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生風震山林!
雲收霧散,一聲悶哼,一道人影突然從一顆巨柏上飛躍而下。
禿頭漢子獰笑一聲,人如蒼鷹,飛身迎上。
那道人影下落之勢忽止,倏地橫飛而出,避開了宛如利刃的十指鷹爪。
「相好的,別走。」
青衣女子嬌叱聲中,三支靈蛇錐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碧色,呈品字形向人影打去。
那道人影不見絲毫慌亂,百忙中身子一扭,竟然再度變換方向,斜刺里向樹林深處飛去,「篤篤篤」,三支靈蛇錐全都沒入樹干。
「好一個」燕雙飛「。」
晦澀難聽的聲音再度響起,怪人突然出現在通向密林的必經之路上。
這邊守株待兔,那邊三人張網已待,只要在此稍一耽擱,便會落入四人圍攻,輕功再佳也難逃升天。
須臾間人影已有決斷,前去之勢不停,抬手三枚暗器向怪人打出。
怪人不以為意,欲待揮臂震開這三枚飛鏢,忽然間那三枚飛鏢同時改變方向,高低交叉向怪人要害襲來。
猝不及防下,怪人似乎手忙腳亂,側身避過一枚暗器,二指夾住射向面門的飛鏢,卻無法擊落打向環跳穴的那枚暗器,倉促間翻身退讓,讓開了道路。
逼退強敵,那道人影毫不耽擱,足尖一點樹杈,借勢再度前翻,轉眼間便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
眼見追逐無望,黑衣大漢等三人也止住腳步。
「老子還當是和什么人合作呢,原來是個腿腳不利索的。」
禿頭漢子見怪人落地時腳下不穩,雖然轉瞬便重新站好,還是沒逃過他的眼睛。
怪人不理嘲諷,看著手中的飛鏢,長約三寸,兩面血槽,燕形鏢身,嘴角輕勾,兜帽下的雙眼中冷芒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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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已至,朔風正勁,乾清宮內溫暖如春。
窗外寒風呼嘯,殿內地龍燒得火熱,配上鎏金仙鶴銅爐內龍涎香的煙霧縈繞,殿內氣氛融融。
丁壽不安地挪了下屁股,可以離御案後面的小皇帝遠些,熊孩子的眼神過於含情脈脈,二爺擔心菊花失守。
已經到了椅子邊,再挪就變成蹲馬步了,丁壽實在忍不住了,「皇上,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可是又缺銀子了?」
朱厚照一撥楞腦袋,「荒謬,朕為萬乘之君,富有四海,豈能張口閉口缺銀子,真真豈有此理……」
不是錢的事就好辦,丁壽暗道,「是,臣一時糊塗,口不擇言,皇上恕罪。不知您宣微臣進宮是關於何事?」
「關於銀子的……」
見丁壽甩出一張臭臉,小皇帝連忙解釋,「不是管你借,是要還你的,秋糧逐步解送進京了,先期送到的金花銀和輕賚銀約有二十萬兩,朕想著先還你一些修豹房的工料銀。」
丁二立馬又換上了一張笑臉,「是,臣也是小人之心了,謝陛下還記掛著臣下。」
朱厚照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人之心也算不上,年關將近,花錢的地方多,金花銀要用來賞賜宮人,輕賚銀還要支付在京武官俸祿,確是捉襟見肘,那個朕想著,可不可以先少還一些?」
看朱厚照比出的所謂「少還一些」的手勢,拇指與食指間的縫隙怕是只能塞進一根頭發絲了,丁壽皺著眉頭,「依陛下的意思,還多少?」
「三千兩,你看如何?」
朱厚照希冀地望著丁壽。
尼瑪,連個零頭都不夠,丁壽不由瞪大了眼睛。
「要不,五千?」
朱厚照鼻子有些發酸。
人窮志短啊,這可憐孩子,丁壽心底嘆了口氣,「一千兩吧。」
「真的!」朱厚照先是雀躍,隨即有些尷尬地笑道:「是不是少了些?」
「多少是個心意,陛下守信,對臣有義,這便足夠了。」
反正銀子是收不回來了,二爺也只剩下表幾句忠心了。
「果然是講義氣的。」
朱厚照繞下御案,拍著丁壽肩膀道:「放心,秋糧還在源源不絕的運送來,下批一定多還你些。」
「陪朕一起用膳,山東鎮守畢真呈送御膳房一批大蝦,每只都有尺余長,回頭帶些回去。」
丁壽心里正默默估算,自己該吃多少大蝦能回本,劉瑾突然快步走進暖閣。
「老劉你也來了,正好一會兒一起陪朕吃,我跟你說,這批大蝦……」
劉瑾無禮地打斷了滔滔不絕的朱厚照,「陛下,巡撫江北總督漕運右都御史洪鍾與漕運總兵平江伯陳熊聯名上奏:漕銀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