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16.當時不是錯,好花月,合受天公妒(1 / 2)

雲中歌小說 桐華 6938 字 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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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當時不是錯,好花月,合受天公妒

雲歌本就是個聰慧的人,現在又碰到一個高明的師父,再加上自己很刻苦,半年時間,醫術已非一般醫者可比。隨著懂得的醫理越多,雲歌心中的疑惑也越多,遍翻典籍,卻沒有一本書可以給她答案。本來,孟珏是解答疑惑的最佳人選,可她不想問他,那么只能去找另一個人了。

雲歌以為一到太醫院就能找到張太醫,沒想到張太醫已經離開太醫院。原來,雖然張太醫救過太子的性命,皇上也重重賞賜了他,可事情過後,皇上依然將他遺忘在角落,他的一身醫術仍無用武之地,張太醫從最初的苦悶不甘到後來的看淡大悟,最後向劉詢請辭,離開了太醫院。

依循一個和張太醫交情不錯的太醫指點,雲歌一路打聽著,尋到了張太醫的新家。

幾間舊草堂,門口的席子上坐滿了等著看病的人。張太醫正坐在草堂中替人看病,他身旁站著兩個弟子,張太醫一邊診斷病情,一邊向學生解釋他的診斷。

雲歌站在門口,看著病人一個個愁眉苦臉地上前,又一個個眉目舒展地離去。早上,剛聽說張太醫辭官時,她本來心中很不平,可現在,聽著病人的一聲聲謝謝,看著他們感激的眼神,所有的不平都散了。

一個弟子走過來問道:姑娘,你看病嗎

我不是

雲姑娘聞聲抬頭的張太醫看到雲歌,驚呼了一聲,立即站了起來,雲孟夫人怎么在這里

雲歌笑道:我本來是想來問你你為何在這里是不是有人刁難你可在這里站了一會兒後,突然就覺得什么都不想問了。我在想,即使是有人迫得張先生離開,張先生只怕還感激他呢

張先生大笑起來,聲音中有從未聽聞過的開朗愉悅。他向弟子吩咐了幾句後,對雲歌說:草堂簡陋就不招待貴客了,幸好田野風光明媚,姑娘就隨老夫去田野間走走吧

兩人踱步出了草堂,沿著田地散步。碧藍天空下,一畦畦的金黃或翠綠暈染得大地斑斕多姿。農人們在田間地頭忙碌,看到張先生,都放下了手頭的活兒,向張先生打招呼問好,雲歌在他們簡單的動作後看到了尊敬,這些東西是太醫們永遠得不到的。

張先生,我現在也在學醫,你猜我的師父是誰

張先生笑道:孟夫人的這個謎語可不難猜,孟大人一身醫術可謂冠絕天下,自不會再找外人。

雲歌笑著搖頭:錯了他只是我的師兄,不是我的師父,還有,張先生就不要叫我孟夫人了,叫我雲歌或者雲姑娘都成。

張先生怔了一怔,說道:原來是代師傳藝這是雲姑娘之喜,也是孟九公子之喜,更是天下病者之喜張先生說到孟九公子四字時,還遙遙對空中作了一揖,恭敬之情盡顯。

雲歌不好意思地說:張先生過獎了,我只能盡力不辜負師父的盛名。

張先生拈須而笑。孟珏雖聰明絕頂,可不是學醫的人,雲歌也許才是真正能繼承那位孟九公子衣缽的人。

不過,我學醫的目的不對,希望師父能原諒我。我不是為了行醫救人,而是雲歌站定,盯向張先生,而是為了尋求謎底。皇上的內症是心神郁逆,以至情志內傷,肝失疏泄,脾失健運,臟腑陰陽氣血失調,導致心竅閉阻;外症則表現為胸部滿悶,脅肋脹痛,嚴重時會髓海不足,腦轉耳鳴,心疼難忍,四肢痙攣。雲歌一字字將張先生當年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張先生沉默著沒有說話。

