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門下(2 / 2)

「南山兄不怪罪小弟?」劉鶴年愕然道。

丁壽無力地擺了擺手,劉鶴年還不敢相信,劉春已在他後腦拍了一巴掌,「緹帥大度,還不快拜謝恩宥。」

劉鶴年連聲稱是,上前拜謝,又幾乎是被他叔叔腳踢屁股地給攆了出去。

「緹帥,下官之事又待如何?」

「這事便算完了?人吶?」劉鶴年勉強算個朋友,劉老頭可和二爺沒什么交情,說話不須客氣。

「緹帥誒,下官也有難處。」劉春一捶掌心,叫苦不迭。

劉春也是無奈,照他本意,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找到楊廷和,三頭對證,實話實說,你兒子泡爛妞,惹了不該惹的人,你父子想法子解決去,別扯上我們老劉家,可這些硬氣話他又說不出口,新都楊氏並不好惹,楊廷和無論官階聖寵都在他之上,未必會賣丁壽的面子把人送回,可絕對會將劉鶴年當成帶壞兒子的最佳損友,與其里外不是人,干脆直接將實情托底,在丁壽這里賣個好,畢竟自個兒有把柄讓人握著不是。

「不難為你了,」看把劉春逼得欲哭無淚,丁壽也沒得法子,只得認了,「回家等著旨意吧,太仆寺少卿季通等人俱令致仕,中書舍人沈世隆、吳瑤、舉人華淳、監生張元澄、邵文恩革罷為民,你和劉璣、費宏等人奪俸兩月,這事就算過去了。」

「還要罰俸?」翰林院是清水衙門,除了俸祿可沒什么別的進項,總不能讓劉大學士到處打聽哪家尊長去世,上門推銷自己的墓志銘吧。

「你領著翰林院,書編成這樣,總不能一點懲戒沒有吧!」丁壽瞪著眼睛叫道。

「緹帥說的是。」劉春唯唯應和。

瞧著愁眉苦臉地劉春,丁壽沒好氣道:「身為玉堂仙,好歹拿出些名士的氣度風范來。」

飯都吃不上了,還談什么氣度,古今名士,有幾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劉春心中嘀咕。

「回頭我給許、劉二位大人打個招呼,今年順天府的秋闈就由內制主持,聊作補償吧。」

丁壽隨後的一句話,讓沒精打采的劉春頓時來了精神。

「緹帥此言當真?」北直隸一百三十五個舉人門生,不說拜見座主的贄見之禮,單單他們今後步入仕途,飛黃騰達,又將是自己官場上的一大助力,這可是用銀子都換不來的。

「本官從不妄言。」以丁壽如今在正德與劉瑾前的面子,內閣焦芳處積攢的人脈,確有言出法隨,說一不二的資本。

「緹帥大恩,門下感激不盡。」劉春已然快速認清形勢,一時情急便改了稱呼,暗中慶幸侄子被攆了出去,不然這嘴還真不好張。

「內制實乃妙人。」劉春的改口讓丁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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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桃木圓桌,配著四個桃木圓凳,牆邊一張烏木雕花大床,垂掛著紫羅錦帳,帳內茵席齊整,枕衾成雙。

床前正對著圓鏡梳妝台,台面上鉛朱膏粉、唇丹花露,十來個大小瓶盒,香氣馥郁。

擺弄著這些珠粉瓶罐,丁壽嗤笑道:「雪里梅那一身雪白皮肉保養起來可是不易,瞧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品。」

「保養得宜才配得上大人,不然怎么能進咱府上!卑職將她房內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板都原封不動地搬來了,只等大人圓了那夜未成的好事。」錢寧陪笑道。

「不識抬舉的小娘皮!」冷哼一聲,丁壽隨手一掀,沉重的妝台應聲而倒,盛有水粉的瓶盒灑了遍地,房內香味更濃。

「等你進府,看二爺如何炮制……嗯?」丁壽目光隨轉,見翻到的妝台抽屜內顯露出一張紙箋。

「流盼轉相憐,含羞不肯前。綠珠吹笛夜,碧玉破瓜年。滅燭難藏影,洞房明月懸。」丁壽輕聲念誦,見落款還有一行小字:弟楊慎為順卿兄小登科賀。

「這想必是蘇三破瓜之夜所作,可惜楊用修一肚子學問,凈弄些淫詩艷詞。」又吃了一口蘇三和王朝儒合喂的狗糧,二爺醋海生波,翻手便要將這首玉台體艷詩扯掉。

「咦,老錢,你瞧這筆字是否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