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正邪對決(2 / 2)

東風傳奇 花間浪子 6536 字 2021-01-03

平半山連忙搖手道:「貧道不成,敖老哥統率長江上下游數萬幫,指揮若定,這件事由敖老哥擔任主帥,是適當不過的人選了。」

華山元真子和衡山南雲子同聲附和道:「不錯,此事非敖道兄不可。」

東海龍王道:「兄弟統率的只是江湖幫眾,今天在這里的都是一門一派之主,這個兄弟只怕擔當不起……」

平半山道:「你老哥平日豪氣干雲,今日之戰,關系正邪存亡,你老哥擔當不起也要擔當起來才是。」

至善大師道:「平道兄說得極是,對方有束無忌指揮,他外號小諸葛,善用謀略,咱們這里除了你敖老施主,沒有人有臨敵經驗,你不可推辭了。」

齊漱雲笑道:「咱們全體公舉敖道兄為總指揮,願意服從軍令。」

劉寄禪道:「你就把咱們當作龍門幫的兄弟看待就好,從這時候起,咱們就不再是掌門人,總可以了吧?」

東海龍王眼看十三個門派掌門人都推自己擔任總指揮,一時雄心勃發,呵呵一笑,拱拱手道:「兄弟臨陣受命,那就只好勉為其難,希望不負諸位道兄期望,能夠一鼓克敵才好。」

說到這里就朝劉寄禪道:「這第一陣,就請劉道兄出場,因為道兄性軀禪悅,很少在江湖走動,對方未必清楚道兄武功底細,獲勝的機會較大,勝了第一場;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劉寄禪拱手道:「末將得令。」接著笑道:「兄弟第一個出場,心理上的壓力,比肩膀上的擔子還要沉重得多。」

東海龍王笑道:「這一場道兄一定會勝的。」

劉寄禪道:「但願如此。」揮揮大袖,朝前走去。

束無忌站在場上,早已等得不耐,看到劉寄禪大步走出,就點點頭道:「劉道兄可是第一場的代表嗎?」

劉寄禪雙手合掌,說道:「正是,不知貴方那一位下場賜教?」

束無忌沒有理他,回頭道:「諸位道兄,那一位先去會白石山的劉掌門人?」他摺扇當胸,輕輕折動,卻以「傳音入密」朝大紅席上的江北大俠沈昌年道:「沈兄,這第一場還是由你出場較妥。」

就在束無忌話聲出口,同時站起來的有江北大俠沈昌年,長輸將呂長素、和析城山主神拳裴通三人,呂長素搶在最先。束無忌摺扇一指,含笑道:「呂山主,這第一場就讓沈大俠先出來吧。」

呂長素一征,繼而想到江湖上人都叫自己長輸將,束無忌才要沈昌年先上,哼,自己出道江湖,何曾真的輸過?這話他當然不敢出口,連忙拱手應「是」,退了回去。裴通原在沈昌年之後,聞言也自退去。束無忌等沈昌年走出,也自往後退下。

劉寄禪身穿海青袍袍,頭上既未落發,嘴上也留著八字胡子,看去不倫不類,沈昌年雖然也聽過他的名字,卻從未見過,這時走下場去,不得不拱拱手道:「兄弟久聞劉老哥大名,今天幸會了。」

劉寄禪望了他一眼,也不還禮,問道:「這位老哥不知如何稱呼?」

這話聽得沈昌年心頭大是憤怒,自己雖非淮揚派掌門人,但自己的名頭在淮揚一帶,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才博得江北大俠的美譽,就是各大門派,又有誰人不識?你劉寄禪算什么東西?因為心中這樣想著,臉色就一下沉了下來,本來就已經灰白的一張扁臉,更見灰黯深沉,冷冷的道:「兄弟沈昌年,閣下是否聽人說過?」

