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侯封舞陽(1 / 2)

清晨時分,從睡夢中醒來的程宗揚睜開眼睛,居然看到久違的陽光透過窗欞的薄紗,在茵席上灑下斑駁而明亮的光影。

籠罩洛都多日的陰雲不知何時已經散開,白玉般的宮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似乎一夜之間,煙塵散盡,玉宇澄清,光明重回人間。

溫暖的被衾香氣襲人,身旁的艷婦仿佛一隻小貓,蜷著赤條條的玉體偎依在自己懷中,豐滿的雪臀貼在自己腹下,碰觸間滑膩如脂。自己的陽具還插在她淫穴里面,嬌嫩而多汁的蜜肉裹住棒身,隨著呼吸輕柔的律動著,仿佛一張嬌媚而多情的小嘴,正含住主人的陽具,溫柔地撫慰著。

自己居然硬了一夜?程宗揚心下發毛,不會玩廢了吧?他略一運功,發現氣血運行一如既往,並沒有出現由於太過亢奮,導致陽具一味充血勃起,卻無法軟化尷尬局面。倒是昨晚殘余的雜氣不知不覺中又煉化了一些,數量雖然不多,但勝在意外之喜。程宗揚有些奇怪,難道自己睡著之後真氣還在自動運行?

程宗揚動了一下,懷中的襄城君發出一聲嬌呻,他吹了聲口哨,然後翻身壓住壽奴的雪臀,痛快地吃了頓早餐。

驚理進來時,主人正倚在榻上,翻看一卷簡冊。昨晚侍寢的壽奴不見蹤影,阮姨娘側身坐在榻旁,捧著一隻玉碗,親昵地喂主人用粥。罌奴背對著主人,像隻白羊般跪在榻前,高舉著屁股,用蜜穴套住主人的陽具,正賣力地聳動著。兩女玉頰酡紅,眉眼間春意盎然。

驚理啐了一口,「一大早就偷吃。」

程宗揚挪開簡冊,笑道:「你要是想吃,也賞你一口。」

「奴婢可沒這個福氣。」驚理屈膝福了一福,「主子,該辦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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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平定,朝臣紛紛入宮拜見皇後。程宗揚一概以皇後抱恙回絕,都交給單超、徐璜、唐衡幾位中常侍應付。個別著實推拖不過的重臣及諸侯,則由太後代為接見,以釋眾人疑慮。

不過有些官員,無論交給中常侍,還是太後單獨接見,自己都不放心,比如胡騎軍的桓氏父子。

「桓將軍揮軍入京,匡扶大義,」徐璜尖細的聲音在殿內回盪,「此番平定戰亂,桓將軍居功至偉。」

桓郁雙手按膝,躬身道:「不敢。」

「桓將軍就不必謙遜了。」徐璜道:「咱在內朝伺候聖上,對行軍打仗的事是一竅不通,往後還得桓將軍多多辛苦。」

「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徐璜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側了側身,「程大行,你看……」

程宗揚仔細打量著桓郁與他身後的少年。桓郁坐領胡騎軍,閉營觀望,試圖在劉建、呂巨君之間左右逢源。結果遇上班超,直接在營中斬殺兩家使者,裹脅胡騎軍為長秋宮效力。徐璜雖然說得天花亂墜,但一翻臉定他個死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難得桓郁面色如常,如果換成自己,也許手心里滿是冷汗了吧。

不過桓郁是個明白人,被班超綁上戰車,知道沒有回頭路可走,便立即交出虎符印信,全力襄助長秋宮。連日來桓氏父子身先士卒,擊破北軍大營,將殘存的呂氏軍力一掃而空,隨後進軍洛都,控制局勢,衣不解甲,馬不解鞍,為平定局勢立下汗馬功勞。

