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珍珠米(1 / 2)

「民婦王汪氏肉眼凡胎,識不得真神,適才間有得罪老爺的地方,盡請責罰,只求老爺萬萬不要歸罪我兒。」

丁壽被迎入正屋高坐,婦人汪氏則局蹐不安地連連賠罪。

「汪大娘不必如此,本官並非量狹之人。」丁壽臉都不紅地說著虧心話。

「是啊汪家嬸子,恩公老爺是個大好人,絕不會為這點小事記恨您和銓哥的。」小玲那丫頭站在一旁勸慰道。

丁壽打量著小丫頭,一年多不見,出落得也有幾分姿色了,一雙大眼睛漆黑光亮,笑容甚甜。

「小玲,當日在京師一別,你後來如何了?」

「回恩公大老爺的話,民女當日被帶入北鎮撫司,本以為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不想牟老爺只是細細詢問了一番口供,便教我簽字畫押,也未曾入監,在衙門里住了幾日,便告知案子結了,賞了我三十兩銀子,命人護送我回了原籍。」

小玲眨了眨大眼睛,又道:「民女死里逃生,全賴恩公當日仗義援手,民女想為恩公立個長生牌位,苦於不知您老人家姓名,不想今日借銓哥的光還了願。」

「這個……就不必了吧。」丁壽揉了揉鼻子,你另一位恩公牟大人可被二爺收拾得很慘。

「老爺,您喝水。」王直捧著一碗熱水,放在了丁壽手邊。

「實在對不住老爺,看您大老遠來寒舍還帶了東西,民婦家徒四壁,連茶也未能沏上一碗……」婦人實怕招待不周,誤了兒子前程,惶惶解釋。

「本官外出也是公干,路過此地,想著來拜望大娘,些許薄禮也是在村口店鋪置辦,值不當幾個錢,大娘不必掛懷。」丁壽說的是實話,他從刁五斗鋪子里拿東西真沒給錢。

「銓兒跟對了人啦。」汪氏抹抹眼淚,「老爺您又賞銀子又送東西的,這……這……這真是,您請喝水。」說著捧起海碗,遞給丁壽。

果有幾分口渴的丁壽道謝接過海碗,還沒送進口里,低頭見這豁了一角的瓷碗沿上還掛著些不知名的黑褐色物體,聯想到院子里那只上躥下跳的老母雞,丁壽將碗放到了桌上,哂然一笑,「不急。」

隨即二爺忙著扯開話題,對著垂手肅立的王直笑道:「才知你本名叫王銓?」

「是。」王直話不多說。

「老爺您聽我說,銓兒並非有意欺瞞,」汪氏忙道:「家里早年有幾畝薄田,銓兒幼時也進過幾年學,可是家道中落,孩子就給自己改了個名字,想著直沖出一條活路來,唉,前世造孽,生在這窮山惡水的地方,小小年紀出外謀生也是沒得法子。」

哦?丁壽納悶,他後世可知道湯顯祖的名句: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神仙之境在汪氏口中怎么又成了窮山惡水了。

「就丁某所見,此地風光瑰麗,山清水秀,可稱人間仙境,大娘怎有如此感嘆?」

「老爺您是風雅之人,看到的山山水水自然也是文人雅趣,我們徽州人生長於斯,看到的卻是」八山一水半分田,還有半分是庄園「……」

「不許胡說。」汪氏斥退兒子,也是一臉苦澀,喃喃道:「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三年吃苦,拼搏出頭。發達是爺,落泊歙狗。唉……」

小玲感同身受,「要是能過得下去,民女怎會千里迢迢到京師找營生,咱徽州地狹人稠,辛苦一年種不出多少糧食,養活不得人啊!」

看著母親與小玲垂淚,王直忙道:「娘,玲兒你們別哭,我此番還帶回了好東西,還沒來得及拿給母親看,這可是荒年救命的寶貝。」

王直說著話就奔進里屋,不多時拿出一個包裹,一抖包袱散落出一堆物件來,喜滋滋道:「這是我從海外得來的寶貝,叫」珍珠米「,山里也可種植,不拘旱澇,且未熟時亦可采食,種這個就不怕荒年了。」

汪氏不敢置信,「世間還有這等寶貝……」

不等她話說完,丁壽已經一步竄出,緊緊抓住王直手腕,厲聲喝問:「說,這玉米種子從何處得來的?」

王直手腕疼痛欲裂,咬牙強自支撐,「是從南洋番人處所得。」

「南洋?」丁壽繼續喝問:「番人長相如何?可是高鼻卷發,相貌如回回?」

「不是,只是一般的南洋夷人面相,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王直倒也硬氣,雖然丁壽手指不斷用力,他也絕不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