你們都說是胸痹,可胸痹雖是險症,卻從未有記載會在壯年發病。我想知道,連我這個初學醫的人都覺得困惑不解,張先生就沒有過疑問嗎今日,我站在這里,只要聽實話。

張先生輕嘆了口氣:困惑、不解都有過,我的疑問遠不止這些。

洗耳恭聽。

一則,確如姑娘所言,除非先天不足,否則胸痹雖是重症,卻很少在青壯年發病。皇上自小身體強健,當年又正值盛年,即使心神郁逆,勞思積胸,也不該在這個年齡就得胸痹。二則,據我觀察,以當時的情況而言,根本無發病的可能。自雲姑娘進宮,皇上的心情大好,面色健康,即使有病,也該減輕,沒有道理突然發病。三則,素問至真要大論中說:寒氣大來,水之勝也,火熱受邪,心病生焉。皇上應是突受寒氣侵襲,引發了病痛。張太醫抬起一只胳膊,指著自己的衣袖說,就如此布,即使十分脆弱,遇火即成灰燼,但只要沒有火,它卻仍可以穿四五年。

雲歌思索著說:張先生的意思是說,有人把火放在了衣袖下

張先生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並不見得是有人把火放在了衣袖下,也許是風吹來了火星,也許是其他原因撕裂了衣袖,各種可能都有。

雲歌的神色嚴厲,詰問:張先生既然有此不解,為什么從沒有提過就不怕萬一真是人點的火

張先生誠懇地解釋:皇上得病是關乎社稷的大事,如果說皇上中毒,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我當然不能只憑自己的懷疑就隨意說話,我暗中反復查證和留意過,我以性命和姑娘保證,皇上絕不是中毒。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

所有能導致胸痹症狀的毒葯都必須通過飲食才能進入五臟,毒損心竅,而且一旦毒發,立即斃命,可皇上的胸痹卻是慢症。我又拜托過於安仔細留意皇上的飲食,他自小就接受這方面的調教,經驗豐富,卻沒有發現任何疑點,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皇上的所有飲食,都會有宦官先試毒,沒有任何宦官有中毒跡象。

雲歌無語。的確如張先生所說,於安的忠心毋庸置疑,又沒有任何宦官有中毒的跡象,在這樣的鐵證面前,任何的懷疑都是多余的。

張先生道:雲姑娘,下面的話,我是站在一個長輩的立場來說,我真心希望將來你願意讓我誠心誠意地喊你一聲孟夫人,人這一生,不管經歷多大的痛,都得咬著牙往前走,不能總在原地徘徊。

雲歌的眼中有了蒙蒙淚光,望著田野間的斑斕色彩,不說話。天地間再絢爛的色彩,在她眼中,都是迷蒙。

不是說你永遠停留在原地就是記憶,皇上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嗎他已

雲歌好似很怕聽到那個字,匆匆說:張先生,你不明白,對我而言,他沒有離開,他一直都在那里。

張先生愣住,還想說話,雲歌亟亟地說:張先生,我走了,有空我再來看你。腳步凌亂,近乎逃一般地跑走了。

纖細的身影在絢爛的色彩間迅速遠去,張先生望著她的背影,搖著頭嘆氣。

自張先生處回來,雲歌就一直一個人坐著發呆。

難道那日晚上是她多心了霍成君和霍光的對話是另有所指

張先生的話有理有據,也許的確是她多疑了,也許她只是給自己一個借口,一個可以揪住過去不放的借口。

所有的人都在往前走,朝堂上的臣子們日日記掛的皇帝是劉詢,百姓們知道的天子是劉詢,宮中的宦官、宮女想要討好的人是劉詢,霍光要斗的人是劉詢。所有的人都早忘記了。喜歡他的人,討好他的人,甚至包括忌憚、痛恨過他的人,都已經漸漸將他忘記。

他的身影在流逝的時光中,一日日消淡,直到最後,變成了史書中幾筆淡淡的墨痕,夾在堆豐功偉業的皇帝中,毫不引人注目。

唯有她清醒,時光流逝中,一切沒有變淡,反倒更加分明。她在清醒中,變得十分不合時宜。每個人都希望能追逐著他們想要的,迅疾地往前走,可她卻在不停地提醒著他們,不許遺忘不許遺忘他曾在金鑾殿上坐過,他曾在神明台上笑過,他曾那么努力地想讓你們過得更好,你們不可以忘記

