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針殲神蛛(1 / 2)

武林狀元 花間浪子 8792 字 2021-01-03

午後龔天發也找來了八九個君山附近的漁民,還有幾個婦女,是來幫同做飯燒菜和打雜的。這些人雖然全是漁民,但步履輕捷,顯然都練過武,昔年的洞庭幫雖已不存在了,但沿湖居民,大家還是洞庭幫的舊人和子弟,潛在的勢力,還是相當根深蒂固。

大家既已派定職司,好在青螺山庄有三進房舍,各自選定了住處,全都安頓下來。桑鳩婆因自己幾人當的是日班,就和阮天華,小紅、鐵若華,席小蓉、於立雪等人坐在廳上。

席小蓉站起身朝阮天華道:「阮大哥,我有話和你說,你出來一下好嗎?」現在她拜桑鳩婆做了乾娘,和小紅變成師姐妹了。

小紅是個極為柔順的人,明知她是因阮大哥才投過來的,不但沒有半點妒嫉,反而把她視作親姐妹一般。鐵若華更是生性豪爽的人,不會存半點心機,於立雪當然也不會是量小之人,因此四位姑娘相處得極為融洽。阮天華俊臉微紅,說道:「你有什么事?」

小紅道:「小蓉妹子有話和你說,你快去吧。」

於立雪笑道:「阮大哥,小蓉妹子只能和你一個人說,才要把你叫出去,那自然是我們都不能聽的話。」

席小蓉粉臉一紅,說道:「於姐姐,小妹要和阮大哥說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目前還無法確定,才要和阮大哥研商一下。」

桑鳩婆呷呷笑道:「既然很重要,你們只管出去好了。」席小蓉應了聲「是」走在前面,阮天華就跟著她走出。

兩人走出大門,就是青螺山庄的平台,可以遠眺洞庭湖煙波。席小蓉一直走到前面左首的石欄桿畔,才站停下來。這里離大門已遠,底下是一道百來級石階,從山上下來的人,老遠就可以看到,在這里說,自然不慮被什么人聽見?

阮天華跟著她站定,問道:「小蓉,你要和我說什么呢?」

席小蓉緩緩轉過身來,就在石欄桿上坐下,抬頭嫣然笑道:「我要說的就是送解葯給阮掌門人的人,你知道會是誰呢?」

阮天華道:「爹沒和壽耀南說,我怎么會知道是誰呢?」

席小蓉道:「所以要你猜咯。」

阮天華道:「這個我怎么猜得著?」

席小蓉道:「你一定會知道的,你仔細想想得起來。」

阮天華依然搖搖頭道:「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席小蓉神秘—笑道:「你真的想不起來?」

阮天華道:「自然是真的了,你以為我不肯說?」

席小蓉:「這解葯,據我所知,只有勾嬤嬤和大師姐才有,勾嬤嬤當然不會給阮掌門人的,大師姐冷漠無情,也最得師父的信任,更不可能……」

阮天華道:「那會是什么人呢?」

席小蓉緩緩說道:「但有一個人可以取得到……」她故意拖長語氣,不往下說。

阮天華道:「那是什么人?你怎么不說下去呢?」

席小蓉眨眨眼睛,又抿抿嘴,低笑道:「阮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身邊那支火筒那里來的?」

阮天華聽得一怔,俊臉突然一紅,說道:「難道會是她?」

席小蓉點點頭道:「除了二師姐還會有誰呢?」她二師姐,就是冷秋霜了。

阮天華道:「小蓉,其實我和冷姑娘……」

席小蓉幽幽的道:「阮大哥,你不用跟我解釋,她在你進入石室之前,肯把她的一支火筒送給你,當然也會在阮掌門人中了迷葯之時,偷偷把解葯送給阮掌門人,女孩子心里有了這個人,任何冒險犯難的事都會去做……」

阮天華道:「但我和冷姑娘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席小蓉俯首道:「只要她心里有這個人,就是沒有交談過一句話,也會把這個人深深的印在心里,昨晚我看她對你,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來了,只是她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一旦被勾總管或者大師姐發現了,那就不得了了。」

阮天華道:「你們都很怕大師姐嗎?」

席小蓉道:「不但二師姐和我,就是勾總管也要聽大師姐的。」她口氣略頓,接著道:「不過二師姐平時是個極為謹慎的人,我想她就是取了解葯,也絕不留下破綻的,但等到阮掌門人有所行動的時候,就紙包不住火,那時大師姐一定會想到是二師姐。」

