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偷天換日(2 / 2)

踏莎行 花間浪子 8629 字 2021-01-03

錢百涵聞言不由貪念又熾,道:「嚴少俠此話當真?」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錢少俠,在眼前情景之下你已落了敗著,若再動手恐未必讓少俠全身而退,巧語欺詐,畫蛇添足,在下何愚。」

至此錢百涵目中泛出一抹異芒,但一閃即隱,冷冷笑道:「早說了這話不就好了麽?」

嚴曉星怒道:「誰先動手,在下並非任人凌辱之輩。」

錢百涵沉聲道:「難道兄弟隨來的武林朋友個個均受重創,如無一個公道,豈非成了賣友求榮小人。」

嚴曉星道:「為友為敵,悉憑尊便,少俠隨行武林朋友悉心調治數日便可無礙,咎在少俠,怎可怨恨在下,但在下之言,還請少俠三思。」說著雙肩微振,穿空如電掠去,一閃而杳。

錢百涵長嘆一聲,逐一施救,尚幸嚴曉星劍下留情,除斷除雙臂挑斷足筋兩人外,餘均被劍尖點破穴道,施救後可立起彼此攙扶蹣跚離去。忽地林木叢中疾閃出乾坤八掌伏建龍,背負一布袋,目露驚異之色,朗聲道,「嚴賢侄在麽?」

嚴曉星應聲閃出,抱拳施禮道:「伯父袋中何物?」

伏建龍笑道:「魏醉白。」

嚴曉星大驚失色,道:「伯父將魏醉白偷出本是好意,豈不知無極幫主發現魏醉白失蹤,恐掀起一片血腥浩劫。」

伏建龍微微一笑道:「賢侄放心,老朽一位莫逆好友與骷髏人魔原系盟給金蘭之交,但近年來已悔過向善,封刀歸隱,此次又被骷髏入魔強邀出山,他無奈應允只應許助無極幫主取得驪龍谷藏珍,非屬不得已時,絕不與人動手,此次魏醉白帶出是老朽求他相助才能順利……」

嚴曉星道:「無論如何,無極幫主遲早總會發現,豈不是連累了他?」

伏建龍搖首答道:「無妨,因魏醉白昏迷不醒,無極幫主束手無策,他趁機晉言有一友人,年歲極高隱居蠻荒,精通醫理,術近華陀,自薦將魏醉白帶去求治,他可著手回春,還請無極幫主遣出四位高手隨行護送,無極幫主深信不疑,因而竟成。」

嚴曉星皺眉道:「那隨行護送四人咧?」

伏建龍笑道:「俱為老朽除去,毀屍滅跡。」話聲略微一頓,又道:「賢侄但請寬心,只要魏醉白能醒轉,以後的事概由老朽作主,一絲痕跡不留。」

嚴曉星道:「既然伯父有巧妙安排,小侄無須杞人之憂。」

伏建龍目注嚴曉星一眼,笑道:「方才情景均為老朽窺見,錢百涵顯然膽寒心懼,想不到賢侄劍法竟融合武林諸大門派最精萃奇奧之學,出神入化,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嚴曉星赧然一笑道:「怎能逃得過伯父一雙神目,小侄幸能得逞,只不過取巧一快字而已。」

伏建龍笑道:「咱們且莫談這,快快回去吧。」兩人身形如風,途中重重接引,伏樁嚴密。

同至湖濱別業後,另辟一院秘室,將魏醉白放置床上,魏醉白體尚溫暖,氣息微促,緊閉次眸,面色蒼白如紙,嚴曉星五指捏在魏醉白右腕寸關尺上,凝神察扶脈象。伏建龍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嚴曉星面色變化。只見嚴曉星面色陰晴不定,時而皺眉,時而短嘆。

伏建龍面有憂色道:「魏醉白有救麽?」

嚴曉星微喟一聲道:「他六脈散亂,陰陽二氣逆仲,因血行不循主位,竄逃奔流,內腑受創極重,痊愈之望只有一半。」

伏建龍泛呈驚喜之色,道:「那麽有勞賢侄施展回春妙手。」

嚴曉星道:「救治魏醉白需耗費時日,先以金針刺穴之術,射引散亂氣血聚歸主經,時非七日不可,再以靈葯調理內腑,不過痊愈後武功縱或未失,恐渾然忘記前事,無異痴呆,於我等又有何用。」