是不是因為前方已經沒有她想要的了所以當人人追逐著向前去時,她卻只想站在原地

曾告訴過自己要堅強,曾告訴過自己不哭,可是淚珠絲毫不受控制地落下。

陵哥哥,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你我知道你想我堅強,我會的,我會的

心里一遍遍許著諾言,眼淚卻是越流越急。

院中,竹林掩映下,孟珏靜靜而站,身影凝固得如同嵌入了黑夜。

她窗前的燭火清晰可見,只要再走幾步,他就可以跨入屋中,與她共坐,同剪夜燭,可這幾步卻成了天塹。

她的每一滴淚,都打在了他心頭,他卻只能站在遠處,若無其事地靜看。

她一面哭著,一面查看著劉弗陵的遺物,一卷畫、一件衣袍、一方印章,她都能看半晌。

很久後,她吹熄了燈,掩上了窗,將他關在了她的世界外面。漫漫黑夜,只余他一人痴立在她的窗外。

夜,很安靜,靜得能聽到露珠滴落竹葉的聲音。

天上的星一閃一閃,似乎不明白他為什么要一個人獨立於夜露中。

清晨,當金色的陽光投在窗戶上時,鳥兒的唧唧喳喳聲也響了起來。

三月抱著兩卷書,走進了竹軒。

雲歌正在梳頭,見到她,指了指書架,示意她把書放過去。三月已經習慣她的冷淡,心情絲毫不受影響,笑眯眯地說:公子本來昨天就讓我把這兩卷書拿給你,我聽丫頭說你出門了,就沒有過來。公子說他這兩天恐怕會在宮里待到很晚,如果你有什么問題,就先記下,過兩天一塊兒解答。

雲歌淡淡地嗯了一聲。

三月放下書後,看到一旁的案上攤著一幅卷軸,上面畫了不少的花樣。她笑著湊過去看,每朵花的旁邊,還寫著一排排的小字,三月正要細讀。雲歌瞥到,神色立變,扔下梳子,就去搶畫,幾下就把卷軸合上:你若沒事就回去吧

三月無趣,一面往外走,一面嘀咕:不就是幾朵花嗎人家又不是沒見過,那次我和公子去爬山時,還見到過一大片

站住

三月停住腳步,不解地回頭。

你見過的是哪種花

雲歌說話的語氣尖銳犀利,三月心中很不舒服,可想到她救過孟珏,再多的不舒服也只能壓下去,回道:就是那種像鍾一樣的花,顏色可好看了,像落霞一樣絢爛,我問公子,公子說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雲歌的臉色發白:你在哪里見過

嗯三月想了會兒說,長安城外的一座山上,好大好大一片,美麗得驚人。

你帶我去。

啊我還有事

雲歌連頭也不梳了,抓住三月的手就往外跑,三月被她掐得生疼,想要甩掉雲歌,可變換了好幾種手法,都沒有辦法甩掉雲歌的手。她心中大駭,雲歌的功夫幾時這么好了終於忍不住疼得叫起來:我帶你去就行了,你放開我你想掐死我嗎

雲歌松開了她,吩咐於安立即駕車。

出了孟府,三月邊回憶邊走,時有差錯,還得繞回去,重新走。待尋到一座荒山下,三月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美麗的湖,歡叫起來:就是這里了這個湖里有很多的魚,上次我還看到

