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郎情妾意(2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10817 字 2021-01-03

青衫書生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只是微微攢了下眉。但你沒看人家,難保人家不在看你,青衫書生在三人坐下來的時候,攢攢眉頭,藍衫公子可看得清清楚楚,本來臉上神色已經夠冷峻,這下看得他心頭不禁微有怒意,口中忍不住哼了一聲。

左首漢子忙道:「公子有什么不對嗎?」

藍衫公予從袖衫取出一柄折扇扇了兩扇,才道:「沒什么。」

這時,樓梯口又走上一個人來,這人年約四旬左右,臉色蒼白,嘴角上留著兩撇黃蒼蒼的鼠髭,身上穿一件洗得發了白的青布長衫,雙肩微聳,看他一副潦倒樣子,好像是山村里的猢猻頭——塾師。他上得樓來,目光一轉就朝谷飛雲這張桌子走來,朝兩人點點頭,含笑道:「二位仁兄請了,這位子沒人的吧?」

谷飛雲朝他笑了笑,說道:「沒人的,兄台請坐。」

那文士道:「沒人就好,不妨礙二位嗎?」口中說著,用腳勾開板凳,就彎腰坐下,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谷兄,我是丁易。」

谷飛雲取起茶盅喝了一口,也以「傳音入密」說道:「兄弟早就知道你是丁兄了。啊,我們左首桌上那個穿青綢長衫的書生,臉上好像戴著面具。不知是什么人?」

丁易剛坐下來,跑堂立即送上一盞茶來,問道:「客官要些什么?」

丁易摸摸下巴,說道:「你給我來半斤白酒,再炒兩個下酒菜就好。」

跑堂退去之後,丁易伸手取起茶盅,喝了一口,就裝作不經意的轉臉朝左首桌上看去,果然,那穿青綢長衫的俏書生胸上分明帶了面具,再看和他同桌的三人,坐在青衫書生對面那人,手中搖著一柄折扇,心中問道:「他們莫非會是通天教的人?」

這時跑堂已經給谷飛雲兩人送來酒萊,藍衫公子三人叫的酒萊和青衫書生叫的一碗雜錦素麥面是一起送來的。青衫書生沒理三人,只是低頭挑著面條,吃得很斯文。藍衫公子三人斟滿了酒,因為有三人之敖,就大聲談笑起來,只要是男人,喝了幾口酒,難免就扯到酒字下面的一個色字上去,只是這三人不但言詞不雅,滿口粗話,而且口沫橫飛,旁若無人。

這對同一桌上的青衫書生無形中是一種威脅,不,他實在受不了啦,只吃半碗面,就憤憤的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右手提起青布囊,正待離座。坐在他對面的藍衫公子突然把竹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同時唬的跟著站起冷喝道:「你給我站住。」他這一站起,坐在橫頭的兩個藍衣漢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青衫書生目射寒芒,冷聲道:「你叫誰站住?」

藍衫公子折扇一指,傲然道:「自然是你了。」

青衫書生含怒道:「你有什么事?」

藍衫公子大笑道:「沒有事,只是本公子看不慣你憤然離座,是不是本公子礙著你了?要走可以,你得向本公子說一聲道歉的話再走。」

青衫書生冷笑一聲道:「我要走,你管得著嗎?真是瞎了眼睛的東西,憑你也配?」

藍衫公子豁的一聲打開折扇,在胸前扇了兩扇,俊目之中射出兩道冷芒,沉笑道:「不知是誰瞎了眼睛?你走一步試試看?」

谷飛雲看他折扇當胸,故作瀟灑之狀,心中不由一動,就以「傳音入密」朝辛七姑問道:他是通天教門下?」辛七姑微微搖頭,也以「傳音入密」答道:「我沒有見過此人。」

青衫書生右手一抬,迅即從青布囊中撒出一張古銅色的鐵琵琶來,叱道:「你亮兵刃。」

藍衫公子唰的一聲把折扇合攏,冷傲的道:「本公子這把折扇就可以擋你幾招了。」

他左首的藍衣漢子尖笑道:「公子難道還看不出來,他是個雌兒。」

青衫書生怒叱一聲:「找死。」一絲銀芒閃電般朝他人中射去。

藍衫公子右手一抬,扇頭上沾著一支細如牛毛雪亮的銀針,一時不由得臉色一變,大笑道:「好個丫頭,原來你就是瞎眼老賊尼的門下,本公子找你很久了。」敢情他和瞎眼老尼姑有仇。