伏建龍道:「聽天命盡人事,我等不妨一試,何能見死不救,有失仗義之道。」

嚴曉星遂在身旁取出一只鋼盒,揭開捏出十數支長短不一金針,刺入胸腹等處重穴後道:「小侄命人嚴加看護,不可驚擾魏醉白,防血行有變,加速其死。」

伏建龍與嚴曉星相偕退出,逕往大廳會晤馮叔康,嚴曉星道:「小侄去瞧柳姑娘圖是否已繪好。」

馮叔康道:「你去吧。」

嚴曉星出得大廳,快步如風逕向柳無情居室而去,只聽柳無情室內傳出一片鶯聲燕語。萍兒發覺嚴曉星登樓,嬌笑道:「嚴公子來啦。」

嚴曉星瞪了萍兒一眼,道:「你們又在編排什么我的不是麽?」

萍兒格格嬌笑道:「公子有無不是,婢子如何知道。」

嚴曉星鼻中低哼一聲,邁入柳無情房內,只見諸女均在,靨泛桃花,羞紅未斂。許飛瓊嗔視了嚴曉星一眼,道:「你來此則甚?」

嚴曉星咳了一聲道:「伏建龍已將魏醉白帶來。」便將施以金針過穴之事詳細敘出。

柳無情神色凝重,道:「看來伏建龍也不知教主藏圖確處,此事似只有教主及魏醉白知情。」

嚴曉星道:「如此說來,燕姐也不知了。」

柳無情微頷螓首,笑道:「我如果知情,那有如此平安,眼前跡象漸明,分明伏建龍懷有二心,星弟應善為利用,慎密籌計,方可立於不敗之地。」

嚴曉星道:「這個小弟知道。」

柳無情轉身在屜中取出一幅墨繪路徑圖,展開詳細指點講解後道:「星弟拿去交與伏建龍。」嚴曉星接過收置懷內,告辭走出。

馮叔康與伏建龍葛元良董飄萍四人聚在廳內飲酒高聲談笑,嚴曉星直趨入內,把圖取出交與伏建龍。伏建龍展開,一眼瞧出柳無情未將緊要之處繪出,不禁心情大寬,笑道:「如此大事可成。」

說時,一名庄丁疾奔而入,稟道:「孟逸雷大俠駕到。」

嚴曉星大喜,道:「他來了麽?待我出迎。」

忽聞傳來孟逸雷宏亮大笑道:「不用了。」只見孟逸雷邁步跨入,左肩上立有一只毛片雪白紅嘴鸚鵡,與馮叔康等人寒暄後,向嚴曉星笑道:「幸不辱命,七上岳陽樓才得與陸道玄相見,陸道玄聞得賢弟譽望日隆,慶幸故人有子,但堅稱必須賢弟取有無極幫內那幅藏珍圖,然後將此鳥放回,他自然會兼程趕至。」

嚴曉星延請孟逸雷入席,笑道:「小弟敬孟兄三杯。」孟逸雷仰飲而盡,酒過數巡後,孟逸雷笑敘此行經過,事先早經安排,自然一無破綻。

伏建龍霍地立起,道:「老朽要走了。」

嚴曉星道:「伯父也要偕同友人潛入無極幫總壇麽?小侄之見似不宜輕身涉險。」

伏建龍微笑道:「老朽不去,傍晚時分自會返轉此處,但願不負此行。」

嚴曉星道:「小侄恭送。」

魏醉白躺在榻上,依然沈睡如死,氣氛彌漫著凄涼冷寂,使人不禁油然泛起一股寒意。午刻時分,嚴曉星同著一人進入室中,那人形貌穿著赫然正是魏醉白,分辨不出孰真孰假。嚴曉星抱榻上魏醉白走向里間一座佛堂。佛堂內清靜無比,佛案上爐中檀香花起裊裊清煙,芳香沁人心脾,上首敬奉一尊丈二金身千手觀音,兩側侍立善才龍女,塑雕甚精,栩栩如生。

嚴曉星閃立善才童子右側,只見善才緩緩移開,地面顯露地穴入口,拾級而下進入一間石室,室頂嵌有巨如鵝卵明珠五顆,光芒四射如晝。只見嚴曉星將魏醉白放置在石榻上,駢指如剪飛點了十數指。須臾,魏醉白發出一聲夢囈似的呻吟,兩眼緩緩睜,只覺全身綿軟乏力,不由心神駭凜,面現驚悸之色。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魏老師感覺好些麽?」