雲歌沒有絲毫興趣聽她嘮叨,冷聲吩咐:帶我上山,去找你看到的花。

三月撅著嘴,在前面領路。沿著溪水而上時,雲歌的速度一直很快,突然間,她停住了步子,抬頭看著山崖上一叢叢的藤蘿。

那些藤蘿在溪水瀑布的沖刷下,有的青翠欲滴,有的深幽沉靜。三月看她盯著看了半天都不走,小聲說:這叫野葛,公子上次來,告訴我的。

孟珏告訴你這叫野葛

三月點頭:是啊難道不對嗎

雲歌的臉色煞白到一點血色也無,她一句話不說地繼續向上爬去。

到了山頂,三月憑借著記憶來回找,卻始終沒有發現那片燦若晚霞的花,她越找越急,喃喃說:就在這附近的呀怎么沒有了

雲歌問:你究竟有沒有看到過那種花

三月凝神想了一會兒,最後無比肯定地說:就在前面的這片松柏下,我記得這片樹,還有這個泉水,當時泉水也像今天一樣叮咚叮咚地響,配著那片鍾形的花,就像仙女在跳舞。可是花呢那么一大片花,怎么一株都沒有了

雲歌盯著眼前的茵茵青草,寒聲說:你家公子會讓這片花還繼續存在嗎

啊三月接觸到雲歌的視線,全身一個寒戰,一瞬間,竟然有逃跑的念頭。

雲歌盯著看了許久,開始往回走。以她現在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摔跤,所以三月也就沒有留意她,可是在一處陡坡,雲歌卻腳下一軟,整個人骨碌碌地就滾了下去,三月嚇得大叫起來。幸虧雲歌最後鉤住了一片野葛,才沒有掉下懸崖。

三月嚇得魂飛魄散,忙把雲歌拽上來。雲歌的手腕上、腿上劃出了血痕,不知道是疼的,還是野葛上的露水,她的臉上還有一顆顆的水珠。三月想要扶著她下山,她卻一站穩就推開了她的手,如避猛虎,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在湖邊守著馬車等候的於安,看到雲歌滿身血痕的樣子,大吃一驚,以為有變故,手腕一抖,就將軟劍拔出,縱身上前來護雲歌。緊跟在雲歌身後的三月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吃驚,雲歌身邊不起眼的一個人怎么武功也如此高強難道真如師弟猜測,此人是從宮里出來的高手

於大哥,雲姑娘是在山上摔了一跤,沒有人追殺我們。

於安把軟劍繞回腰間,去扶雲歌,滿心不解。雲歌現在的武功如何,他都看在眼里,竟然會摔跤

雲歌躲在馬車里,一聲不發,於安也不說話,三月只能一個人無趣地坐著,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不和雲歌出來。這丫頭越來越古怪,也越來越讓人難以忍受

回到竹軒後,雲歌一個人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如同一只困獸,希冀著能尋到一個出口,卻發覺元論如何掙扎,周圍全是死路。

在她心中,仍有一絲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相信。孟珏,他他真的這么狠毒嗎

野葛,其實真正的名字該叫鉤吻。如果有動物誤吃了它,會呼吸麻痹、肌肉無力,最後因為窒息而心臟慢慢停止跳動。

而那種像鍾一樣的美麗花朵有一個並不美麗的名字:狐套。它的花期很短,可這種花卻是毒中之毒,會讓心臟疼痛,心跳減弱,誤食者,霎時間就會身亡,且無解葯,不是配不出來解葯,而是有也沒什么用,因為它毒發的時間太快。

這兩種毒葯都可以在某個方面營造出胸痹的假象。可是它們毒發的速度太快,陵哥哥的病是慢症,但孟珏善於用毒,也許在張先生眼中不可能的事情,孟珏完全可以做到

雲歌的身子一軟,又要摔倒,忙扶住了書架,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如中了鉤吻的毒,窒息般的疼痛,像是整個胸腔就要炸開,手在不停地抖,身子也在不停地抖。霍光,也許這些都是霍光一人所干,霍光和霍成君都知道這些花的存在,這些事情也許和孟珏沒有關系,可孟珏如何知道這些花的他為什么要騙三月他怎么可能不認識狐套不知道野葛的真名如果他心中無鬼,他為什么

丫鬟捧著香爐進來,本來面有笑容,可看到雲歌的臉色,再被雲歌幾近瘋狂的視線一掃,笑容一下就全沒了,囁嚅著說:夫人早上受驚了,奴婢想著薰香安神,特意燒了一爐,夫人若不喜歡,奴婢這就拿出去。

