看看,要是她說的是真話,那就還繼續幫她一把,要是她撒謊,歡歡想,那我就拆了她家的房子,要她家雞犬不寧。那時候,只怕她爸爸是真要錢治病救命了。歡歡也不太擔心女孩隨便說個假地址糊弄一下,聽口音,女孩是本地人,如果她說了假地址,歡歡挖地三尺也會把她給揪出來的。

女孩見歡歡說得很真誠,不像在騙她,於是趕緊收拾東西,跟歡歡往旅館去了。

歡歡身邊沒多少現金,幾乎所有錢掏出來,湊足一萬交給了女孩。女孩大概是從沒拿到過這么多錢,激動得雙手直抖。

「拿好了。路上怕不怕,小心別丟了。」歡歡交待說。

「不怕,我貼身放著,拼了命我也不會讓這個丟了。」

「別說這不吉利的話。」

歡歡忽然發現自己變得迷信起來。

女孩要了紙和筆,給歡歡寫下了自家的住址和自己的名字。一手娟秀的字,看來至少這一點她沒撒謊,那塊白布上的字是她自己寫的。

「丁萱。這是你的名字?」

歡歡見了紙上的字問道。

「嗯。」

女孩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你知道這名字的意思嗎?」

歡歡想起了萱草的別名,問道。

「知道。萱就是萱草,又叫忘憂草,我爸爸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忘掉所有不快樂的事情,無憂無慮的生活。」

歡歡一下子竟有些痴了起來。這么小一個孩子,大概十四五歲?變賣祖物,為父籌錢治病,她能夠忘憂嗎?名字,總是寄托人們的美好期望,可是又實現了人們多少期望呢?就像自己和妹妹,歡歡樂樂,然而自己何曾有過一天真正的歡樂?

歡歡摸了一下小丁萱的頭,說道:「好了,快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丁萱猶豫了一下,最後從懷里掏出那包著珠子的白布,遞到歡歡手里。「這個珠子你先拿著吧。」

歡歡問道:「你就不怕我不去送錢了?你這可是二十萬的東西,我才給了你一萬塊。」

「我相信姐姐。」

丁萱的眼神里有著純真的信任。這讓歡歡心里一熱。她其實並不打算要這珠子,但是此時拒絕,反而會傷了丁萱的心,於是她接了過來。

「過幾天我一定給你送錢去。」歡歡說。

丁萱甜甜地一笑,這才高興地走了。

歡歡在台懷鎮住了一個星期了,她並沒有嗅到張一鳴的氣息,漸漸的,歡歡的情緒開始低落,心情變得憂郁起來。

不是說他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么?為什么在這里專程等待,卻不得相見呢?他下山了嗎?離開了嗎?如果是這樣,為什么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他曾經來到這鎮上?難道對命中注定的人,也不能有一點點心有靈犀的感應嗎?

歡歡的心起起落落,心頭那點希望,卻越來越暗淡下去。歡歡在鎮上一直住了兩個星期,到後來,她那兒也不去,那兒也不逛了。恍惚中,歡歡竟覺得是跟張一鳴約好了在這家旅店的這個房間里等候,她守在旅館的房間里,生怕自己有片刻的離開,就錯過了如約前來的張一鳴。她幾乎已經分不清白天黑夜,越是夜深人靜,越覺得正是張一鳴即將前來的時刻,多少次,歡歡幾乎是屏住呼吸,期待著樓道里會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步步,來到她的門前,然後,溫柔的敲門聲響起……

腳步聲始終沒有傳來,敲門聲也始終沒有響起。最後的一夜,歡歡哭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她趴在枕頭上,徹底地、放肆地哭了出來,淚水如決堤般洶涌而出。這一夜,歡歡哭得心肝俱碎,仿佛生命都要在這一刻遠離自己而去。原來,什么命中注定,也都是騙人的鬼話。所有的命運,還是都得自己一個人面對。

第二天,歡歡收拾行囊,離開了台懷鎮,離開了這個曾帶給她一絲希望的地方,這個讓她好好地享受了幾天小女人情懷的傷心之地。這一刻,歡歡覺得自己又是以前那個歡歡了。

歡歡來到離台懷鎮二十幾里的丁家村,路雖不遠,卻不好走,山路崎嶇,爬高走低的,歡歡不禁想,那天夜里,丁萱是怎樣一個人,懷揣著一萬塊錢,蹬著瘦弱的雙腳,走過這一段黑暗山路的。

在村口問清了丁萱家的位置,歡歡走向一間破敗的土房。房門是閉著的,歡歡輕輕敲了一下。沒多久,門開了,開門的正是丁萱。

見到歡歡,丁萱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這笑容也讓歡歡憂郁的心情亮堂了起來。等不到一個男人算得了什么?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別的事情讓人溫暖嗎?

「媽,媽,那個買珠子的姐姐來了。我說了她一定會來的。」

丁萱一邊把歡歡讓進屋里,一邊沖房里面大聲喊道。

歡歡走進了房間,好久才適應里面昏暗的光線。進了里屋,就見床上躺著一個男人,腹部掛著一個袋子,歡歡知道,那是做腹部透析用的,丁萱說得沒錯,這個男人如果不換腎,應該就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丁萱的媽媽本來在喂男人吃東西,見歡歡進來,忙也站了起來。

「這是我媽,這是我爸。」

丁萱介紹,然後又對父母說:「這就是那個買珠子的姐姐,那一萬塊錢是她給的。」

丁媽媽拉著歡歡的手,不斷地說「姑娘是個好人,那串佛珠是丁家祖傳的,是文殊菩薩之物,它會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