青衫書生冷聲道:「我不是什么老尼門下。」

藍衫公子大笑道:「本公子只要把你小丫頭拿下了,還怕瞎眼老賊尼不來嗎?」人影一晃,折扇疾若流星,故意朝青衫書生胸前點來。

谷飛雲心中暗道:「他口中的瞎眼老賊尼,莫非是盲師太不成,這小子好大的口氣。」

青衫書生冷哼一聲,手中鐵琵琶化作一道匹練,猛向對方頭臉射去。藍衫公子身形輕輕一晃,就已閃到青衫書生右側,折扇朝對方肩頭點去。辛七姑口中輕咦一聲,以「傳音入密」說道:「大哥,這人真會是教主門下,我怎么會沒見過他呢?他剛才這一招,身法手法,一點都沒錯。」

谷飛雲道:「你出來有多少時候了,這人可能是最近才投到你師傅門下去的。」這兩句話的工夫,青衫書生和藍衫公子已經交手了七八招之多,兩旁食客紛紛走避不迭。

青衫書生一張鐵琵琶施展開來,幻起重重影子,呼呼生風,劃出一幢古銅色的光影,看去勢道勁急,好不凌厲。藍衫公子手中只是一柄折扇,自然不敢和對方硬打硬砸,但他一經展開身法,前後左右不出三步,卻能在對方鐵琵琶的一片幻影之下,游走自如,有時還乘隙進招,點出折扇,所取部位都是人身必救大穴,因此卻逼得青衫書生不得不收勢後退。

這一情形,大家自然看得出來,青衫書生已經全力施為,藍衫公子卻游刃有余。這不是說藍衫公子武功高過青衫書生,而是藍衫公子的身法奇妙,只要活開步法,可以不管青衫書生的攻勢.既然不用管敵人攻勢,就有余暇朝敵人出手了。

丁易回頭用「傳音入密」說道:「這小子囂張得很,非教訓教訓他不可。」口中說著,筷子夾起一支寸許長的魚骨,等藍衫公子轉身之際,絲的一聲朝他身後右肩射去。

藍衫公子堪堪閃出,陡覺右肩一麻,整條手臂立即下垂若廢,手中折扇也「當」的一聲跌墜地上。青衫書生看他忽然間折扇落地,右手下垂,也不由微微一怔,左手揚處,「啪」的一聲摑在藍衫公子面頰之上。口中冷冷一哼,轉身朝谷飛雲桌上三人看了一眼,就往樓下走去。

直等他下樓之後,藍衫公子才覺身上一震,警覺過來,左手從右肩後起下寸長一根魚刺。他左右兩個藍衣漢子也在此時身上一震,恍如打了個盹,口中同聲咦道:「公子,我們……」

原來谷飛雲在丁易魚刺出手之際,暗中彈出三粒極小的石子,一下制住了三人的穴道,以「傳音入密」朝青衫書生道:「姑娘只管走好了,不用理他們。」直等青衫書生走下樓梯,再以三粒小石子朝制住三人的石子上彈去,小石子互擊之下,也同時解開了三人的穴道。

藍衫公子左手起下魚刺,鐵青著臉色,雙目有如噴火一般,一下投到谷飛雲三人一張桌上,連跌落地上的折扇也顧不得拾取,就盛氣的走了過來,冷聲道:「這根魚刺是那一位朋友出手的?」

