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完璧堪憐(2 / 2)

「行了。」程宗揚打斷她,一邊得意地朝小紫擠了擠眼睛。

小紫白了他一眼,然後指了指耳朵,「她這會兒應該能聽見了。程頭兒,你最好說點好聽的。」

友通期六識被禁,即使能聽到,也只是恢復了一個並沒有什么卵用的聽覺。不過能解開禁制,總是個好消息,說明義姁沒有胡吹大氣,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程宗揚傾了傾身子,對友通期道:「你能聽見嗎?」

剛說完,程宗揚就發現這個問題太蠢了。他拿起小紫的小手,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記,然後道:「我來說,你安心聽著就好。有兩個好消息,第一個呢,暗害你的呂冀,已經被我們幹掉了,而且還死得挺慘!第二個也是好消息——」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微笑道:「你肚子里有寶寶啦。雖然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但一定會和你一樣漂亮……」

友通期靜靜躺在榻上,連睫毛也沒有一絲顫動,眼角卻忽然滾出一滴淚珠。

程宗揚與小紫對視一眼,盡量放緩口氣,微笑道:「你現在是被呂翼那狗賊下了毒,身體暫時不能動。不過不用擔心,我們有辦法給你治療。只需要一點點時間,你就能恢復健康……」

友通期眼角的淚珠越來越多。小紫道:「一直哭的話,對寶寶不好呢。」

少女眼角的淚水奇跡般的停了下來。小紫拿起巾帕,幫她拭去淚水,然後笑道:「看來不僅是耳識,連意識也恢復了。光明觀堂好厲害呢。」

義姁低下頭,打開丹爐,一股熱氣升騰而起。她將葯汁斟到一隻尖長口的銀壺里,然後搖了一下鈴鐺。

一個女子悄然進來,捧起銀壺,放在一隻盛滿清水的銅盆里,小心給葯汁降溫。

「她怎么在這兒?」

「因為她最聽話啊。」

「她?」程宗揚一臉「你在說笑」的表情。

那個像小丫鬟一樣的女子正是成光。她身為諸侯太子妃,卻慫恿劉建作亂,反叛漢國;作為黑魔海的御姬奴,又與晴州商會勾結,背叛主人,活脫脫一個三姓家奴。

不過反過來說,她被漢國朝廷列為逆黨,又被黑魔海所不容,連晴州商會也在事敗之後將她棄若敝屣,可以說舉世皆敵,比孫壽還慘。只有委身為奴,才有一條活路,由不得她不乖乖聽話。

程宗揚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小紫敢讓這個劣跡斑斑,沒有半點信義可言的御姬奴在身邊伺候,還是有些大膽了。

成光倒是很聽話,她涼好葯汁,然後乖巧地捧起來,遞給義姁。義姁托起友期通的玉頸,然後將銀壺尖長的口器插到友通期口中,將葯汁灌入她腹內。

「這也太粗暴了吧?都不提個醒?」

「她身識還沒有恢復呢。什么知覺都沒有,提醒也沒有用。」

程宗揚摸了摸鼻子,「這是什么葯?」

小紫道:「安胎的。」她對成光道:「剩下的給對面送去。」

「對面是誰?」

小紫道:「凝奴啊。」

程宗揚大吃一驚,「她懷孕了?」

「沒有啦。」

「沒懷孕喝什么安胎葯?」

「熬得葯多了,倒掉太浪費,讓她喝點好了。」

程宗揚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有點不放心,起身去對面的廂房看了看。

阮香凝的修為連平常都算不上,偏又習的瞑寂術,對精神損耗極大,身體向來柔弱。在與董卓軍的交戰中受傷,到現在都未能恢復。哪像自己,短短半天時間,胸口被銀簪劃出的傷口已經癒合,連肩後的劍傷也好了大半。

阮香凝留在宮里,傷勢一直沒有起色。義姁在治療外傷上面頗有一手,因此將她一並送來,由義姁診治。

等義姁給友通期灌完葯,小紫攬起雪雪,走到對面的廂房。卻見程宗揚正摟著阮香凝,兩人唇舌相接,親吻得如膠似漆。

小紫笑吟吟看著,一邊伸出手指在俏臉上刮著羞他。

程宗揚鬆開嘴巴,一臉鄭重地說道:「好些了嗎?」

阮香凝紅著臉搖搖頭。

「一點效果都沒有嗎?要不我給你補點陽氣?」

看到阮香凝虛弱的樣子,程宗揚終於還是忍住,沒有下手,「算了。你再養幾天吧。」

阮香凝垂下眼睛,柔聲應是。

「大笨瓜。」

程宗揚嫌樓內葯味太大,拉著小紫沿著湖岸漫步,他辯解道:「我的生死根以前很厲害,能把死氣轉為生機,還散的到處都是,你月霜姊姊就是被我給治好的。凝奴也太沒用了,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因為你把生機轉為真元了啊。這要還是散的到處都是,你可就一點都留不住了。」

「可不是嗎!」程宗揚一拍大腿,「你要不說我差點兒都忘了。這回吸收的死氣太多,到現在還有好多雜氣沒有清理乾凈。剛才真要那什么了,說不定凝奴不但沒治好,反而傷上加傷。」

「你就是想親她。」

程宗揚笑道:「那我也親你好了。」

「不要!」

兩人笑鬧一會兒,程宗揚道:「那誰……咳,留下的信,還有東西……」

沒程宗揚說完,小紫便道:「不看。沒興趣。」

程宗揚有些訕訕的,同時還有些心酸。說來自家的鳥人岳父還真不是對女兒不聞不問的人渣父親,他在太泉留下的遺物里面,對幾個女兒也頗為上心。問題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小紫的存在,越是對其他女兒上心,就越顯得小紫這個不存在的女兒多余。

