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抵英,接手鐵路公司(2 / 2)

「此人有總督大人支持,又挾巨資而來,顯是不易對付。」余肇康指著報紙上的文字說道:「看看,本以為能從其借外債修鐵路尋到把柄,但這外債借得,商借商還,不涉路權,利息又低。令人無從攻擊啊」

老子就是借外債修鐵路了,陳文強不怕別人知道,還生怕別人不知究竟而生誤會。但誰能爭取到如此優惠的貸款,誰能不喪路權而舉外債,何況抵押的是陳文強的工廠企業,你還能說出什么反對理由

「最可慮者乃是他還有鐵路巡警總辦的頭銜,還帶來了數百巡警。」王先謙說到槍桿子,不禁縮了縮脖子,顯是心懼不已,「依我看。暫時先不要與其正面沖突,可以長遠打算。」

「但陳某人提出的條件萬難接受。」金董事忿忿地說道:「只償股金,經營已用之款如何處理難道要我們自付嗎」

這位金董事,是在官商兩界游刃有余的高手。也是鐵路公司一大蛀蟲。他「利用官威,以箝制股東,稍與辯論,輒架破壞商辦大題,反噬挾制,凶悍險詐。無所不至。盤據把持。股東查賬,又藉詞票舉,以圖抵制」。

而金董事所謂的已用之款,一部分是正常經營,但大部分卻是被這些蛀蟲揮霍、挪用、貪污掉的資金。金董事的意思很明顯,退讓可以,但要「保存現存之款,求還已用之款」,也就是要讓新公司來補上虧空。

陳文強雖然有吃點虧但能順利接手的打算,但在未盤清家底前,他卻不想貿然作出決定。況且,留著這個虧空的小尾巴,他還有另外的打算,便是借機立威,震懾宵小。

如何在「公平」與「平均」之間找到平衡點,這是陳文強所要考慮的難點。而湖南則是鄂湘粵三省中難度最大的省份,也是三省中唯一收取租股的。一方面,湖南鐵路的資本金大多數來自強征的租股;另一方面,鐵路沒修幾里,卻在所謂的經營上虧損了很多。

湘省鐵路公司當然希望陳文強能將這個窟窿補上,而這對陳文強來說還在兩可之間。他的計劃,就是先解決湖南,然後是湖北和廣東兩省,他的智囊團已經定出了「湘路先了,鄂路次之,湘鄂厘定,不怕粵事不定」。

「保現存之款,求還已用之款。」王先謙沉吟著點了點頭,說道:「此亦不失全身而退之法。」

「若是他不答應呢」余肇康不無疑慮地問道。

「那便發動紳商百姓,與陳某人斗上一斗。」王先謙冷笑起來,「他到底是外來人,若是在湘省激起民變,總督大人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既得利益者們往往巧妙地將自己藏在了民意的石榴裙下,本是政府、紳商、民眾的三方博弈,經常被他們變成了政府與民眾的博弈,而他們則不僅是幕後操縱者,甚至還是裁判。在掌握了輿論權的既得利益者把持下,那些胼手胝足、真正承擔著改革成本的小民百姓,是沉默的一群,也是總能輕易「被代表」的一群。

「民變」金董事嘿嘿一笑,陰險地說道:「沒錯,就是這一招兒。要是鬧騰得大了,說不定還能把鐵路公司再奪回來呢」

「那就先串連串連,在董事會議上群起發難,讓姓陳的焦頭爛額。」余肇康一拍大腿,也興奮起來。

王先謙撫著頜上胡須,笑著連連點頭,覺得強龍難壓地頭蛇,陳文強也未必能斗得過他們。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陳文強的鋒芒直指湖南,便是想趁著湘省鐵路公司這些蛀蟲還沒興風作浪,一舉打掉其首腦人物,其他的小蝦米就好對付了。

准備不可謂不充分,他手中有總督張之洞的諭令,從上海調來了三百商團暫時充為鐵路巡警,事先還進行了大量的秘密調查,更通過他的江湖身份,通過興義堂聯絡上了湖南省江湖幫會的一支齊天會。

黑白兩道的勢力都調動起來,陳文強不可謂不重視。為了盡量避免愚民百姓被煽動蠱惑,他不僅贊助了湖南憲政同志會一大筆經費,爭取立憲派紳商的支持,還暗中通過復興會發布了會內通告,大意是:粵漢鐵路利國利民,各支部分會要號召本部會員予以支持配合,並積極宣講鐵路公司所出之政策措施,以安民心。

與鄉紳斗爭,關鍵便是民間輿論的掌控權,使廢除租股等惠民政策能為底層百姓所知。雖然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陳文強自認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努力。

王先謙等人在密謀商議,陳文強也沒閑著,甫至長沙,便連續約見了各方人物。

湖南粵漢鐵路公司雖然由王先謙等人把持,但內部卻是山頭林立,圍繞對王先謙的效忠與否分為「擁王」、「倒王」兩大派系,還有不少小的派系。陳文強不想大清洗,便采取分化瓦解之策,拉攏一批,打壓一批,使自己不致陷於孤立之境。

正如王先謙所說,陳文強也意識到自己是外來戶,要斗倒地頭蛇,就必須得到一部分湖南商紳的支持,支持的力量有沒有呢如果說是以前,陳文強還沒有把握,但立憲運動的興起,他在立憲運動中的鼓與呼,卻使各省都有了他的同志,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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