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且將離情托寶玉(2 / 2)

「身受大恩,此生無以為報,不敢再生受大人涓流美意,大人請回吧,別誤了秋日好夢。」玉堂春落下窗前青幔,將丁壽擋在了視線之外。

「咚」,錦盒由窗口投入,滾到了玉堂春腳邊。

玉堂春賭氣地將螓首扭向一邊,不去看那物件,可沒矜持片刻,還是好奇心起,忍不住低身拾了起來。

錦盒包裹嚴實,外面是一層厚厚襯墊,剛才那一摔也未將盒蓋震開,玉堂春更加興起,急不可待地打開錦盒。

「這是……」錦盒內擺放著一塊白玉雞心佩,熟悉的蟠螭雕紋,刀工精細,赫然便是她交於王朝儒用作典當盤纏的那塊玉佩。

玉佩下的絲絨襯墊上還有一張折疊的便箋,入目是四行小楷,「寶玉通靈,再伴紅顏,緣之所謂,妙不可言。」

玉堂春羞啐一聲,「不知羞,哪個與他有緣了。」

再往下細看,「姑娘思母心切,丁某不敢慰留,此去路途顛簸,姑娘傷勢初愈,務以保重玉體為重,切切珍重。」

玉手輕輕撫摸車廂座椅上鋪陳的軟綿茵褥,玉堂春這才驚覺馬車外觀雖不起眼,廂內布置得卻極為舒適,寬大座椅可坐可卧,一旁還備著蜜餞果鋪等各類零嘴點心,不由為丁壽苦心所感。

再度掀起布幔,螓首探出車窗,秋水凝眸,回望府衙,晨霧之中,一個挺拔模糊的人影正向她揮手作別,雖已看不清面目,玉堂春可以預料,那人臉上定是掛著讓人羞惱萬分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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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人,玉姐姐已經走遠了。」

府衙門前,眼望車隊沒了蹤影的宋巧姣輕聲說道。

丁壽含笑回身,「收拾收拾,咱們也該走了。」

「走?您不是要回衙歇息么?」

「本官倒是想睡個懶覺,可你心心念念著傅鵬,可睡得踏實?」丁壽嘴角輕勾,微笑打趣。

被說中心事的宋巧姣嬌腮若暈,萬福施禮,「妾身多謝大人體諒。」

丁壽見這丫頭嫩臉微紅,笑靨生春,天生幾分媚態,不由心中一動,小家碧玉,果然別有一番風情。

這邊丁壽正打發人收拾行裝,准備動身入陝,平陽府就留給張禴收拾吧,一騎快馬卻飛馳而至,馬上人未等馬蹄收住,便滾鞍下馬,「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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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哨押運鎮軍及原平驛上下人等全部死於非命,白蓮匪人猖狂如斯,這還是皇明治下么!」丁壽眼中殺機昭然。

「賊人應是冒充驛卒,在接待酒水食物之中投毒,是以輕易得手。」昌佐得了塘報後也是震驚萬分,在他的地盤上出了這么大的變故,實在不知如何收場。

「當真一個活口也沒有?」

昌佐搖搖頭,「驛站中上至驛丞小吏,下到走遞甲卒、驛丁、馬夫,俱都被害,所押人犯逃匿無蹤。」

「麻家那個也不見了?」丁壽劍眉輕揚,凝神問道。

昌佐嘴里滿是苦澀,他當初本是好意幫著麻家開脫,誰想到原平驛里屍體堆了一地,唯獨那個麻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個從逆的帽子怕是摘不掉了。

「小人識人不明,求大人責罰。」昌佐自認倒霉,躬身領罪。

丁壽晃晃腦袋,「本官沒那閑工夫,畫影圖形,行文山西鎮,各路要道隘口嚴加盤查,緝拿人犯。」

見昌佐面露難色,丁壽蹙眉道:「有話直說。」

「押送官軍出行本是軍務,外人難以知曉,況原平驛地處官道,往來鋪馬頻繁,偽裝日久必為人所覺,賊人行事不早不晚,恰在押軍到來之前奪取驛站,這其中未必沒有隱情。」內外勾結,事關重大,昌佐也無法確定,只是委婉說出心中疑慮。

「給徐節傳句話,若拿不著人,他這山西巡撫也不要當了。」

霸氣地扔下這句話,丁壽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扔下被震得張口結舌的昌佐呆呆站立。

「宋姑娘,你怎么在這?」丁壽出門便見宋巧姣在院中一顆銀杏樹下獨自徘徊踟躕。

宋巧姣見丁壽出來,向前疾行數步,遲疑囁喏道:「丁大人,可是又有大事?」

「事不小,上百條人命。」

「那,那……」宋巧姣欲言又止,一路上風波不斷,哪件事情都不比傅鵬的命小,她雖憂心未婚夫性命,可也實在說不出催促之言。

「收拾完了么?我們馬上動身。」丁壽又道。

宋巧姣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美目,「這就走?!那此間的事呢?不管了?」

「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我一人管不來的。」

事情越搞越大,讓老太監來操這個心吧,丁壽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