雲歌聞到香的味道,模糊地想著此香中有梔子和幽芷,性寒,隱隱間,一道電光閃過,腦袋里轟然一聲巨響,身子向後倒去。丫鬟忙去扶她,哭著叫:夫人夫人奴婢去請太醫。

雲歌眼前的黑影淡了,漸漸地幻成了血紅。一瞬後,她強撐著坐了起來,虛弱地吩咐:去叫於安過來。

於安匆匆過來,看到雲歌的樣子,眼睛立即濕了。跪在她榻前說道:姑娘,你再這么糟蹋自己,老奴不如一死了之,反正地下也無顏見皇上。

這是於安第一次在雲歌面前提起劉弗陵的死,雲歌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又立即抹去:於安,幫我做一件事情,不能讓這府里的任何人知道。你幫我去葯店配一種香。

於安凝神細聽。

雲歌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說:款冬、幽芷、薏苡、梅冰、竹瀝、梔子想了好一會兒,又猶豫著加上,山夜蘭、天南星、楓香脂。

於安答應著去了。雲歌躺在榻上,全身冰涼、腦內一片空白,是與不是,等於安回來後,就能全部知道了。

很久後,於安才回來,說道:這香很難做,跑了好幾個葯鋪都說做不了,我沒有辦法了,就跑到張太醫那里,他現在正好開了個小葯堂。他親手幫我配了香,還說,如果不著急用,最好能給他三天時間,現在時間太趕,葯效只怕不好。

雲歌閉著眼睛說:把香燃上。

於安重新拿了個熏爐出來,熟練麻利地將香放進了爐子。一會兒後,青煙裊裊而上,他深嗅了嗅,遲疑地說:這香氣聞著好熟悉好像是姑娘好似曾用過,這似乎是孟公子當年為姑娘配制的香。

回頭想向雲歌求證,卻看到雲歌臉色泛青,人已昏厥過去。他幾步沖到榻旁,扶起雲歌,去掐她的人中,雲歌胸中的一口氣終於緩了過來,舊疾卻被牽引而出,劇烈地咳嗽起來。無論於安如何給她順氣都沒有用,咳得越來越重,嘴角慢慢地沁出了血絲。於安不敢再遲疑,揚聲叫人,想吩咐她們立即去請孟珏。

雲歌拽著他的胳膊,一邊咳嗽,一邊一字字地說:不許找他他是我們的仇人我不會死,至少不會死在他之前

於安忙又喝退丫頭,匆匆拿了杯水,讓雲歌漱口:我的命是孟公子護下,否則今上雖不敢明殺我,悄無聲息地暗殺掉我卻不難。富裕,還有姑娘

雲歌將一截葯草含進口中,壓制住肺部的劇痛:我的醫術不好,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用的毒,反正他肯定是想出了法子,將劇毒的葯物變作了隱性的毒,讓你們沒有辦法試出來,然後再用這個香做葯引子,激發了陵哥哥體內的毒。這香可以清肺熱、理氣機,卻寒氣凝聚,正好解釋了張太醫一直想不通的寒氣大來,心病生焉,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他雲歌猛地抽手去扇自己,於安被雲歌所說的話驚得呆住,反應慢了,阻止時,雲歌已經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自己臉上,於安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仍掙扎著想打自己。

於安哭起來:姑娘姑娘

雲歌一連串的咳嗽中,一口心血吐出,力氣盡失,人癱軟在榻上,雙眼空洞,直直地看著虛空,面色如死灰,唇周卻是紫紺色。

於安看她不咳嗽了,不知道是好是壞,哭著說:要不然,我們現在就搬出這里,先去張太醫那里,讓他給你看一下病。

雲歌唇角抽了抽,低聲說:我要留在這里。於安,我的書架後藏著一卷畫,你去拿過來。

於安依言將畫軸拿出來,打開後,看到白絹上繪制了好多種花草,一眼看去都是毒葯。

左下角,畫著一株藤蔓樣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