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私相授受(1 / 2)

漕運總督府,書房。

丁壽舉著一個形狀古朴的紫玉杯來回翻看,漕運總督洪鍾滿臉是笑一邊相陪。

「雕工圓融,玉質古拙,怕是有些年頭了。」丁壽把玩著玉杯說道。

「緹帥眼界不凡,這紫玉杯乃晉時傳世鎮宅之寶,一共六只,暗合六合之數」洪鍾捋須微笑,心頭淌血,這套玉杯可是他的心愛之物。

「哎呦,如此厚禮,在下怎么敢當。」丁壽一邊說著,一邊將玉杯上下拋擲戲耍。

洪老大人的心也隨著玉杯忽上忽下,顫顫悠悠,最後實在受不了這刺激了,在丁壽准備再度拋起之時死死摁住丁壽雙手,「自古紅粉贈佳人,寶劍送英雄,此等寶物自然只有緹帥才有福消受,還請笑納。」

感覺到洪鍾手心里的濕汗,丁壽微微一笑,「看來右憲確是把丁某當朋友,比隔壁那位強得多了。」

洪鍾自然知曉丁壽說的「那位」是哪位,干笑道:「平江世勛,年輕氣盛,未免抹不開面子,今日得了丁帥提點,想來也有心意呈送。」

「右憲是厚道人啊。」丁壽微笑。

洪鍾只覺丁壽笑意意味深長,卻見這位又將紫玉杯放入紫檀木匣,與其他玉杯一起推了過來。

「緹帥,可是嫌心意不足?」

「右憲誠心待我,我又怎忍心讓您老破費。」丁壽回到客位坐下,「將來疏通打點,這些東西您還用得上。」

洪鍾一怔,「打點什么?」

丁壽彈彈袖子,「漕運衙門凌迫河南三司,借剿匪之名滋擾地方,鄉兵亡命,士民破家,百姓流離失所,致使一省糜爛……」

「等等,越界用兵確有其事,剿匪之時或難免滋擾鄉里,可這糜爛一省是否言過其實?」洪鍾知道那幫丘八只要撒出去了,想讓他們秋毫不犯是不可能,可這罪狀一套套的,就差說官軍嘩變了,老大人歲數大了,可扛不住這些。

「或許是假的吧,」丁壽笑笑,從袖子里抽出幾張紙來,一一擺在桌案上,「河南按察使朱恩的手供,河南鎮守中官廖堂的奏本,錦衣衛河南千戶廖鵬的密信,都說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右憲,這些可不止一口啊。」

丁壽每放下一張紙箋,洪鍾臉色就難看一分,到最後幾乎面無人色,顫抖著手拿著紙箋,道:「這,這,這是從何處得來的?」

「兩個時辰。」丁壽舉起兩根手指,意氣洋洋,「庄椿等人在河南一舉一動只消兩個時辰,本官便可一清二楚,右憲,對這緹騎耳目可還滿意?」

洪鍾呆坐椅上,半晌強笑道:「無稽之談,老夫對庄椿為人略知一二,這信上所說大多不實之言。」

「原本這些東西也只是為錦衣衛插手漕運做個借口。」在洪鍾目瞪口呆下,丁壽將這些信箋撕個粉碎,「有了原告,焦閣老在朝中推波助瀾,想必朝中重臣也不願意惹火燒身,屆時若查出什么侵吞漕糧的舊賬,右憲怕是坐不得這么安穩了吧?」

「這與老夫無關。」洪鍾脫口而出。

洪鍾出口便已後悔,陳熊倒賣漕糧,事關機密,他也是接任後才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這丁壽遠在京城如何得知,難道緹騎密探當真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數九寒冬,老大人汗水卻已濕透重衣。

「丁某信得過都堂,右憲督漕未久,想必也不及搭上這層關系,可這么大案子總得有人來背,平江與京中幾位國公侯爺都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某些原因幾位部堂怕也不能袖手旁觀,最後倒霉的人會是誰呢……」

洪鍾不停用袖子擦汗,怎么也擦不凈。

「本官相信右憲是清白的,可總得要有人來認這個罪,錦衣衛無事生非,輾轉牽連的本事老都堂怕是沒機會見識過,」瓜蔓抄「的名頭總該聽聞一二吧?」丁壽躬身貼著洪鍾耳邊輕聲說道:「朝中無人莫做官呀!」

洪鍾終於撐不住了,從椅子滑跪到了地上,大哭道:「丁大人,給老朽全族一條活路啊!」

丁壽直起身子,嘴角牽起一絲笑意,從接風宴上他便已看出洪老頭性子軟,慣於委曲求全,這樣的人在驟然外力高壓下必然心防崩潰,只求自保,而今看來果不其然,自己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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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頭鎮,庄椿的凱旋大軍沿著官道迤邐前行。

段朝用催馬趕上庄椿,不解道:「將軍,淮安府已經不遠了,何以棄船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