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奪槍、回家(2 / 2)

阿發有所醒悟,覺得當數字都滿了的時候,結果將是一個光明來世的承諾,或者這是對他的一種期望,期許他在今世的有生之年去努力地實踐。是啊,救贖,不僅僅是為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而空自懺悔,而是要付諸行動,去幫助別人脫離苦難,或者是別的,他現在還不是十分清楚的方式。

走著,走著,阿發在一個岔道口停下了腳步,向右拐,向右拐,腦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回響。那里,那里,他想起來了,這是能夠回到家里,也就是現在的阿發的老家——塘橋的路。

思來想去,阿發決定先回家看看,不管怎樣,有個家是好事,既占了人家的身體,也算是盡些責任吧!

雖然是家,可即便是舊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了。畢竟已經離開了數年,只記得一個脾氣暴躁嗜酒如命的老爹,一個扎著小辮子吸溜鼻涕愛哭的丫頭。哦,還有一個小不點的弟弟。

計議已定,阿發便直奔家鄉塘橋,在經過的鎮子上找了個錢庄,把搶來的洋鬼子的鈔票兌換了一些,變成了銀元和一些零錢,也不算多,總共有三十多元。

當時的上海是全國乃至整個遠東地區的金融中心。一批華資銀行、僑資銀行相繼在上海成立或分設,加上進駐外灘的外資銀行,金融機構雲集黃浦灘,因而外灘有了「東方華爾街」之稱。

有實力的外資銀行紛紛發行紙幣,又叫銀元票,有英國的匯豐、麥加利銀行;有美國的花旗銀行;有德國的德華銀行;有日本的橫濱正金銀行;有中華合資的華俄道勝銀行。

因為幣種繁雜,而中國老百姓在廢兩改元前還是習慣於用銀元、銅元進行交易,所以錢庄和兌錢小店遍地都是,甚至還有上海人稱之為「馬路銀行」的街頭兌換亭。

可別小瞧了這三十多塊銀元,按照當時的物價和月工資標准,織布工為二兩銀子,轎夫和苦力是三兩七,大米每百斤五六兩左右,這三十多塊銀元差不多已經是普通勞動者一年的收入。

洋鬼子挺有錢啊,阿發在一個估衣攤上買了半新的衣褲和一頂半新不舊的帽子,把錢和槍貼身藏好,心里還嘀咕著。他覺得以後若是缺錢,可以從洋鬼子身上打主意。

就這種想法來說,阿發算是比較獨特和勇敢的了,這當然跟他現在的思想和脾性有關。在當時,庚子事變剛過去不到兩年,清廷畏洋如虎,連帶著老百姓也深受影響,幾乎沒有誰敢去招惹洋鬼子。別說洋鬼子了,連信洋教的也沾了光,「奉旨保教」的官府在涉及到他們的時候,處置起來也異常謹慎小心。

路上花兩個銅板搭了輛驢車,已經不是阿發的阿發終於在天擦黑的時候回到了闊別五年的家鄉——塘橋。

據說,塘橋原來叫糖橋,也曾是一個繁華熱鬧的集鎮。鎮上開著很多糖,經銷各式各樣的糖。什么白糖、黃糖、紅糖、青糖、粗糖、細糖、綿糖……江西、兩湖、山東、山西等地,都有商人到這里來運糖。因為糖多是來自台灣和福建南部,那里的塘橋還曾流行過閩南話。

等到上海開埠後,海上來的糖船便改泊在大東門外碼頭,大東門便成了新崛起的糖貨集散中心。塘橋就漸漸由盛轉衰,慢慢地變成一個普通的集鎮了。

塘橋有一條,也是唯一的一條通衢大街,興盛時,由這里通向塘橋鎮碼頭總是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的,大道兩旁則是各具特色的商鋪。但現在,卻是行人很少,很冷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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