阮天華道:「為什么?」

席小蓉輕笑道:「只有你不覺得罷了,昨晚二師姐那樣護著你,大師姐豈會看不出來?」

阮天華正要說話,突然目注著遠處,說道:「有人來了,咦,這人輕功極高,好像是伏山主……」

席小蓉道:「伏山主不是到丐幫了嗎?」

「是他。」阮天華矍然道:「他好像負了傷,我們快去。」話聲出口,人已疾如飛鳥,縱身朝山下飛撲下去。席小蓉緊隨他身後掠了下去,阮天華的身形已在十數丈外了。

卻說阮天華接連幾個起落,快要掠近山腳,就看到伏三泰胸口起伏,靠著一方大石坐下來休息。他臉色發青,只是喘息,一望而知傷得不輕,這就飄身瀉落到他身邊,急急問道:「伏山主,你怎么了?」

伏三泰抬眼望望阮天華道:「小兄弟,我……中了他們的埋伏……」

阮天華問道:「伏山主,你傷在那里?」

伏三秦有氣無力的道:「我中的好像是玄陰九轉掌,一身真氣都快被震散了,我是拚著一口氣回來的,但奔到這里,實在支持不住了。」

這時席小蓉也跟奔到,說道:「阮大哥,你快替伏山主運氣,大概只有你可以把玄陰真氣驅出,伏山主就可以沒事了。」

阮天華點頭道:「伏山主,在下馬上給你運氣,小蓉,你到前面站著,不可以讓人過來。」

席小蓉道:「我知道。」一手提劍,舉步走了過去,站到路口。

阮天華更不怠慢,扶著伏三泰坐直身子,右手立即按上他背後「靈台穴」把真氣從掌心緩緩輸了過去。伏三泰中了「玄陰九轉掌」,內腑受到陰氣侵襲,但阮天華練的「紫正神功」,乃是先天干陽之氣,正是旁門陰功的唯一克星。

真氣流到之處,陰氣就如湯沃雪,立時消失於無形,等到運行一周天,伏三泰就緩緩睜開眼來,喘了口氣,說道:「小兄弟,謝謝你,可以停止了,滲入我體內的陰氣已完全消失了。」

阮天華緩緩提起手掌,說道:「伏山主,你體內陰氣消除了,你還要自己再運一回氣,才能使傷勢復原。」伏三泰點點頭,果然又閉上眼睛,運起功來。

就在此時,只聽席小蓉道:「阮大哥,又有人來了。」

阮天華舉目看去,果見兩條人影,盤著山腳飛奔而來,他目光敏銳,一下就看出來兩個人竟是金雞門的祝逢春和太極門的晏海平兩人,不覺咦道:「他們莫非也在路上遭到伏擊了?」不過兩句話的功夫,兩道人影已經奔到近前。

只見祝逢春、晏海平兩人衣衫破裂,血跡殷然,身上至少有十幾處劍傷,奔行之際,腳下蹌踉,看去十分狼狽。這一情形,不用說也是遭到賊黨伏擊,退回來的了。阮天華迎著道:「二位掌門人怎么了?」

祝逢春看了坐在地上運功的伏三泰一眼,氣憤的道:「看來咱們三人都沒有走得出君山周圍五十里了。」

席小蓉道:「阮大哥,我們身上沒帶刀創葯,二位掌門人流了不少血,還是讓他們快些回青螺山庄吧。」

晏海平道:「祝兄,我們快走。」兩人急步往山上奔行而去。

約莫過了盞茶光景,伏三泰才運功完畢,站了起來,說道:「好了,小兄弟,咱們該上去了,方才若不是小兄弟給我除驅陰寒之氣,只怕一身功力,都將被賊婆娘的陰功震散了。」

席小蓉道:「伏山主,你遇上的是怎樣一個人呢?」

伏三泰道:「這賊婆婆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看來年齡不過二十二三歲,口氣極冷,出手更是奇詭,一只手掌柔若無骨,從我太極牌中伸了進來,根本連對架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她擊中右肩,唉,我伏三泰縱橫江湖幾十年,從未遁上過這等跪異的掌法。」

