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不打不識(1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7767 字 2021-01-03

第二天早,三人醒來,都不禁有些臉紅心熱。找到一條小溪,清洗干凈,馮小珍抬頭之際,忽見對面山坳間,一片樹林中隱隱出現一角碧瓦,不覺喜道:「大哥,快看,對面山坳中,好像有一座廟宇,我們找去就可以問路了。」

谷飛雲道:「那就快走。」三騎一路朝著對面山坳馳去。

不過片刻工夫,就已弛近山麓,只見關面矗立著一座白石牌坊,上書「華岳精靈」四個大字,從牌坊再上去,就是數丈寬的白石階級,一直通向那座廟宇。谷飛雲三人翻身下馬,牽著馬匹,朝石階上走去。這石階,少說也有數百級,平正光滑,全是白石鋪成,極為氣派。

三人足足走了一刻多時光,才登上一片白石平台。迎面一座黃牆碧瓦的廟宇,肅穆壯觀,大門左右,一對比人還高的白石獅子,雕刻精細。大門橫額,寫著「祖師堂」三字,兩扇朱紅大門緊閉著,並未開啟。

馮小珍舉手掠一下髻發,說道:「祖師堂,那正是華山老祖陳搏廟了,我過去敲門。」說完,走上幾步,舉手敲著大門,提高聲音叫道:「里面有人嗎?」

她把山門敲得擂鼓似的,不多一會,兩扇大門呀然開啟,走出一個青袍道人,看了馮小珍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馮小珍看他說話一點禮貌都沒有,心頭不覺有氣,說道:「你們這里既是通觀,咱們游山經過,上來瞻仰,你說話怎好這樣沒有禮貌?」

「沒有禮貌。」青衣道人沉哼道:「這是什么地方,你們瞎了眼睛?」話聲一落,正待關上大門。

馮小珍看他居然罵自己瞎了眼睛,還要關上大門,她那容得他關上大門,左手把門推住,叱道:「你說誰瞎了眼睛?出家人居然出口就傷人?」

右手揮處,拍的一聲,摑在青袍道人臉頰上,把青袍道人打得身不由己的朝左連退了兩步。這下可把青袍道人激怒了,沉喝道:「好,你小子有種,敢找上祖師堂來鬧事。」一面大聲叫道:「師兄們快來,有人尋釁來了。」他這一喊,立時有四個人從里面趕了出來。

谷飛雲和荊月姑原先只是牽著馬匹站在平台中間,此時看到馮小珍好端端的忽然舉手摑了青袍道人。他們兩人聞聲,立即走了上來,這原是一瞬間的事,趕出來的一共是四個青袍道人。先前的青袍道人已經掣出劍來,朝馮小珍一指,厲聲喝道:「就是這小子,他要硬闖進來。」

那四個青袍道人不問青紅皂白,同時一陣鏘鏘拔劍之聲,一齊掣出了長劍。其中一人喝道:「他敢擅闖祖師堂,一定是奸細,先把他拿下了再說。」

馮小珍今非昔比,就是從前,她也不是怕事的人,聞言怒聲道:「你們這般臭道士,還講不講理?」

谷飛雲走上前幾步,大聲道:「諸位道長,這是誤會……」

那方才說要把人拿下的青袍道人,似是四人之首,目光一掠谷飛雲、荊月姑,冷然道:「原來有三個人,那就一起拿下。」

馮小珍怒聲道:「你們來試試看,就算本公子闖你們祖師堂,又待怎的?大哥,你不用管,我倒要瞧瞧這些臭道士有多大能耐,敢口出狂言。」抬手之間,她也已掣出劍來,同樣朝先前那個青袍道人一指,喝道:「該死的東西,你以為仗著人多,就沒事了,我第一個先教你認得厲害。」話聲未落,人已一下閃到先前那個青袍道人面前,劍尖一顫,就點了他胸前「玄機穴」。