魏醉白頭部轉動艱難,循聲扭側,一眼望真嚴曉星含笑立在榻前,不禁詫然道:「原來是嚴少俠,為何魏某身在此處?」

嚴曉星淡淡一笑道:「魏老師請思憶前情便知。」

魏醉白腦中窮思苦索,憶及自身受蒙面入聯臂合攻,不慎脅上中了一指,只覺一陣奇痛,就此昏死了過去,目露驚容道:「魏某身受白眉老怪黨羽合攻,寡不敵眾,不幸負傷昏死,莫非是少俠所救麽?此恩此德,沒齒難忘。」

嚴曉星道:「魏老師已昏迷不醒已月餘了。」他將日期有意延後,使魏醉白心理上引起一種莫名恐慌,深信不疑。

魏醉白詫道:「有這么久麽?」

嚴曉星拉過一張木椅,坐在榻前,道:「魏老師雖罹受老怪黨羽毒手暗算以致昏迷不醒,但卻未落在白眉老怪手中,恰巧神木尊者傳人及金刀四煞趕到,為金刀四煞所救。」

魏醉白驚詫道:「為金刀四煞所救?」

「不錯。」嚴曉星正色道:「顯然白眉老怪門下網羅的不乏武林奇人,魏老師所罹受的點穴手法竟然異常奇奧難解,魏老師體內六脈散亂,陰陽二氣逆沖,若強行解穴,魏老師必內腑迸裂,口噴鮮血而亡,神木令傳人不禁束手無策。」說著長嘆一聲道:「此事在下原也不知內情,因湖濱別業外群豪畢集,在下不時窺察群豪動靜,無意窺知貴幫多人神色匆匆,望一處深山中奔去,鶴行鷺伏,極為慎重,在下不禁好奇尾躡貴幫之後,察覺貴幫主及甚多高手潛伏密林之外低聲談話……」

魏醉白異常動容,道:「敝幫主談論什么?」

嚴曉星太息一聲道:「林中乃神木尊者傳人的金刀四煞棲息之處,魏老師已在神木令傳人手中已有三日之久,貴幫主囑令四面攻入,可救則救,如若無救,則不幸殺之滅口,因魏醉白知教中隱秘甚多。」

魏醉白目中不禁泛出一抹怒光,道:「此話當真麽?」

嚴曉星道:「你我惺惺相惜,道義之交最重誠摯二字,在下無須對魏老師謊言欺騙。」語聲略略一頓,又道:「其時,在下當貴幫大舉攻襲之前,略施詭計制住貴幫一名手下換上衣履,林中昏暗易於魚目混珠,以聲東擊西之策引開神木尊者傳人及金刀四煞救出魏老師,貴幫手下認在下為本門弟兄亳未阻攔,是以將魏老師帶來此處。」

魏醉白道:「敝幫迄未知情系少俠所救麽?」

嚴曉星搖首答道:「在下不願引來殺劫,此事僅在下一人及看護小童知情。」

魏醉白怔得一怔道:「請問魏某置身何處?」

嚴曉星答道:「鄱陽湖內一小島上,但距湖濱別業不遠,僅五里之遙。」

魏醉白默然不語,似在沉思一重大之事。嚴曉星也不再言,只目注著魏醉白。半晌,魏醉白長嘆一聲道:「看來,魏某已在此處甚久了。」

「正是。」嚴曉星道:「魏老師昏迷不醒睡在此處屈指算來已有廿七天了,每日兩次灌食參汁保持體力,因魏老師受傷極重,必須導引散亂氣血聚歸主經,然魏老師罹受點穴手法奇奧歹毒,在下必須慎重,稍一不慎,必遭慘死,幸虧吉人天相保以醒轉,但魏老師欲行動自如,恢復武功,至少須在九十天後方可。」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少俠大德,今生難報,魏某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委實礙難啟齒。」