「這本功法你幫我拿著。太厚了。」程宗揚把那本武穆秘籍交給小紫,「有空你幫我看一眼,說不定能找到那誰的墳,把他挖出來鞭屍呢。」

小紫拍了拍雪雪,小賤狗張口把秘籍吞了下去。

程宗揚忽然停住腳步。湖邊一塊石上,坐著一名黑衣雲髻的女子,她一手探入湖中,正在結著薄冰的湖水里洗著什么。

程宗揚走過去,臉色不善地說道:「幹嘛呢?」

呂雉提起濕淋淋的衣袖,將一隻陶罐放在旁邊,然後兩手指尖相對,按在石上,俯身將額頭貼在手背上,安靜地施了一禮。

那隻陶罐里面原本盛放著她丈夫的骨殖,不過此時被洗得乾乾凈凈,本來就不多的骨灰連個渣都沒剩下來。

「你這是……把你老公喂魚了?」程宗揚道:「多大的仇啊?」

劉奭那個倒霉鬼都死多少年了?還是死在她手里的。有多大的怨氣也早該化解了。結果連點骨灰都灑了喂魚。她這心腸未免太狠毒了。

呂雉淡淡道:「主人婚期將近,不祥之物,留之不吉。」

「說得挺好聽……」程宗揚打量著她,「可我怎么總有點不信呢?你一個太後,還真願意給我當奴婢?」

呂雉沉默半晌,良久吐出一個字,「是。」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我還是有點不信。」

「舍弟生死,呂氏存亡,盡在主人手中。」呂雉道:「奴婢一人的榮辱,又何足掛齒?」

小紫笑道:「既然這樣,今晚讓程頭兒給你開苞好了。」

呂雉一直舉止自若,聽到這句話,卻是身體一僵,臉色瞬間變得雪白。

程宗揚吹了聲口哨,「太後娘娘殺伐果決,怎么輪到自己開苞就嚇成這樣?不就是後庭嗎?習慣了就好。」

呂雉渾身都顫抖起來,神情間充滿了強烈的羞恥,無比的憤恨,還有永遠無法擺脫的屈辱……

「她是怎么了?」

小紫挑起唇角,輕笑道:「人家也是剛知道,這位秉政多年的太後娘娘,居然還是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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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的二層是兩間連在一起的寢室,窗上鑲著淡綠色的玻璃,地板上鋪著猩紅的地毯。室內掛著一道丈許高的帷幕,上面繪制著踏雲而行的仙人,操蛇執斧的力士,群山聳翠,險川飛瀑,令人猶如身臨其境。程宗揚坐在幕前一塊白狐座墊上,目光森然。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個體態妖嬈的美婦跪在他面前,眉眼含笑,面帶媚意,身子卻禁不住微微戰慄。

呂雉仍是處子的隱秘是胡情交待的,程宗揚怎么都想不到世間還有這種違背常識的奇葩事。他一手憑在幾上,「你家太後有點過於激動,差點兒連舌頭都咬斷了。她一個太後,居然還是處女——你們在玩什么呢?」

聽說呂雉還是處子,程宗揚第一反應,就是胡情幻化成呂雉的外表,利用狐族女子隱藏元紅的天賦,騙過那個倒霉的天子。但事實證明,他遠遠低估了深宮掖庭之間的奇葩程度。

胡情小聲道:「當初娘娘被立為皇後,極受恩遇。聖上賞賜的財物不僅比慣例多了一倍,還將娘娘兩個未成年的弟弟一並封侯,倍加恩寵……」

「那時聖上待娘娘極好,差不多有一半時間都宿在娘娘宮里,只不過娘娘的肚子一直沒動靜,娘娘想了許多法子,也服了不少葯,也未能奏效。」

「這不廢話嗎?你們太後還是沒開苞的處子,去哪兒生呢?」程宗揚微微傾了傾身體,「你們那位天子,不會是閹人吧?」

「不是……」胡情猶豫了一會兒,咬牙道:「直到有一天,娘娘與聖上歡好之後,痛楚難當,喚奴婢幫忙用葯,奴婢才知道,聖上一直用的娘娘後庭……」

程宗揚冷著臉道:「他很會玩嘛。」

「我跟娘娘說了,娘娘還不信。娘娘說,是聖上告訴她的,男女歡好原本就是如此。」

「哈!」程宗揚冷冰冰大笑一聲,「這個蠢貨!怪不得劉驁是個雜種呢。」

「當時最受聖上寵愛的,除了娘娘,還有一位潘妃。沒過多久,傳言潘妃有喜。當時聖上尚無子嗣,娘娘聽說聖上終於有後,很是高興,還專門備了禮物,去看望潘妃……就是那天,娘娘聽到聖上與潘妃私下的說笑。」

即使時隔多年,世事變遷,胡情說起當日之事,仍難以平靜,她深深吸了口氣,「他們在笑話娘娘。」

程宗揚抿緊嘴唇,盯著面前狐媚的美婦。

「聖上說娘娘是個傻瓜。他因為呂氏勢大,才特意挑了娘娘這個呂氏的支系立為皇後。為了避免娘娘生下龍子,外戚愈發勢大難制,聖上才在歡好的時候,故意只用娘娘的後庭。娘娘未經人事,還以為男女歡好本就如此,每次都乖乖服侍。」

「聖上說,他對娘娘的寵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平常歡好,都是在拿娘娘取樂。他還故意弄傷娘娘的後庭,看娘娘吃痛的樣子。還私下說,只有外面最低賤的娼妓,才會讓客人用她們那個不正經的地方。」

「聖上還說,娘娘只配讓他用屁眼兒,就跟那些最下賤的娼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