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翠羽驚鴻(2 / 2)

徐天賜搖頭。

丁壽掰起了手指頭,「大明朝六個國公,黔國公世鎮雲南,現在這位都不是老國公的種,能襲公爵都是賺的;保國公而今才傳了兩代,能不能傳第三代還得看運氣;如今同守備南京的成國公和北京的英國公,這都是靖難時才得的世爵,老弟乃中山王之後,開國世襲魏國公,與北京的定國公一脈同宗,再有仁孝皇後的情分,與當今萬歲是實打實的親戚,還擔心什么前程!」

將滿朝國公數了個遍,至於那個被當成寵物養的衍聖公,丁二爺連提都懶得提。

「哥哥誒,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喲。」徐公子一臉苦相,倒出滿腹苦水。

「徐氏一門兩公,看著榮寵無比,架不住祖輩們不爭氣啊!」徐天賜也真是借著酒勁,什么話都敢說,「高祖輝祖公在靖難時便惡了太宗,要不是有祖姑奶奶的面子,這一嗣怕是早沒了……」

「太爺爺那輩也是個不長心的,平日行止荒唐些,太宗爺也不忍治罪,可進京覲見,連招呼都不打自個兒就跑回來了,這不是作死么,到頭來罷爵為民,幸得仁廟登基,才復了爵位,萬幸……」

「咱這邊好歹還有南京守備的差事,定國公那邊更別說了,一個比一個不著調,一個在太宗大喪期間飲酒作樂,連仁廟都看不下去了,被褫奪冠服歲祿;另一個就更別說了,瘋瘋癲癲的上街亂打人……」

丁壽知道徐天賜說的是兩年前才去世的定國公徐永寧,幫著分辨幾句,「定國公也不是逢人便打,只打那些為非作歹的顯貴子弟……」

「說的就是啊,放著無權無勢的百姓不欺負,專挑有權有勢的打,正常人誰能這么干!!」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丁壽無語承認。

「瘋來瘋去瘋出事了吧,把皇帝制書都毀了,無職無權的閑住幾十年,這一支短時間緩不過勁兒來,所以,小弟想著……」

丁壽急忙打斷道:「老弟,你的苦處我明白,但國朝以仁孝治國,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承嗣國公這事情上哥哥實在幫不上忙。」

徐天賜腦袋晃得和撥浪鼓一樣,「誰說要承嗣公爵了,家里老爺子養生有道,襲爵四十來年了,又白又胖,腦門發亮,我能不能熬過他還兩說呢,死鬼大哥反正已經被熬死了,讓鵬舉那傻孩子接茬等吧,我可沒指望過。」

「那你說什么前程?」丁壽納悶。

「說的是錦衣衛。」徐天賜沒好氣道,這哥哥看著挺聰明的,怎么是個榆木腦袋。

「申之啊,錦衣衛里多的是勛貴子弟,徐家乃大明第一武勛世家,你進錦衣衛是應有之義,還用張一次嘴?」

「不是那幫光吃飯不干活的帶俸官,小弟是真想干出一番事來,將來含飴弄孫時也有一番吹捧不是。」

看著徐天賜眼巴巴的熱切眼神,丁壽無奈道:「得嘞,這事交給哥哥我了,回京就向陛下奏稟,既然要弄,就來個徹底,干脆弄個實權世職,好傳諸子孫。」

徐天賜大喜過望,「仗義,小弟敬兄長一杯。」

滿飲杯中酒,丁壽看了看露台方向,「今晚這么熱鬧,什么情況?」

徐天賜臉上露出幾分壞笑,「丁兄來得巧,今日正是秦淮河花魁獻舞之日,若是機緣巧合,沒准還能成為入幕之賓。」

「能讓你老弟這般色授魂與,這女子怕不一般吧。」丁壽取笑道。

未等徐天賜答話,忽聽樓下響起一聲檀板,絲竹樂起,一時間大堂內弦管交織,悅耳非凡。

徐天賜微微一笑,舉臂延攬,與丁壽同行至露台。

只見台下舞池內轉出一名盛裝打扮的美貌女子,體似琢玉,面如堆花,粉紅蟬翼薄紗下,窈窕身段若隱若現。

女子手持兩根長長的翠色雉雞翎,輕挪蓮步,細腰搖曳,在樂工玉笛伴聲中,會合節拍,翩翩起舞。

笛聲舒緩,遠見那女子笑顏微漾,如三春桃李,舞態婀娜,如風中柳條,一舉一動嫵媚勾人。

眾多尋芳客人目眩神迷,眼珠只在女子豐盈身姿上打轉。

忽然間管繁弦急,樂聲急促,如倒海翻江,氣象磅礴,雄闊壯烈,女子嬌柔身姿如狂風一般急速旋轉,似一團霓霞閃灼明滅,一簇仙葩搖曳舒發,忽聽得一聲中天鶴唳,樂聲戛然而止,女子羅裙鋪展,盈盈半卧,頻頻細喘,凝脂間紅霞隱隱。

樓上堂下發出震天般的喝彩之聲,女子笑吟吟向眾人拜謝,退出軒廳。

「荊台呈妙舞,雲雨半羅衣。裊裊腰疑折,褰褰袖欲飛。」丁壽撫掌贊道:「舞妙,人更美,此女何人?」

「南國有佳人,飛去逐驚鴻。」見秦淮佳麗引得丁壽動容,徐公子與有榮焉,自得道:「唐一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