他之所以一下找上谷飛雲這一桌,是臨近七八張桌上的食客,在他和青衫書生動手之初,就已紛紛退避不迭,只有谷飛雲這一桌上三個人依然大安身不動,連站都沒站起來。第二個原因,正好桌上有一盤豆瓣魚,魚刺長短,也頗為近似。藍衫公子這一走近,那兩個藍衣漢子也一左一右跟著過來。谷飛雲理都沒有理他,辛七姑也沒作聲。

丁易喝了口酒,舉筷夾起一小塊帶著一根魚刺的魚肉,往嘴里送去,然後輕輕一吹,魚刺從他口中吐出,不聞一點聲首,落到他面前的白瓷小碟中間,筆直刺入了足有一二分許,才抬頭望望藍衫公子,笑道:「我的魚刺都吐到小碟中的,也許是風吹過去的吧。」

他露了這一手,自可看出他內功相當精純,因為這輕輕一吹,就是要刺入木質的桌面都非易事,何況把魚刺刺入白瓷小碟?照說,藍衫公子應該知難而退才對。但藍衫公子目中閃過一絲厲色,嘿然道:「閣下果然有一手,很好,你報個萬兒來聽聽,我倒不信閣下發橫發到西路上來了。」

丁易摸摸臉上兩撇鼠髭,微笑道:「小哥這話說對了,如今這西路上發橫的人可多著呢,區區就落腳在少華山,你要去搬什么人來,區區自會在那里候教,不過過了明天中午,區區就不在了。」說完站起身來.就要下樓。要知西路總令主就落腳在少華山,他早已看出他是通天教的人,才故意說的。

藍衫公子臉上一抹殺機,右手抬處,嗆的一聲掣出長劍,厲聲喝道:「那你不用走了。」

谷飛雲卻在此時開口了:「讓他走。」

藍衫公子又是一怔,問道:「你們是一路的?」

谷飛雲道:「不是。」

藍衫公子大笑道:「你們既非一路,本公子想不出閣下要放他走的理由。」丁易聳聳肩,又待舉步下樓。

兩名藍衣漢子同時刷的掣刀在手,嘿然道:「咱們公子沒說讓你們走,朋友急什么?」

谷飛雲冷然道:「本庄主說讓他走,就得讓他走。」

藍衫公子微微一楞,問道:「閣下是那一個庄的庄主?」

辛七姑忽然嗤的笑道:「你說他是那一個庄的庄主?在咱們西路上,還有誰說出來的話能和這位庄主一樣,沒有折扣的?」

藍衫公子臉上漸漸有了驚疑之色,凜然抱拳道:「這位莫非是隴山庄庄主?小弟該死,有眼不識泰山……」他突然軟化下來了,丁易也就大模大樣的往樓下走去。

辛七姑問道:「你是……」

藍衫公子慌忙躬身道:「小弟項中英,通天門下九弟子,就是奉命趕來,向隴山庄報到的。」

谷飛雲心中暗哦一聲,忖道:「無怪自己看他身形極為眼熟,他果然戴著面具。」

辛七姑含笑道:「這里不是談話之所,我們就住在客店後進樓上。」她說話之時,谷飛雲已經站起身來,辛七姑跟著站起,相偕下樓而去。

項中英既是奉命向隴山庄報到來的,自然知道隴山庄庄主就是四師兄孟時賢,他木立當場,目送兩人離去,心中暗暗哼道:「這四師兄好大的架子,自己已經報出是通天門下九弟子了,縱然自己入門時淺,也總是師傅門下,至少也該和自己打個招呼,稱自己一聲師弟也是應該的了。」

心頭雖覺甚是氣憤;但氣也沒用,人家是主帥,自己不過是前來報到的,一切都要聽他差遣,氣憤又有什么用?何況他只是擺個架子而已。

跟項中英同來的兩個藍衣漢子,一個叫流星高升,一個叫地鼠孫發,這兩人在北方原也小有名兒,又是老江湖,投到通天教之後,一直沒被重用,最近才奉派跟項中英出來辦事的。項中英目中猶有憤色,朝兩人揮了下手道:「咱們走。」