席小蓉道:「聽伏山主的口氣,她大概就是我大師姐白雪寒了。」

伏三泰道:「那就對了,他們就稱呼她大姑娘。」

阮天華道:「伏山主方才運氣之時,祝,晏二位掌門人也回來了。」

伏三泰一怔,說道:「他們大概也遇上了伏擊。」

阮天華道:「兩位掌門人全身血污,每人身上,少說也中了十幾劍之多,已經先上山去了。」

伏三泰一愣,忙道:「我們快些上去。」三人加緊腳步,回到青螺山庄大廳。

祝逢春,晏海平兩人早已上了刀創葯,包扎好了,他們身上中了十幾處劍傷,所幸都是外傷,傷勢並不太重,只因流血太多,稍感精神困倦而已,商桐君等人也已聞訊趕來。羊樂公看到伏三泰,忙道:「伏老二,你沒事吧?」

伏三泰道:「若不是遇上阮小兄弟,替兄弟在山下除去侵入的陰氣,兄弟只怕連山上都回不來了。」

桑鳩婆道:「伏山庄快請坐下來再說。」

伏三泰洪笑道:「兄弟中了賊婆娘一記玄陰九轉掌,經阮小兄弟運功化去陰氣,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面桐君問道:「伏山主遇上的是什么人?」

伏三泰道:「據方才席姑娘說,很可能是她大師姐白雪寒。」

羊樂公道:「難道他們知道咱們有人下山去,就等在路口。」

「差不多就是等咱們的。」伏三泰道:「兄弟剛出岳陽,還沒到雲溪,就聽身後有人叫道:「前面可是伏山主嗎?」兄弟回頭看去,是兩個黑衣漢子並肩走了過來,兄弟並不認識他們,這就問道:「二位有何見教?」那兩人中的一個說道:「大姑娘請伏山主留步,好像要請伏山主帶個口信。」

兄弟問道:「你們大姑娘是誰?」那漢子伸手一指說道:「大姑娘已經來了。」兄弟抬目看去,果見一個一身玄色衣裙的女子裊裊婷婷的走來,朝兄弟含笑問道:「不知伏山主要去那里?」兄弟和她並不相識,這就問道:「姑娘是什么人?要伏某留步,有什么事?」

黑衣女子格的笑道:「小女子想請伏山主回青螺山庄走一趟,替我帶個口信給桑鳩婆、商桐君等人。」兄弟聽她口氣,分明是勾婆子手下了,不覺笑道:「你是勾婆子的手下?」黑衣女子冷冷一笑道:「伏山主不用問我什么人,只要替我將口信帶到就好。」

兄弟問道:「你要伏某帶什么口信?」黑衣女子道:「在一統教創教開壇十天之內,君山周圍五十里,不准有武林中人進出。」兄弟問她:「這是一統教規定的?」黑衣女道:「不錯。」兄弟大笑道:「伏某不是一統教的人,一統教管得著嗎?」

黑衣女子道:「如果管不著,我就不和伏山主說了。」兄弟道:「伏某要走,你攔得住嗎?」黑衣女子冷笑道:「不到黃河心不死,伏山主不妨試試看。」兄弟因此女口氣極狂,就取下太極牌來,也要她亮兵刃。黑衣女子道:「伏山主能在我掌下走得出二招,已經不錯了。」就這樣兄弟和他動上了手。那知在第二招上,就被她的詭異無比的手掌穿入兄弟鐵牌,擊中兄弟右肩。」

祝逢春道:「不錯,兄弟和晏兄遇上的人也是這么說,一統教開壇前寸天之內,君山五十里方圓不准有江湖上人進出。」

商桐君轉臉問道:「二位道兄是在何處遇伏?遇上的不知又是什么人?」

「還不到候家灣。」祝逢春道:「路邊一棵大樹下,坐著一個穿八卦衣的老道,在路上一圈插著九柄長劍,看到咱們兩人,就含笑道:「來的兩位是不是武林中人?」兄弟和晏兄身上都佩著長劍,一看就知是武林中人了,豈不是多此一問?咱們當然心里有數,此人可能是勾婆子一黨,晏道兄道:「道兄此言,不知有何見教?」

那道人笑了笑道:「兩位不是武林中人,可以過去,若是武林中人,那就回轉的好,不用去了。」兄弟忍不住道:「為什么?」那道人一指路上圍成的一圈長劍,說道:「二位沒看見貧道在這里布下劍陣嗎?」兄弟道:「就憑這九支劍,就能攔得住咱們嗎?」