這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那青袍道人早已手持長劍,也明明聽到她說要第一個向自己下手,就是連躲閃的機會也沒有,已被馮小珍的劍尖一下制住了穴道。馮小珍氣他出言無狀,點了他穴道之後,劍尖一偏,劍鋒從他左肩輕輕劃過,不但劃破了肩頭道袍,也劃破了他的皮肉,一縷殷紅鮮血,立時從肩頭滲了出來。

馮小珍沒有再去理會,長劍卻朝為首的青袍道人一指,叱道:「臭道士,不把事情問問清楚,就說要把本公子拿下。」人影一晃,雪亮的劍尖已經點上他「玄機穴」,同時劍尖一帶,劃過肩頭,劃破了他皮肉,立時滲出一縷鮮血。

只不過兩句話的工夫,其余三個青袍道人,簡直連看都沒看的清楚,一下就有兩個人被人家制住了,這可把他們看得怔住了,這時三人中有人喝了聲:「大家上。」三人同時長劍一圈,正待發劍。

馮小珍冷笑道:「好哇,你們三個就一起上好了。」

谷飛雲低喝一聲:「三弟,不可傷人。」也在同時,突聽一個蒼勁聲音喝道:「你們退下。」三個青袍道人聽到喝聲,立即收劍後退。

這時從大門內徐步走出一個身穿灰布道袍的道人,此人年約五旬左有.留著一部灰黑長須.一張狹長臉上,臉色極為難看,手持拂塵,腰系長劍,敢情就是這座「祖師堂」的觀主了。身後還隨著三名手持長劍的青袍道人,只是長劍尚未出鞘而已。灰袍道人一抬手,就有兩名青袍道人走上前去,給被制住的兩人解開穴道。

灰袍道人目光凌厲的掃過馮小珍等三人,冷然道:「擅闖狙師堂,還出手傷人的,就是你們三個了?」口氣相當不善。

谷飛雲忙抱拳道:「道長請了,這是誤會……」

灰袍道人沒待他說完,就冷嘿一聲道:「擅闖祖師堂,又出手傷人,事實在眼前,還有什么誤會?」

谷飛雲道:「在下兄弟在山中迷路,遠望這里有一座觀宇,才趕來問路的,不……」

灰袍道人依然不待他說下去,就截著道:「你們看到祖師堂,還敢出手傷人,難道還不夠嗎?」

馮小珍氣道:「你倒真是會護犢,怎不先問問門下弟子,是什么態度?是誰先拔劍的?他們有五個人,我不先制住他們兩個,難道任由你門下弟子在我身上刺上五劍嗎?」

「哈哈。」灰袍道人仰天大笑一聲,才道:「你們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馮小珍冷哼道:「這里是祖師堂,又有什么了不起?」

灰袍道人目光暴射,厲聲道:「憑你這句話,就該格殺勿論。」

馮小珍怒聲道:「臭道士,聽你口氣,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你來……」

谷飛雲連忙一擺手,攔著道:「三弟,你不許多說。」一面朝灰袍道人抱拳道:「在下方才已經說過,在下兄弟是山中迷路,才找上貴觀來問路的,也許貴觀有什么忌諱,但在下兄弟並不知道……」

灰袍道人哼道:「你們是那一門派門下?難道你們師長沒有和你們說過?」

谷飛雲道:「在下兄弟只是家傳的幾手庄稼把式,並不是那一門派門下。」

灰袍道人目光注視著谷飛雲,只覺這年輕人目若朗星,眉宇之間隱現紫氣,分明是內家高手,但他卻只有弱冠年紀,那會有如此高深的造詣?一面嘿然干笑道:「你們到華山來作什么?」