高升道:「公子,咱們……」

項中英道:「自然跟他們去報到了。」

客店後進,一排五間,樓上樓下和左右兩廂都是上房。谷飛雲和辛七姑兩人住在樓上,陳康和陪同兩位供奉住在樓下中間三間,項中英三人來得較晚。住在樓下右廂。現在項中英領著兩人從樓梯上來,一腳來到谷飛雲門口,舉手輕輕叩了兩下。

谷飛雲道:「進來。」

項中英示意二人留在門外,自己推門進入,目光一抬,只見谷飛雲和辛七姑正對面坐在一張小圓桌兩邊,急忙抱拳道:「庄主在上,小弟項中英……」

谷飛雲冷冷的道:「慢點。」項中英方自一怔。

辛七姑道:「一瓣心香……」

項中英慌忙正身合掌道:「通紫霄。」

辛七姑又道:「門牆萬丈……」

項中英接道:「屬陽九。」

谷飛雲直到此時才站起身來,含笑道:「果然是九師弟。」

項中英急忙趨上一步,拜了下去,說道:「小弟項中英拜見四師兄。」

谷飛雲道:「九師弟,她是你七師姐辛七姑。」

項中英又朝辛七姑行禮道:「小弟見過七師姐。」

辛七姑道:「九師弟請坐。」

項中英道:「報告四師兄,七師姐,和小弟同來的兩人就在門外,請四師兄賜見。」

谷飛雲道:「好,你叫他們進來。」

項中英答應一聲,舉步走到門口,開啟房門,說道:「你們進來。」

高升、孫發兩人依言走入。項中英朝谷飛雲躬身道:「他們二人,一叫高升,一叫孫發,隨同小弟前來隴山庄報到,聽候差遣。」一面回頭道:「你們還不快來見過庄主、副庄主?」

高升、孫發一齊躬身道:「屬下高升、孫發叩見庄主、副庄主。」

谷飛雲頷首道:「很好,你們兩個暫時仍可跟著九師弟。」高升、孫發躬身一禮,退出房去。

谷飛雲道:「九師弟現在可以坐下來談了。」

項中英道:「小弟告坐。」依言在邊上一張椅子坐下。

谷飛雲注目問道:「九師弟臉上可是易了容嗎?」

項中英一怔,連忙含笑道:「四師兄真是目光如炬,因為江湖上有些人認識小弟,所以請人給小弟臉上稍加易容。」

谷飛雲沉哼一聲道:「你既然知道易容而來,目的是在掩飾行藏,就不該在酒樓上如此囂張,還當眾說出你是通天教門下九弟子來,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師傅調教出來的人,要你來協助我的。」

項中英被申斥得低下頭去,囁囁的道:「四師兄教訓得極是,小弟知錯了。」

辛七姑在旁道:「四師哥和我,一直都不敢泄露身份,才以隴山庄庄主和副庄主的身份出現,九師弟確實不宜在大庭廣眾說是通天教門下,也許是九師弟初入江湖,以後隱藏些就好。」說到這里,口中哦了一聲問道:「師傅派九師弟來,不知可有什么指示?」

項中英道:「調小弟前來,是大師兄的意思,大師兄主持武林大會,要調請七師姐去桐柏幫忙,就叫小弟來跟師兄學習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柬,雙手朝谷飛雲遞去,又道:「這是大師兄的親筆函,要小弟面呈四師兄、七師姐的。」

谷飛雲接過信柬,撕開封口,抽出一張信箋,看了一眼,朝辛七姑遞去,一面笑道:「你拿去看看,大師兄認為咱們這一路可能遇上難題,其實華山派有總令主一行已經足夠手到擒來,連咱們這些後援都用不著呢。」

項中英道:「據大師兄得到的消息,醉道人可能已經上華山去了,大師兄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正好趁機把他一並除去,所以要小弟帶高升、孫發二人同來,他們擅於雞鳴狗盜,可以相機行事。」