那道人大笑道:「君山周圍五十里,十天之內,禁止武林中人出入,這里貧道已經列下劍陣。二位自信可以闖得過去,就不妨試試,只要把貧道劍陣破去,二位自可通行無阻,但刀劍無眼,萬一二位傷在劍陣之中,就莫怪貧道不和二位言之在先了。」

兄弟和晏道兄聽他口氣如此狂妄,自然要闖他一闖,那道人就徐徐站起身來,走入劍圈之中。他這一站起,才看清他原來只有一只手,右手僅是一只虛飄飄的衣袖。他走入劍圈,左手拔起一支長劍,說道:「二位可以出手了。」

兄弟和晏道兄看他有恃無恐,想必真有驚人之藝,倒也不敢小覷了他,同時掣出長劍,逼近過去。這道人果然身手非凡,不僅左手使的劍法,十分凌厲,在他身形旋轉之際,右手衣袖一卷,就從地上卷起一支長劍,凌空刺擊而來。

兄弟和晏道兄聯手攻去,不過七八個照面,他右手衣袖連卷,插在地上的八支長劍,全被他卷了起來。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手法,除了左手一支長劍之外,其他八支劍縱橫交織,越飛越快,攻勢綿密,幾乎看不清攻來的劍勢虛實,二三十招之後,兄弟和晏道兄身上,已經被刺中了十數劍之多。

只聽一陣篤篤之聲,眼前劍影無斂,八支劍業已回插到地上,那道人左手仗劍,喝道:「貧道不想取二位性命,二恤可以走了。」兄弟和晏道兄心知對方確是劍下留了情,咱們身上這十幾處傷,也不過是傷及皮肉,以咱們的武功,若和對方相比,實在差太遠了。

兄弟臨行問他:「道兄如何稱呼,可以見告嗎?」那道人大笑道:「貧道已有五六十年不履扛湖,三位看我這條左手,回去問問五十年前曾在江湖走動的人,也許就想得起貧道來。」」

桑鳩婆怔怔的道:「莫非會是西崆峒十三子,昔年只有他雙手可以發十三支劍,劍法之奇,號稱無人能破,會是什么人削斷了他的右手呢?」

商桐君:「看來這聖母手下,果然網羅了不少異派高手,他們不讓我們出去,主要目的,就是不讓君山這一變亂,傳到少林、武當等門派的耳中,准備先把咱們這些人先就地解決了,再去個別逐一解決,這樣就可以橫掃天下,所向無敵了。」

封自清道:「十天之內,不准武林人中進出君山,由此可見一統教密鑼緊鼓,准備在十天內創教開壇了。」

羊樂公道:「走,咱們去會會他。」

徐子常搖手道:「羊掌門人且請寬坐,以兄弟之見,崇勝寺想必已經來了不少高手,才敢封鎖君山。他們要封鎖君山,自然也早已衡量了咱們的實力,如今咱們有多少人手,對方已經了若指掌。咱們呢,連對方有些人都一無所知。兵法上說: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如果僅憑一時沖動,血氣之勇,說不定正好中了對方之計。」

祝神機也道:「徐掌門人說的不錯,咱們處在不利的形勢之下,正該慎重從事,不可再有人受傷,削減了咱們的實力。」正說之間,只見六合門門下弟子拜天錫手中持著一張紙條匆匆走入,朝桑鳩婆行了一禮道:「桑婆婆,剛才有人從遠處投來—顆石子,包著這張字條,是祝師兄要晚輩送進來給婆婆的。」

桑鳩婆伸手接過,點頭笑道:「謝謝你。」隨即把紙條朝商桐君遞去,說道:「還是請商掌門人看吧。」

商桐君道:「桑婆婆太客氣了。」雙手接過,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小字,那是「勾婆子等人已入占崇勝寺,定三天之後假該寺舉行創教典禮,已有不少黑道高手陸續趕到,會期前須防夜襲。」下面並未具名,但寫這張字條的人顯系是友非敵。

