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兩年(2 / 2)

過了一陣子,她又偷偷爬回去他的身旁窩著。

謝靈運不再阻撓,他沉聲提醒:「明日桌上會多一道狐狸野味。」

她聳起尾巴,瑟瑟發抖縮到床角,人類太恐怖了。

她睡到日上叄竿才醒,破舊的木桌放著一碗早已涼去的地瓜粥,她單腳跳去桌前,興許是餓久了,她覺得這是世界上最香的地瓜粥。

她單腳著,挨個房找謝靈運,到了書房她見謝靈運拿著泛黃的書,聽到們外的動靜,他抬首一瞥,又低頭沉醉的讀著,畫面太美好,她不忍打擾,幽娘大抵了解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道理。

山中公狐狸多而妖媚勾人,越艷越誘人,而謝靈運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卻是牠們不齒,牠們多譏諷這種人是自視甚高的偽君子,實則骨子里骯臟到了極點。

她見識短淺,牠們說什么信什么,直到下山遇到謝靈運後,她有所改觀,雖然這小書生壞了點,但人還不錯,長得漂亮,地瓜粥也煮的好吃。

幽娘腳受傷哪也去不了,只得化身狐狸,跳上桌,窩在他前邊看著他一下午打發時間,他節骨分明的手翻頁都成了她的樂趣,不知多久她打了個呵欠,想起山中狐狸說山下人懼怕牠們這些有靈智的妖精,她好奇問道:「你不怕我嗎?」

謝靈運放下書捲,反問:「你不怕我?」

幽娘伸了個懶腰舒展四肢後又縮成一團,打了個大呵欠:「你是好人,我為什么要怕你?」

「謝謝。」謝靈運只是輕笑,他揉著幽娘的狐狸毛。

幽娘不明白,歪著頭看謝靈運,卻不得他的解釋。

她被順得舒服,側頭蹭著他的手,不知不覺間睡去,而謝靈運單手執書,另一隻手輕輕捏著灰狐狸柔軟的皮毛。

兩人和諧的相處一個月,一月後當真如謝靈運所說能正常行走,她跳了兩下,白色的衣裙也隨之起舞,她笑著看謝靈運:「你瞧我的腳好了。」

待了一個多月,她都快悶壞了,踏出大門的一瞬間,她後頸的衣領被攢住,謝靈運問:「去哪?」

「出去玩啊,等我玩完了,再回來找你的。」她迫不急待用自己的雙腳去走遍各地,這一個月內她總纏著謝靈運說些各地趣事,謝靈運說得有聲有色,比山中狐狸說的都好,讓她也想去體驗一下,他口中的青山、秀水、大漠。

但謝靈運沒說,這些都只是他從書上看到的,他嚮往卻不曾親自體驗。

謝靈運松了手:「我親自送你。」

他們下了山,穿越一片荒地,路途上莫說人煙,連隻飛鳥都不見。

一路上幽娘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將四周沉冷的氣氛活絡起來。

走道一處石碑前,他佇立在原地,與幽娘道別。

幽娘覺得有些不捨,她扯著謝靈運的衣袍:「不一起走嗎?」

謝靈運指了那座石碑:「十八之前我不得離開此山,這塊石頭便是這座山的界石,我出不去,活人進不來。」

「為什么?」

他摸著石碑娓娓道來,語氣清冷孤寂:「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生靈畏我、親人俱我,自小便被家族送來這里,山上的宅子本來有一些奴僕但都被我剋死了,後面家族請來了蜀山的掌門作法壓制這命格。」

幽娘動了惻隱之心:「你幾歲了?」

「十六。」

她看著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少年,拉著謝靈運的袖子回頭走:「那我再陪你兩年。」

反正妖的壽命很長,聽陸游總說人的一生是白駒過隙,眨一下眼就沒了。

謝靈運看著幽娘的背影:「你不怕?」

「怕什么,我不是人也不是生靈,我可是狐仙,有恩報恩,你幫助過我這份恩自然要報。」不過幽娘似乎忘記,自己是踩了他放的捕獸夾才受傷的。

她回首一看,只見少年帶著溫柔的笑容,頓時萬籟俱寂,她被這個小蘿卜頭迷住,傻傻地問著:「你真的不是畫卷精?」

「恩?」

她搖搖頭,繼續踏上路程:「沒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