谷飛雲心頭一動,問道:「如何相機行事?」

項中英道:「大師兄交代……」

谷飛雲雙眉一攏,不耐的道:「你吞吞吐吐的究是怎么一回事?」

項中英道:「這是大師兄一再交代,要小弟兼程趕來,是要四師兄轉知西路總令主,暫緩一二天出發,先要尹長生把高、孫兩人充作門人,趕回華山報訊,他們就可乘機下手……」

谷飛雲道:「尹長生就是帶他們二人去了,又如何下手呢?」

項中英面有難色,說道:「大師兄交代……」

谷飛雲勃然作色道:「大師兄是武林大會的總提調,並不是西路的總提調。九師弟,你是向隴山庄報到來的?還是傳達大師兄命令來的?大師兄如果想插手管我西路的事,先請師傅把我調回去,否則西路的事不用他操心,你給我回去好了。」

項中英惶恐的道:「四師兄……」

谷飛雲截著道:「你不用多說。」

辛七姑道:「四師兄息怒,大師兄也許是好意,怕醉道人到了華山,會使咱們增加困難,大師兄一向有小諸葛之稱?他的錦囊妙計,只是提供你作參考的,你干么生這大的氣,九師弟,你把大師哥交代的話,應該向四師哥作一詳細的報告.再由四師哥來作決定,如果九師弟這樣回去,豈不傷了師兄弟的情感?」

英中英連應了兩聲「是」,才道:「是大師兄交給小弟的微塵散,高升擅長輕功,孫發擅長地行,只要醉道人走來之時,彈出少許,即可奏功。」

谷飛雲問道:「什么叫微塵散?」

項中英道:「是大師兄從四川唐門弄來的,據說是四川唐門七種最厲害的毒葯之一,使用的人只要用指甲挑上少許,彈向空中,在一盞茶的時間內,毒粉飄浮空中一丈方圓,不會消散,不論人畜,只要聞到了,就會立即毒發昏迷,沒有解葯,十二個時辰必死。」

「果然歹毒得很。」谷飛雲哼了一聲才道:「你把微塵散交給我,此事由我來處理。」項中英不敢違拗,從懷中取出兩個只有一節小指粗的白瓷瓶,一個裝的是微塵散,另一個則是十粒解葯,送到谷飛雲面前。

谷飛雲頷首道:「好了,九師弟去體息吧,從明天起,咱們就一起走好了。」

項中英又應子聲「是」,站起身抱抱拳道:「小弟告退。」

辛七姑等項中項走後,看著谷飛雲笑道:「看你好像和他有仇似的,四師哥平日縱然冷峻,也沒有這么凶過。」

「你說對了。」谷飛雲道:「你還不知道這小子有多壞呢。」

辛七姑奇道:「你從前認識他嗎?」

谷飛雲冷笑道:「在他沒有投入通天教之前,咱們就有了過節……」

一面就把自己從桐柏山下來,途中遇上項中英,因自己馬頭超過他的馬頭,他用長鞭抽起,自己因錯過宿頭,去馮家庄借宿,被庄上誤認是項中英,直到項中英隨羊角道人趕到,自己被指為假冒項中英,兩次彈斷對方長劍,一直說到項中英因懷恨在心,才挑了和少林寺有淵源的開碑手全耕德的女兒,企圖做出天人共憤的采花事件以嫁禍自己,但萬幸被人發現而沒有成功,簡扼的說了一遍。

辛七姑粉臉飛紅,輕吃一聲道:「果然是該死的東西,這就難怪大哥了。」

谷飛雲忽然低哦一聲道:「是了,那天在金家寨遇上項中英,我已把他拿住,他忽然大叫一聲,右眼血流如注,當時我手背上也被打了一支細如發絲的銀針,才讓他逃走的,方才酒樓上,他可能把青衫書生當作射傷他右眼的人了。」