馮小珍搶著道:「我們游山來的,不可以嗎?」荊月姑連忙拉著馮小珍的手,說道:「三弟,你不要再說了,就讓大哥去和他說好了。」

灰袍道人沉笑一聲道:「三位只怕是言不由衷吧?貧道也不想難為你們,只要坦誠說出來意,貧道還可以放你們下山。」

谷飛雲劍眉微皺,望著他道:「在下兄弟確是游山迷路,道長何以不肯相信?」

灰袍道人深沉的道:「三位明明是武林中人,卻又不肯說出師門來歷,也不肯說出來意,擅闖祖師堂,顯然是另有意圖來的了,貧道豈能輕易放過你們?」

馮小珍大聲道:「臭道士,你不輕易放過我們,又待怎樣?」

灰袍道人沉笑道:「只要你們接得下貧道十招,就可讓你們走了。」打過十招,就可以看出三人師門來歷了。

馮小珍冷笑道:「十招,你的口氣可還真大,你能在本公子手下走得出三招,已經不錯了。」

灰袍道人真沒想到馮小珍會如此狂法,聞言不覺狂笑一聲,道:「好,貧道就領教領教你的高招,你拔劍。」

谷飛雲叫道:「三弟,你退下。」他看出灰袍道人一身修為頗為不弱,怕馮小珍吃了虧。

馮小珍一側身搶了上去,抬手掣劍,一面回頭說道:「大哥,割雞焉用牛刀,對付這些三四流的臭道士,我只要兩三招就足夠打發他了。」

灰袍道人聽得大怒,喝道:「你說完了沒有?」

馮小珍面露不屑,道:「你隨時都可以發劍,本公子還會在乎你嗎?」

灰袍道人怒極,厲喝一聲道:「小子看劍。」起手一劍,刷然有聲,宛如一道匹練,直射過來,這一劍是他怒極而發,勢道極強,幾乎用上了八成力道,在他想像中,馮小珍年紀不到二十,決難和他抗手,也一定會閃身躲避,因此劍勢才到中途,就突然變相,劍光化作橫瀾千里,橫掃而出。

馮小珍手持長劍就站在他對面,口中叫道:「這是第一招。」話聲甫出,人影忽然不見,不,她一下閃到了灰袍道人右首,長劍也緊跟著揮出。

灰袍道人劍勢已發,忽然不見對方人影,方自一怔,不料馮小珍這一劍卻隨著他橫掃劍勢的後面順勢揮出,追擊過去,但聽「叮」的一聲,馮小珍的長劍一下擊在灰袍道人的劍上。灰袍道人向右掃出的長劍,本已用上八成力道,再經馮小珍長劍這一順勢撞擊,有如四兩撥千斤。

灰袍道人陡覺一股大力撞上長劍,一時那還收勢得住,人隨劍勢向右沖出去了兩步,才行煞住,急忙長劍護胸,迅快的轉過身來,他是防馮小珍在自己沖出去的時候,乘機朝身後襲來。馮小珍卻悠閑的站立原地,只是用不屑的眼光望著他,冷冷地道:「放心,正面交手,諒你在本公子劍下也走不出三招,本公子豈會偷襲於你?」

灰袍道人被她當著八個門人面前,如此奚落,真是氣瘋了心,口中大喝一聲:「小子,貧道劈了你。」聲到、人到、劍到,一道劍光連連閃動,電光石火之間,已化作七八道銀蛇,從四面八方朝馮小珍身上刺到。

他這一式劍法,綿密無間,照說任你馮小珍如何躲閃,也萬難閃得開;但馮小珍這五個月來,不但練成紫雲夫人的「紫雲劍法」、掌法和獨步武林的「紫府迷蹤身法」,你區區七八道劍光又如何傷得了她?口中喝道:「這是你第二劍了。」

她絲毫沒有把這七八支劍影放在眼里,話聲出口,才振腕發劍,這一振腕,劍尖登時漾起九朵銀花,每朵銀花只有銅錢大小,但恰好迎向灰袍道人八支劍影,響起一陣叮叮輕震,八朵銀花和八道劍光,同樣隱去,兩人也各自震退了一步。但另一朵銀花並沒有隨著消失,依然朝前冉冉飛去,跟著灰袍道人後退的人當胸飛來。

灰袍道人心頭暗暗一驚.忖道:「這小子使的是什么劍法?」急忙舉劍朝前撩起,發出扇面般一排劍光。

那朵銀花,正是馮小珍的劍尖,本來冉冉飛去,勢道並不快,但灰袍道人扇面般劍光才一劃起,那朵銀花卻突然朝上飛起,去勢同時加快,一下越過扇面,銀花暴漲,化作一片清光,一閃而沒。灰袍道人並不知道自己扇面的劍光並沒有截住銀花,只覺頭頂驟然一涼,舉手摸去,自己綰發道髻和盤著的長發,就如佛門剃度一樣,已被劍光削去了。

