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革命黨?(1 / 2)

《江蘇》、《游學譯編》、《浙江潮》等書遞到了阿發的手里,他有些疑惑,隨手翻了幾頁,抬起頭詢問道:「反對滿清政府的?查理是革命黨?」查理宋見阿發只是疑惑和詢問,卻沒有什么驚訝神情,便覺得大有希望,笑道:「這是朋友們要我印的,做生意嘛。再說,我是林肯的忠實信徒,覺得這些書挺不錯。」

阿發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調侃道:「印行禁書,必定發財,這大概是出版界的一條規律吧!」

「發財嘛,算是吧!」查理宋望著阿發,意味深長地說道:「那陳先生對革命黨,革命,又是怎么看的呢?」

阿發想了想,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那查理怎么看國學和實用科學?革命是破而後立,還是只破不立,或者說是只會破不會立?革命是只需要鼓與呼的宣傳家,還是也需要埋頭苦干的工作者?」

這一連串的問題立刻讓查理宋陷入了沉思。在當時的絕大多數革命者心里,幾乎都有一個革命萬能的認定。似乎推翻腐朽的滿清政權,革命成功了,便一切問題都能解決。國家能獨立強盛,民族能復興升騰,百姓能安居樂業,革命似乎就是一劑解決所有問題的靈丹妙葯。

但實際上呢,國家的強盛和民族的獨立要取決於多種因素。對一個社會形態的政治經濟制度而言,革命是「新桃換舊符」,具有明顯的質的突變;但對一個社會形態的物質基礎、科學文化乃至人才發展而言,在新質基礎上開始的新的飛躍卻是離不開量的積累的。

換而言之,「實業救國」、「科學救國」、「教育救國」等等,單拿出來自然是片面和狹隘的,但從總體上看,卻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獨立強盛不可或缺的因素。光憑革命家的鼓動和宣傳能夠擺脫列強的壓榨欺侮嗎?沒有長時間的「實業救國」、「教育救國」等方面的艱苦創業和艱苦的量的准備,革命固然能推翻一個舊社會,但新社會的形態又會是什么模樣呢?

而阿發的問題看似簡單,卻隱含了這樣的思想和判斷。就象魯迅先生說到的: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就有拼命硬干的人,就有為民請命的人,就有舍身求法的人。難道就因為從事的工作不同,做事的方法不同,而不把他們看成是新世紀復興中華民族的脊梁?

而在中國古代,「革命」的意思很窄,只指改朝易姓。革是變,命是天命。這一詞義,兩三千年里都沒有變化。

直到一八九零年前後,晚清王韜的《法國志略》才第一次使用了現代語義的「革命」、「法國革命」。由於「革命」的現代用法初進中國時和法國大革命的關系,以及這個字眼在本土原有的語義,使它從一開始就有兩種色彩,一是暴力,二是正義。特別是後一點,使清政府只說「亂黨」,「賊黨」,「叛黨」,而絕不願使用「革命黨」這樣的雖然已經流傳開來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