眼下長秋宮朝中無人,單靠董宣獨木難支,這個桓郁能不能用,必須自己見過才好決斷。

仔細審視良久,程宗揚微微點頭。

徐璜心下會意,他站起身,從袖中取出一份詔書,「桓郁接旨。」

鐵甲聲響,桓郁離席跪倒,後面的桓焉不由握緊拳頭。

「皇後諭旨:胡騎校尉桓郁,忠於漢室,平叛有功。特晉位衛將軍,領衛尉軍。子焉,授奉車都尉……」

桓郁長長呼了口氣,滿心的忐忑終於安定下來。

「程大行。」桓郁父子陛辭之後,徐璜悄悄道:「這桓郁是個隨風倒,讓他拱衛宮城……我怎么有點提心吊膽的?」

「眼下除了長秋宮,哪兒還有別的風?」程宗揚道:「皇後殿下的事你也知道,不用他,還能用誰?」

「那位吳壯士,我瞧著是個懂行的,給他個軍職,也能管事。還有那個治禮郞,姓敖的,身手也不錯。」

老徐這是被嚇破膽了,非得找兩個信得過的在宮里坐鎮才放心。可惜這兩個自己一個都少不了。

「漢國教化有方,忠節之士,所在多有。那些留在宮里的軍士我看也有幾個出色的人物。你們不如選幾個苗子,好好栽培一番。比如你那個同宗。」

「你說徐榮?」徐璜說的是從北軍投奔來的一名年輕軍士,這些天守衛長秋宮,極為出色。他低頭想了一會兒,「那小子確實不錯……」

程宗揚站起身,「聖上登基在即,宮里的事,你多費心。」

「該當的,該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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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議正本是一幅白色的帛書,上面一手漂亮的隸書出自班超的手筆,旁邊還有一堆簡冊,是各項附加的細則。秦檜和班超並肩坐在下首,一個風度翩翩,一個銳氣十足。

他們兩人原本養足精神,淮備跟嚴君平好生掰扯一番。誰知道一轉眼工夫,嚴君平不知道吃了什么葯,態度大變,連一些兩人都覺得過分的條款,他竟然眼都不眨地應承下來。

嚴君平如此配合,雙方談判的速度斗然加快。於是就有了程宗揚手中這份新鮮出爐的協議草案。

這份協議的核心一是酬功,二是借貸。霍子孟出手極為大方,作為擁立天子的頭號功臣,程宗揚獲得的賞賜極為豐厚。草案的頭一份,就是以天子口吻所擬的詔書:大行令程宗揚,忠直勤謹,訥言慎行,乃國之柱石。今平亂有功,以五千戶封舞陽侯,晉少府,主掌織染、冶煉等百工技巧之政,監管天子所屬的山海地澤收入,及互市、交易、鑄幣諸事。

「封侯……」程宗揚摸著下巴道:「我記得我花錢買過一個關內侯?」

「全然不同!」班超道:「關內侯乃虛封,僅為爵名。此為列侯,田地、戶數均為實封。」

程宗揚的興致一下被提了起來。實封的列侯,比起宋國那個破員外可體面多了。

「五千戶,看起來挺多啊。」

五千戶,一家四口就是兩萬人——全都屬於自己所有!正經的一方諸侯!程宗揚想想都覺得振奮。

「漢國制度,非軍功不得封侯。」秦檜說道:「主公堅守宮中數日,力據強敵,平定叛亂,軍功赫赫,天下有目共睹,封侯理所當然。」

雖然知道奸臣兄是在拍馬屁,程宗揚依然心懷大暢,笑道:「我居然也封列侯了。舞陽侯,聽起來有點耳熟……哎,張少煌不是舞都侯嗎?我這個舞陽侯有什么說法嗎?」

班超道:「主公的封地在舞都與首陽山之間,因此取舞、陽二字為號。」

這個解釋很合理,但程宗揚還是覺得舞陽侯這名號有點怪怪的,不會是把死老頭的陽武侯翻過來,拿來隨便應付自己一下吧?而且除此之外,這名號好像還有些別的什么寓意……

不過他興致正高,也沒放在心上,一邊往後翻看,一邊笑道:「霍大將軍這么大方,難道把舞都和首陽山都封給我了?」

「只是部分山澤田地。」秦檜拿出一份地圖,大致劃了一個范圍,「從首陽山此處,一直到這里。」

程宗揚一看,自家的封地正好位於首陽山銅礦到舞都城的七里坊之間,單論面積並不算特別大,但難得的是屬於實封。漢國早期的諸侯均為實封,擁有田地人口,真正的封疆裂土,一方諸侯,可以自設僚屬。但自武皇帝之後,新封的侯爵僅有戶數而無實地,侯爵按照戶數收取相應的租賦作為俸祿,並不直接管理,程宗揚這個舞陽侯算是破例了。

從地圖上看,自家的封地境內不僅有首陽山,還有兩條支流匯入舞陽河,堪稱依山傍水,再加上位於城內的七里坊,山河城郭俱全,足以令人滿意。

程宗揚笑道:「我還想著怎么把七里坊買下來,沒想到會這樣拿到手。這下好了,至少七里坊投的錢沒白花。」

七里坊在舞都城內,原本不可能分出來作為封地,但秦檜與班超極力爭取,甚至聲稱拿不到七里坊,就不簽這份協議。最後霍子孟表示以大局為重,嚴君平才捏著鼻子認了,從舞都拿出一坊之地,作為封賞。