嚴曉星聰穎過人,聽出弦外之音,笑道:「魏老師有話只管請講,在下決不以為忤。」

魏醉白語到唇邊,欲言又止,最後長嘆一聲道:「少俠不惜犯難涉險相救,不知是否別有用心麽?」

嚴曉星聞言,雙眉上剔,不禁哈哈朗笑道:「魏老師是否心疑在下有索恩報德之心,探聽貴幫中隱秘麽?這個但請放心,在下願以自身之力取得驪龍谷內武功秘笈,報卻血海大仇。」

魏醉白面現愧容,道:「魏某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望少俠見諒,時逾一月,武林當有重大變化。」

嚴曉星微笑道:「世事桑滄,瞬息萬變,凡事不可逆料,魏老師說話甚多,請歇息安睡,這三日內尚須喂食參汁,之後才可進食稀粥雞湯。」說看起立告辭離去。

魏醉白不禁胸中感慨萬千,喟然長嘆。嚴曉星出得石室,只見那假魏醉白笑道:「我要否睡下,裝作昏迷不醒。」

蕭文蘭翩若驚鴻掠入室內,目睹假魏醉白,嬌笑道:「若事先不知內情,只道你就是魏醉白。」又向嚴曉星道:「庄外傳訊,說是伏建龍正要重返湖濱別業,星弟急作准備,以免露出破綻。」

嚴曉星微微一笑,取出金針,在假魏醉白身上砭出十數處空穴,道:「這與剌入魏醉白體內的絲毫無異,均是空穴,現無須躺下,俟伏建龍來此探視前再躺下不遲。」說著與蕭文蘭相偕出室而去。

黃昏日落,西方染上淡淡霞彩,乾坤八掌伏建龍獨自一人快步如飛,望湖濱別業外走來,面上不時泛出得意笑容。忽聞林木叢中傳出語聲道:「伏大俠麽?」

伏建龍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老朽。」林中人影一閃,掠出青面伽藍董飄萍。

伏建龍道:「為了防護湖濱別業,董老師日夕辛勞,伏某不勝欽佩。」。

董飄萍道:「伏大俠言重了,事關武林安危,董某受人之托,當忠人之事,些微之勞說不上什么。」

伏建龍道:「聞聽嚴賢侄之言,在湖濱別業內外已遍布極厲害的奇門禁制,老朽竟瞧不出絲毫可疑之處。」

董飄萍道:「伏大俠稍時必然得見。」疾伸右腕,一把拉住伏建龍躍向林中。但聞一片衣袂破風之聲只見三個身著藍衣長衫,貌像獰惡大漢停身在他們原立之處。

董飄萍出聲道:「二位來此是找人的麽?」

那三藍衣人循聲望去,卻不見絲毫人影,中立一人獰笑道:「朋友,相煩通稟馮庄主,就說雲霧三怪求見,索還當年宿債。」

雲霧三怪弟兄三人,老大追命神裘龍,老二勾魄神裘虎,老三報應神裘豹,藝出西域,練就一身混元童子功,橫行蠻荒,威震南疆,足跡未有踏入中原一步,武功高強。

伏建龍驚道:「這三人也來了,風聞昆侖四劍為報殺徒之仇,登門索債,拼斗一夜,昆侖四劍終告敗北,不知受何人之邀也來涉入此場是非。」

董飄萍朗聲道:「三位請北向步入林中,才是去湖濱別業正途,在下在此肅候領路。」

裘虎聞聲目露異容道:「尊駕為何不現身出見?」

董飄萍向伏建龍低聲道:「兄弟欲引裘家三怪身陷奇門,伏大俠才可知曉禁制奇奧厲害。」繼又冷笑道:「三位既敢登門尋仇,為何不敢聽從在下之話,否則請三位速速離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三怪互望了一眼,目中迸吐殺機,撤出肩後混元槊,橫胸魚貫循聲撲入。裘龍雙足尚未沾實,突感右腕上如被猛獸所噬,奇痛徹骨,忍不住悶哼一聲,右臂疾揚,混元槊竟脫手飛出,只見一片熾熱紅焰撲面襲來,閃避不及,發須頓被燃著,宛如一團火球,只聽裘龍發出一聲凄厲慘嗥,倒地翻滾。轉瞬,裘龍衣履均急速蔓延燃燒。裘虎裘豹為這突如其來之巨變,震恐變色,手足無措,亡魂喪膽,頓萌逃意,頓身欲待竄出林外。身才離地,眼前只感紅光眩目,熾熱火焰撲面襲至,雙雙慘嗥出聲,倒地翻滾。片刻之間裘氏三怪燒成一堆枯炭,周近地土皆呈焦黑之色。