「沒有。」劉寄禪也冷聲道:「兄弟長年茹素,門口連野狗也沒有半只,那會有人來和我說什么一般江湖事兒?哦,你下場來了,就請亮劍吧。」

沈昌年在淮揚一塊小小的地盤上,自大慣了,那里聽得起劉寄禪這些話,嗆的一聲抽出長劍,沉聲喝道:「你兵刃呢?」

劉寄禪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支尺許長黑黝黝的筆來,抬目道:「兄弟的兵刃就是這支筆,現在你可以發招了。」

沈昌年除了聽過劉寄禪的名字,對他底細,根本一點都不知道,此時看他取出一支尺許長的筆來,已可知對方不但是個打穴好手。而且也是個擅長輕功的人,心中暗暗冷笑一聲,長劍緩緩舉起,說道:「沈某有僭了。」劍使「江淮千里」,一片劍光平胸推出。

他雖然心胸狹小,畢竟是淮揚派出身,名門正派,因此出手第一劍,也極有風度。劉寄禪使的是短兵刃,他凝神正身,站立不動,直等劍光到了身前一尺光景,才右臂一揮,大筆橫劃而出,這一劃氣勢磅礴,像是寫了一個「一」字,但聽「當」的一聲,筆劍交掣,把江北大俠沈昌年連劍帶人往右撞出。

這是出手第一招,當著天下武林同道,沈昌年被人一筆撞出,自然是大失顏面之事,但他畢竟成名多年,臨危不亂,身形隨勢向左飄閃出去,劍勢一變,使了一招「疏影橫斜」,劍光一閃而至,斜削劉寄禪右腕。這一招使得十分自然,好在劍走偏門,旁人幾乎看不出他是被劉寄禪一筆撞出去的。

劉寄禪反筆一啄,又是「當」的一聲,又把長劍朝左撞出,沈昌年身不由已的往右跨出了一步。沈昌年究是久經大敵之人,他本來以為劉寄禪取出筆來,必是精擅打穴的好手,輕功,長於輕功的人,必然內力較差。

那知道一交上手,自己料得完全錯了,對方筆力之強,如挾千鈞,一連兩招,都吃了大虧,心頭又驚又恐,口中發出一聲大笑,大笑適足以掩飾他的失手。就在大笑聲中,他長劍疾掄,展開「淮揚劍法」,這回才顯露出他劍上功力來了,但見劍光飛旋,宛如黃河天來。不,他是淮揚名宿,應該改作淮水天來才對。

這一瞬間,劍光如波瀾壯闊,似怒濤洶涌,幾乎把劉寄禪一個人淹沒了。因為他一直站立在原地上,一步也沒有移動過,手上握著一支尺許長的大筆,也在此時,虎然作勢,連連揮出。他這支大筆黝黑無光,但一經揮動,居然呼嘯生風,氣勢磅礴,原來他使出來這套筆法,竟是從永字八法中領悟出來的,側、勒、努、躍、策掠、啄、磔,使得大開在闔,筆力千鈞,創武術來有之奇。

淮揚派的劍法,也以大開大閹,劍發如波瀾壯闊著稱,兩人這一交上手,當真旗鼓相當,勢鈞力敵,打到緊急之處,不時響起震懾人心的筆劍交擊之聲。雙方觀戰的人,此時也感到緊扣心弦,到底誰能獲勝,誰也無法預料。

兩人這一輪快攻,交手到六七十招之際,依然不分勝負,陡聽一聲長笑,一道人影忽然從一片劍光中騰空沖起,另一個人怒吼聲中,抖手擲出長劍,朝沖起那人身後盡射過去。現在大家都看清楚了,先前那聲長笑,沖飛而起的是劉寄禪,稍後發出一聲怒吼,抖手擲出長劍的則是江北大俠沈昌年。

劉寄禪不是落敗逃走,這可以從他那聲長笑就聽得出來,笑聲中充滿了贏得勝利的飛揚意氣。相反的,江北大俠的那聲怒吼,卻是憤怒到了極點,心有未甘的吼聲,所以要抖手擲出長劍恨不得把對方來個一劍穿胸而後快。