接下來是雙方協商的各種條款,林林總總不下百條。好在重點部分班超已經用朱筆勾過,過於瑣碎的細節就可以忽略了。

雙方協商的結果,程氏商會可以在漢國境內進行所有合法的商業行為,甚至包括鹽鐵與軍械,但只限於與朝廷交易。也就是說,程氏商會可以自煉或者從境外販運鹽鐵和軍械,但不能進行民間交易。

程宗揚所獲的封地也不止舞都一處,關於主公的侯爵,秦檜與班超原本堅持以萬戶封侯,但實封萬戶過於駭人聽聞,折衷為五千戶,封地也大為縮小。在班超的強烈要求下,作為補償,霍子孟同意漢國官方將另外在雲水到洛水,以及雲水到舞都的河道沿岸,按程氏商會的要求,劃撥場地,無償提供給程氏商會,這些田地同樣屬於舞陽侯的封地,但只限於設立商號、貨棧。

程宗揚最為關心的紙鈔,霍子孟也給出回應,漢國允許程氏商會發行的紙鈔在境內流通,並且認可其在民間交易中的合法性,但秦檜和班超所要求的充抵稅賦,遭到嚴君平的堅決反對。至於將漢國官方所有錢銖一次性全額兌換為紙鈔,進而全面廢錢用鈔這種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要求,嚴君平甚至都懶得理睬。

漢國拒不接受用紙鈔繳納賦稅,意味著紙鈔的信用將完全由程氏商會自行承擔,漢國官方不提供任何信用保證。這固然有所缺憾,但漢國與宋國面臨的局勢迥然相異,眼下不能奢望太多。

關於雙方的談判,不得不說出乎嚴君平與霍子孟兩人的意料,程氏商會除了在個別條款漫天要價以外,在大多數談判都保持了克制。比如除紙鈔之外,程氏商會並沒有借機提出任何專營權,而是表示所有商業都將與漢國商人公平競爭,這也是霍子孟與嚴君平最終能夠接受協議的原因。

不追求壟斷地位,這一點是程宗揚專門強調過的,他一邊看著條款,一邊說道:「壟斷的生意雖然省心省力,利潤豐厚,但掙慣了輕省錢,誰還肯去掙那些下力氣的錢?長遠看來,對商會的發展有害無益。」

商賈為賤業,身為商人,卻不以掙錢為目的,獨辟蹊徑,以商入道,這正是班超願意追隨這位年輕主公的原因。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誠哉斯言。」

秦檜道:「正因為主公吩咐過不要特許,所以我們沒有要求商會在漢國境內的經營全部免稅。不過漢國同意雲水到洛都和舞都之間的船隻往來,可以不收取費用。」

程宗揚十分滿意,這兩條免稅線路的開通,意味著自家的貨物可以由水路直接從江州運往洛都或者舞都的封地。

接下來是一些商業上的政策條款,比如官方取消對商業的限制,勒令各州郡不得隨意設卡,阻礙貨物的正常流通。這對於靠車馬和水路吃飯的鵬翼社和洛幫都是極大的利好。

再比如撤消算緡令,承認商賈屬於四民,可以與良家子一樣通過正常途徑出仕,不再對商賈出身進行歧視等等。均在政策層面,給予商賈平等的地位。

這些條款並非只針對程氏商會一家,而是涉及到漢國整個商賈階層。程宗揚提出這些要求時,班超對主公的眼光、胸懷大為嘆服,如果這些條款只限於程氏商會,霍子孟可能答應得更容易,但主公顯然沒有藉機牟取暴利的心思,而是為整個商賈階層爭取權益,一舉由利己變為利天下。

其實程宗揚並沒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從自由貿易的角度,認為漢國限制商賈的政策對商業傷害太大,不利於商業正常發展,也不利於自家商會的發展。

程宗揚一條一條看下來,心情越來越好。好不容易看到最後面,終於看到霍子孟提出的要求:十二年之內,程氏商會每年以市價向漢國輸送糧食兩百萬石,同時每年借貸給朝廷五十萬金銖,年利不超過百分之十。

程宗揚一怔,「十二年?這么久?」

秦檜道:「這算是一長期合約,意味著十二年之內,我們的糧食都不愁賣不出去。」

「這我知道,可為什么是十二年?」這個數字不但太長,而且有零有整,很突兀的感覺。

班超道:「十二年之後,天子就可以行冠禮了。」

加冠相當於男子的成人禮,但程宗揚還有些不明白,「不是二十加冠嗎?」

秦檜解釋道:「天子十五而冠。屆時將行冠禮,加元服,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