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2 / 2)

「那你方才東牆窺宋,可是春心動了?」

「娘——」饒是王茂漪與母親平日說笑慣了,此時也不禁女兒家雙頰暈紅,羞澀萬分。

白氏抱臂點點頭,「說起來呢,這小子模樣還算周正,仕途也是年輕有為,就不知這才學和人品怎么樣?」

「文武雙全,舍己為人。」

王茂漪脫口而出,隨即便見自家母親笑吟吟地瞅著自己,不由恨恨頓足,「娘,你又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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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發白,朝雲散盡。

在王家父子的殷勤恭送下,丁壽一臉倦怠地出了王府。

府門前守候的錢寧等人衣衫領口多處已被打濕,顯是等了很久,見他出府立即牽馬迎了過來。

「大人,可要去石公公府上?」

「啊?去哪兒?」看不出王瓊文質彬彬,酒量卻不淺,丁壽歇了半宿,腦袋還是昏沉沉的。

「您和石公公約定的三天之期到了。」錢寧提醒道。

「哦,那事啊,」時間過得真快,丁壽終於想起來了,「不急,先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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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那幾壇子三十年狀元紅沒有白喝,和王晉溪談天說地之余,丁壽旁敲側擊出了一個消息,戚景通接手漕銀之前,負責看守銀庫的是一個叫張悍的千戶。

石岩那里會不會有確切消息暫不得知,既然發現一個線索就直追下去,一口咬死,這便是丁壽的打算,反正對方只是個千戶,得罪就得罪了,二爺做事從來沒什么原則性。

一路上丁壽已經在盤算是直接對張悍上手段呢,還是拿他家里人做要挾,左右跑了這一趟,這小子要是不撂下點什么來,怕是不容易打發這般錦衣衛凶神了。

然而現實又結結實實抽了丁壽一個嘴巴。

「大人,這便是張悍住處。」錢寧表情苦澀,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步。

丁壽暫時沒有遷怒他人的想法,張著嘴巴指著尚自冒著青煙的破瓦殘垣,「這,這里面人呢?」

「應天府已然查證:張悍一家連同仆役下人一共九口,無一生還。」

聲音沉悶威嚴,而且丁壽十分熟悉。

「久違了牟大人,不想竟在此巧遇。」

牟斌離京這幾月看來調養得不錯,紅光滿面,中氣充足,「卑職見過大人,在此並非偶遇,而是公干。」

「什么公事?」丁壽自是不信。

牟斌指了指火場余燼,「為此而來。」

「便是失火,也該歸應天府所轄吧。」

「正是卑職通報的應天府。」牟斌淡漠地說道:「而且也非失火,屍體口鼻內並無煙灰。」

「殺人毀屍?!」丁壽眉峰緊鎖,「這張悍可有仇家?」

牟斌點頭。

「哪一個?速速傳來問話。」

牟斌面如止水,一動不動,「正是大人您。」

「我?我怎么不知道招惹過這么個人物。」丁壽不屑冷笑。

「張悍的兄長名喚」張彪「。」牟斌雙眼炯炯,注視丁壽,「大人可想起些什么了?」

一旁的錢寧臉色難看,「那張彪依附呼延燾作亂,已被正法,未曾株連家人,本是天恩浩盪,他還敢有何怨言。」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衛帥以為如何?」牟斌不答,凝視丁壽。

「呵呵,如此說來本官確有嫌疑。」丁壽目如冷電,冷笑道:「可牟大人又是為何如此關注這個死鬼,來得這般湊巧呢?」

「衛帥昨日大鬧雨花台,將林本兵逼得啞口無言的消息不脛而走,風聞大人遇刺,卑職憂心如焚,雖未奉上命,又怎敢不急急奔走,為上峰分憂。」牟斌淡淡說道。

「刺客是張悍?」

「還未及查清,卑職只是查到張悍下屬親兵領了一批火器出營,可那些火器同領出的人一道沒了蹤跡,若說攜帶私逃也未可知。」

牟斌頓了一下,看看余煙裊裊的火場,苦笑道:「本想著夤夜尋張悍問詢一番,不想遲了一步。」

「這么說牟大人也是一無所獲咯?」丁壽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牟斌點頭,「若是衛帥省卻雨花台的那番辛苦,直接來尋卑職,想必還是能趕得上的。」

丁壽嘴里有些發苦,牟斌一家是因為他才被貶南京,以己度人,若說心無芥蒂那是扯淡,未免相見兩厭,他壓根就沒打算見牟斌,更何況他從心里也信不過這位前任。

「牟大人好靈通的耳目。」錢寧語氣發酸。

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手下,牟斌待之以禮,拱手道:「不瞞錢大人,掌管火器的庫吏恰巧是卑職的暗樁。」

「果然夠巧,」丁壽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牟大人不愧北司前輩,即便遠離中樞,仍是耳目靈便,手眼通天,丁某算是見識了什么叫」百足之蟲「。」

「卑職分內事,衛帥過獎。」牟斌好似沒聽出丁壽話中的嘲諷。

對方應對得體,丁壽無處著力,此處線索又斷,逗留無益,冷哼一聲,「走,去守備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