馮小珍早已收起了長劍,冷冷地道:「本公子不想傷人,這不過是給你一個警告而已。」灰袍道人被人削下長發,這是莫大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言不發,手揮長劍朝馮小珍當胸急刺過去。馮小珍怒聲道:「你找死。」她連劍也沒拔,劍鞘「答」的一聲,就壓住了灰袍道人的長劍,身形微側,左手豎立如刀,猛的朝前推去。

這一掌是氣不過灰抱道人的突襲而發,自然不會輕到那里去,只聽砰然一聲,一掌端端正正切上灰袍道人胸口,把他一個人推出三步之多。灰袍道人悶哼一聲,一手掩胸,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他身後八個弟子睹狀大驚,兩人急忙伸手扶住,其余六個各自挺劍欲上。

馮小珍輕哼一聲,長劍橫胸,喝道:「你們都想找死?」

谷飛雲連忙搖手道:「三弟不可傷人。」一面又大聲說道:「諸位道兄,此事全出誤會,我義弟不過一時氣憤,但這位道長也有不是之處,雙方不可再意氣用事了,在下兄弟告辭。」那六名青袍道人眼看師父都不是人家對手,自是不敢出手.扶著灰袍道人往觀中退入。

谷飛雲道:「二弟、三弟,我們走吧。」

馮小珍氣道:「真氣人。我們只是問路來的,這些臭道士這樣蠻不講理。」

谷飛雲道:「三弟,方才是你削斷他發髻,才激怒他的,後來那一掌出手也未免重了些。」

馮小珍哼道:「活該,誰叫他打敗了老羞成怒,出手突襲的?」

三人牽著馬匹走了不過幾級,就聽到身後祖師堂忽然響起急驟的鍾聲。荊月姑道:「大哥,這鍾聲可能是他們求援的訊號呢。」

馮小珍道:「那臭道士分明不是好人,方才我還是手下留情,便宜了他,再要找我們尋事,不把他們一個個廢了武功才怪。」

谷飛雲道:「三弟不可惹事,他們真要援手趕來還是由我跟他們說。」三人剛走下石級,就看到南首遠處已有十幾條人影飛掠而來。

馮小珍目光一抬,哼道:「果然有人趕來了。」

谷飛雲道:「三弟,待會遇上來人,一切由我應付,你不可再和人家爭吵了。」

馮小珍道:「好嘛,我不說就是了。」幾句話的工夫,迎面而來的十幾個人,已經漸漸接近,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個身穿灰布道袍的道人,中間一個年約六旬以外,胸飄花白長髯,生得道貌岸然,一望而知是位正派的有道之士。

他左首—個年約五旬,右首一個不過四旬出頭,面貌白皙,手中拿的是一柄鐵骨折扇,三人後面,跟著十二名年輕青袍道人。只要看他們打扮,和祖師堂的道人完全一樣,就可知道他們是同一個門派的了。

中間花白長髯老道看到迎面站著的三人三騎,年事極輕,不覺朝持扇的道人低聲說道:「七師弟,你去問問他們,是那一門派的,擅闖祖師堂的可是他們?」他話聲雖輕,谷飛雲卻全聽到了。

只見手持折扇的灰袍道人躬身領命,朝前走來,手中折扇一指,傲然道:「擅闖華山派祖師堂的就是你們三個了?是那一門派的人?」

「華山派祖師堂。」這幾個字鑽進谷飛雲耳里,不禁為之一怔,暗想:「原來這里不是什么道觀,而是華山派的祖師堂,那灰袍道人敢情是守護祖師堂的人,三弟逞一時之快,一掌擊傷了他,看來頗難善了呢。」一面故作吃驚,抱抱拳道:「這里是華山派的祖師堂,那么諸位道長一定是華山派的人了?」