辛七姑道:「那青衫書生你也認識嗎?」

谷飛雲道:「見過,並不認識,方才本來也想不起她是誰來,後來她取出鐵琵琶作武器,才想起來的。」接著又把在李新店酒樓,賣唱女子向鄭州虎段天發尋仇的事,說了一遍。

辛七姑問道:「大哥一直不知道她是誰嗎?」

谷飛雲道:「我只知她師父叫樂師司徒曠。」

「司徒曠,我好像聽說過。」辛七姑眨眨眼睛,又道:「還有那個和我們一桌的中年人又是誰呢?」

谷飛雲道:「你怎么知道我認識他呢?」

辛七姑抿抿嘴,笑道:「你們以傳音入密說話,當我沒看見嗎?」

谷飛雲笑道:「看來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辛七姑道:「你知道就好。」

谷飛雲道:「他是奇胲門的傳人丁易。」

「奇胲門?」辛七姑奇道:「我怎么會從沒聽說過?」

谷飛雲道:「奇胲門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每一代只傳一人,你自然沒聽人說過了。」

辛七姑道:「奇胲門的武功一定很厲害了?」

「不是。」谷飛雲道:「據說奇胲精擅奇門之學,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事。」

辛七姑越聽越奇,問道:「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呢?」

谷飛雲道:「我又不是奇胲門的人,怎么說得出來,就像易容之類,也是他們的擅長了。」

辛七姑道:「大哥認識丁易,幾時給我介紹認識好不?」

谷飛雲道:「丁易,今年二十八歲,未婚,生得英俊瀟灑……」

辛七姑粉臉驟紅,揚手嬌嗔道:「大哥,你好壞。」話聲甫出,雙手已被谷飛雲捉住,一下把她拉住懷中低下頭去,已把她兩片櫻唇緊緊吻住,他手也情不自禁的從衫底游入,攀登雙峰,又從峰巒直下平原,漸漸趨向峽谷。

辛七姑嬌軀起了一陣輕顫,輕輕把他推開,羞急的道:「大哥……今天不能……時間不早,你該休息了。」急忙開啟房門,逃了出去。

谷飛雲心里暗暗好笑,他這是故意的,因為金母一行,已經到了少華山,明日就要上華山去了,自己此時就得趕上華山,去見元真子了。這就走過去關上房門,然後輕輕推開後窗,悄落窗外,掩上窗戶,就長身掠起,施展輕功,一路快速飛行,朝華山趕去。

不過半個時辰,就已趕到清虛觀,只因此行十分機密,不能讓他們門下弟子看到,以防走漏風聲,這就一直來至後進,清真子靜室門前,以「傳音入密」說道:「清真道長,在下谷飛雲特來拜訪。」

清真子正在靜坐之際,突然聽到谷飛雲的話聲,心中不覺一怔,急忙跨下雲床,披上道袍,開出門去,一眼看見谷飛雲靜立門外.慌忙稽首道:「谷少俠夤夜光降,恕貧道有失迎迓,快請里面坐。」

谷飛雲舉步走入,抱抱拳道:「在下來得匆忙,還望道長鑒諒。」

清真子讓他坐下之後,一手拿起火石,正待取火點燈。谷飛雲忙道:「道長不用點燈。」

清真子悚然一驚,暗道:「莫非今晚又有什么事不成?」一面放下火石,問道:「谷少俠深夜趕來,諒必敝派又有什么事故了?」

「道長說得極是。」谷飛雲就把通天教主野心未滅,他門下四弟子孟時賢在華山派失敗之後,又命他在隴山一處山坳間,以隴山庄庄主的身份,暗中主持西路各門各派的顛覆活動,並勾結金母門下大弟子陸碧梧,以迷失散迷失金母,擔任西路總令主,在短短兩月之間,終南、紫柏、岐山、白石山等大小門派,悉被買通內奸,在掌門人身上暗下「歸心丹」,悉數降伏,如今由金母以西路總令主身份,率同終南等門派,正向華山趕來,簡扼的說了一遍。

清真子聽得大驚失色,站起身道:「善哉,善哉,谷少俠這消息太重要了,西鳳金母武功通玄,她被迷失本性,親自趕來,敝派只怕無人能敵,此事還得趕快報告掌門人才行。」

谷飛雲含笑道:「道長且請坐下來,聽在下把話說完了。」清真子只得返身坐下,但從他神色可以看出這位老道長內心十分焦急。谷飛雲朝他笑了笑,接著又從自己母親失蹤說起,如何發現隴山庄,和丁易兩人假扮他們總管、副總管,如何以驪龍珠替金母及平半山等人解去身中之毒,以及自己如何改扮隴山庄主孟時賢,詳細說了一遍。

