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王者風范(2 / 2)

蔡敬仲叮囑道:「要嫩嫩的啊!」

「嘖嘖嘖嘖……」朱老頭籠著手蹲在草叢里,嘖嘖嘆道:「人才啊這是。」

曹季興也籠著手,跟朱老頭蹲在一起,感慨道:「我當年要是有他一半不要臉,早就當皇上了。」

蔡敬仲摘下墨鏡,哈了口氣,抽出一塊絲帕,細細擦拭著,「早就跟你們說過,我生意做得大,客戶多,人頭熟,你們還不信。哈……」

「真行啊,」曹季興豎起大拇指,「被債主當場逮到,都鎖溝里了,還這么牛氣!」

「我是不想走。在這兒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多舒服啊。」蔡敬仲起身走了兩步,腳上的鐵鏈嘩嘩直響,「有道是欠錢的大爺,討錢的孫子。就這破鏈子,能困得住我?」

「你們說好的,一手還錢,一手放人,小蔡,你准備撐到啥時候?」

「吃完狍子吧。好久沒吃過了。」

朱老頭跟曹季興都是一臉服氣,「你吃著,我們去遛遛彎。」

「路上見著野蔥,給我薅兩根兒啊。加你利錢!」

曹季興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頭也不回地給他比了根中指。

朱老頭籠著手,弓著腰,跟曹季興一道鬼鬼崇崇地溜出山谷。兩個狼狽為奸的老東西湊到一起,小聲嘀咕道:「幾撥人了?」

曹季興掰著指頭道:「獸蠻人一撥,巫宗一撥,一堆逃亡的叛軍、內侍、死士啥的,還有幾個光頭,像是自己來的。另外就是那幾個生意人了。」

「咋整?」

「還能咋整?都要刨你祖墳了,你還咋整呢?」

「我說我弄點耗子葯吧,你非攔著我。」

「小主子爺啊,你就積點德吧。我都替你揪著心,生怕你將來生個孩子沒屁眼兒。」

「我就知道!所以我壓根兒就不生!氣死老天爺!」

「詢哥兒,打住。咱犯不著跟老天爺較勁。」

「哎喲!」朱老頭用手肘捅了捅他,「花姑娘!」

「拉倒吧,你以為你還是五陵大流氓劉詢劉次卿呢?」

「這姑娘看著有點眼熟啊。」

「你生的?」

「呸!你生個姑娘是光頭!」

曹季興趴在草叢里往外看去,「倆光頭不會是一路的吧?」

兩人嘀咕著,林中突然躥出一條黑影,猛獸般朝那尼姑撲去。

那名獸蠻武士獅鼻駝口,餓得眼都紅了,看到一塊鮮嫩的肉走過來,身在半空,口水就淌了一地。

眼看那小尼姑就要葬身獸口,獸蠻武士忽然就地一滾,轉眼間猛獸變成小貓咪,涎著臉往那小尼姑身邊湊。

朱老頭跟曹季興目瞪口呆,看著小尼姑的僧衣後面挑起一根豹尾,靈巧地搖曳著。

「貧尼法號靜善。路過……」

沒等她說完,獸蠻武士就搶著說道:「吾叫山獅駝!今年二十五!家里六口人!五只羊,三頭牛……」

靜善一手扶額,耳邊那廝滔滔不絕,一口氣忍了又忍,終於按捺不住,破口罵道:「去你媽的!」

山獅駝興奮地打了個滾,尾巴豎得跟旗桿一樣,繞著她一個勁兒打轉。

靜善忍不住叫道:「師傅!師傅!把它趕走!」

一名凶相畢露的老僧大步過來,惡狠狠道:「干哈呢?想交配啊!佛門弟子你懂不懂啊!」

山獅駝愣了一會兒,然後跳起來,雙臂一擰,顯露出自己壯碩的肌肉,然後雙手交握,鼓起胸大肌。

「哎喲喂,你還上勁了?來來來,跟我比比!」

已死老僧捋起僧袍,伸出左臂,然後是右臂,然後從胸口又伸出一條左臂,接著又伸一條右臂,然後從背後又伸出一條左臂,又伸出一條右臂……

山獅駝當時就看傻了。

八臂魔僧凶性大發,吼道:「來啊!比啊!不比就滾啊!」

山獅駝嘴一扁,淚奔而去。

已死老僧拉好僧衣,得意地說道:「乖徒兒,師傅厲不厲害?」

靜善默默翻了個白眼。

草叢里傳來一聲奚落,「嘁,一只死蜘蛛……」

已死老僧側步擰身,厲聲道:「誰!滾出來!」

朱老頭籠著手鑽出來,對曹季興道:「你說的光頭就是他?」

「叵密的八臂魔僧?我還真不熟。」曹季興捋起袖子,「扛揍不?」

已死老僧往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茬地說道:「姓殤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少來招惹我!善兒,咱們走!」

「喲,這就走啊?」

「廢話,你們人多。」

「別急啊。」朱老頭道:「你們是跟龍宸來的吧?這渾水你們也敢趟?」

曹季興翻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龍宸那個壁水貐是叵密出身?他們是來報仇的?」

「屁!那個叛徒!背棄佛祖,遲早有報應!」已死老僧為人光棍,痛快地說道:「得嘞,我知道這是你祖墳。你在這兒我就不說啥了。」

他拍了拍僧衣,「啥都沒撈著。這就走,行吧?你要還不依不饒,沒得說,我豁出去這一百來斤,跟你玩命!弄不死你,我也濺你一臉血!」

朱老頭冷哼道:「抽空子就來撿便宜,當了和尚還匪性不改。」

「廢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都窮得當褲子了,還不撿點是點。」

「慈音呢?」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已死老僧啐道:「你小姨子滿世界亂躥當詐騙犯,你都不管管?」

朱老頭臉一黑,顯然被他戳到痛處。

「好吧,也不讓你白忙。」已死老僧道:「老衲送你一句:龍宸被你們巫宗的人下了黑手,已經認栽了,人全撤了。這成了吧?」

朱老頭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已死老僧扯起靜善,一溜煙地跑了。

朱老頭兩手放在身前,滿眼滄桑地望著著遠方,下面「嘩嘩」響個不停。

曹季興羨慕地說道:「你這泡尿夠長啊。年紀一大把了,腎還這么好,怪不得是練童子功的。」

「先把那幫軍士、內侍弄出去。再說那幾個生意人。」

「他們要是不聽勸呢?」

「這地方別的不多。墳,可有的是。」朱老頭道:「管夠。」

曹季興道:「就是怕擾了先帝爺的清靜。」

「拉倒吧。都快斷香火了,還清靜。」朱老頭抖了抖家伙,一邊系著褲子,一邊感慨道:「我這些年困守南荒,好不容易才遇見個天命之人。可那小子一門心思做生意,讓他當皇帝他都不肯。眼下他挑的這娃還小,看不出好歹來。宮里那位根基太淺,朝中重臣坐大,她恐怕是制不住的。我這回進帝陵,看到香火廢了這么多年,心里這個酸……」

朱老頭用力捶了捶胸口,愴然道:「我死都……都合不上眼啊。」

「詢哥兒,我給你守陵成吧?」

朱老頭拉住他的手,用力拍了拍,「就等你這句話呢!」

曹季興握著他的手,老淚縱橫地說道:「詢哥兒,你不能只逮著我一個人往死里坑啊……」

「我是信得過你。」

「認識你算我倒霉。」曹季興道:「進來的時候不短了,咱們這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