持扇道人表情冷漠,說道:「貧道是問你們三個可是擅闖華山派重地祖師堂的人?」

谷飛雲道:「不錯,在下兄弟因在山中迷路,看到此處碧瓦黃牆,定是廟宇無疑,才趕來問路的,不想引起幾位道長的誤會……」

話還沒有說完,從石級上奔下兩個青袍道人,一面高聲叫道:「七師叔,就是他們擅闖祖師堂,還把師父擊成重傷,不能放過他們。」

持扇人目中冷星飛閃,嘿然道:「你們三個好大的膽子。」

馮小珍也嘿了一聲,大聲道:「你們華山派還講不講道理?」

這時從山上下來的兩個青袍道人,已走至花白長髯道人面前,跪拜下去,口中說道:「弟子叩見二師伯、三師伯、七師叔。」

花白長髯道人擺了一下手,道:「你們起來。」兩名青袍道人站起身。

花白長髯道人才目光一抬,朝谷飛雲三人投來,一面說道:「華山派如何不講道理?」

馮小珍朝谷飛雲道:「大哥,這該由我來和他說了吧?」

谷飛雲道:「他們既是華山派的人,你言詞之間不可無禮。」

馮小珍點頭道:「我知道。」說著,舉步上前,拱手作了一揖,道:「道長垂詢,可否先賜示道號?」

花白長髯道人徐徐說道:「貧道清真。」然後一指他左首五旬出頭道人和手持折扇道人,又道:「他是貧道三師弟成真和七師弟長真,守護祖師堂的是五師弟超真,三位呢?如何稱呼?」

馮小珍指著谷飛雲、荊月姑二人道:「他是我大哥谷飛雲、二哥荊飛明、在下叫馮飛文。」那持扇道人長真子聽她說出「谷飛雲」三字,不覺目芒飛閃,飛快的看了谷飛雲一眼。

清真子呵呵一笑道:「原來是谷少俠駕臨華山,貧道失敬得很。」

谷飛雲聽得不覺一怔,連忙抱拳道:「道長好說,在下愧不敢當,不知道長如何知道賤名的?」

清真子呵呵笑道:「谷少俠乃是頑石大師唯一傳人,數月前協助少林、武當兩派,清除通天教卧底叛徒,才使兩派轉危為安,此事不僅江湖盡知,敝派也已接獲少林、武當的正式通知,藉以防范奸宄陰謀,谷少俠的大名,貧道自然久仰了。」谷飛雲謙恭地連聲說著「不敢」。

清真子疑惑地道:「谷少俠三位不知如何會找上敝派祖師堂去的?」

「這是一場誤會。」谷飛雲就把自己三人在山中迷路,如何找上祖師堂,當時大門開啟,一名青袍道人如何罵三弟瞎了眼睛,三弟少年氣盛,引起口角,當時門中沖出四個持劍道人硬指著自己三人擅闖祖師堂,分明是奸細,三弟制住了兩人,後來走出一個灰袍道人,一味護短,不聽自己解說,還說要格殺勿論。

最後,灰袍道人說出,接得下他十招才能放自己三人下山,三弟氣不過他,說他走不出三招,兩人交手到第三招,他被三弟長劍削斷發髻,三弟說勝負已分,不用再比,已經還劍入鞘,那灰袍道人老羞成怒,一言不發揮劍直剌三弟胸膛,反被三弟一掌擊中胸口,而且自始至終,自己三人並不知道祖師堂是華山派的祖師堂,一字不漏說了一遍。

清真子自然知道五師弟生性剛愎,平日極為護短,不覺微微皺了下眉,問道:「這么說,谷少俠三位沒有進入祖師堂了。」

谷飛雲笑道:「在下和二弟,手中牽著馬匹,站在離祖師堂大門還有十數步遠近,只有三弟一人上去叩門,真正到大門口的也只有三弟一人,怎么會進入祖師堂去呢?」

清真子回過頭去,朝山上下來的青袍道人問道:「方才谷少俠說的經過,你們都聽到了,是不是這樣的?」

兩名青袍道人在二師伯面前,那敢有半句謊言,同時躬身說道:「就是這樣。」

清真子重重哼了一聲,道:「那第一個開門的是誰?人家只是問路么的,怎好出口傷人,態度竟然如此壞法?五師弟一味護犢,既已落敗又出劍突襲,都有不對之處,唔,他的傷勢如何了?」

