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最長一夜(一)(1 / 2)

月掛中天,皎潔如珪。

呼延燾立在院中,面沉如水。

「給我殺!!!」

聲嘶力竭,無人稍動。

丁壽掏了掏耳朵,「眾位,呼延大人嗓子都喊啞了,哥幾個給個面子應一聲啊。」

眾人哄笑,一名千戶官越眾而出,微微施禮道:「卑職楊玉,斗膽請問上官,誅殺丁帥可有明旨?」

呼延燾陰沉著臉道:「本官有調兵虎符,便是明證。」

「石大人已然被害,死無對證,這兵符如何到得您手,可否明示?」楊玉追問道。

「言之有理。」丁壽連連點頭,沖著呼延燾道:「呼延大人,也是巧了,今夜當值的殿廷衛士官校多是曾隨丁某在海東出生入死過的,您這紅口白牙讓他們對我刀兵相向,怕是不易。」

呼延燾冷笑一聲,「丁大人果然是有備而來。」

「我還是小瞧了呼延大人的手段,竟然對石大人下了殺手,唉!」丁壽搖頭嘆息。

「說本官殺了石文義,有何證據?」呼延燾抱臂而立,揚著下巴道。

一聲慘叫,張彪突然倒地,背心處插著一把匕首,直沒入柄。

錢寧緊握一只短匕,寒光閃閃,迅揮疾刺,身邊的幾名呼延燾心腹痛呼栽倒。

「錢寧!」呼延燾厲喝一聲,震天鐵筆絕招「朱筆點冊」,直插錢寧。

錢寧急急貼地一滾,離開圈外,身後殿廷衛士隊列倏忽一分,錢寧一個倒翻,落入人群中,隨後眾衛士列隊合一,將錢寧隱入其中。

錢寧人雖不見,聲音還是清晰傳出,「呼延燾謀害石大人,我便是人證。」

「錢寧,你個卑鄙小人!」呼延燾沖著人群大罵,疾沖上前。

「刷」的一聲,前排衛士長刀高舉,如林揮出。

呼延燾鑌鐵判官筆在一柄長刀刀尖上一點,借勢躍起。

二排衛士半蹲身軀,三排甲兵鐵靴踩住前排肩頭,忽地齊躍,揮刀劈砍。

呼延燾人在半空,無處借力,眼看前方密集刀叢撲面而來,避無可避,轉眼間便要碎屍萬段,忽覺身子一輕,隨即一痛,整個人被拋摔到了院中。

「嘩」「嘩」兩聲,三排衛士落地,成為首排,原本第一排甲兵退後,變為二排,仍是如牆而立,不動如山。

「單槍匹馬直沖軍陣,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丁壽皺眉看著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呼延燾。

呼延燾掙扎著站起來,瞪著血紅的眼睛狠狠道:「你為何不讓我死?」

「你的命很值錢。」丁壽坦然,實話實說:「二爺和牟斌做了筆交易,他出價很誘人,我拒絕不了。」

「牟師叔出賣了我?」呼延燾不可置信,也不願相信。

「呼延兄,你未免太自信了。」丁壽戲謔道,不由回憶起與牟斌晤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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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撫司,詔獄。

柵欄內,牟斌席地而坐,泰然自若。

柵欄外,丁壽背靠交椅,悠然自得。

「老夫如今已是沒牙的老虎,丁大人何須如此忌諱?」牟斌笑問。

「牟大人乃一時人傑,如今雖是盤龍卧虎,但只要風雲際會,轉瞬間便可虎躍龍驤,小心點並無大錯。」

「更何況……」丁壽愜意地翹起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這樣可提醒在下,為官為人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落得您老這般下場。」

「說得好。」牟斌沒有動怒,反而連連點頭,「老夫一時不慎,敗走麥城,活該龍困淺灘,虎落平陽。」

丁壽今日涵養也是不錯,對被比作蝦犬不以為意,悠悠道:「牟大人著人喚在下來,該不是就為逞幾句口舌之快吧。」

「自然不是,老夫想與丁大人做一筆交易。」

「貴翁婿身陷囹圄,自身難保,令嬡寄居鏢局,惶惶不可終日,晚輩想不出您還有何本錢交易。」

仿佛想起什么,丁壽又繼續道:「若事關閣下那位同門晚輩呼延燾的小算盤,就更不須提了。」

牟斌面露驚色,不是驚訝丁壽洞悉呼延燾計劃,而是奇怪另一件事,「你如何知道老夫與呼延燾的關系?」

牟斌執掌錦衣衛,向以鐵面無私著稱,雖引呼延燾入仕,卻從未對任何人提及二人師出同門,連自家女兒都不曉得的事,這小子從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