原來劉寄禪手中那支鐵筆,可是真正可以寫字的斗筆,筆頭上緊套了一個純鋼的筆帽,和人動手時,可以用作兵刃。他因久戰無功,乘機欺人,褪下筆帽,在沈昌年臉上畫了一個圓圈,就大笑一聲,點足飛起。沈昌年驟不及防,被他用毛筆在臉上畫了一個圓圈,自然怒惱已極,連舉手拭抹都來不及,大吼一聲,擲出了手中長劍。

劉寄禪已經飛出一丈多遠,陡覺身後金風破空,朝後心襲到,也不禁心頭有火,倏地轉身,右手鐵筆一啄,但聽嗆的一聲,那激射而來的長劍立被當中截斷,跌落地上,口中沉聲說道:「沈昌年,劉某因你平日尚無惡跡,不想傷你,所以只用筆在你臉上畫了一個圓圈,以示薄懲,你不知自責,反而擲劍偷襲,你們淮揚派有劍亡除名這一條,老夫震斷你長劍,就是警告你該退出江湖了,你自己去斟酌吧。」各大門派的人等他說完,紛紛鼓起掌來,這是第一場贏得勝利,自然值得大書而特書的事。

沈昌年舉袖拭去臉上被畫的圓圈,但不揩還好,這一揩,弄得滿臉都是墨漬,變成了一張黑臉,心頭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厲聲道:「姓劉的,你不用張狂,沈某三年之內,一定會討回今日畫面之辱。」說完,頓頓腳,往外就走。束無忌要待挽留,已是不及,心知他無顏再留在會場上,也就任他走了。

東海龍王迎著劉寄禪拱手笑道:「道兄第一場,勝得漂亮,可喜可賀。」

劉寄禪連忙抱拳道:「末將只是幸不辱命而已。」

東海龍王走前幾步,朝束無忌拱拱手道:「束總提調,第二場該貴方代表先下場了。」

束無忌嘿然道:「好。」他「好」字方出,羊角道人已經當先站起,稽首道:「總提調,這一場由貧道出場如何?」

束無忌點頭道:「由道友出場,自是最好不過了。」

羊角道人手持拂塵,飄然走出,朝站在陣前的東海龍王打了個稽首,說道:「敖大俠可是要下場賜教嗎?」

東海龍王淡淡一笑道:「老夫只是押陣之人,另行有人奉陪。」他回過身去,目光一掠已方陣營,心中迅快的轉動,羊角道人在江湖上雖然久負盛名,但總非一派之主,算來只有岐山姬存仁較為適合,這就以「傳音入密」朝姬存仁道:「姬道兄,這一場就由你來對付羊角道人了。」

姬存仁立即起身走出,朝東海龍王拱手道:「讓兄弟來會會羊真人。」

東海龍王還禮道:「姬道兄請。」

姬存仁舉步走出,朝羊角道人抱了抱拳,說道:「兄弟姬存仁,請道長指教。」

羊角道人眼看走出來的是個花白兩鬃的老者,紫臉濃眉,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再聽他報出的姓名,竟是岐山姬家的族長,更不敢輕視,連忙還禮道:「原來是姬大俠,貧道還要姬大俠多多指教才是。」

要知岐山姬家,並不是門派,但武林中一向把岐山視同門派一般,那是因為岐山姬家,有上萬個弟子,光是外戚,也有好幾百人,都練成一身好功夫,姬家代代相傳,據說已有二三千年,一直鼎盛不衰,是武林中一般不可忽視的力量。

姬存仁含笑道:「道長言重,咱們是第二場,道長大概精於劍術,就請亮劍好了。」羊角道人久聞岐山「王道劍法」之名,可不敢托大,緩緩從肩頭抽出長劍,含笑道:「姬大俠也可以亮劍了。」

其實姬存仁沒待他開口,已經掣出長劍,說道:「這第二場是貴方為主,道兄弟只管請先發招。」

羊角道人單掌當胸,打著訊,說道:「貧道恭敬不如遵命,姬大俠那就請接招了。」長劍緩緩朝前推出。

姬存仁長劍一豎,也徐徐朝外點出,這一招正是岐山「王道劍法」的起手式「致中和」。兩人出的第一招都很緩慢,保持著君子風度,也很快就各自岔開。羊角道人身形一轉,一道劍光矯若神龍般橫掃而出。姬存仁也不待慢,圈劍前劈,劍風嘶然有聲。

