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院,午牌末。
一秤金慵懶地卧在羅帳內,輕擁綉衾,如海棠春融,睡意正濃時忽被外間嘈雜聲吵醒,翻了幾個身子,雜音不減反增,只得嗔惱地支起嬌軀。
「蘇淮!」
蘇淮應聲而入,「舵主,您睡醒了?」
「睡什么,都吵死了,外間干什么呢,連個午覺都不讓老娘睡好!」一秤金翻身而起,掀開綉帳怒聲道。
「您醒了便出去看看吧,外間都快拆房子了。」蘇淮苦著臉道。
正俯身輕提綉鞋的一秤金秀目圓睜,滿是不解。
************
「都小心著些,手腳麻利點。」
錢寧叉腰立在院中,對著一隊隊進出不停的雜役指手畫腳。
「錢大人,您老怎么來了,快進屋用茶。」一秤金手揮香帕,春風滿面地迎了上來。
「不必客氣了,蘇媽媽,衛帥交待的事耽誤不得。」
「丁大人也來了?」一秤金左顧右看。
「大晌午的,衛帥還在休憩,豈會到你這里來。」錢寧先是將嘴一撇,隨即笑容曖昧,「還是蘇媽媽想念我家大人的虎威了。」
「錢大人盡拿奴家說笑。」話是這般說,一秤金確是覺得春潮涌動,兩腿發軟,那日陰元損失過多,虧了身子,可銷魂蝕骨的滋味也讓她回味不已。
「錢大人,您這大張旗鼓的做什么?」一秤金見錢寧帶來的工役們往來穿梭,大包小件的往外倒騰,拿的東西倒是不值錢,桌椅幾凳,瓶瓶罐罐,連妝台銅鏡都往外搬。
「沒什么,大人憂心雪里梅姑娘在府里住不慣,將她閨房內的器物原樣搬過去布置,嘖嘖,咱們大人對女人真是細心體貼。」即便丁壽不在眼前,錢寧還是不忘奉承。
「雪丫頭找到了?」一秤金訝然道。
「沒有,不過早晚的事,等人被送到府里再布置,黃花菜都涼了,誒我說你們小心些呀!」
「謝錢大人體諒奴家……」
一秤金感激的話還未說完,錢寧的大嗓門已經嚷了起來。
「我讓你小心些床腿,不是門框,你們這幫廢物,不會把門拆了么!」
************
丁壽吊著眼睛,端詳著身前的劉家叔侄。
劉春心中忐忑,「緹帥,適才所說俱是實情,並無半分隱瞞。」
「人交給了楊用修,如今在哪兒你不知道?」不理劉春,丁壽只瞅著劉鶴年發問。
「是。」劉鶴年應了一聲,「南山兄,不,緹帥,此事皆我一人所為,叔父並不知情,小弟隨你處置,請勿再做牽連。」
「住口。」劉春喝住侄子,強顏道:「緹帥寬宏,念此子年少無知,饒過他這一遭。」
「維新對朋友有義,為兄弟兩肋插刀,盡管這兩把刀插得我肋叉子生疼,也談不上什么怪罪,」丁壽用力搓了搓臉,勉強擠出點笑容道:「兄弟,時日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川備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