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明捧暗殺(2 / 2)

「君子不君子的,只有自己知道。」劉瑾冷哼一聲,腳尖用力,一枚石子被踢入護城河,「朝堂上一潭死水,咱家只是扔進去一塊石頭,是石沉大海不見影還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就看這些左班官兒們自己的品性了……」

言罷,劉瑾向東北角一指,「皇上在彈子房,你自去尋吧,該怎么做自己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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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子房,又是皇城內一處莫名其妙的存在,設掌房一員,僉書數員,為內府制備彈弓泥彈之所,所制泥彈分輕重大小,各以黃布作袋盛貯,以供皇帝之用。說白了這地方除了給皇上做彈弓打別人家玻璃,沒其他卵用,也不知道哪位皇爺想出設置這么一個官署。

丁壽見到正德時,這位爺正在試彈弓,其實二爺也不是沒打算進獻些奇技淫巧的玩意以固聖寵,問題是技術含量高的現在做不出來,沒技術含量的游戲活動分分鍾就被小皇上鄙視了。

足球,這不就是蹴鞠么;高爾夫,一個捶丸叫這么繞口的名字;保齡球,你們宣府的名字好怪,這在唐代叫「木射」,好吧,丁二爺承認有陣子被這個十六世紀初的熊孩子逼得有些神經衰弱,那些穿越前輩們隨便弄出一個運動就將古人吸引的五迷三道,他這邊弄出什么玩意都被人笑話土包子。

一度丁壽想狠狠心,推薦一個後世自己喜聞樂見有益身心的運動:女子泥漿摔跤,後來無意中發現一本宋版《夢梁錄》,女子摔跤在宋朝早就流行過了,連後宮嬪妃都經常裸身加入這一體育活動,想想美人們鬢歪釵斜,嬌喘吁吁裸身相斗的樣子,二爺心中直癢癢,對於抵制體育運動的司馬老兒怨念深深,當初掉進缸里的小孩怎么不是他呢。

「皇上,臣丁壽有事稟告。」丁壽施禮道。

「又不是朝堂上,少來這些繁文縟節,什么事說吧。」小皇上對身邊人很是客氣,啪的一聲,泥彈正中靶心,正德高興地跳了起來。

「今兒早上臣在兵部遇見一位故人,他是宣府邊軍,去歲韃靼犯邊……」丁壽了解這位皇上,喜兵好武,將話題往邊事上引,果然引起了正德興趣,當即便宣江彬覲見。

「去歲韃虜乘喪大入,連營二十余里,總兵張俊分遣諸將李稽、白玉、張雄、王鎮、穆榮各帥三千人,分扼要害,臣率軍鎮守獨石口……」

江彬邊說邊咽吐沫,來京城半年了,見得兵部最大的官就是一個主事,這小郎如今真是手眼通天,說見皇上就真的見到皇上了,暗中掐了下大腿,疼,不是做夢。

「後韃虜由新開口毀城垣而入,眾將各帥所部拒於虞台嶺。俊帥領三千人赴援,中道傷足,由都指揮曹泰代領援兵,至鹿角山被韃虜所圍。俊帥急調兵五千,持三日糧,馳援解圍,又分兵救李稽、白玉,二將亦破圍而出。唯獨張雄、穆榮受阻山澗,援絕而死。諸軍困敝,被寇追之,且行且戰,僅得入萬全右衛城,士馬死亡無算……」

正德聽得不住拍案,這些戰事軍報中也有記載,但由當事人娓娓而談,卻更加身臨其境。

江彬正說的興起,耳邊細若游絲的聲音傳入,「三哥,多表表自己的功。」

「啊?」江彬左顧右盼,見丁壽對他擠眉弄眼,恍然大悟,道:「臣所領獨石口孤懸在外,遂為韃子所圍,兵微將寡,城垣漸摧,所部將士感念皇恩,雖無外援,不敢丟疆棄土。」

「好,忠肝義膽。」正德贊道,隨後皺眉:「獨石口,可是因關前有一拔地而起的孤石而得名。」

「正是得名於此,皇上連這由來都清楚?」

正德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獨石口形勢險要,為上谷之咽喉,京師之右臂,朕豈有不知。」

丁壽嘆氣道:「再險要的關口也要有人來守,土木之時,瓦剌也先便是攻破獨石口,將英廟合圍於土木堡。」

自家祖上的糟心事朱厚照深有感觸,「不錯,正是如此,江愛卿真是忠心赤膽,倘若大明將士人人如此,韃虜何愁不滅。」

「臣不敢貪天之功,都賴將士用命死戰,懇請皇上褒獎有功之士。」江彬叩首道。

「哦?」正德有些意外,「怎么此戰的考功還未具結么?」

丁壽一聲嘆息,便將江彬滯留京師數月的情形說了一遍,氣得正德暴跳如雷,「好大狗膽,如此行事豈不寒了將士之心,朕要將兵部一干人等問罪。」

「萬歲息怒,六科有拾遺補缺稽查六部之責,既然事關兵部,臣請將此事交由兵科給事中王廷相辦理。」劉瑾有言在先,丁壽可不敢大興牢獄,就賣王廷相一個面子吧。

正德對文華殿上將謝遷氣得夠嗆的王廷相印象也不錯,立即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