雙方這一展開劍法,羊角道人功力深厚,劍上造詣極為精湛,把一支長劍使得盤空匝地,匹練飛舞,他一個瘦小身形,也隨著劍勢流動,就像舞龍一般,一道雪亮的劍光中,附著一點淡淡的黑影,根本已經看不清他的人影了。

姬存仁的劍勢有如長江大河,綿連不斷,本來劍尚輕靈,以靈巧為主,他卻大開大闔,使得正氣磅礴,凜如河岳,威勢極盛,據說這套劍法,創自周武王,所以稱之為「王道劍法」。

兩人這一戰,當真劍氣漫空,風雲變色,兩道劍光,相互糾纏游走,除了劍聲嘶嘯,劃空而過,不聞絲毫金鐵交接之聲。劍術高手過招,在於不沾青而走青是也。但就在大家凝神觀戰之際,驀地向起一聲金鐵狂鳴。原來羊角道人全力一劍格開姬存仁長劍,本來掛在左手中指的拂塵陡然上揚,千百縷銀絲,宛如春雲乍展,朝姬存仁頭臉拂去。

姬存仁和他動手之初,早就看到他左手掛著拂麝,便已存有戒心,此時看他果然利用長劍格開自己劍勢,揮拂攻來,立即左手抬起,使了一記流雲衣袖,朝上迎拂出。這一記衣袖,當然要使上八九成力道,才能把對方拂絲逼退,那知衣袖揚起,竟然拂了個空,同時但覺一陣陰寒之氣,透胸而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噤。

原來羊角道人這記拂塵,只是一記聲東擊西的虛招而已,他的目的就要姬存仁左手迎起,全部胸腹都成為空門,左手疾發,打出一記「子午陰掌」,口中陰惻惻笑道:「姬大俠承讓了。」

姬存仁望著他怔怔的道:「道兄怎可偷襲?」

羊角道人陰笑道:「出場交手,志在克敵,何況今日之戰,乃是雙方勝負之爭,兵不厭詐,如何能說貧道偷襲?姬大俠中的是貧道一記子午掌,及早運功,或可無礙,貧道告退。」說完,打了個稽首,就自告退。姬存仁也只好退下,心中甚感慚愧,自己身為岐山掌門,卻給各大門派輸了第二場。

東海龍王迎著道:「姬道兄快運氣試試,羊角道人的子午陰掌,極為陰毒,絲毫大意不得。」

姬存仁道:「兄弟慚愧,給大家輸了一場……」

東海龍王攔著笑道:「勝負兵家常事.姬道兄何用放在心上,倒是子午陰掌十分厲害……」

谷飛雲走了過來,抱拳說道:「姬掌門人快運氣看看,手足三陰有一絲寒氣?驅之不去,就是子午陰掌潛伏體內,暗中滋生了。」

姬存仁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年輕人,似乎所識甚廣,心中暗暗訝異,此時無暇多說,就雙目微闔,運氣檢查全身,這一運氣,果然發現手三陰,是三陰六條經脈中,正有一絲似有若無的陰氣,潛伏其間,若非自己積數十年勤修,內功已有極高境界的人,極難發現。

照理,這絲陰氣,力道似乎不強,經自行運氣行功,通過此一經脈,應該早就煉化了,再一檢查,這絲陰氣,依然粘附下去,心頭不禁暗暗吃驚,再次凝結全力,朝六條陰脈運去,氣機雖然暢通無阻.粘附的陰氣不但並未為化,經真氣一沖,本來似有若無,若隱若現的陰氣,忽然變得堅韌無比,方才僅一絲,現在也粗了。

這一變化,使得姬存仁大吃一驚,緩緩睜開眼睛,憤然道:「兄弟果然中了羊角道人的暗算。」

谷飛雲沒待東海龍王開口,忙道:「在下練的是昆侖紫氣,專克旁門陰功,姬掌門人請閉目運氣,和在下運入的真氣會合,通過手足三陰,即可把它消除了。」說完,一雙右手已經按上姬存仁後心「靈台穴」。