乾坤八掌伏建龍瞧得逼真,心神猛震,駭道:「這是什麽奇門,有如此厲害。」

董飄萍淡淡一笑道:「董某只知名喚「三元雷火奇門」,陷入禁制,必遭殆斃。」

伏建龍道:「那麽,董老師必定通了此術羅?」

董飄萍搖首道:「這奇門遁甲每日數變,幻化莫測,令自由內,一切均皆聽命,若誤失方位,不死即傷,伏大俠每次來時均為同一路徑麽?」

伏建龍不禁一呆,道:「老朽就是詫異每次出入均非同一路徑,原來如此,布設奇門之人但願一見。」

董飄萍大笑道:「此人只有庄主見過,董某居此日久,尚無一面之緣,何況伏大俠。」說著領伏建龍快步走去,所擇之徑迂迥曲折,使伏建龍暈頭轉向,困惑難解其中奧秘。

步入庄內,只見逍遙太歲馮叔康與嚴曉星立在花徑間商談,不禁高聲喚道:「馮兄,難怪你安如泰山,所設奇門委實厲害,方才雲霧三怪誤陷禁制俱遭焚斃。」

馮叔康聞言一驚道:「裘氏三怪麽?當年理虧實在小弟,今聞慘死,小弟實感內疚。」

伏建龍道:「這等惡人,死不為過,還有什麽惋惜。」又目注嚴曉星,接道:「老朽友人已兼程趕往無極教總壇,快則七日,遲則十天當有報命。」

馮叔康道:「只恐強阻猶多,未必如此容易到手。」

伏建龍道:「凡事盡其在我,我輩行事豈能畏懼艱險危難。」繼又道:「魏醉白傷勢如何?」

嚴曉星道:「須將散亂氣血導歸主經,時非七日不可,再清除體內積瘀方能清醒言語,魏醉白秉賦深厚,諒一月之期當可痊愈。」

伏建龍道:「老朽意欲探視,不知可否?」

嚴曉星笑道:「小侄領伯父前往。」兩人並肩同行,嚴曉星與伏建龍低聲商議如何取得驪龍谷藏珍之策。

不覺行在魏醉白室外,只兄兩名抱刀黑衣勁裝漢子宅護門前,兩人邁入室內,魏醉白仍然昏睡沉沉,穴道上金針尚插在原處。伏建龍凝視了半晌,道:「賢侄,金針是否尚須換易?」

嚴曉星答道:「六脈散亂,欲引導漸流向主經,不可操之過急,必需一個對時換易一次。」

伏建龍嘆息一聲道:「雖然魏醉白得能救醒,只是嫌時間慢了一點,仍恐老朽偷天換日之計將付之流水矣。」

嚴曉星心中暗笑.道:「天下事欲速則不達,倘須魏醉白速愈,除非驪龍谷所藏的千年雪蓮實。」

伏建龍聞言默然無語,面有憂容道:「白眉老怪有此人為助,無異如虎添翼矣。」

嚴曉星搖首答道:「那也未必盡然,強中更有強中手,小侄之意白眉叟有此人為助,無極幫必心有畏忌,自當稍加斂跡,可收相互制衡之效,與我等行事當更有利。」

伏建龍笑笑道:「但願如此。」口中雖如此說,其實心內滿不是滋味,心中油然泛起患得患失之感。

嚴曉星見狀已察知伏建龍心情沉重,遂道:「說此徒亂人意,伯父請回大廳,義父還有事與伯父商量。」伏建龍默然頷首與嚴曉星離去。雙方表面上平靜如水,待時而動,其實與動手相拼,血腥遍野還要猛烈,勾心斗角,各逞心機,此乃克敵制勝取法乎上,伏建龍有計窮力竭之感。

回至大廳後,即見葛元良與馮叔康似在爭執,面色嚴肅,葛元良一眼瞥見兩人進入,忙高聲道:「嚴賢侄,方才得自鄧鴻武傳訊說是白眉老怪今晚將有異動。」

嚴曉星聞言呆得一呆,冷笑道:「老怪妄圖大舉進襲湖濱別業,那無異飛蛾撲火,自找覆滅。」

葛元良搖首笑道:「賢侄誤會了,老怪今晚將偷襲無極幫,他已聞知百獸天尊已然趕到,惟恐無極幫勢力日漸強大,萬一魔法三僧,風火頭陀,排教高手厲炎相繼趕至,所以先發制人,老朽與你義父計議我等亦應趕去坐收漁利,一勞永逸豈非甚好。」伏建龍聞言暗中大驚。

