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一個收藏品,被人擱在玻璃罩子里,最周全的護著,最冰冷的晾著。

咚咚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沈略的思緒,她抬眼看去,王嫂正拿著一個白色小巧的手機上來。

「沈小姐,您的電話。」

沈略微訝,給她打電話的人不多,知道這個號碼的人更是五根手指頭都數的過來。她直覺就是唐頌,前天他也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幾句話就讓她羞惱不已,於是她這會兒只懶懶地垂下眼睫說道:「就說我還在午睡。」

王嫂的步子在樓梯口頓了頓,然後欲言又止地說:「這一路上就響了好幾遍,我怕有啥急事。」

沈略深呼吸了下,等清冽的空氣在心肺周游一圈,她才壓下心中的不願,點點頭把手伸了過去。

王嫂笑了笑,手機遞給她後就下樓了。

沈略走到窗前,看都沒看就按了通話鍵,然後輕輕「喂」了聲,等待對方應答。奇怪的是,大約十幾秒過去了,她依舊未聞人聲,耳中只有屋外潺潺的雨聲以及聽筒里傳來的「滋啦滋啦」電流聲響。

這絕不是那個霸道狷狂的男人,如果是他,早笑著逗得她恨不得砸電話了。

她蹙著眉頭又「喂」了聲,正打算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便聽見那道遲疑的、忐忑的、瞬間勾起她眸中淚意的熟悉聲音:「小略,是我。」

沈略震住,手心里的電話緊跟著一滑,差點沒有握穩,她吸了吸鼻子,平復之後喊了句:「爸。」

沈如海的聲音有些拘謹,帶著明顯的不安:「今天今天你生日,爸爸想問你,回不回來吃頓飯」

沈略怔了怔,這些日子心里沉甸甸的,她倒真沒注意幾號了,原來自己已經十八歲了。

她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寫的是公歷,真正過生日卻是按照老一輩的傳統,過的農歷。不過這些年,家里的事情也忙,她又不像章美意那樣恨不得一個月前就開始天天嚷嚷,有時候不知不覺就錯過了,好幾次都是到了那天的最後時刻,她才恍然察覺,然後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默默對自己說句「生日快樂」也就算了。

可能是她失神的時間有點久,沈如海等了會兒,小心翼翼地說道:「要是要是有安排,那就算了」

沈略鼻子一酸,突然有些傷感,她低頭掃了眼昨天才拆除紗布的手腕,那條丑陋的暗紅血痂正攀爬在腕上,她自己都不敢多看,只一眼,便翁聲翁氣地說:「嗯,是有點事情。」

「哦,好,好那你先忙自己的吧。」話雖這樣說,沈如海語氣中的失望卻是掩都掩不住,末了,他嘆了口氣又說道:「小略,是不是快開學了哪天得空回來看看吧,看看就好」

沈略應了聲便慌忙掛斷,她背靠著窗弦站了好一會兒才把眼淚逼回去,然後慢慢走到藤椅前,輕輕坐下。

她重新拿起書,這次更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父親失落的容顏在灰白的紙張上浮現,那聲嘆氣如回聲般一直縈繞在她的耳邊。

她合上書本,把雙腿都蜷到椅子上用兩手輕輕抱住,頭抵在膝蓋上,默默坐了好久。再抬頭時雨已停歇,天邊不知何時竟懸起一彎淡淡的彩虹,她滑下椅子,掙扎許久終是做了決定,拿起手機朝樓下走去。

主卧的門敞著,雲媽正在里面收拾東西,此時不知為何,正愁眉苦臉地在沙發前站著。她看到沈略進屋後幾步上前,揚起手中的卡片展顏道:「小姐,正准備找您呢,這票是不是你的」

沈略有輕微近視,她眯起眼睛隱約看出是火車票的樣子,可自己哪里有機會去買火車票只淡淡說道:「不是。」

雲媽兩手一拍,嚷道:「哎呀,這可壞了,難道是先生的給他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打通。這乘車日期就是今晚,可別誤事啊。」

沈略想了想,納悶地問道:「他不是在上海嗎現在用得著這票對了,你在哪兒找到的」而且,那種沒耐心的男人,會像是喜歡坐火車的人

「卡在沙發最底下,黏得緊緊的還真不容易發現,我前些天打掃了幾次都沒留意到。」

雲媽把票遞給沈略,沈略一看,身體猛然僵住,捏著火車票的手指都是微抖的。她看雲媽拿起話機還准備給唐頌撥電話,直覺出聲阻止道:「別呃,這票是b城發車的,應該不是他唔,我是說,他如果要去c市,從上海走會比較方便。」

她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滿臉緊張地看著雲媽,心中那個猜測讓她的心臟嚯嚯跳得厲害。c市,s省的省會c市

雲媽想想也是,把頭發夾到耳後笑道:「好吧,那我就不打了,唐先生今兒估計特忙。自打沈小姐來了,平時別墅撥出去的電話,他准接得飛快。」

沈略站在原地也不好搭話,她不等雲媽打掃完便說道:「呃,雲媽,我想換件衣服出去一下。」

雲媽吃驚地問:「沈小姐要去哪兒」

「回家一趟。」沈略留意著雲媽的表情,又小心地問道:「他他不讓我出去」

「哦,不是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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