兩人中一個答道:「師父只是內腑受震,已經服下太極丹了。」

清真子道:「你上去吧,要他好好靜養。」兩個青袍道人連聲應「是」,行了一禮,就往山上行去。

清真子打了個稽首道:「谷少俠,貧道深感抱歉。」

谷飛雲連忙還禮道:「道長好說,這是一場誤會,在下三弟年輕好強,傷了祖師堂的道長,在下也深感歉疚。」

清真子道:「三位少俠,難得到華山來,請至敝派奉茶,掌門人前幾天還曾談起過谷少俠,谷少俠來了,掌門人一定會非常歡迎。」

谷飛雲看他說得誠懇,也就欣然道:「在下久仰貴派盛名和貴派掌門人的隆譽,只是無緣晉見,蒙道長寵邀,有幸拜見貴派掌門,固所願也。」

清真子聽得大喜,抬手道:「敝派下院,就在前面山麓,相去不遠,谷少俠三位那就請吧。」

谷飛雲抬手道:「三位道長請先。」

長真子笑道:「二師兄、三師兄,谷少俠尊敬你們二位年長,大概是不肯走在前面了,這樣吧,二位師兄只管走在前面,算是領路好了,谷少俠三位由小弟作陪就是了。」事情就這樣決定,由清真子、成真子二人走在前面,然後是谷飛雲三人牽著馬匹,和長真子同行。

長真子不過四十出頭,生得貌相清俊,頗為灑脫,此時更是春風滿面,邊走邊道:「谷少俠三位,怎么會在山中迷路的?」

谷飛雲早在清真子邀約自己三人前去華山派下院之時,早已想到人家可能會問此事,心中已有了底子。因此,他不假思索地道:「在下從小由家師扶養長大,下山之時,家師命在下去找南山老人,後來遇上醉道長,才知在下父母尚在人世,只是隱居在一處深山之中,南山老人要醉道長轉交密函一封,中間只有兩句話,要尋父母,須問東風,在下不知東風在那里?也猜不出東風的含意……」

長真子聽得好奇,忍不住笑道:「南山老仙長也真是的,他既然知道谷少俠令尊堂隱居之處,何不直接了當的告訴谷少俠呢?」

谷飛雲道:「據醉道長推測,南山老人家也許不好直說,要在下自己慢慢的去尋找,也存有鼓勵在下多磨練之意。」

長真子道:「那么谷少俠怎么會找上華山來的呢?」

谷飛雲道:「幾個月前,在下在一處酒樓上,無意中遇上一位前輩高人,他口中吟著:「東來紫氣滿函關」,又自言自語地說:「函關明明在西,他卻偏偏說東來,這明明就是由東而西了。」在下當時也並不在意,等這位老前輩會帳下樓之時,在下耳邊忽然響起極細的聲音說道:「傻小子,東風是向西吹的。」」

長真子矍然道:「他要你朝西來,這位前輩又是誰呢?」

谷飛雲道:「在下只記得他好像是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文士,後來據醉道長推測,他老人家可能是昆侖岳大先生。」

「昆侖岳大先生?」長真子似有怔容,但瞬即平復,又道:「谷少俠就出函谷來找了?」

谷飛雲道:「在下和兩個義弟商量,從崤山開始,上個月已經找遍了崤山山脈及每一山谷,第二步是華山山脈,然後是秦嶺、華山、隴山山脈,因為要找的都是人跡比較少的幽靜山谷,明明看准了方向,也會迷失原來的路徑……」

長真子道:「谷少俠這樣茫無頭緒的找尋,如何找得著呢?」

谷飛雲黯然道:「在下身為人子,直到如今連身世也不知道,只有慢慢的找下去了。」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倒也聽得長真子深信不疑,轉臉朝馮小珍道:「馮少俠年事不大,卻能在三招之間勝了五師兄,身手的確不凡,不知是那一位高人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