馮叔康笑道:「葛天君此計甚好,換在平日定無異議,此刻事有礙難,卻不能贊同。」

葛元良詫道:「為什麽?」

馮叔康答道:「我等日前卻在利用無極幫偷取那幅藏珍圖,倘無極幫慘遭覆滅,憑我等一番圖謀將付之流水,依老朽之見,我等應相助無極幫一臂之力。」

嚴曉星道:「相助不可,暗助則可,星兒之見我等早在暗中窺視,倘無極幫獲勝,我等則可避免出手。」

馮叔康道:「我兒之見甚是,廖獨孟逸雷兩人業已趕去窺察動靜。」

伏建龍道:「老朽靜極思動,今晚欲大開眼界。」

馮叔康道:「伏兄欲趕去麽?也好,我等隨後就到,星兒,奇門已更易,你相送伏伯父出庄吧。」

嚴曉星道:「是。」

伏建龍心內憂急如焚,卻佯裝從容鎮定,微笑道:「賢侄,你我走吧。」

葛元良目送伏建龍嚴曉星步出廳外,不禁面現笑容道:「無疑伏建龍聞得噩訊,即迫不及待,此人如何認賊作父,甘心為虎作倀?」

馮叔康長嘆一聲道:「江湖中變幻詭詐,無法以常情衡量,伏建龍為何如此,不待水落石出,則不能明白真象,小弟如推測不錯,伏建龍趕去,定不願與白眉老怪拼搏,必遷地為良,避凶趨吉。」

葛元良點點頭,笑道:「葛某之見也是如此。」

一輪明月,清澈皎潔,和風習習,四野如風披著一重霧般,幽美恬靜,令人沉醉。石室中魏醉白靜靜躺在榻上,不知晝夜,腦海中思念紛致,前塵往事,一一似在眼前閃現,不時發出長吁短嘆。忽室外人影一閃,走進一青衣小童,眉清目秀,慧黠可愛,手捧著一碗熱氣騰騰參汁,笑容可掬道:「魏先生,小的奉命喂食參汁。」

魏醉白道:「你奉何人所命?」

青衣小童笑道:「自然是奉嚴少俠所命。」說著側坐在榻上,取起碗中調羹,舀滿參汁送與魏醉白唇邊。

魏醉白咽入腹中,皺眉詫道:「參湯那有此異味?」

青衣小童聞言噗嗤,笑道:「魏先生,我家嚴少俠精擅醫理,在參湯內加了幾味葯,功能補血養氣,你這叫做不識好人心啦。」

魏醉白暗道:「說得極是,嚴曉星倘需加害於我,易如反掌,是我多心了。」遂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青衣小童道:「那你就安心服用。」繼續一瓢一瓢喂飲參湯。

片刻參汁已罄,青衣小童用布巾拭凈魏醉白嘴邊葯漬後退了出去。魏醉白腦中一片混沌,漸感眼皮沉重,竟昏昏睡去。須臾,室外走入嚴曉星,行至榻前尋視了魏醉白一眼,伸出兩指在魏醉白腦後穴道點了兩指,輕輕喚道:「魏醉白,你是何方人氏?」

只聽魏醉白答道:「學生原藉陝西長安。」

嚴曉星微微一笑道:「你將家世及徒師習藝詳情道出。」魏醉白遂把其生平不厭其詳地娓娓敘述出。已黎明,魏醉白尚未提及其投身無極教,這是嚴曉星仔細處,草率忽略,易於鑄成大錯。

嚴曉星沉吟了一下,道:「魏先生今日吵擾良多,明晚當再為相見,還請歇息,在下告辭。」說著點了魏醉白一指,退出室外。

蕭文蘭在外迎著,道:「孟老師傳訊,無極幫雖然伏建龍及時趕到,布署後欲待撤走時已是不及,雙方展開猛烈拼搏,無極幫有百獸天尊為助,雙方稍有傷亡,現仍膠滯著。」

嚴曉星笑道:「看來伏建龍一時間無法分身了。」