姬存仁聽他說出「昆侖紫氣」,更是一驚,他當然聽說過昆侖「紫氣神功」,乃是玄門至高無上的功夫,沒想到眼前這位谷老弟輕輕年紀,居然練成如此神功。心中想著,但覺一縷陽和之氣,已從「靈台穴」透入,急忙運起內功,把這縷暖氣送入手三陰足三陰六條經脈,暖氣流過,方才那縷頑強陰氣,立時如湯沃雪,消失得無影無蹤,谷雲飛適時收回手去。

姬存仁睜開眼來,含笑道:「多謝谷少俠賜助,老朽無任感激。」

谷飛雲忙道:「些許小事,姬掌門人言重了。」

這時各大門派已由泰山派掌門人石大山出場。束無忌以「傳音入密」指派析城山主神拳裴通出場。石大山和裴通原是素識,眼看裴通走下場來,不覺迎著含笑抱拳道:「怎么下場來是裴老哥,咱們是老兄弟了,這一場如何打法?」

裴通呵呵一笑道:「咱們相識多年,私交頗深,但這是私交,今日之戰,勢成敵對,雙方下場之人,各憑所學,以分勝負,這是公事,大丈夫應該公私分明,自然可以交手了。」

石大山看他說話神情,分明並未迷失神志,這就說道:「裴老哥話是不錯,但兄弟代表的各大門派,你老哥代表通天教出場,這樣值得嗎?」

裴通沉嘿一聲道:「各大門派,兄弟就是因為各大門派自視是名門正派,把天下武林同道,除了他們都視作異派,你不妨放眼瞧瞧,除了你們這些門派之外,天下還有多多少少的門派,通天教約天下武林,在這里召開武林大會,要大家消除門戶之見,這有什么不對?你們卻看不入眼,非破壞不可?所以才有這場爭端發生,兄弟出場,是為了維護武林大會,怎么會不值得?」

石大山聽得不由一怔,暗想:「他和各大門派之間,平日都相處得不錯,原來成見竟有如此之深。」一面雙眉微皺,說道:「裴老哥也許有些誤會……」

裴通不耐的道:「石老哥,你在這里和兄弟說這些話,不覺得浪費時間嗎?兄弟即然下場來了,好歹總要分個勝負,這些話以後再說吧。」手中旱煙管一指,問道:「石老哥,兵刃呢?」

石大山暗暗搖頭,深感此人已非三言兩語可以勸得醒的,只好含笑道:「兄弟使的是劍,裴老哥……」

裴通把手中旱煙管揚了揚道:「這就是兄弟的兵器,石老哥只管使劍好了。」石大山沒有帶劍下場,聽他這么說了,暗思自己和裴迪即然難免不戰,那也不用客氣了。當下舉手一招,立時有一名泰山派弟子捧著長劍送下場來。

石大山伸手接道,緩緩抽出長劍,抬目道:「裴老哥請。」

裴通抱抱拳笑道:「石老哥請。」

他二尺八寸長的旱煙管,是精鐵鑄成的,尤其那個煙斗,足有小孩拳頭大小,像小錘一般,份量極重,最厲害的是他狂吸了幾口煙之後,不但煙斗燙得如同烙鐵,被他敲上了,就會痛得要命。

再用口一吹,煙斗內的煙灰,和帶著火星的焦碎煙絲,宛如一蓬飛星,噴向你頭臉,就算不把你眼睛當場燙瞎,也足可以把你燙得掩目狂叫,這是他「神拳」以外的一絕,很少為人所知。此時話聲一落,旱煙管呼的一聲,已經直送過來。

石大山長劍一橫,使了一招「山門落閂」,朝前推出。兩人各自斜閃而出。裴通旱煙管忽然劃起斗大一個槍花,身形隨著欺上,三點疾風,分取左右「將台」和前胸「膻中」。石大山看他來勢沉猛迅捷,不願和他硬接,長劍直劃,護身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