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明捧暗殺(1 / 2)

「小郎這番你可闖下大禍了,兵部上下豈是好得罪的……」江彬此時就如一個碎嘴婆婆叨叨個不停。

丁壽不耐道:「三哥休要勞神,些許小事而已,小弟即刻領你入宮面聖,當面向皇上呈情。」

「啊?面聖?」江彬覺得今天好像做夢一樣,自己刀頭舔血還跟巡撫攀了親,才不過是五品千戶銜守備,這兄弟已經是四品官身,還不知怎的兵部侍郎見了也要下跪,如今又說去見皇上,就和集市買菜一樣隨便,這還是那個在宣府一塊喝酒廝混的丁二郎么,江彬心里越發沒底。

說到做到,丁壽領著江彬直奔承天門,守門禁衛連丁壽腰牌都不驗,江彬瞠目結舌地就跟著進了皇城。

讓江彬在宮門外侯著,丁壽獨自進了紫禁城,未成想正德並不在宮內,丁二爺可就為了難。

皇上去了哪兒並非人人知道,別說去哪兒就是人人都知道皇上夜宿乾清宮,可具體睡在哪兒也沒人清楚。

明朝皇帝這時候還沒有把嬪妃扒光了裹被子里往宮里送的習慣,他們更像民間夫妻過日子,不過嬪妃非經許可在乾清宮內也不得久留。

乾清宮暖閣共有九間,每間又分上下兩層,設床三張,床位擺放各不相同,每晚皇上看心情睡在哪間屋子哪張床,外人想要行刺基本和中彩票沒多大差別。

丁壽有些理解那些老大臣為什么不讓皇上到處亂逛了,海口已經誇出,若是見不著小皇帝豈不栽面,正在撓頭時看見劉瑾走了過來。

這幾日劉公公脾氣不大好,丁壽也不願去招惹這老太監,左都御史戴琳病死,滿以為劉宇能掌都察院,沒成想吏部尚書馬文升從南京調張敷華為左都御史,張敷華與林瀚、林俊、章懋並號「南都四君子」,俱以直言必諫,名聞都下,這類道德君子向來視閹宦勛戚為大敵,如今張敷華執掌都察院,加上閔珪的刑部,楊守隨的大理寺,三法司盡在文官閣臣之手,劉瑾的日子不太好過。

如今要打聽皇上去向,丁壽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行禮:「丁壽給公公問安。」

劉瑾眼皮夾了他一下,腳步不停向東華門走去,「你小子有日子沒見了,打什么壞主意呢?」

丁壽摸著鼻子訕笑道:「屬下琢磨著在皇上那給兵部添點堵,想請教公公可知皇上去向。」

「兵部?那幫人又怎么了?」

「屬下今早被兵部欺負了。」丁壽故作委屈道。

劉瑾恍如未聞,「你今早欺負兵部誰了?」

呃,丁壽下面話一下子給噎住了,緩了緩神,將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此時二人已出東華門,來至護城河上,劉瑾轉身看他,「你要拿熊綉開刀?」

「老而不死是為賊,這老家伙眼中沒有屬下便是沒有公公,沒有公公眼中可還有皇上?」

這套肉麻的阿諛之詞劉瑾置若罔聞,淡淡道:「熊綉不能動,咱家正想著保舉他升任右都御史總督兩廣呢。」

三品侍郎升二品都堂,還要封疆一方,那老小子不像是懂得給劉瑾送禮的主兒啊,丁壽小心試探道:「這熊綉據說是劉大夏的心腹……」

「何止心腹,可以說是劉大夏的股肱干將。」

丁壽不解,「那您還……」

「討厭一個人不一定非要貶低他,還有一種辦法,喚作」捧殺「。」劉瑾停住腳步,輕擊漢白玉石欄,道:「出鎮兩廣,遠離中樞,京城有何風吹草動都不及響應,這個道理熊綉曉得,劉大夏也曉得,能不對推舉他的馬文升心存怨念么?」

「馬文升又不會聽咱們的……」話說一半,看劉瑾臉上陰笑,警醒道:「吏部也有咱們的人?」

「呵呵,熊綉出京斷劉大夏一條臂膀,又能讓劉大夏一黨結怨馬文升,順便還出了一個兵部侍郎的缺,一石三鳥,何樂不為呀。」劉瑾得意道。

丁壽遲疑道:「世人皆說劉大夏、馬文升品行高潔,與前吏部尚書王恕並稱弘治三君子,這點芥蒂怕是欠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