清真子聽到這里才算松了口氣,打著稽首說道:「谷少俠當真神出鬼沒,無形中庇護了各門各派,真是功德無量,金母等人既已完全清醒,不知少俠趕來敝派,還有什么賜教?」

谷飛雲道:「這就是在下夤夜趕來貴觀的緣由了。」接著就把自己請金母和平半山等人交換意見,所作成的協議,大概說了一遍,以及昨晚項中英銜命趕來,攜有唐門「微塵散」之事,也說了出來。

清真子連連點頭道:「如此就好,有金母和平掌門人決定之事,敝派自當遵命,只是谷少俠最好面見掌門人說明此事經過。」

谷飛雲道:「在下先來拜訪道長,是要請道長陪在下去晉見掌門道長了。」

清真子道:「事不宜遲,貧道這就陪谷少俠前去。」接著輕輕嘆息一聲道:「尹長生是敝派俗家弟子中最具聲名之人,沒想到他居然喪心病狂,作出欺師滅祖的事來,真是令人痛心之至。」

谷飛雲問道:「醉道長呢,還在貴觀嗎?」

清真子道:「醉道長已在兩天前離去,他沒有說什么,好像還不知道西路發生的事。」

谷飛雲心中暗想:「醉道長就是為了終南等門派都出了事,才特地趕上華山來的,怎會什么都沒有說就走了呢?」接著又暗暗哦了一聲,忖道:「是了,醉道長很可能遇上乙道長了,已知自己和丁易混入隴山庄的事,所以放心走了。」

心中想著,已經來至元真子的靜室前面,清真子走上石階,在窗下以「傳音入密」朝里面說道:「大師兄,小弟清真有緊要之事求見。」

只聽靜室中傳出元真子的聲音說道:「二師弟請進。」

清真子回身朝谷飛雲道:「谷少俠請隨貧道進去。」話聲一落,也不和谷飛雲客氣,當先跨入雲房,稽首道:「大師兄,是谷少俠來了。」

元真子先前聽他說有緊要之事求見,現在又說谷少俠來了,心頭不由一怔,急忙迎著谷飛雲稽首道:「谷少俠遠蒞,貧道失迎之至。」一面朝清真子道:「師弟,你快去把燈點上了。」

清真子道:「大師兄,谷少俠此行十分機密,還是不點燈的好。」

元真子聽得心頭一震,忙道:「谷少俠想必有什么見教了?」

清真子道:「谷少俠請坐,此事還是由貧道向掌門人報告好了。」三人就在椅上坐下,清真子就把剛才谷飛雲說的,詳細說了一遍。

元真子聽得很仔細,隨即問道:「谷少俠之意,要貧道如何做呢?」谷飛雲就以「傳音入密」和元真子說了一陣。

元真子連連點頭道:「既有金母和平道兄、齊道兄幾位已經商量妥當之事,又有谷少俠親自趕來,貧道自當遵辦,那就煩勞谷少俠覆上金母,華山派悉憑調遣。」

谷飛雲站起身道:「多謝老道長俞允,在下這就告辭了。」

元真子道:「谷少俠到了華山,怎么……」

谷飛雲抱抱拳道:「在下還得立即趕回去,兩位道長恕在下少陪。」元真子已經知道他喬裝隴山庄主孟時賢,自然不好挽留,當下就和元真子送了出來。

谷飛雲走下石階,再次抱拳道:「兩位道長請留步,在下走了。」說完,立即轉身掠起,但見一道人影破空而起,宛如離弦之矢,穿雲直上,瞬息之間,已消失在漫天星光之下。

元真子輕輕嘆息一聲道:「昆侖一派,累世單傳,但每一代都是武林拔萃奇才,不是其他門派所能企及,真是令人妒煞羨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