商桐君拿著紙條,沉笑道:「這會是什么人呢?唔,一統教三天後創教,那正好是十二月初了。」

晏海平問道:「是他們向咱們下的戰書?」

「不。」商桐君道;「寫這紙條的人應該是友非敵……」他把這紙條遞過去,讓大家傳閱了一遍。

席小蓉忽然回頭道:「阮大哥,寫這紙條的人,筆跡嫵媚,而且又是用黛筆所寫,會不會是魔教的黃姑娘?」

桑鳩婆點頭道:「不錯,准是他們姐妹三個,就在山頂上……」

席小蓉道;「她們師姐妹三個既在山上,怎么不搬到我們這里來住呢?女兒去把她們找來好不?」

小紅道:「對,我們找她們去。」

桑鳩婆沉吟道:「君山地方不大,勾婆子等人要在崇勝寺創教,高手雲集,他們三個姑娘家孤立無援,確實不宜耽在山上,只是這里密邇祟勝寺,你們兩人去,也不大好……」

小紅道:「師傅,難道我們還怕了這些邪魔外道不成?」

席小蓉眼波轉動,說道:「乾娘如果不放心,阮大哥和我們一起去好不?」

鐵若華和於立雪道:「我們也去。」

羊樂公搶著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桑鳩婆笑道:「你一大把胡子,真象個老頑童。」

羊樂公大笑道:「老夫這是人老心不老。」一面催道:「小兄弟咱們快走。」六人出了青螺山庄,一路循著小徑盤山而上。

一回工夫,就登上山巔。羊樂公站在軒轅台上,舉目四顧,四周景物盡收眼底,但見峰岫環揖,古木翁然,十分清幽,那有半點人跡?不覺失望的道:「一點影子也沒有,這要到哪里去找?」

小紅道:「他們當然不會站在山上的,我們很快就找得到,勾婆子一班人也會發現了。」

羊樂公道:「那就要到樹林子里找去,走。」他說到走就當先飛落軒轅台,朝一處樹林中鑽了進去。

樹林中當然沒有小徑了。游君山的人,通常只是循著石緩登臨,在軒轅台,飛升亭,酒香亭等處觀賞—番而已,沒有人會穿林子進去的,因此林中落葉甚厚,枝柯橫生,一向人跡罕至,當然並不好走。六人是找人的,自是要處處留心,走了好一段路,幾乎已深入到樹林之中,連天光都十分暗淡。

走在前面的羊樂公忽然似有警覺,回頭朝身後幾人打了一個手勢,就閃身到了一棵樹後,隱蔽起身子。阮天華,小紅等五人也急忙各自隱藏起身形,探首朝前看去。過不一回,只聽—傳極為輕微的沙沙之聲傳了過來,大家目光注處,發現右前方的地上正有一只比面盆還大的一團綠色東西,緩緩朝樹林中爬了進來。

敢情它忽然發現林中有生人氣息,一對眼珠突然射出閃閃綠芒,朝幾人隱身之處投來。羊樂公看了暗暗吸了一口涼氣,他走遍名山大川,可從沒見過這么大的綠毛蜘蛛,只要看它全身毛呈墨綠,分明是劇毒之物,這可麻煩得很。心中想著,立即以「傳音入密」告訴阮天華,要他轉告三位姑娘,小心戒備。

那綠毛蜘蛛兩顆凶睛投注著五人隱身的大樹,敢情沒見動靜,又緩緩地朝樹外爬去。阮天華說道;「羊掌門人,這綠毛蜘蛛既是劇毒之物,咱們遇上了,就該把它除去,免得害人。」

羊樂公駭然道:「小兄弟,你千萬不可妄動,這東西有這么大了,身上只怕已經刀劍不入,只有它腹下一件白線可以致命,但它腳爪極長,你無法能夠近身,若是不小心被它蛛絲纏上了,那就脫身不得了。」

小紅悄然掠近,說道:「這么說,就無法把它除去了?」

羊樂公道:「難、難、武林中除非是冰魄夫人的冰魄神針,南離真人的南離火神針,才能殺得死它。」

席小蓉道:「這么小小一只蜘蛛,竟有這么厲害。」

羊樂公吐舌道:「我的大小姐,這只綠毛蜘蛛,已經比銅面盆還大了,沒有五百年,少說也有兩三百年了,這還算小?老朽昔年在苗疆見到過一只苗人養的人面蜘蛛,比它還小得多,吐出來的絲,刀劍都斫不斷,山豬、山羊等物,只要碰上它的絲,就再也逃不脫,成了它裹腹之物,你說有多厲害?」

說話之時,只聽那輕微的沙秒之聲,已從大家身後傳來。這只綠毛巨蛛方才是從五人右前方出現的,如今爬到幾人的身後,那不是在自己幾人周圍數丈方圓爬了一圈?

羊樂公矍然道:「不好,這只綠毛蜘蛛可能有人控制,它一定吐出蛛絲,把我們困住在這數丈方圓的樹林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